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辰不到,脏腑之中尚有余温,只是二人五内皆破,肺部鼓胀,似有淤血,另二人面皮之下也隐隐有出血之状,当是毒的作用。”
微微一顿,那令史继续道,“至于是什么毒,小人还要回去查查医书才可知道。”
孙昭眯了眯眸,点头,“好,你且去吧。”
说完又转头看着孙黔,“你和他先去,把这些记下来……”
孙黔点点头忙应了一声“是”,话毕便带着令史朝外走去,孙昭站在原地一言未发,只将目光落在玲珑和玲巧的尸体之上,那专注的样子就好像这两具尸体会说话似的,他不开口,其他人便也一片缄默,于是在这阴湿的御惩司地牢之中一片静默无声,直到不知哪个牢房之中有老鼠“吱吱”的叫了两声吓得众人神色一紧,几人之间凤晔当先忍不住了,朝前探身看了一阵,也没从这两具尸体之上看出什么来,只好对孙昭道,“廷尉大人……你在看什么?所以这两个人真的是自杀吗?这地方看起来守卫森严,却也不是没有破绽……”
一个八岁的孩子,此刻能说出这等话,孙昭便又看了凤晔两眼,而后又扫了一眼朝夕和商玦,孙昭语声漠漠的道,“此处守卫森严,闲杂人等是进不来的,至于十三公子说的破绽不是没有,不过现在还未找到任何证据,人已经死了,会继续查下去的。”
说着话,孙昭对着一旁的侍卫挥了挥手,“将她们抬下去。”
侍卫们应声而动,只将那草席把人一卷,而后便两人一组一先一后的将人往外抬去,人抬走,这巷道之中便一片空荡,凤晔只以为他们也要出去,却见孙昭自己走入了牢房之中,他仍然是一身青衫,整个人看起来挺秀好似松竹,可此时却猫着身子从那半人高的牢门之中钻了进去,朝夕眼底闪过讶色,却见孙昭进去之后开始十分细致的看牢房之中的一切。
玲珑和玲巧二人的牢房十分简陋,不见任何桌椅板凳,只有角落里的半张旧褥子铺着,此刻那褥子乱成一团堆在墙角,地上有一串极其混乱的印记,孙昭走了一圈,而后便蹲在地上看那些痕迹,外面的凤晔看着牢房之内的孙昭眨了眨眼,“廷尉大人在找什么?”
孙昭头也不抬,“她们死前因为那毒的缘故受了许多折磨。”
那地上的痕迹似乎是二人挣扎的时候留下的,孙昭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些痕迹也不知道从中看出了什么,牢房之中只有牢房一角极高的天窗处有光线透进来,这样暗的光线,孙昭能从里面看到什么?凤晔皱了皱眉,“既然是毒,必定是吃的食物有问题……”
“牢房外有专门的人和狗试吃牢饭,昨日和今日的饭食都没问题。”
孙昭答的平静,凤晔便又道,“那水呢?”
“她们在这里没有水喝。”
没有水喝,只有无尽的幽暗,在这样的地方待下去,一两日便也罢了,时间一长只怕会疯掉,凤晔听到孙昭的话有些无言以对,看了看这牢房,心底更是无解,这里守卫森严,不可能随便来个人下毒,而下毒也只可能是吃食的问题,可既然吃食有人试吃,又没有水喝,那毒是怎么到她们体内去的?凤晔眨了眨眼,“她们进来的时候没有搜身吗?”
孙昭仍然未抬头,“搜了,只不过若真的藏毒,搜也是搜不出的。”
凤晔点点头,这点他倒是知道,既然这样,她便只可能是她们自己藏了毒然后畏罪自杀了,凤晔唇角微沉,“是不是如果找不出别的证据来就只能判定他们是畏罪自杀?”
孙昭站起身来,目光任然在搜寻,似乎不甘心找不出证据。
“若是找不出证据,也只能这样定论了。”
凤晔双眸一瞪,“那是不是就坐实了长逸宫的罪名?”
孙昭这才转身看出来,“这倒也不是,那两件物证还在调查,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这话也就是说,如果那两件物件没有什么意外收获的话,那杨莲心的罪名便几乎坐实了,凤晔咬了咬牙,“那我的事呢?还有十一公主的事呢?”
孙昭一边说话一边从那牢门处钻出来,“十三公子和十一公主的意外暂时还没有头绪,不过十三公子放心,下臣会继续调查的,一定能查明真相。”
凤晔撇撇嘴,一转眼又看到蔺辞,“蔺统领在这里做什么?”
蔺辞面上的面具寒光凛人,他敛眸而站,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闻言转头看了凤晔一眼,“微臣奉王命而来,是来听廷尉大人对此事的结论的。”
说着话,蔺辞已经转身看向孙昭,孙昭的目光仍然在搜寻,被蔺辞看着也没什么动静,他四处看了一圈,而后才摇了摇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找不出,所以……”顿了顿,他语气有几分无可奈何,“所以,这二人暂时只能定为畏罪自杀。”
几人闻言都皱了眉,蔺辞带着面具一时看不出表情,“好,那我先去见王上复命。”
孙昭对他点点头,蔺辞便朝外走去,蔺辞起初站在最里面,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离开,就在朝夕往旁边让了一步的时候,却见蔺辞冷不防的停在了她面前。
他这忽然的一停明显就停在朝夕跟前,立刻引来旁边商玦和凤晔的注视。
蔺辞好端端的看着朝夕,这是要做什么?
莫说商玦和凤晔,便是朝夕自己都皱了眉……
正在场面沉默的吓人之时,蔺辞忽然开口了。
“公主殿下,王上要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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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梦还公道
“公主殿下,王上要见您。”
蔺辞看着朝夕,面具之下的棕色双眸光彩凛人,而朝夕闻言眉头微皱,她早上去过崇政殿,怎么这会儿凤钦却要见她了?她眼底生出几分疑惑,这边厢蔺辞仍然双眸晶亮的看着她,蔺辞的目光锐利而锋芒毕露,这般近的距离看着她无形便给了她压迫之感,而他那样的目光,倒像是周围几人都不存在一般,朝夕眉头紧皱,往后退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后退的半步刚站定,垂在身侧的手已经被握住,朝夕转身,便见商玦站在她身边,见她看过来,商玦唇角微弯,“不管为何,我陪你过去。”
朝夕闻言心底一定,点了点头,这边厢蔺辞见此一个转身朝外走去,似乎是急着去复命的样子,商玦见状也不多留,拉着朝夕的手带着她朝外走,凤晔坐在轿辇之上先看着蔺辞的背影消失在巷道的尽头,而后才转身看了一眼孙昭,“廷尉大人不走吗?”
孙昭摇头,“此地十三公子不宜多留,公子先走吧。”
他都这样说了,凤晔也不多言,道了一声“那就先告辞”便让侍卫轿夫抬步,顺着来时的巷道一路向外,蔺辞走得极快没多时便全然不见了人影,只有商玦牵着朝夕的手慢慢的走在前面,凤晔看着这二人,眼底生出两分深思来。
一路无话到了御惩司之外,走出那黑漆漆巷道的刹那朝夕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御惩司的地牢之内难闻的味道还是其次,最叫人无法忍受的却是那阴湿幽暗的压抑之感,若一个人再犯了罪责,结局是个死,当真是在这里多呆一刻都是活受罪,不如死了算了。
想到这里朝夕眉头微皱,所以玲珑和玲巧是真的畏罪自杀吗?
朝夕忽然想起了孙昭的话,孙昭适才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就是不知道不对劲在哪里,转身看向那黑幽幽的巷道,这时候的朝夕也是这种感觉。
那地牢她虽然没有像孙昭那般查探,可她也细细看过了,的确很难解释玲珑和玲巧是被谋杀,若是被有心人害死,便可能是投毒,可幕后之人是如何投毒的呢?
想不出这个解释,玲珑和玲巧便只能是畏罪自杀。
若是畏罪自杀,杨莲心的罪责也几乎是被坐实了……
朝夕心底沉甸甸的,事情似乎超出了她的预料,已经朝一个她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可她现在也无头绪,该如何将局面扳回来,即便不挽回这个局面,她也想知道这些迷雾之后究竟藏着什么,还是对孙昭说过的话,如果结局不是她想要的,她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二姐姐,你们要去见父王吗?”
正想着,凤晔已经从后面的巷道之中走了出来,朝夕点点头,“要去的,你要同去吗?”
凤晔撇了撇嘴,“我还是不去了吧,本来以为过来看看有什么发现呢,可最终还是一头雾水,就看见了两个死人,我要回去躺着,若是被父王知道我现在就起来了,那必定要斥责我的,你们去吧。”微微一顿,凤晔又不舍的看着朝夕,“你还会来嘉宸殿吗?”
本来说的要在嘉宸殿用午膳的,可眼下又出了事端,且不知道凤钦叫朝夕过去是干什么,朝夕一时之间还真是不好说来不来了,见她犹豫一瞬,凤晔又撇了撇嘴,“行了行了,你爱来不来,说的我好像很想让你来一样,走走走,咱们走……”
凤钦催促,轿夫便不敢怠慢,忙抬着凤晔朝嘉宸殿的方向去,而凤晔十分不耐的催促声不断,那两个轿夫竟然比来的时候走的还快,朝夕和商玦站在原地看着凤晔走远,一低头,便见自己的手还被商玦握在掌心,见此朝夕微微一讶,什么时候她对商玦的触碰已经如此习以为常了,这般想着,她便要将手抽出来,可刚一动商玦便将她手又握紧了两分。
很显然,是不让她将手抽出来的……
朝夕下意识挑眉,刚才那巷道光线昏暗他牵着她便罢了,可眼下已经出来了,还牵着她算个怎么回事……她疑惑的看着他,商玦的眼底便又是黑沉沉一片,朝夕看着看着,只觉得再没有比他的眼眸更为深沉的了,不仅深沉,且好像还有旋涡一般的能将人的心神吸进去,不知不觉的就开始沉沦,直到沉到那深不见底的渊海中再也脱离不开。
御惩司之前侍卫守卫颇多,子荨和云柘也等在最外面的门楣之下,可商玦却好像和她杠上了一般的将她的手握的紧紧的,朝夕只觉得今日商玦几番奇怪,适才在嘉宸殿出来之后他就不对劲了,现在又……思及此,朝夕心底忽然一亮,啊,他难道又吃醋了?
可是……可是他因何而吃醋?!
一瞬之间刚才所有的画面都在朝夕脑海之中过了一遍,可硬是没有理出个所以然来,朝夕心底有些无奈,竟觉的那般高高在上风华不可一世的商玦竟然也有像白月那般闹别扭的时候,想着白月闹别扭时候的解决办法,朝夕双眸微微一眯,难道要给他顺毛了?
正想着,商玦却又拉着她往前去,“莫让蜀王等久了。”
他一会儿正常一会儿不正常,朝夕心底更为混沌了?看了一眼商玦的侧脸,便觉商玦仿佛又一切如常,难道她刚才想错了?这并不是闹别扭?!
这般想着,二人已经走了出去,朝夕这等性子,若商玦好像正常了,她便不会一直想着顺不顺毛的事,而跟上来的子荨却是没发现两位主子之间的异常,只一边走一边有些神情惊惧的道,“公主,这宫中怎么日日都在死人呢,好好的在牢里的人怎么死了……”
朝夕安抚的看了子荨一眼,“我也很意外。”
子荨抿了抿唇,“那二人算起来犯了很大的罪吗?”
朝夕下颌微抬,“倒不算犯了很大的罪,只是跟错了主子吧。”
子荨喃喃念了一遍“跟错了主子”,神色忽然微亮,竟然有些窃喜起来,“那奴婢就有福气了,奴婢跟着公主,公主跟着世子殿下,奴婢一定不会遭罪的。”
这子荨真是……朝夕心底一叹,适才还担心她受了惊吓,片刻之后她便能将思维跳至别处去,摇了摇头,朝夕被子荨这么一逗彻底的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人刚才气性不顺了,子荨一想起来便无边无际,又将朝夕和商玦夸了个遍,好似在她眼底朝夕和商玦已经是一家了,并且商玦才是最大的那个,朝夕心底生出两分不服,却不得不承认现在来看的确是商玦的位分最高,这般一路说着话便到了崇政殿之前,还未走到殿门便看到王庆在外面等着,见他们来了王庆赶忙迎过来,有些着急的对朝夕和商玦道,“公主,世子殿下,王上在偏殿等着呢……”
朝夕眉头微皱,难不成凤钦要见她是很急很重要的事?
商玦闻言这才松开了朝夕的手,又抬手理了理她的衣襟,“快去吧。”
朝夕的手被商玦紧握了一路,这时候一松难免觉得有些不自在,风一来,被他握过的手背格外的发凉,她抬了抬手臂,将手拢在袖中方才转身进门,商玦跟在她身后走进去,还未走到偏殿门口便听到凤钦的叹气声,待两人走到门口便看到凤钦满面愁容的倚靠在迎枕之上,蔺辞站在他对面不远处,似乎才回禀完玲巧二人“畏罪自杀”的事。
朝夕敛眸,盈盈上前行大礼,“朝夕拜见父王。”
“快起来快起来,怎么行这般大礼……”
凤钦接连两声,又朝朝夕伸出手去,“你过来……”
朝夕起身,看着凤钦微微一愣,自从她回来巴陵,凤钦偶尔才会表露出几分慈父面孔,可却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真切,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看向商玦。
朝夕抬步,走到了凤钦身边去,她将手抬起,凤钦不容置疑的将她手一握,朝夕离得近,只看到凤钦浑浊的眼眶一片莹润,且在仔仔细细的打量她,这份打量本该在初初见到她的那一夜出现,可偏偏在凤钦这里就晚了这样久,朝夕任凤钦打量,却是不知凤钦忽然如此是怎么了,看了朝夕好几瞬,凤钦这才拍着朝夕的手背长长的一叹。
“朝夕啊,孤对不起你母后,孤对不起你母后。”
他这么一叹半点来由都没有,朝夕更是微微皱眉,“父王此话从何说起?”
凤钦唇角紧抿,“你母后死得冤枉……都是孤对不起你母后啊……”
他说着话,满是痛心的叹然,朝夕眼底生出两分暗芒,却是及时的敛了眸,看起来也因为想到庄姬有些难受,“父王……父王为何这样说……”
凤钦不知想到什么眼角忽然一湿,“孤刚才又梦到了你母后,孤这几日日日梦见你母后,你母后在梦里把这辈子没有对孤说的话都在这几日对孤说了。”说着,又拍拍朝夕的手,语气满是痛心和笃定,“你放心,这一次孤一定给你们母女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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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来了~!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吵闹了一天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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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打入冷宫
“你放心,这一次孤一定给你们母女一个公道。”
凤钦拍着朝夕的手背,语气之中满是痛心,朝夕眉头微蹙,凤钦便又接着道,“那一日在船上于美人说的那些话,孤后来虽然没有立刻让孙昭去查,心底却一直记得,于美人说你母后死的冤枉,在梦里,你母后自己也说自己死的冤枉。”
说着凤钦满是叹然的摇摇头,“说起来,当年你母后好端端的因为一场伤寒而过世,便是连孤自己都怀疑过,可那个时候乱子太多了,孤根本没来的及查证。”
说罢,又眸带歉意的看着朝夕,“在那之后,钦天监又做出了那样的卜测,孤没能护着你们兄妹,还将你们赶出了巴陵,你母后在梦中哭,哭的好生哀恸……”
凤钦虽然未曾直接道歉,可这话却已经表明了态度,说完这些,他方才看向站在后面的商玦,在此之前,但凡是朝夕和商玦一同出现他必定会当先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