侨撕同B儿十分相像,将她送进镐京也是一样的,那殷幽帝昏庸好色,珺儿去了便是毁了一生,侯爷……”
洛舜华已经许多年不曾看到这样低声下气涕泗横流的朱氏,他顿了顿,却还是坚定的将朱氏的手掰了开,语声冷沉的道,“这件事上,我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说完这话,洛舜华一脚踢开朱氏走了出去!
朱氏一愣,咬着唇哭出了声!
洛舜华走出门那早前被踢了一脚的侍婢正跪在地上,洛舜华冷冷一笑,当即招手将远处的侍卫招过来,指了指地上的人,又指了指左跨院,“将这个,还有那边偷穿小姐衣服的人拉去善律堂处置了,另外派些人过来守着梅园,没有本侯的命令,夫人不能出此处一步!”微微一顿,洛舜华又问,“莫统领在何处?”
那侍卫忙道,“在西边的侍卫堂。”
洛舜华点了点头,理了理衣襟便走,他的脚步十分极快,却并不那么慌乱,他径直到了侍卫堂,将莫东亭一个人叫进了内室,转身便道,“珺儿跑了,昨天晚上跑的,给你一天一夜的时间,在原定的出发时间之前,一定将她找回来。”稍稍一停,又道,“你不用亲自去,她能跑的就两个方向,吩咐得力的人去就好了,府里还要你看着才行。”
莫东亭自始至终神色如常的听着吩咐,他点头,平静的抱拳。
“属下遵命”。
莫东亭的行动力迅速,不过半个时辰就安排好了一切,淮阴侯府派了近百护卫出府,誓要将洛灵珺安然无恙的带回来,消息传到踏雪院的时候朝夕正在擦琴,坠儿沉声道出这消息,朝夕擦琴的手微微一顿,“这么快就派人出去了?”
坠儿点头,尚且有些稚嫩的面容上竟是少有的沉稳笃定,“是,洛舜华还将朱氏禁足,还在梅园发了一通脾气,又将两个婢女处置了。”
朝夕皱眉,眼底生出两分疑惑,片刻之后她朝窗外看了一眼,“这个时辰,还太早了一些,不会是我们的人,你可知洛舜华是怎么发现异常的?”
坠儿也皱眉,“是今天早上后山顶的禅院送来一份信笺,洛舜华看了那东西便去了梅园,那信上说了什么不知道,可王捷在命人在禅院那边准备做法事。”
朝夕面上生出两分深思来,片刻之后眯着眸子缓声道,“禅院的信来的这样巧,既然能准备法事,只怕说的是梅园或者洛灵珺那里有什么不好,这到底是不是巧合呢?”
朝夕语气深沉,坠儿抿了抿唇道,“极有可能是巧合,毕竟禅院之中没什么人会想着揭穿朱氏和洛灵珺的计划,这件事得利的只有我们。”
朝夕在琴弦之上划拉了一下,屋子里立刻响起一阵清脆的琴音,她思忖片刻,忽然之间轻笑了一下,那笑意并无半点感情,且略带两分嘲讽,“谁说禅院之中没什么人想揭穿朱氏和洛灵珺,你别忘记了,这淮阴侯府的二少爷不就在禅院之中吗?”
坠儿疑惑更重,“可洛清河只是带发修行,很多年不问外事了。”
朝夕眯眸,“我更相信我的直觉。”
坠儿皱眉,“主子相信直觉?”
这话似有些不可置信,朝夕这下才真的笑了一下,“要想验证我的直觉是不是真的,只需要去禅院走一圈便好了,二月要到了,我们去求个春日签如何?”
坠儿颔首,“自然谨遵主子的吩咐。”
话音落定,朝夕转头看向一边一直静坐未语的商玦,“你呢?”
商玦一直在屋子里,坠儿来禀告的时候朝夕亦未让其回避,这态度比起往常不知好了多少,因此哪怕商玦并不十分赞同朝夕此行这会儿也不得不点头,朝夕十分满意,看着坠儿道,“好,所幸无事,现在便动身,你去准备。”
坠儿应声退下,朝夕继续擦琴,她已有多日不抚琴,却还是时不时拿出来擦一擦,这琴她从巴陵背来了淮阴,又从淮阴带到了赵国王都,再从王都至凉山,又到了燕营,最终,这琴又回到了淮阴,而淮阴显然还不是这琴的目的地。
商玦走到朝夕身边来,看着那古朴的琴面和生了铜锈的琴弦禁不住想要抬手轻抚,手还未至琴面,却先被朝夕扬手挡了住,商玦皱眉看着朝夕,便见朝夕头也不抬的道,“这琴有诅咒,你最好别碰。”说完话,起身将琴套了起来。
商玦站在朝夕身边看着她一丝不苟的动作眯了眯眸,“琴上杀气很重。”
朝夕将琴套套好,再将系带一紧,神色淡淡的放好了琴才转身看着商玦。
“只会越来越重。”
------题外话------
感谢小愚宝宝(qm0m0)升级成我滴贡士!撒花~鼓掌~亲亲抱抱摸摸压倒~嗷嗷嗷~
第095章 空骨灰盒
时近二月初,虽则寒意早已褪去,可朝夕出门之前还是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出了府苑东门,顺着外墙之内的小径一气往东边走,没多久便能到一处上山的小道,小道由青石板铺就,只能容得了一辆马车通行,朝夕和商玦未乘马车也未骑马,只步行朝禅院而去。
后山一片静谧,没多时几人到了一处路口之前,那路口一边通向后山的禅院,另一边则是通向剑阁剑冢的方向,朝夕眼上仍敷着药,这会儿被子荨搀扶着往前走,行至这岔路口,她脚下果然微不可察的一滞,商玦走在她身边,瞧得真切,不由一把拉住了朝夕的手。
得知她们要来禅院,洛舜华专门派了两个侍婢跟着,有这二人在最后看着,朝夕也不好挣开商玦,只得让他那般握着,商玦微皱的眉头终于松了两分。
边走商玦边朝剑冢剑阁的方向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行人在后山慢行了半个时辰才到了那禅院门前,到的时候禅院门打开,还有些下人在搬东西,商玦一看,皆是些经文法器,原本似乎要布置一个道场,可到了后来却是不知为何又撤了掉,商玦自然知道缘故,神色平静的看了两眼并未追问。
这禅院乃是淮阴侯府供奉了百多年的禅院,视为洛氏私产也不为过,禅院之中只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年轻的小和尚,知道朝夕和商玦要来,那年轻的小和尚在院门口迎接,“两位施主,师父他老人家在今日闭关修行不能出来见客,还请恕罪。”
小和尚生的眉清目秀,大约是修行极好,年纪虽然轻,整个人的感觉却十分平和,一举一动亦十分有礼,颇显出几分禅意,商玦和朝夕点了点头,随着那小和尚进了门。
到了禅院,朝夕便让罗淑华跟着的那两个侍婢留在了外面,那二人不敢辩驳,只得遵从,因此进了禅院之后便没了外人,刚转过一个拐角,那年轻和尚忽然转身对着朝夕佛手鞠了一躬,面上也带出两分温和的笑意来,“施主,好久不见了。”
商玦和后面跟着的子荨等人都是一愕,朝夕却弯了弯唇,“的确很久不见了。”
那年轻和尚笑意纯良,一双眼睛眯起,十分清秀的样子,闻言又道,“当年多亏施主相救,才有贫僧这几年的修行,对了,施主回来可曾见过师父了?”
朝夕点点头,“已经见过了。”
年轻和尚又是一笑,“那师父想必放心了。”
朝夕微微颔首,那年轻和尚看了商玦几人一眼道,“施主今日来只怕是有事,不知施主是打算做什么?”
朝夕定了定神,“你可知道,今日送下去的那个信笺出自何人之手?”
年轻和尚眼底微亮,“施主说的那个一定是出自师父之手,怎么了?”
朝夕皱了眉,一边的商玦也皱了眉,微微一顿,朝夕又问道,“洛家的二少爷在这禅院中修行,不知眼下他人在何处?”
年轻和尚露出为难的神色,道,“清和师兄就在后面的院子里住着,一年四季都是不出门的,便是有人来他也不会出来见客,平日里,也最多只是去佛堂和师父那里,清和师兄和师父很谈得来,平日里修行也靠师父点拨,现在施主想见清和师兄吗?”
这禅院并不十分打,前面是禅寺,后面就是起居之处,比起山脚下的淮阴侯府,这里简直清苦至极,而洛清河在这里一住就是七八年,委实不得不叫人相信他有向佛之心。
朝夕定了定神还是摇头,“算了,既然不见外客也不好为难。”
说着又道,“带我们去正殿,既然来了,就求个签吧。”
年轻的和尚点点头,带着他们顺着禅院廊道往一旁的正殿而去,走了不多时,正殿一侧忽然出现了一个闭着门的屋子,香火味道甚至比正殿还要重,商玦侧眸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和尚忙道,“这是洛氏二少爷平日里修行的佛堂,里面供奉着大小姐的骨灰龛。”
商玦眉头微皱,什么都没说的和朝夕到了正殿。
正殿之内倒是和别的佛寺无两样,小和尚取了签筒来,双手递过,“施主今日想求什么?”
朝夕想了想,“寻常人不是都求运程吗,那我也求运程。”
小和尚将签筒递到朝夕手上,道了一声“好”。
朝夕抱着签筒摇了摇,“啪”的一声掉出一只签来,小和尚连忙捡起,目光往木签上一扫眼底便是一亮,“恭喜施主,这是一直上上签!”
朝夕面上到没什么欢喜的表情,却还是问了句,“怎么说?”
小和尚神色一正,接着便道,“这签文上说‘潜藏自有光明日,守耐无如待丙丁;龙虎相争生定数,春风一转渐飞惊’,施主,这签文乃是说潜龙在渊只因时运不际,未得其时,一旦风云际会,即可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求得此签者,万事待时,即将有光明之日,春风一转便是腾飞之时,此签和施主处境相合,施主将有大运。”
朝夕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抿了抿唇点了下头,“知道了。”
朝夕来此一趟本就是想知道今早上的卜算信笺有什么猫腻,可到了这会儿一个在闭关一个不见客,又是在佛门清净之地,她倒是不好打扰,便叹了口气道,“和了一师父问一声好,这会儿我们就不打扰了,回淮阴侯府。”
那小和尚欲言又止,末了还是点了点头,朝夕随即便要出门,商玦忙将她牵了住,走出正殿,朝夕又回头道,“你不必送了,跟着了一师父好好修行吧。”
小和尚点了点头,道了一声“施主慢走”便转身走了开。
商玦牵着朝夕慢慢原路返回,不由问道,“你认得这个小师父?”
朝夕点点头,语气一时有些悠长,“五年前,他是楠叶寺了空师父刚收留的弟子,刚刚剃度还未开始修行,下山采办时候遇上了洛灵修,升了龃龉差点被折磨死,我用了点手段将他救了,他害怕回楠叶寺给了空师傅带去麻烦,又刚好被了一师父看中,便留在了禅院。”
商玦倒是没想到朝夕和楠叶寺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想到那时候朝夕也不过十一岁心头又是一紧,不由将她的手攥的更紧了些,“此番虽然没见到人,可想到什么了?”
商玦是在问正事,朝夕想了想正要说话后面忽然传来脚步声,子荨走在最后一转身便看到早前那小和尚又追了过来,且看着朝夕道,“施主,清和师兄请您至后院一见!”
朝夕眉头微扬,商玦则将眉峰紧紧地皱了起来。
小和尚跑的一张脸通红,至朝夕跟前还在喘,“施主刚走贫僧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见了清和师兄,清和师兄听说是您来了也没多想便说请您过去呢,施主您可是头一个。”
朝夕也没想到洛清和会真的见她,既然来了,能见自然是要见的,何况她也好奇洛清和为何会见她,还未说话,忽然觉得手被捏的有些疼,商玦在旁道,“孤陪你去。”
朝夕还未答话,那小和尚先十分抱歉的摇头道,“这位施主,不行的不行的,清和师兄说只见凤施主一个人,您是不能跟着去的。”
商玦眯眸,身上气势一沉,还未开口,朝夕已定定道,“那你在此等着,我片刻就来。”
说着挣脱他的手,扬了扬下颌,“子荨,你陪我去。”
那小和尚见是子荨跟着却又不说话了,转身就在前面带路。
子荨扶着朝夕走了,商玦便和云柘站在原地等着,商玦面色冷沉,云柘便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忽然,两人同时听到了一股奇怪的响动……
那一阵窸窣声极其细微,是衣服擦着地板在缓缓移动的声响,商玦和云柘周遭并无旁人,这响动如此诡异且害怕被他们发现,一听便是做贼心虚……
眉头一皱,商玦看向十多步之外的一扇门!
那处乃是洛清河修行的佛堂,云柘身影一闪,想也不想已第一个推门而入,门刚推开,里头一道影子一闪而过,那速度已经算快,却绝对快不过云柘,云柘内息一提,一把便将那影子扑了住,一身压抑的惨呼,一个身形细瘦的少年被按在了地上!
“你是做什么的?!”
云柘低喝一声,商玦从后面走了进来。
那被按着的人转过头来,满脸涨红的看了商玦一眼便又低了头。
商玦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看屋子里佛龛之前供奉着的瓜果点心盘,原本摆放齐整的盘子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可里头的都被拿空了,商玦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是你?”
洛玉锵缩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
云柘也认出了洛玉锵,迟疑一瞬将其放了开,洛玉锵骤然坐起身来,拢了拢塞满了吃食的衣襟,而后便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屋子里只有一个佛龛,佛龛内供奉着什么不言而喻了。
商玦没想到闹了个乌龙,无奈道,“你怎么连供奉你姐姐骨灰的贡品都偷?”
死者为大,洛玉锵如此有些不敬。
洛玉锵偷偷抬眸看了商玦一眼,而后低低的咕哝了一句话。
他结巴,声音又小,商玦没听清,便问,“你说什么?”
洛玉锵缩了缩脖子,“那个骨、骨灰盒、是空的……我才……才偷的……”
第096章 化爱为牢
当那束清淡的不像活人的目光落在朝夕身上时她有片刻的讶异,曾经的洛清和她知道是什么样子,而今再如此面对面,那份不同就显得更为明晰,这禅院之中清苦,洛清和哪怕是庶出却也到底是淮阴侯的儿子,他受困在此,或许是因为朱氏的刁难,或许是因为洛舜华的不够看重,无论是因为什么,在朝夕看来洛清和绝对不是因为修行才留在这里。
可面对洛清和的那一刻,朝夕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
眼盲的人一旦重见光明,就绝不会再适应漆黑一片,可朝夕却仍然能在眼不视物的境况下内心清明,感受到洛清和的目光,她便能想象的出他现在是什么模样,这份感知让她更为疑惑,再想起当年的洛清和,心中不免生出两分唏嘘。
“进来吧……”
语气平静,波澜不惊,却又不显得冷漠,没有见礼没有寒暄,反而好似多年老友一般的随意淡然,朝夕愣了愣,心中的感觉越发笃定。
子荨扶着朝夕进门,洛清和让在一边,随意指了一处,“坐吧。”
朝夕被扶着落座,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窣声,洛清和似乎在煮茶,他忽然一停,转身看了子荨一眼,语气寻常的说,“你出去等着吧。”
他的口气不像在赶人,平淡淡的没有一点威慑力,却又有种安静的慈悲包容,让人不知道如何拒绝,子荨看向朝夕,朝夕点了点头,“在外面等我。”
子荨这才出去,将门一带,屋子里便只剩下二人。
洛清和很安静,连煮茶的声音都极其细微,若非朝夕耳力过人,甚至都分辨不出他的动作进行到了哪一步,因是向佛修行,屋子里还点着淡淡的佛像,沉檀的淡香萦绕在鼻端,禅机分外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