“朱先生,你好你好。”四眼帅哥带着我们走进小楼的一个办公室,刚一进门。一个胖大的身影便迎了上来。
“你好你好。”我一边握着手一边打量着对方:一米七五左右的的身高,肥大的面颊与香港明星郑则仕有些相像;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高档西装确掩盖不住浑圆的肚皮。
“我是耀鸣煤矿的负责人卜耀鸣,也就是和你聊天的‘统治者’。”卜耀鸣说着让我坐下,招呼四眼帅哥给我们倒水递烟,接着道:“我是偶然听塞北市的朋友说起你的本事,正好我这儿有些事情正好需要你帮忙处理一下,当然我要付酬劳的。”说着他一挥手,四眼帅哥从他老板桌后面取出一叠百元钞票来。
卜耀鸣接过钱,放到我面前的小桌上,然后悠闲地点了根烟看着我的表情。说实话,我真让他闹懵了。即使是捉鬼也没有先给钱的,怎么看都像电视剧里的黑帮白粉交易。我傻笑了一下,道:“卜老板,您不用这么客气,也没有必要先给钱。还是先说说具体情况吧?”
“这是一万块钱,百分之五十。你先拿上。等事情办完我再给你那一半。”说着卜耀鸣把钱塞到我的手里。接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矿里最近出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死了几个人。弄得人心慌慌的。所以想请朱先生帮着看看。”卜耀鸣的眼光死死地盯着我,说话的声音有些阴阴怪气的。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他说得轻松,我确感觉这个事情远没有那他说得那么简单。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一次给这么多钱的,竟然还先给一半。忽然又想了那天晚上和我聊天的另一个人叫“真相大白”的网友的话。难道他说的那八十多条人命是真的?是已经死去的灵魂?
“这样呀,那请问卜老板咱们矿上是否死过人?”我小心地问道。
卜耀鸣的脸色微微一变,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眼中放射出两道凌厉的光芒,盯着我笑道:“你听说我这里死过人?”
“没有,我只是随便问下,怕是有什么冤魂做怪。”
“当然有过,做我们这行有些事故是无法避免的。我们只能把这些事故做到最少。我们耀鸣煤矿成立几年以来一共死过九个人,其中六个是这个月死的;至于你说的冤魂倒是有可能,谁知道以前这里是干什么的呢,没准是战场或是法场也说不定。”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白方把话题接了过去:“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卜耀鸣好像没有注意到我们声音的区别,颔首应充:“让刘秘书给你介绍一下吧。”原来那个四眼帅哥是他的秘书。
“刚才也没来得及介绍,我叫刘东,是卜总的秘书。”说着四眼帅哥也坐了下来向我们介绍了大概情况。
原来前一阵矿区里面设备维护和更新通风装置,停了二个月。上个月重新开工以后总有工人在晚上见到奇怪的东西,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但每次都会有人死亡。后来发展到半个月死了六个人,弄得人心惶惶,根本没有人肯下去干活了。卜耀鸣也找了不少人看过,不过大都碌碌无为。后来无意中听说了我的事情,因为他本人喜欢上网。所以先上了我和白方弄的“玄学网”看了一下,后来才加我的QQ聊天约见。
如果他的话属实,那这本身不算什么大事。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找机会出去找那个叫卢强再了解一下情况。因为我总能从卜耀鸣闭着双目的那冷酷的面容中感觉到不安。我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但见到他的第一眼我能查觉出其非善类。而且这件事恐怕远远不止我了解的这些情况。
我对有钱人一向没什么好感,况且还是私营的煤矿业主。只要你每天稍留心一下新闻,就会发现有很多负面报道,十有**都是**而非天灾。我相信你和我有同样的正义感,一定要找出事情的真相,对吧?
“那些人的死因都是什么?”我问道。
“心肌梗塞!”刘秘书说道。
“所有人?”
“奇怪吧,我们也很奇怪。不是每个人都有心脏病,而是他们都是非常健康的农村小伙子,没有一个人有心脏病。”
这一下我听得更迷茫了,疑惑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刘秘书看了一眼靠在老板椅上似乎睡着了的卜耀鸣。小心地说道:“准确地说他们是被吓死的!”
我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这也是头回听说被活活吓死的人。
“所以想请朱先生给看看。”刘秘书见我无语,接道。
“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我得准备一下,我们下午去吧,事发在什么地方?”
“井下!”
“好,那我们下午开始。我现在想在周围看看,我还没来过煤矿呢。”我笑着说道。
“没问题,我安排人陪你。”卜耀鸣忽然睁开眼接口道。
“不用了,我自己转转就了。你们不用麻烦,我丢不了。”我没等他回答就走出了办公室。
遗憾的是我在矿区转了半天,也没有见到有一个人。最后终于在很远的一排平房前看到了一个晾衣服的妇女,好像住在这里。
“大姐,我想和您打听一个人。”我走上前客气地问道。
“啥事,谁?”妇女一口浓浓的方言,不过好像不是乌金市的口音。
“您知道矿上有一个叫卢强的人吗?”
“卢强?”她低着头想了半天,才疑惑地说道:“好像有这么一个人。不过早死了。”
“死了?”我吓了一跳,差点没坐到地上。
“是呀,心脏病。死了有一个月了。”说完她又向屋里走去。
卢强早死了,莫非昨天和我聊天的“真相大白”并不知情?看来线索又断了。那卜耀鸣他们真的是想仅仅让我帮他们除掉冤魂那么简单?
下午二点,矿区内部。
刘秘书带着我们和二个矿区的民工坐着电梯来到他们经常死人暨闹鬼的地方。死人以后矿工们没有下矿,所以这里现在很是萧索,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工具。
“就是这里了。”刘秘书说道。
这是一个地下的采矿区,大约有几十个平方大小。空气非常差,总给我一种窒息的感觉。我拿出罗盘看了一眼,心里不禁一颤。
又像上次一样,罗盘变成了水表,一圈圈地转个不停。如果没有大的怨气一般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难道这里真有八十多个冤魂?
我从背包里取出一支“引魂香”点燃后插到地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它会将怨气所化的鬼魂精怪引出来。
香燃到一半的时候,整个矿里开始晃动起来,就像是发生了强烈地震一样。
“朱先生,这……这是怎么回事?”刘秘书惊恐地问道。
我摆手让他们别说话,此刻矿震得更厉害了,我抑制住颤抖的心跳,想起了一个PC游戏《生化危机》中的场景。
不过很快我就惊愕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我看到的了生平从未见过的场面。
矿壁中钻出一只白颜色的巨大虫子,就像放大了的米虫。
但它有一辆小型汽车般的体积。
它的长满了眼睛。
它的头上全是眼;它的身上全是眼;它的尾巴上全是眼;甚至连下面的腿上都是眼。
眼睛大小不一,大的像麻雀的眼,小的像蟋蟀的眼。
每一个眼睛都在闪烁,反射出咄人的阴森森的光芒。
一只眼睛的光并不可怕,可近百只眼睛的光汇聚在一起足以射穿任何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它慢慢得向我们爬来。
“谁也别动!”白方怒号着从包里抽出匕首。其实不用他说,甚至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动弹不得了。他们紧紧地靠在矿壁上,战战兢兢地发着抖。只是发抖的频率因人而异,有大有小而已。
白方带着我的躯体迎着这个“千目虫”冲了过去,
一张“化阴符”被他贴到了虫子的额头上。
接着匕首插过“化阴符”深深地进入了它的身体,那个长满了双眼的身体。
没有流血,所有的眼睛都在眨着,快速交错地眨着。
“从那里来到那里去吧!”随着白方歇斯底里的叫声,虫子开始退缩。
说实话,我对于它如此的攻击力表示遗憾。
很快,它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仅仅是在地上留下一个尺余的大洞。
“这是什么东西?”刘秘书晃着身子走到我跟前问到。
“很多冤魂附在了一条可怜的小虫子身上,它的体积与体内的怨气成正比。”白方谈谈地说道。他突然转过的头,恶狠狠地问刘秘书道:“这些冤魂是怎么回事?”
“你说什么冤魂?”刘秘书支吾着问道。
“这个虫子对人根本没有杀伤力,虽然它有极强大的怨气。它是冤死者死后灵魂附在虫子体内形成的。它有多少双眼,就有多少个灵魂聚集。”
“你是说每双眼睛都是一个冤魂?”刘秘书问道。
“是的。”
“我不知道。也许这里是古战场或法场吧。”
“不可能。”白方斩钉截铁地说道。“时间越久冤魂对人的杀伤力就越大;而这个‘怨虫’虽然怨气重,确没有什么攻击力。应该是新死不久的。他们生前一定是善良普通的老百姓,也许仅仅是为了吃口饱饭而挖矿来的,没想到……。”
“我不知道,你既然已经消灭了它,那就没必要问那么多了。”刘秘书的话里似乎蕴藏着什么。
……
深秋的夜,黑暗阴冷。
我躺在刘秘书给我在小楼二层安排的客房的床上辗转反侧,久不能寐。难道事情就这结束了?为什么我这么不安?那八十多个灵魂到底是怎么回事?卢强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个叫“真相大白”的网友又是谁呢?想起刚才晚上吃饭时卜耀鸣开心得意的笑容,我总有种助纣为虐的感觉。
“砰、砰、砰”有人敲门。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声音是那么突兀。
我起身打开门,发现门外着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你是谁?”
“卢强!”他的声音很大,但冰冷干涩,像是腊月打出的井水。
我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这个魁梧的男人,道:“你不是死了吗?”
“你还怕死人?”
“不,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那冤死的八十四个矿工的亡魂需要你的帮助。”
“我今天已经把这件事情了结了。”我把他让到屋里,刚想开灯,被他阻止了……
“不用开灯,除非你害怕了。”接着又道:“你需要了解真相。”他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小屋的四壁上,弹进我的耳鼓。
“你指什么?”
“二个月前,这里发生了一起瓦斯爆炸事件;当时在井下作业的八十四名矿工全部被深埋在地下。”
“你是说事故?”我问道。
“对,当时如果采取行动的话还是可以救出大部份人的。因为只有少数人在爆炸中当场丧生。但如果那样势必要向上级报告甚至惊动中央,那么卜耀鸣的这个矿一定不能再办下去。他也会失去这个遥钱树。”
“你是的意思是?”我些不寒而栗,难道……
“对,卜耀鸣竟然丧尽天良,他指使手下人将八十四名矿工全部困死在矿井内。又以威逼利诱的手段对家属进行恐吓,每名矿工赔偿款是十万元。你不知道,他在乌金市的势力大得吓人。”
天呐简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万元,十万元就可以买一条人命。也难怪火车站没有人敢来耀鸣煤矿,甚至都不到铁岭镇来。
就听卢强接着说道:“八十四名矿工死不甘心,也许会有冤魂存在。虽然我本人并不相信这些东西,但他们请你来是真的吧?你知道为了什么?”
他沉默了一下,道:“为了可以尽快开工!”我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激动:“我们不能纵容他这么下去,一定要铲除这个祸害。为被害人讨还一个公道。”
“你原来也在这个煤矿工作?”我问道。
“对,我是一个采购员。当我一个记者朋友得知真相以后想要公之与众,确遭到他们的残忍杀害。”
“那么在网上与我联系的人是你?”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问道:“你可以帮我吗?”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已经被这骇人听闻的事情震惊了。如果他所言不虚,那么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极其可怕的黑社会团伙。
无恶不作的人远比鬼魂可怕得多。
“哈哈哈……”黑暗中传出一阴森的笑声。
接着灯亮了,卜耀鸣带着刘秘书及十几个大汉将我们团团围住。我竟然没有发现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因为门就在我身后。难道另有路径或他们早就藏身与此?
卢强痛苦蹲到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躯体当中。看得出,也许功亏一篑对他打击很大。
“不错,所有的事情是我做的,那些人也是我杀的。”卜耀鸣的声音非常平静。“本来我请朱先生来仅仅是把那些捣乱的民工魂魄弄走就完事的。没想到你竟然和卢强勾结。”
他说着轻松地点燃了一根雪茄,接着道:“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杀死你们对我来说只是拈死一只蚊子。”
卢强突然从地上站起,抬起头冷冷地说道:“卜耀鸣,你终于承认了罪行,那么你的末日也到了。”
卜耀鸣的脸开始因惊愕而变得扭曲起来,他颤抖着手指着卢强道:“你不是卢强!你是谁?”
门猛然被推开了,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出现在我们面前。卢强冷冷地扫视着我们俱惊愕不已的脸。“我不是卢强,我是省公安局刑侦处的高晓雨。”他冷峻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
“那卢强呢?他还活着吗?”我问道。
高晓雨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是的,他已经被我们保护起来了。”接着指着卜耀鸣等人厉声道:“把他们押起来。”
“不好意思朱先生,对于这件事我们表示歉意。不过我们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你的人身安全。”高晓雨挤出一点笑容对我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我终于释然,松了一口气。
“我和李伟是警校同学,所以没拿你当外人。这次这件事也是他私下和我商量的一个坟策,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们必须拿到口供,否则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抓住这个人渣。”高晓雨笑着说。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关系不错。”我也笑了。
第十五章 井魅
这是一间十九世纪末时建的老式平房,也是塞北市历史最悠久的居民小区中最古老的建筑之一。房间的木门是虚掩着的,稍加推动就发出了“吱”的声音,甚为刺耳。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借以避开一股朴面而来的阴腐气息。正对门的客厅里没有窗户,采光极差。虽然在这阳光明媚的下午三点,屋中双目所及之处俱然是朦朦胧胧的黑暗。外面的光线照到门口半尺之地形成一条明显的分隔线,就像人间和地狱的界临点。
突然,凭空莫名其妙地刮起一道阴凉的风,卷着细微的沙尘从里面迎头急速袭来。木门玻璃外包的塑料布在风中发出阵阵悉悉簌簌的私语,仿佛在与我一起谈论着屋里惊惧的一幕:黑暗中依稀可见一个硕长的人影吊在空旷的客厅里随风摇动,晃晃悠悠地慢慢转动着早已冰凉的身子。我踏过那道分隔线的瞬间,一种极强的阴森厚重的怨气就随身而至。
“死者叫宋丽丽,今年三十二岁。是这房子的女主人。”身后的李伟指着吊在房上的人对我说道。
“那还有其它的情况吗?确定是自杀?”我问道。
“如果确定自杀的话我就不叫你来了。”李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发黑的眼圈中眸子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