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一听就知道意思,带着一个宫女往后面走。
听说陆璇来了,陆疆连忙推了同窗们的邀请,带着殷墨就要随奶娘一起走。
奶娘道:“太子妃的意思是让九少爷自己过去。”
陆疆回头看殷墨,一个人过去?
随即,陆疆想起姐姐的话,不禁陷入一阵沉思,笑着对殷墨道:“那殷大哥你先和他们一起去吧……我见过姐姐后再回头找你们。”
殷墨却道:“在这里等你。”
“还是不用了,殷大哥随他们过去吧,待会儿我就过去,”陆疆黑亮的眼睛直盯着殷墨。
殷墨看了他半会,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陆疆到亭中见到陆璇,嘴角的笑容忍不住高扬,“姐姐。”
陆璇一个抬手,亭中左右的人都散出去,背着身各守其位。
“累了吗?”陆璇亲昵的拉过陆疆的手轻声问。
“不累,姐姐交给我的心法我一直都有在练习,而且跟着武师们习武也有很大的进步。”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陆璇看着自家弟弟越长越漂亮,灵气动人,心里高兴。
陆疆这种典型的笑面虎样子,陆璇很喜欢。
属于只能他阴人,别人别想阴他的类型,以后不会吃大亏,但若感情用事,那就真的折进去了。
陆璇有点担心。
“姐姐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你眼睛到是锐利,”陆璇轻笑一声。
陆疆陪着一笑,也知道自己这样猜测着姐姐的心思不对。
“如果现在让你离开国子监,肯吗?”
“离开国子监?可是姐姐出什么事了?为何要离开?”陆疆一听,脸上笑容就敛住了,紧张问了好几个问题。
“是我想要让你到外边发展而已,不用大惊小怪,以我现在的身份谁敢让我出事?”
“姐姐的意思是?”
“并不是国子监不好,只是姐姐想让你看看外面的天空,愿意吗?”陆璇再问。
“是不是因为最近奉承我的人多了,姐姐要让我远离,以免蒙了心志?”陆疆问。
陆璇只笑不语。
“如果我不想离开呢?姐姐会逼我离开吗?”陆疆愁着眉问。
“不会,”陆璇收回放在他肩上的手,“之前我不会现在也不会,只是问问你罢了。”
“姐姐想送我到何处?”
陆璇一愣,对上陆疆黑亮如星的眼睛,里边清澈如水,不掺杂任何东西,是认真的问这话的。
“煊国东山书院。”
“好,等我的外甥出世了,我就离开,”陆疆并没有拒绝。
这让陆璇有点讶异,再看少年坚定的眼神,陆璇笑了,“其实你可以拒绝……”
“我拒绝姐姐一定会同意,但我也想过了,想要做大官,一定要看清局势,只窝在麟国帝都城,对我也有所局限。姐姐贵为太子妃,对我常时的所为也有影响。”
比方说,奉承他的人越来越多了,连武师教导都留了三分力,说得上是不尽心不尽力了。
这就是对他的局限,而且离开,了解外面的东西再回到麟国,于国于己都有利,何乐而不为。
“很意外你能说出这番话,可你有没有想过,因为金医公子的名声会让你受到各方的压力甚至是袭杀……”
“我有姐姐教导的武艺和医理,能护自己。再者,若想要强大,这些东西都必须经历的。姐姐,我不怕!”陆疆仰起漆黑的眼睛,迎上陆璇笑意深深的黑眸。
“我的疆儿真正的长大了,放心吧,煊国那里我会打点好,随行的人都是我的人,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会让你吃半点亏。”她准备派白络等人去煊国占据窝点,替陆疆备一条安全通路。
陆璇闻言,欣慰不已,转而又想到了什么,道:“殷墨呢?”
“殷大哥吗?他有自己的路走,”陆疆笑了笑,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陆璇看着弟弟的狐狸样,摇头笑了笑。
“姐姐,我的外甥什么时候出来。”
“快了吧……”
“过冬后就出来了吧。”
“嗯。”
……
陆疆从亭子那边出来,不意外的看到等在那里的殷墨,站在冽风中的少年像一根铁杆般,挺拔如松。
殷墨长高了很多,陆疆的个子长得并不快,站在殷墨的面前还得仰头看人。
“殷大哥,我外甥出世后我就要离开了。”
“去哪。”殷墨很平静地问。
“东山书院,”陆疆微笑着说。
“什么时候回来。”
“无归期。”陆疆嘴角仍旧噙着淡淡笑意,眼神很深,像一个老成的小老头。
“嗯。”淡淡的嗯字溢出。
“等我归来,殷大嫂也该给殷大哥你生一堆娃了!”陆疆清澈如水的眼,看着殷墨调侃道。
殷墨抿了抿唇,点头:“嗯。”
……
陆璇做完所有的安排,才归于平静。
李淮半夜回到寝宫仍见她坐在灯前撰写着医书,这些医书统统都落到了陆疆的手中,每一本等陆疆学以自用后都会毁去。
只是这些,陆璇并不知道。
“给陆疆安排去煊国的路子为什么没让我插手,”李淮握着她拿笔杆的手,倾身下来,“晚了,该歇息了。”
陆璇往椅后靠,可以通过一道椅背感受他传递的温度,“总是要试着让他走出去。”
“也罢,就让他好好的走一遭,”李淮并没再过问陆疆的安排,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放到柔软的大床上,“璇儿。”
“李淮……你是不是遇什么事了?”感受他的不对劲,问,“朝上的事?缺钱了?”
李淮轻笑,将脑袋埋在的胫骨上,“我有那么差劲吗?就是想要好好的抱抱你。”
侧着躺下来,将她整个身子抱在怀里,一手放在凸出的大肚子上。
“说实在,挺差劲的。”
“哦?和尚比我强?”李淮眯起危险的黑眸。
陆璇笑笑,“但我不喜欢和尚。”
于是李太子心满意足的抱着她睡了过去,从炎国回来后他就没有好好的歇过,处理朝政每天能睡的时间实在太少了。
天还未亮就得起身上早朝,这皇帝还真不是人做的。
第二天,陆璇从李淮的怀里醒来,眨了眨眼,意外不已:“你没上早朝?”
“今日我偷个懒,让老五去处理了。”
对上李淮贼似的笑,陆璇无语了,五皇子一定很恨他。
有李淮的陪伴,陆璇心情不知为何好了不少,不再郁闷就是了。
难得李淮偷懒,夫妻二人就低调的出宫,直行到韩家的新府邸,刚好今天韩冰容过府看望大嫂,陪同一起当然也有蒋玉惜。
韩府的下人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太子妃从马车上下来,陪同的还有戴着面具的锦衣男子,不用猜测,两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太子和太子妃同时驾到,整个韩家都惊醒了起来,忙碌的下人更加的忙碌了。
韩傅析听闻太子携太子妃进府,惊喜着连忙整理衣裳,拉着韩冰容和蒋玉惜出来见驾。
卧在榻的韩少夫人也在下人的搀扶下勉强的下地,冲着进来的两位高贵的人物行礼。
韩傅析看到脸色发白夫人,心里不忍,却也没敢越过去将自己的妻子扶起来。
“韩少夫人体弱,韩大少爷在等着什么。”陆璇进门,就看到伏地跪着的病人,淡淡道。
韩傅析感激地看了陆璇一眼,连忙上前将地上的韩少夫人抱回矮榻上。
韩少夫人一边忙告罪,生怕太子心里不舒爽治韩家一个大罪。
“是我们唐突了,韩少夫人好好躺着吧,”陆璇在李淮的搀扶下也坐到了软椅上。
韩少夫人宋雪儿这才大着胆子抬头瞥了陆璇一眼,这一瞥,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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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我长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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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不敢相见
“你……”宋雪儿睁了睁眼,苍白的脸竟显得有些红润,这是激动的原因。
陆璇观她的神色,眸子微眯,“你认识我。”
“民妇逾越了,”宋雪儿被她幽黑双目一盯,压下视线,歉然道。
陆璇并未将宋雪儿这一惊放心上,只是简单的给她把了把脉,旁边的韩傅析紧张问:“如何?”
陆璇抬头,幽邃的目光让韩傅析有阵子的不自在,知道自己越矩了。
“寒气侵体,早年不甚跌进过冰水之类的地方,救治不及时,后又被人下了冰毒……”
“是宁家,”陆璇话未说完,韩冰容就拧紧了眉说出幕后的那只手。
陆璇抬头看了韩冰容一眼,道:“并非宁家冰毒,宁曦的毒术我了解。”
韩冰容一愣,讶道:“怎么可能不是她,当年她怨我那样对她,后来回宁家就偷偷给大嫂下毒。”
因为这件事,韩冰容很自责,亲自求到了骆老。
可惜,骆老只能保宋雪儿的命,能用药压制,却不能清除所有的余毒,大嫂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甚至有时候还得卧榻休息。
陆璇淡声道:“宁曦若是下毒,不会让她有机会活下来。”
“可是那时候大嫂也是差些丧命,如果不是刚巧骆老游历到韩家附近,也来不及替大嫂清毒,”韩冰容心里边认定了是宁曦,不会有其他人。
陆璇也懒得理会韩冰容和宁曦之间的恩怨,“这东西想要清有些难,我先给她开药压制着吧。”
“那也就是说有希望了……”韩傅析脸上露出笑容急问。
陆璇提笔写下药方交给韩傅析,他拿过一看,就愣道:“这与骆老开的无异。”
“多了一味药而已,”陆璇搁下笔道。
韩冰容在旁想要说话,最后还是忍住了。
“太子妃连太子殿下的毒都能清,以韩大嫂的身子状况,应该也难不住,嫂子你就放心吧,”蒋玉惜笑着安抚了韩冰容一句。
韩冰容听罢,也松了一口气。
陆璇却似笑非笑地看着蒋玉惜,“看来蒋姑娘对我的医术很有自信。”
“自然是,当初玉惜的寒症不也是太子妃您亲自解的吗?”蒋玉惜笑容恰到好处的溢出,看上去清雅又乖巧,不像是多有心计的人。
可惜她说的话,恰恰是在提醒在场的人,陆璇有能力救治却不救。
韩家人听到这样的话,会怎么想?
李淮冷眸一抬,凛然盯着蒋玉惜,李淮这一记眼神叫蒋玉惜心脏口一缩,喉咙发干,连身子都似被定住了般。
韩傅析和韩冰容的脸色有点微变,虽不明显,但看向陆璇的眼神已有些复杂。
宋雪儿这个正主儿却温和道:“太子妃娘娘这么做自有她自己的理由!”
陆璇饶有兴味地观着屋内每个人的表情,发现这个宋雪儿眼睛干净得如皓雪,从眼湖中能看到自己的倒映。
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这样的女子,不是真的纯真就是诚府极深。
“韩少夫人对我甚是了解,”陆璇慢慢起身,由李淮扶着。
宋雪儿嘴角微微扯动,能理解陆璇的态度。
韩家做事不如李太子人意,而她身为太子妃,自当要同李太子站在一起。
就算陆璇不救她,宋雪儿也能释怀。
李淮凛冽如冰的视线落在垂首不语的蒋玉惜身上,开口对身边的寂离道:“将蒋姑娘送回蒋府,晚些时候让蒋将军到御书房来一趟。”
寂离得令,从身后走出来将脸色微变的蒋玉惜请走,屋里的气氛顿时更加的凝滞。
蒋玉惜说错了话,太子要处理,连身为嫂子的韩冰容也没办法出声。
韩家,在这里不受任何势力的接纳,就连太子也迟迟不肯示意接受韩家的投臣,使得韩家站在尴尬的境地。
所以韩冰容才会想尽办法帮助自己的哥哥,在这座皇城内站稳脚跟。
“今日来韩府,是爱妃一时好奇心起,韩家若是有什么怨言,找孤来说,”李淮护妻狂症暴发,凛冽黑眸一扫,屋里几人脸色一变。
太子这是生气了。
李淮带着陆璇离开,身后人恭送。
出了韩府,陆璇歪着脑袋看李淮,“你这么气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孤的太子妃岂是他们随便使唤的,想救便救,不救便不救。”李淮负气道。
陆璇轻笑出声,“你这话像小孩子说的气话。”
李淮眉一挑,当然,面具挡住了,看不到他的表情,语气却非常的冷硬:“韩家敢如此待人,孤随时可以摈弃了……”
“韩家手里的机括术很不错,如果能为你所用,不失为一把利器。韩傅析越是在乎自己的妻子,于我们更有利,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他们韩家也不得不妥协。”
“韩家不过想要谋取更大的利益罢了,我一日未给韩家一个正名,在帝都城内,也是个外来势力,随时可能被其他的世家吞噬。”
李淮握着陆璇的手,朝着游廊方向走,一边道。
从游廊走出来,就是后面的景观地,侧面不远处是一片热闹的市集。
这边的游人并不多,冬季的游景之地人烟稀少很是正常。
“你一直吊着不管,也不太好。”
“我自然是知晓,”李淮伸手拢了拢她身上的狐裘,“爱妃如果真的想救这宋雪儿,待腹中孩儿出来再行动也不为迟。”
知道李淮是担心她操劳过多害自己身体,陆璇心头一暖,道:“方才观那宋雪儿看我的眼神,似见过我。可在我记忆之中,从未见过她。”
她确定,前身也不记得有认识宋雪儿的。
所以她现在心有疑惑。
“许是见爱妃容色绝丽,心中憾动罢了。”
被他这么直白一夸,陆璇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失笑道:“天下美人何其多,宋雪儿本身也并不差,何以见了我就面露惊色了?”
“我的璇儿独一无二,她自是要惊讶一番,”李淮揽着她,替她燎开挡在前面的枯垂柳枝。
陆璇无奈摇头,“冬入寒凉,各方紧需粮食过冬,你这个做太子的却陪我在这里逛景湖,不叫宫里那些大臣愤愤不已。怕是回头就将我当成祸国的妖女,人人得而诛之了。”
“不会发生这种事,你是我的福星,又怎会祸国。”
“怎的不会?就在数月前,你身为主持大局的太子,竟远走他国,只为救我于水火之中。”陆璇轻叹,“若是谏言官参我一本,这太子妃位置也该换个人来坐了。”
“胡说,没有我的允准,谁敢动你。就算有人敢参你,就让他生死不能。”
“谏言官要是听到你这话,只怕要让史官记你大大一笔。”陆璇发笑。
“坐那位置,并非是要让你不愉,”李淮拥着她,亲吻她的额头,由衷的说:“如果做皇帝让你难为,这个皇帝做了又有何意义。”
“你这是意气用事,”陆璇心里虽然很中意听到这样的话,但让他牺牲这些,她也不干的。
两人紧紧相拥,抬眸看着这片凉凉苍天。
他们这边情意浓浓,而韩家那里却忧愁不能。
韩傅析走在外廊和韩冰容说话:“蒋姑娘有意替我们韩家说句话,你回府后好好看看。”
“大嫂这里……”
“有我,”韩傅析叹道:“你现在不适合再插手了。”
“我明白了,”韩冰容也跟着叹一口气:“刚才嫂嫂看太子妃的样子有些怪,大哥,大嫂以前可有见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