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溪君微微一笑，“我也没有。”
“啊？”
锦溪君把河灯放回挽碧的手里，“还是你来放吧，若是还是没有想到，那就直接放了吧。”
挽碧想了一会儿，点点头，直接把手里的河灯推到了河面上。
河灯渐渐的飘远，挽碧收回目光，不期然的看到不远处在放河灯的一个人姑娘，她的嘴里似乎念念有词，她看了一会儿，听到锦溪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说，那个姑娘会许什么愿呢？”
挽碧摇摇头，“我不知道。”
锦溪君轻笑，“我猜，她应该是向河神许愿，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良人吧。”
“良人？”
“嗯。”锦溪君修长的手指遥遥一指，“你看，那姑娘已经及笄了，但是头发并没有完全挽上去，说明她尚未嫁人。如此，向河神求良缘也是正常的。”
“再说，本来今天这个节日，来放河灯的，也大多数是未婚的男子和女子。若是两个人有缘，一见钟情，互赠对方河灯，也算是美事一桩。”
挽碧似懂非懂，“……哦。”
“懂了，还是不懂？”锦溪君的样子很有耐心。
挽碧皱着眉头，一会儿后有些窘迫的低下头去，“似懂非懂……”
锦溪君神情了然，他往四周看了看，然后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看看你身后，你就会明白了。”
挽碧依言转身。
不远处的灯火重重之中，一男一女正在面对面的站立着。
锦衣华服的女子，手里提着一盏别致的河灯，对着相邻的男子做出相赠的姿势，但是男子却微微垂目，面无表情，并无回应……
那个女子她不认识，但是那个男子，挽碧却是认识的。
挽碧收回目光，“那个女子是要赠与裴瑾之河灯吗？”
站在那个女子面前的男子，正是裴瑾之。
怪不得他今天那么迟都不回府，想来应该是来这里陪这个女子了吧。
锦溪君点点头，“大概是吧。”
“如果裴瑾之收下了河灯呢，他们……会怎样？”
“怎样？”锦溪君的嘴角勾勒出了一弯耐人寻味的弧度，“如果裴相收了，你们裴府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第33章 护送回府
“喜事？什么喜事？”挽碧一头雾水。
“就是裴相会娶现在站在他身边的女子。”
“……哦。”
原来是这样。
“那月儿如果把河灯赠给一个美女； 也要把那个美女娶回家去吗？”挽碧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
锦溪君有些忍俊不禁，“自然不是。月儿是女子； 如果与一个男子互赠河灯； 她就会嫁到那个男子的家里。”
“男娶女嫁便是这样来的。”
“噢噢； 受教了。”
“既然放了河灯； 那我去找月儿了； 如果找不到她； 我就回去裴府了。”挽碧站起来后，理了理自己的裙摆。
锦溪君也随着站了起来，“我陪你去找月儿吧。”
挽碧停下手里的动作，“你……”
他要陪她去找月儿？他不用回家的吗？
“虽然说国都城的治安不错，但是你若是找不到月儿； 还是我送你回去比较稳妥一些。”
“……好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样的份上； 挽碧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和锦溪君一起往前走。
因为方向不一样，离开前，挽碧偶然回头； 发现裴瑾之依旧和那个女子在僵持着……
那个女子看起来也挺好看的； 裴瑾之不喜欢她吗？
如果不喜欢； 为什么要陪那个女子来放河灯呢？
如果喜欢，那为什么不接下女子赠与他的河灯呢？
人太多，转来转去都找不到月儿。
挽碧轻叹了一口气，“不找了； 可能她已经回去裴府了。”
锦溪君点头，“既然如此，那我送你回去吧。”
挽碧婉拒，“谢谢你的好意，只是裴府距离这里并不远，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锦溪君目光平静的看着挽碧，就在挽碧以为他要生气的时候，却看到锦溪君微微的弯下腰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近了许多，挽碧有些紧张的往后退了一步。
看见她的小动作，锦溪君的目光带着些玩味，他压低声音，“你怕我？”
挽碧抿唇，摇头，“不怕。”
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却微微沁出来一些汗意。
“是吗？可是你的身子却在微微发抖呢，难道你没有发现吗？”锦溪君微笑着，“你的身体可是比你诚实多了。”
挽碧藏在袖子里的五指慢慢收拢，她低下头，声音竭尽全力的维持平稳，“我不怕你。”
锦溪君这下笑出声音来了，“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丫头。”
挽碧突然抬起头来，“我先回去了，河灯的钱我改天再还你。”
急速的说完这一句话后，挽碧转身就跑。
夜风在耳边掠过，挽碧快速的穿过人群，一路跑来，在跑进某个拐角的时候，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她险些就要摔倒在地上，但是幸好有人适时的揽住了她的腰际，才使得她不至于狼狈。
她笑着抬头道谢，但是目光在触及到那一张脸的时候，却蓦地睁大了眼睛，有些失声，“锦，锦，锦溪君？”
锦溪君微微一笑，“是我，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险些要跟不上你的步伐了。”
挽碧与他拉开距离，目光慢慢的变得警惕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明明跑得那么快，但是锦溪君却似乎是在瞬间就追上了她……
这不合常理……
锦溪君依旧微笑着，但是此时他的微笑看起来却有些神秘莫测，“什么人？男人啊……”
挽碧的眉头拧起，“你是怎么追上来的？”明明她跑得那么快……
锦溪君指了指身后的一条小巷子，“从那边走过来的啊，这边是近路，你刚刚兜了一个大圈子……”
挽碧：“……”
锦溪君笑得有些可恶，“我本来想要叫住你的，但是无奈你跑得太快了，我跟不上，便只好到这边来等你了……”
挽碧：“……”
真的是她多想了吗？
明明感觉，眼前的这个锦溪君，好像和她平日里接触到的那些人，很不一样呢……
挽碧深呼吸一口气，“你不是人吧？”
不管是不是，她还是想要问个清楚。
锦溪君笑意敛了起来，皱眉，“你说什么？”
挽碧深呼吸一口气，“你也是修仙的吗？”
锦溪君：“……”
须臾之后，锦溪君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的，“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听不懂？
挽碧的目光依旧带着些许的怀疑，“你真的听不懂？”
锦溪君探过手来掐了掐挽碧脸颊上的软肉，笑了笑，“对，我听不懂。你应该说些我能够听得懂的东西的……”
挽碧：“……”
月色幽幽，夜风轻轻。
挽碧时不时的抬头去看看站在自己身旁的锦溪君，他身形颀长，长得也好看，月色之下，一身白色的衣衫看起来衣袂飘飘的，潇洒俊美得很。
难道刚刚的，真的是她的误会吗？
而且，那一场梦境里的锦溪君……
“裴府到了，你看前面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就是月儿？”
锦溪君的声音把挽碧从散乱的思绪中拉回来。
挽碧凝眸一看，月儿果然是已经回来了，此时她正站在府门面前，低着头，时不时走来走去的，像是在等人，但是神情又有些着急不安。
“是月儿，锦溪君，谢谢你送我回来，我过去了。”挽碧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
“好的。我也回去了。”锦溪君面无异色。
“嗯，你小心一些。”
“好。”
距离月儿还有两三步的距离的时候，月儿抬头看见挽碧，有些惊喜的迎了上来。
“挽碧，你到底去哪里了？担心死我了……”
挽碧笑了笑，“去放河灯啊，但是在河边的时候，没有找着你。”
月儿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原来是这样啊……对了，你怎么和锦溪君一起回来的？”
挽碧看着正在渐行渐远的人影，努力的把心里头的异样感压下去，“我借了他的钱去买河灯。”
月儿哦了一声，然后不好意思的捋了捋落在身前的发辫，“那时候人太多了，我没抓紧你的手，所以才……对不起，还好你平安回来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真的是难辞其咎。”
挽碧摇摇头，“月儿你严重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月儿笑了笑。
“对了，你是怎么认识锦溪君的？听人说，锦溪君的性情古怪，你和他说话的时候，感觉怎么样？”月儿的表情很是好奇。
挽碧想了想，怎么认识？
“和竹叶一起去拿大人要的孤本的时候认识的。”
至于性情古怪吗？好像是有一点吧……
“听说，他一向对人都是冷言冷语的。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你吗？”
冷言冷语？
没有吧……他对于她的态度好像还是挺不错的。
“咦，你和他一起去放河灯，他还送你回来……难道锦溪君喜欢你？”月儿的目光突然带了些探究。
喜欢？
又听到这个词语了……
“月儿，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挽碧一脸的严肃。
月儿怔了怔，随后笑了，“我当然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会想要和他成亲的。”
“成亲？”
“对啊。我今年十四岁了，还有两个月的时候，我就要及笄了。到时候会有人到我家来提亲，若是我喜欢那个人，我就会嫁给他。”
挽碧张张嘴，“男娶女嫁？”
月儿点头，“对啊。”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月儿看着挽碧，“你今年几岁啊？”
挽碧张张嘴，本来想说自己应该是有三百多岁的，但是话语到嘴边，还是改了口，“我和你一样。”
“一样？”月儿的表情有些惊喜，“这么说，你的生辰也是在两个月后吗？”
挽碧轻轻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月儿拍拍手掌，“你的生辰是在那一天啊？我的是十二，你的呢？快说快说，看看是你大还是我大……”
挽碧抬头看了看她，“你说什么时候的月亮是最圆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六，你的生辰是十六？”月儿一脸兴奋。
挽碧点点头，“……嗯，算是吧。”
“那算起来，我比你大四天呢……”
“嗯。”
“你是近来才进府的吧，你的爹娘是干什么的呢？”
“爹娘？”挽碧低着头，“我没有爹娘。”
月儿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后，才把手一伸，慢慢的把挽碧抱住，声音轻轻柔柔的，“对不起。”
挽碧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怔住了，她微微低头，只能看到月儿耳边的那个晃动的耳环，“你……”
“不要伤心，如果你不介意，大可以把我的爹娘当成是自己的爹娘。”月儿如是说。
挽碧垂下眉睫，“你是在……安慰我？”刚刚记得月儿对她说不要伤心……
月儿松开手，“是的。”
心里头有种异常的情绪蔓延开来，她好像是……有些高兴？
“谢谢你。”
原来，拥抱竟然可以给人这样的感觉。
“谢什么啊……”月儿低头笑了笑，然后拉着挽碧的手往府里走，“走吧，我们回府里吧……”
“嗯。”
西边书房。
月儿推开门，看了里面一眼，惊叹出声，“挽碧，这个地方真好……”
挽碧坐下来，倒了一本茶，推到月儿的面前，“过来坐吧。”
月儿赶紧坐了下来，“你平常就是待在这里？那都做些什么呢？”
挽碧想了想，“认字？跑腿？”
“认字？”月儿睁大了眼睛，“竹管家教你？”
迟疑了一下，挽碧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月儿的眼睛里满是羡慕，“真好，好羡慕你啊……”
“你也想要学认字吗？我可以帮你问问竹叶……”
月儿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些，“真的？啊……你刚刚说什么？”
挽碧眨眨眼睛，“我说，你也想要学认字吗？我可以帮你问问竹叶……”
“对，就是这个……你居然对竹管家直呼其名！”
“……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他可是管家！”
“……哦。可是我平常就是这样称呼他的啊……”
“……”
第34章 不能随便
挽碧和月儿没聊多久； 竹叶的身影就出现在西书房的门外了。
挽碧惊讶一瞬，笑了笑，正想要和竹叶介绍月儿的时候； 月儿却像个受惊的兔子一般； 挽碧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外了。
挽碧有些手足无措； 对着竹叶讪讪一笑； 然后解释道； “可能是月儿她太害羞了……”
竹叶点头，没有说什么相关的话，反而是说，“公子现在在书房，他让你过去一趟。”
挽碧惊讶的睁大眼睛； “你说什么？”
裴瑾之居然要见她？
竹叶有些好笑； “你没有听错，公子让你过去。”
挽碧默默的看着竹叶，无言半晌，才点了点头； “哦。”
去书房的路上； 挽碧一直在想； 裴瑾之往日里都不怎么搭理她的，今日怎么会叫她到他的书房里去呢？
她……好像也没有做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啊。
书房的门就在面前了，挽碧有些犹豫不定，不敢伸手推开。
倒是站在一旁守卫着的侍卫大哥； 看不过眼了，手掌一伸，便把门推开了。
挽碧：“……”
平常也没见那个侍卫大哥那么殷勤的替她开门，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不管了，反正都已经来到了书房门口了，裴瑾之就在里面。
挽碧深呼吸一口气，低头走了进去。
习惯性的往那张巨大的书桌后看去，出人意外的，裴瑾之并不在书桌后。
挽碧往四处一看，才发现裴瑾之站在了窗柩之前。
他身姿挺拔，背负着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是在凝思什么。
挽碧站着距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的身影，一时之间，有些不敢出声。
一会儿过去后，裴瑾之依旧是没有发声。
挽碧有些站不住了，刚往前走了一步，裴瑾之却在这时突然回过身来。
猝不及防的，她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裴瑾之却是向前一步，“你去放河灯了？”
挽碧点点头。
“和锦溪君一起？”
挽碧再次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认识的？”
挽碧低着头，“就是……上次去黄金屋的时候认识的。”
“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去放河灯？”
裴瑾之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情绪，挽碧摸不准他的情绪，只好是认真的答了，“路上碰到的。本来是和月儿一起去的，但是人太多了，月儿半路上不见了。是锦溪君给我买了河灯，还到河边去放了。”
裴瑾之沉吟一会儿，然后转身面向窗前，“锦溪君为人很奇怪，你那么蠢，还是和他少些接触比较好。免得被人卖了，还傻乎乎的帮人家数钱。”
挽碧一听这话便有些不乐意了，他说锦溪君奇怪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说她……蠢？她哪里蠢了？
忍不住反驳，“锦溪君是奇怪，但是我并不蠢好不好？”
明明锦溪君有些异常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自己心里的猜测是不是对的，但是，来日方长，锦溪君若是真的古怪，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来的……
裴瑾之没有转过身来，但是挽碧却听到了出自于他口中的一声清晰的嗤笑声。
她很快皱起秀眉，裴瑾之居然在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