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见血封喉’要毒死人的话,是不是先要把毒汁从血液里送到身体里?”信宏问道。
“没错啊,要不然‘见血封喉’怎么杀人……”我说到这里整个人就僵住了,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你…这些尸体……尸体的上面没有伤口!”
“对,身上没伤口又怎么能被‘见血封喉’毒死呢,他们可是‘血’都没见,又怎么能‘封喉’呢?”信宏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么说他们是被淹死的吗?”林月面无惧色地问道。她一个外表柔弱的女人,内心倒蛮强悍的。
信宏还是老样子,他对林月依旧不理不睬的,弄得我都怀疑是不是根本没有林月这个人,只是我产生了幻觉才看到了林月这个不存在的人。还待在海水中的力哥接过话说:“这两个人不可能是淹死的!我以前在天山的天池那里见过几个被淹死的人,他们的眼睛都是深红色的,而且整个身体都是硬邦邦的。就算被水泡得很久,身体也只是表皮发软,用力抓下去尸体的内部还是发硬的,但是你们摸一下这两具尸体,他们从里到外都是非常的软!很可能在他们掉到海水之前就已经死了。你们看,他们的眼睛是发黑的,就连嘴唇都是黑成这样了。这应该就是中毒的迹象了!”
“要我去摸他们我在海里也摸过了,的确是软的。”天叔在海水里泡久了倒也不哆嗦,他问,“今蔚,中了这些树枝的毒会有什么明显的痕迹吗?”
“这个……”我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然后缓缓地说道,“好象是眼睛会发黑……对了!他们的脖子那里都会有一道很明显的黑色痕迹,就像是被人勒死的那样!”
信宏听罢就马上把死者的衣领拉了下来。果然,在这两具男尸的咽喉处都有一道很明显的黑色痕迹,活象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一样。此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只有海风还在徐徐地划过海面。浮在水面上的死鱼是,可以说是因为“见血封喉”的毒液通过它们的鳃部进入了它们的身体里,所以这群海鱼才会死去,但是这两具尸体的身上没有一丝伤口,“见血封喉”的毒液怎么进入他们的身体,进而毒死他们的呢?除非……除非他们身上的伤口非常的小,极其的小,小到我们用肉眼都看不到,可是这可能吗?
“你们先把他们送到岛上去吧,木船只可以载六个人,我和天叔就先在这里游一下。”力哥说道。
我有些不情愿就这样离去,毕竟这可是来永兴岛第一次出来玩耍,就这样被两具死尸莫名其妙的把我们又弄回岛上了,这怎么说来都有点不甘心。不过,我们总不能载着两具死尸在海上玩耍吧,况且小木船只能载六个人,现在天叔和力哥还在水里。左右为难之下,大家只能妥协地把两具尸体运回岛上,然后尽快回来接天叔和力哥。在往岛上划船的时候,我隐约看到周围的海水里浮出了几只透明的水母。于是,我叮嘱力哥他们千万不要挨近那些水母,以免被它们的毒刺蛰到。这些水母的触手比较短,像是在北方冷水域的霞水母,它们的触手伸展开来就有三十多米。从古到今,水母伤人致死的事情屡屡皆是。尽管水母如此危险,但是还是有些刚出生的小鱼小虾的聚拢在水母的底下,这是它们想在水母的伞下寻求保护,当然是以不被水母的触手捕捉到为限。水母也叫海蛰,元代的谢宗可写的《海蛰》就这样写道:“层涛拥沫缀虾行,水母含秋孕地灵。海气冻凝红玉脆,天风寒洁紫云腥。霞衣褪色冰延滑,橘缕烹香酒力醒。应是楚汉萍实老,忽随潮信落沧冥。”想到这首诗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可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好。
我们划到岸边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大家喝了几口水之后又把小木船推向了大海,只留下岛上的人们在岸边无限的惊讶。太阳已经无力地垂在了海平线,再过一会儿它就要下去休息了。天空都是一片昏暗的黄色,这让我们觉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大家都筋疲力尽了。划起船来也慢吞吞的。我沓拉着沉重的眼皮,不经意间发现离小木船二十多米的地方有一条很长的线,这条线一直在我们的旁边。我觉得奇怪,于是用力划船,大家看到我突然发疯地划船都吓了一跳。可是,我划了很久,双臂都酸痛无力了,那条长长的直线还是静静的与我们平行着。
“你干吗突然划得这么狠。”陈静回头看了看,说,“又没有什么东西追我们!”
“你们快看那根线!那根长线一直和我们的船平行,怎么划它们在那儿!”我累得不停喘着粗气。
“真的有一根线在那里!”陈静惊诧地说,“我们一起划船,看看能不能甩掉它!”
“难道你还不信我啊,那根线刚才就一直跟着我们。我骗你做什么?”我抱怨道。
“难道我们一直待在原地,所以那根线才一直待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信宏猜测道。
我们使劲地划着小木船,十几分钟过去了,那条直线还是与我们的船平行着。天色已经很暗了,我们担心天叔和力哥在水里撑不下去了,所以都搁着那条长线不去理会它。不过,海面上都是平静的海水,不管我们划到哪里都一模一样。天空上昏暗的黄光已经消失了。这个时候旅客是不允许再停留在海面上了,但是我们此时却找不到南北了。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那条长线吸引过去了,现在我们身在何方心里也没个着落。
“我们会不会一直在原地打转,要不然那根线怎么老是跟着我们呢?是不是海上的鬼打墙?”陈静显得很焦急万分。
“应该不会吧。海水都是流动的,就算我们不划船,船也会自己飘到别的地方去的。”林月插话进来。
“我们一直是朝着力哥他们的方向划的,怎么会在海上迷路,大家再努力往前划吧!”信宏看也没看林月一眼,他说完就用力地划起船来。
此时,天色已经加速了黑暗。我的心里竟然不安的骚动了起来。昨天来到永兴岛的时候,天色可没有黑得这么快的啊,今天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我的心理作怪?天暗下来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四周的水域都在泛着惨淡的白光,这些白光都是水母发出来的!刚才是白天,而且水母都是透明的,大家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那根长线上,所以都没怎么注意到周围的水域里已经浮起来了这么一大片水母。
“力哥和天叔会不会被水母给蛰死了吧?”陈静冷不丁说出一句话,这把大家的心都给说凉了。
“你不要乱说,没事儿就乖乖的划你的船,干吗咒他们!”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不说就不说,我还省点力气呢!”陈静嘟着嘴说道,弄地我有点尴尬,接着陈静愣愣地望着海面,呆呆地说:“这些白光怎么减弱了,水母好象都跑了,你们快来看啊!”
“你说什么,水母都跑了吗?”我焦急地盯着水面,陈静说的没错,水母都一齐躲到深海里了。这是海上大暴风要来临的前兆啊!水母的身体十分的柔软脆弱,不堪一击,水母之所以能存活下来一个原因是因为它能用有毒的触手来保护自己,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它有特殊的耳朵,能听到风浪引起的次声波,使它在风浪来到之前就悄然隐入水中,不会被海浪击碎。强风和巨浪摩擦会产生次声波,远处的风暴来到之前,水母就能提前听到,尽早地逃之夭夭,所以海上经常能看到一片的水母拥来,绵延数里的海面上一片白光。可是,暴风来临的前夕,又飘然无踪。南海的渔民也根据水母这一习性来判断天气的变化。
“这么说暴风就要来了?!”林月大惊失色地叫道,大家也惶惶不安,因为水母刹那间都潜到了深水之中。
“快回去吧,不然会被暴风打到水里的!”我急得晕头转向的,不过随即又改口道,“但是力哥他们还在水里,这下子该怎么办。难怪天会黑的这么快。谢宗可说的那句‘忽随潮信落沧冥’就是说水母在暴风来之前会躲到水里!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话音未落,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堆起来的乌云就突然劈下来一道金光闪闪,震耳欲聋的闪电!
第9章 万里长线(下)
我们终于体会到了海上风云变化的飞快;异常平静的南海突然劈下的一道闪电;把暗涌的气流都彻底地唤醒了。就像是无中生有那样,狂风说来就来,毫无任何征兆。一阵有浓烈腥味的海风突然把我们打到了浪尖,大家的心也随着海浪起伏着。我回头看着海岛,它还依然清晰地存在着,不过却已经有了很不真实的感觉,我们离永兴岛已经很远了!几分钟才刚过去,我们的小木船就已经被狂风赶到了深海。我们回头一看,永兴岛已经只剩下一个黑点了,但是我们的船却仍然向深海冲去,任谁都无法控制小木船的方向。
“快回到岛上,马上把船划回去啊!”陈静吃力地张开了嘴叫道,因为海上横冲乱撞的气流像是拼命地想把人压碎了,张个嘴都得使上很大的劲儿,但是张开了嘴海风又立马灌满嘴里,说起话来都不清不楚的。
“天叔和力哥他们还在海里,我们现在怎么能说走就走”强劲的海风把我的嘴都给灌得满满的,我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辛苦地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况且,现在也回不去了!”
时间和情况都十分的紧急,要么马上拼命地把船划回岛上,这样或许能幸运地捡回一条小命,但是如果把船划出海寻找还待在海水里的天叔和力哥;那么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们的命运恐怕早已经交给阎罗王了;只是我们的保险收益应该给谁呢?虽然前一种做法能增大保命的几率;但是我还是觉得不能为了保住自己而把他们扔在海里;尽管我们和天叔他们不怎么熟络;可是那毕竟是两条人命;我真的不愿意再见到认识的人死去;因为有一个人死去的话,往往都会有另一个人替他在余生伤心难过;这样的事情能越少越好;最好不要再发生了。
大家别无选择,说来就来的暴风雨把我们的小木船拉向了大海深处,密集的雨点就像是一层半透明的油纸把我们包围起来,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一片。不过,我们的小木船旁边一直可以隐约看见那根长线,它仍然待在那里,这说明我们是被狂风径直拉向海洋深处的,所以才一直没和那条长线交汇。我在心里琢磨着,与其这样任风吹打,没方向地乱荡,倒不如抓住那根长线,先固定住一个位置再说,这样总比真的飘出中国海要好得多。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根长线是什么的系,也不知道那根长线坚固不坚固,也不知道长线的另一头是什么地方。于是,我嘶吼道:“快把船划到那根线那里!”
大家一听我的话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是无奈风浪太大我们几个人的力气在大自然的面前显得微乎其微。我们小木船一下子就被打到了高高的浪尖,一下子又被打落到巨浪的底下,那感觉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似的,五脏六腑都要从身子里倒出来了。终于,一个海浪把我们推向了那根长线,可是就在我们要接近长线的时候,那根长线却突然断裂成了无数的线条,然后缓缓沉入大海。我还没来得及在心里感叹时运不济,一个巨大的海浪冷不防地就从一侧使劲儿地朝我们的小木船,一刹那儿小木船就被弄了个底朝天。我们一行四人都没有想到会有如此遭遇,一跌到水里就被腥味极重的海水呛得鼻子一阵辛辣。
沉入海水里的我们一阵手忙脚乱,在水里挣扎了一翻这样抓住了小木船。大家咬紧牙关,死死地抓住小木船。风浪让我们在海面上一沉一浮,沉入海水里的时候,我们睁开双眼,看到的景象竟然是黑白色的,而不像电影里的情节,那些人沉入水里看到的是彩色的世界。在我惊讶地望着水里的一切时,却突然看到断裂的长线纷纷像是有生命似的,它们都有目的性地钻入大海的黑暗处。无数的线条同时蠕动,像极了尸体上的臭蛆。我还想再忍着眼睫上的不适继续看个究竟,海浪又把我们掀到了浪尖。
狂风暴雨一直兴奋着,时间又刚好了晚上,海面顿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如果岛上的人发现我们还没回来,现在来搜救恐怕也没什么用。风雨这么大,又这么黑,怎么可能找得到我们。这次南海之行果真是要我们的小命给搭上了。不过,天叔他们身穿潜水衣,要是他们机灵一点的话应该会潜到海底去避一吧。可怜我们四个人就这样在大海里一沉一浮,脑子都快晕得倒过来了。我紧抓着小木船不放,可是意识却开始消散。黑暗笼罩了南海之后,水温突然急速下降,我的手僵得不能活动只是紧抓着小木船,就算是想松开也松不了了。
渐渐地,我们失去了知觉。在翻腾的海水里我们浮浮沉沉,肚子都灌满了海水。这感觉就像是一辆汽车跌落山崖,只是下落的过程极其长久。在生命垂危的时候,意识似乎可以脱离身体,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灵魂出窍吧。深夜的时候,暴风雨还未停歇,我们已经被卷到了深海,途中我的意识似乎飞离了身体,似乎从空中看到我们已经飘过了七个大小不等的小沙洲,这是七连屿!没想到我们已经随着海浪冲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
当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天气的变化之急速让我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此时,天空已经艳阳高挂,似乎暴风雨从来没有来过,太阳晒得小木船都出现了裂缝。我口渴得厉害,可是却觉得肚子里被水涨痛得厉害。好在我们四个人都紧抓小木船,大家都暂时还安全。我们醒过来以后,紧张地望了望,四周除了海水还是海水,连块儿石头都看不见!我们不会已经被冲出中国的领海了吧!现在可是真算得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你们快看,那边儿的水面”陈静吃力地指着不远处的海面说道。
我们顺着陈静指着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海面竟然又浮现出了许多五颜六色的线条!是那根长线!之前它不是断开了吗?现在无数的线条又缓缓地浮出水面,然后又慢慢地结在了一起。这条长线一直连接到海与天交汇的地方。这简直就是一条“万里长线”!只是这根“万里长线”似乎是有生命的,它可以自由断裂,又可以重新结在一切,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好象在世界的近代史上我曾经听过类似的事情,只是那件事情和我们的真的是一样的吗?
“我口好渴,你们谁带有淡水?”林月的嘴巴已经干裂,她的样子十分的狼狈。
“那几瓶水早就给海浪打到海底了,哪来的什么淡水?”陈静的模样倒是十分的精神。
“我记得我的口袋里还有一瓶矿泉水,不知道还在不在?”我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索。那瓶水奇迹般地还待在我的口袋里,我兴奋地举了起来。
“先把船翻过来吧,我们这样泡在海水里也不是办法!”信宏疲惫地说着话。
我们大家觉得信宏说的也对,所以都一起用力把反罩在海上的小木船翻了过来。这一翻可用尽了我的力气,好在中国生产的小木船质量果真可以行万里,它还没有穿孔穿洞,还能载人!大家筋疲力尽地爬上了小木船,对着天空中的烈日又是一阵痛苦的呻吟,这太阳可是不一般,小木船都给晒出裂缝来了,我们四人的皮肤也顶不了了啊。待我们用海水把船和身体浇湿了之后,终于暂时先把温度降了下来。接下来的问题是,这一小瓶的矿泉水应该怎么个喝法?
“干脆大家每人一口,这样大家有份。”我提议道,但是随即发现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