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的女子大都命不由己,若看清形势为自己努力争取便罢了,若看清了形势也要反其道而行之,又有几个能挣脱家族为自己落下个好?
朱嫣说起来算是朝夕的潜在隐患,可朝夕对她却无嫉恨之心,媵侍与她而言更像个官职,还没到对立的时候,朝夕就没必要对她戒备有加,而现在的朱嫣更还未入她的眼,且同样身为女子,朝夕想到朱嫣有可能落个不好的下场倒有些唏嘘。m 乐文移动网
“有没有意中人不重要,反正与我们无关。”
商玦接话接的十分利落,语气仍然万分愉悦,她二人都不是喜欢在人后议论是非之人,朝夕便是心中百般念头也不可能都说出来,只是看了商玦一眼道,“她的身份你不可能不知道,父王对她的打算你也不可能不清楚,眼下,你倒是没有半点感觉?”
商玦并未表现出对朱嫣的过多在意,相反,知道了朱嫣极有可能有了意中人之后他不仅没有觉得不快,反而连一丝意外也无,比起朝夕心底的那点疑惑和唏嘘,他简直波澜不惊的紧,可朱嫣在理论上说却是他以后的媵妾啊,连朝夕尚且都有不愿与人同享的占有欲,更何况商玦一个男人,他是如此优秀的人,想靠近他的天下女子犹如过江之卿,可朱嫣明明有了这等机会却将目光投降了他人,这不至于让他心伤却至少会让他觉得不甘吧?
朝夕按照常理推算了一番,却换来商玦一笑,他有些奇怪的看着朝夕,“你竟然希望你未来的夫君因为别的女子而不甘愤怒?夕夕,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朝夕心头一紧,唇角微抿转过了头去,他是不是知道她是怎样的人此前才那般说的?
不过……对于商玦而言,扯谎话也不是他的风格。
朝夕不想沉浸在分辨商玦说的话是真是假之中,这样的想法是那些只活在男人后院之中的美妾才有的想法,她们的世界之中只有男人,每日只等着男人的垂青,每日想的也只有如何讨好取悦男人,男人口中的甜言蜜语是不是真……这样的日子,朝夕光想一想便觉得头大如斗,定了定神,朝夕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任何事,她只信自己看到的,不管是朱嫣此事还是商玦此前是否有女人,对于她而言第一并未亲眼所见,第二并非眼前最紧要,既然如此,就无需花更多的精力去猜测,这一会儿,已经足够了。
朝夕气息一定,步伐更大的朝崇政殿的方向走……
见她不再多言,商玦也微微一笑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二人一路不耽误,没走一会儿便到了崇政殿之前,守在外面的小太监见她二人要来赶忙去通报,不多时王庆便迎了过来,先对着二人行了一礼方才道,“请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稍后,王上正在和孙大人说话,蔺统领也在里面,段大将军和朱二公子也在,都是为了春日宴上的事。”
朝夕和商玦对视一眼,朝夕又忍不住问王庆道,“公公,孙大人这边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春日宴乱子太多,自然都要关心一二,王庆闻言没有犹豫的道,“此前找到的那个小太监死了,十三公子这事的线索便断了,另外便是长逸宫的那两个宫人了,昨夜孙大人连夜审了,这二人倒是说了一些东西出来,刚才孙大人正在和王上禀告呢,可段大将军和朱二公子到了,便暂停了下来,这会子段大将军在和王上说南面的换防呢。”
南边的换防?朝夕双眸微深,春日宴之前整个朝堂最大的事便是段氏奏请换防之事,春日宴的乱子一出自然没人想着这事了,可是凤钦一旦复朝这事必然就还要继续商讨,凤钦似乎是有意压下来的,可段祺主动提起必定是有了换去何处的打算。
朝夕面色柔和,双眸雾蒙蒙的,“段大将军想让段氏大军换防至何处?”
她语气仿佛不经意似的,问题却问在点子上,王庆眼眸微深的瞟了她一眼这才垂眸压低了声音道,“回公主的话,段大将军想换防到中路呢。”
中路……便是距离巴陵最近的几个州郡了。
朝夕微微颔首,点到即止的不再多问,商玦却是一笑道,“中路算是最安稳的,把段氏的十万大军换到中路只怕有些大材小用了,王上恐怕不会答应。”
面对朝夕王庆还只是恭敬,面对商玦王庆却是有些惶恐的,论起军中之事,朝夕或许没那么了解,可是商玦却不同,商玦手握烈火器和银羽军,去年不论是晋国还是赵国商玦都赢了,不仅赢了,还连下了九城,如今这九座城池已经是朝夕的了。
“世子殿下说的极是,王上也在犹豫呢。”
王庆答一句,毕竟是蜀国的内政,商玦闻言也不再多言,正沉默一瞬,殿门之处几道身影却是一晃而出,朝夕和商玦一同看过去,便见凤钦身边跟着段祺和朱勤一道走了出来,王庆见之忙道,“王上这是知道公主和世子殿下来了说的快呢……”
便是王庆不说朝夕也是知道的,只是这里面大抵没有她什么事,商玦来了,凤钦哪里会让他一直在外面等着呢,果然,凤钦迈出了殿门便朝商玦笑道,“孤正在想世子今日何时入宫呢,而后你便来了,快进殿进殿……”
便是蜀国的任何臣子来了也断然没有蜀王亲自来迎的道理,商玦却是不同,不仅凤钦来迎,段祺和朱勤也跟着出来,孙昭和蔺辞站在最
后,也变作了迎客之人,朝夕和商玦走过去,齐齐行礼,凤钦满意的笑开免了二人的礼,又转身看着朱勤和段祺,“行了,你们说的事孤心中有数,明日早朝再行商讨吧,都退下吧。”
段祺地位高绝,朱勤也算是朝中砥柱,这二人在商玦面前却委实低了一等,二人心知凤钦眼下的心思都在商玦身上,只得齐齐行礼告退,二人走时都看了看朝夕和商玦,却是未曾多言,凤钦便站在门口看着他二人走远,而后叹了一声侧身一请,“世子殿下请——”
凤钦走在前,商玦在中,朝夕在后,孙昭和蔺辞则始终像个影子一般的站在一旁,进殿落座,凤钦又是一声叹,“世子是不知啊,这朝内朝外宫内宫外的事实在是忙碌。”
商玦尝了一口茶,这才笑道,“王上辛劳,可要注意身体。”
凤钦颔首,“段祺今日来又说了换防诸事,孤一时还拿不定主意,等过几日,过几日有位军师要过来巴陵,到时候孤便用不着现在这么忙乱了。”说着凤钦又看向孙昭,“你刚才说到哪里了,继续说吧,那一夜世子和朝夕也看到了,听听也无碍。”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96章 搜出铁证
凤钦是真的累了,竟然不避讳自己对军中大事拿不定主意,不仅如此,还让孙昭当着商玦和朝夕的面说宫中的案子,委实一副拿商玦当自己人的样子。
孙昭闻言倒也没有犹豫的上前一步,“王上,那两个宫女所言大抵就是那般,并不详尽且前后颠倒,想来是心中还有侥幸,下臣打算今夜继续审问。”
孙昭说的便是玲珑和玲巧二人,她二人跟着杨莲心多年,心思自然不必寻常小宫奴,哪怕是被关进了御惩司,凭着她们这么多年所见也还能坚持一时半刻,只有等到二人心防全然崩溃方才能真的审问出更详尽的东西,凤钦点点头,示意孙昭继续说下去。
孙昭蹙眉,又接着道,“昨夜,廷尉府的侍卫在长逸宫搜出了两样物件。”
此话一出,凤钦眉头微扬,朝夕和商玦的注意力也被一下子拉了过去。
凤钦放下茶盏,“你倒是说说,是什么物件?”
孙昭眉头微蹙,表情一下子格外严肃起来,似乎连他也未想到能搜出这两件物件来,“第一,是一套宫中低等侍奴穿的灰色宫服,乃是簇新,上面沾有水草污泥等物。”
话音落定,凤钦眉心一跳,“水草污泥……”
想到水草污泥,便联想到于美人和凤念芷的死,而凤念芷的死却是残忍又血腥,于是更多的想到的是于美人的死,可是只这样并不能证明什么,凤钦又皱眉道,“只是一套宫服?这又有何异?可以的解释有很多,或许是那个宫奴刚清理了长逸宫的花塘呢?”
四大主宫之中都有水塘,只有大小之分罢了,长逸宫之中也有。
孙昭摇了摇头,“这套衣服实在大宫女玲巧的住处搜到的,她一个宫女,怎么会有一套身高五尺的男儿衣物?且那衣物上的污泥的确和于美人后面荷花塘的污泥一模一样,昨夜下臣专门派人查探过,几个荷塘的污泥多少都有差别,而那套衣物之上的污泥的确是于美人那处荷花塘才有的,那衣物之上也有被刮破的痕迹,极有可能是于美人挣扎之时留下的。”
这么一说,凤钦的神色更为严峻了,这套衣物似乎就是在说杀害于美人的便是玲巧,更或者,是玲巧认识的人,而不管是玲巧还是玲巧认识的人,都是杨莲心的人!
“还有呢,不是说找到了两样物件?!”
凤钦再问一句,孙昭便继续禀告道,“王上,另外的物件乃是两瓶毒药,那两瓶毒药在杨夫人的寝处找到,藏在床头一处暗格之中,看起来平日里极少用到,不过一瓶是满的另外一瓶只剩下多半,想来是此前用过,虽然知道是毒药,可还未知晓具体药性如何名字为何,下臣已经将样方交给了太医院,相信不日便会有答复。”
毒药?!杨莲心在自己的床头暗格之中藏了毒药?!
凤钦的眉头紧皱着,胸口处的起伏稍微剧烈了几分,“那衣物,可否证明她有罪?”
孙昭适才说的时候语气十分严正,这会儿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王上,还不能,这衣物只是证据之一,还要审过玲巧和玲珑之后方才知晓,据下臣所知她二人都不会武功,因此她二人不会是杀人凶手,凶手另有其人,审问之后才知这衣物从何处来给谁穿过当时的经过为何,不过……也有可能这衣物并非长逸宫所有。”
一套衣物的确是极其重要的罪证,可没有一份包含动机和杀人经过的证词却还没有足够的说服力,凤钦闻言点点头,深吸口气呼出胸口的郁闷,“好,搜到了东西便好查了,你且继续审问吧,那两瓶毒药也好好查查是什么来头,竟然敢藏毒?!”
孙昭颔首,“是,下臣明白,昨夜的进展只有这些,十三公子和十一公主这边暂时还没有头绪,下臣正在严查宫禁,一定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只有一夜而已,能搜到这些东西已经不错,总比全无进展要好得多。
凤钦叹口气点点头,“无碍,孤给你足够的时间,你只管去查便可——”
孙昭应一声“是”后退一步,这便算是禀告完了,这边厢朝夕又和商玦对视一眼,很显然她们都没想到真的能在长逸宫之中搜出东西,更没想到能搜到一件牵扯到于美人之死的东西,要知道于美人之死乃是和庄姬王后的死有关,而于美人之死的物证在杨莲心的长逸宫搜出来,那是不是说和庄姬之死有关的幕后之人便是杨莲心呢?!
至于那毒药,后宫之中没有毒药的宫阁只怕不多,可一旦被搜出来,便是大罪!身为君王的枕边人,却在自己的宫中藏毒,不管是不是用于谋害人的,都有谋害君王的可能,轻则是斥责一个包藏祸心贬谪位分,重则便是谋逆犯上牵连全族……
杨莲心这里的毒药是什么罪名……全看凤钦的意思了。
案子终于有了头绪,凤钦的眉头却未舒展开来,不管怎么查,终归是他身边之人,怎么他都不会开心,而杨莲心刚失去了凤念芷,因为悲痛过度方才成了痴傻之人,他心中本来对她颇有几分怜惜,却不想情况一而在再而三的急转直下,本来只是几句痴语,若是搜不出什么来也就罢了,便说她只是犯了癔症胡言乱语别人也无话可说,可眼下,她要加害朝夕的事还未查个清楚,长逸宫之中却又搜出了和于美人之死有关的铁证!
牵扯到凶案,却不是一句犯了癔症胡言乱语可以解决的,孙昭虽然说此事还未最终定论,可这铁证一出,怎么算长逸宫都脱不了干系,虽然那两个宫女还未审完,可凤钦却似乎已经看到了事情的结局,因为长逸宫又搜出了毒药,堂堂四大夫人之一,却在自己的宫中藏毒,她想谋害的是谁?是她痴语之时暴露的朝夕,还是和他同床共枕的自己?!
凤钦眼底微芒一闪而过,心底对杨莲心的怜惜消失的干干净净。
杨莲心……若是她杀了于美人,那又是为了什么杀于美人呢?想到那一日于美人的疯言疯语,凤钦几乎已经肯定了杨莲心杀人的理由,思及此他眼底不由一寒,脑海之中浮现的却是一张和朝夕极其相像的脸,这么多年了,他记忆之中的庄姬早已模糊,可偏偏在这两日,他忽然无比清晰的记起了庄姬的面容,这张脸浮现出来,他心底戾气油然而生!与此同时,心底绵绵不断的愧疚也让他呼吸窒闷,庄姬若是被人谋害,他岂非等同帮凶?
闭了闭眸,想到商玦还在这里凤钦强自稳定了下心神,“世子可愿对弈一局?”
大抵是真的累
了,也可能是想和商玦说点什么,他这话一出,孙昭和蔺辞齐齐开口告辞,朝夕略一沉吟也提出要去看凤晔,凤钦闻言倒是有些欣慰,“去陪陪十三也好,宫中兄弟姐姐他最喜欢你,过去看看他,下午留下在宫中用膳,在嘉宸殿用膳。”
朝夕行礼应“是”,看了商玦一眼方才走出去,棋盘已经摆好,商玦看着朝夕一个人走出去还有些不放心,可凤钦既然提出了这般要求他却是不好拒绝的,何况他也有些好奇凤钦要跟他讲什么,凤钦请商玦移步棋案,刚开局落子凤钦便道,“世子离开燕国,似乎是将银羽军和烈火骑都留在了赵国边境上,这是为何?”
商玦从容落子,闻言一笑直言道,“自然是害怕赵国反扑。”
凤钦也跟着弯唇,“孤倒不觉得赵国会反扑……”
商玦修长的十指把玩着一粒白子,想了想还是直接道,“王不在朝,大军自然不敢放置在王都,莫说王不在朝,便是在朝,若银羽军和烈火骑这等精军,都不该离王都太近。”
商玦目光落在棋盘之上,语气只是笃定从容,可凤钦却听的心底一震。
商玦只是世子,却竟然已经敢以“王”自居了……
本书由网首发,请勿转载!
第197章 玉面阎王
孙昭和蔺辞先离开崇政殿,待朝夕出来的时候外面除了等着的子荨和云柘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子荨见朝夕出来有些讶异,云柘也立马上前来要随护的样子,朝夕便对云柘道,“你主子留下陪王上对弈,子荨随我去十三公子那里便可。”
云柘似乎有些不放心,朝夕便一笑,“青天白日的,没事。”
说完便带着子荨朝凤晔的嘉宸殿方向走去,云柘没法,也没有商玦的吩咐,只好先留了下来,这边厢子荨却想起什么似的道,“主子不是要给十三公子弹琴吗?今日却是没带琴呢。”
朝夕弯了弯唇,“明日,明日再弹,好的曲子不能日日听。”
子荨似懂非懂,却觉得朝夕说什么都是对的不敢反驳,两人顺着宫中主道朝嘉宸殿的方向走,刚走了没多久便上了一道廊桥,刚上廊桥,朝夕便看到了等在廊桥上的人,挑了挑眉头,朝夕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而来人显然是在等她。
朝夕看着着一身青衫的孙昭,“廷尉大人是在等我?”
孙昭转过身来看着朝夕,目光之中带着明显的探究,“正是。”
弯了弯唇,朝夕走到孙昭身边来,“那想必廷尉大人是有什么话想说。”
孙昭看着朝夕,余光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