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是有,鸣凰馆必须达到那种高度,需要养精蓄锐,方才能伺机而发。
当然,揽络人才是必要。
金医公子不论从影响力还是各方面,都很符合鸣凰馆的要求,七皇子冒险接触金医公子也是抱着最终的决心了吧。
正因为如此,郁参商才请命自来,探清楚金医公子真正的底。
“金医公子想要如何。”
现在她的穴被封,他一人出去到是没有问题,若是带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那就麻烦了。
来时他根本就没有想过金医公子会被祁塍渊封了穴。
“你能进太子府也算是本事了,替我做几件就好,没必要浪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力气。”
郁参商皱眉,“金医公子想要鸣凰馆做什么。”
“给七皇子看过后他就明白了,”陆璇递出一张纸条。
郁参商接过,疑惑不已。
“就算我现在出去了,还是得面对祁塍渊的力量阻止,不如让他放我出去。”陆璇慢悠悠地解释。
“金医公子觉得佛迦主子会那么仁慈?”
“我不知道,但总是要试一试,”陆璇看了他一眼,爬回窗内。
隔着一道窗和郁参商对视。
郁参商拿着她给的纸条,飞身入夜。
夜半三更,七皇子祁塍镝的门被轻轻扣响,浅眠的七皇子坐了起身,“进。”
郁参商打开一边门,闪身入内,将手里的东西递交到他的手中。
屋里的灯火突然哧一声燃起,竟是潜在暗处的暗卫点燃了灯,连脸都没露又迅速消失。
借着榻边微弱的灯光阅了起来,七皇子的眉宇皱成了川字,伸手出去将纸条烧毁,“金医公子想要父皇亲自点拔,让他从太子府里光明正大的走出来。”
“点拔?”
郁参商脑中灵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
“东西他会给我们准备好,只要本殿在父皇面前提一两句足够。”
“皇上会传召他?”郁参商很怀疑。
“他会,”祁塍镝幽眸眯紧,语气里带着肯定。
……
次日早朝过后,七皇子特地的留下来,和皇帝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关于某城的灾情,突又转到了佛迦院这边来。
皇帝深幽的目光微微闪动,声音透着威严,“丹药?”
“是,骆家也有医师炼制过这种丹药,可惜都失败了。父皇也知金医公子有名在外,虽不是大传的盛名,其医术无人不赞,无人不求。皇兄这次将金医公子请回太子府,儿臣听说金医公子时常叫人运送药材入府,想来是在替皇兄炼制丹药。”
皇帝的手轻轻扣在桌案上,不时的拿眼深深看着七皇子一眼,皇帝当然不是笨蛋。
否则也不会把炎国治理得如此好,更不会将炎国发展成强国。
长生不老谁都想,可惜……并没有成功的先例。
祁塍镝并不惧皇帝的打量,找好了说词道:“也许不如传说中那种长生不老丹药玄虚,却能延绵益寿……对父皇您的身体大有益处。”
换句话说,就算不能长生不老,也可以增加岁数,活得更长久些。
皇帝精明,却也禁不住诱惑。
再厉害的人,也想要长命。
“既然如此,朕就将此交予你去办,让金医公子到宫里来一趟,”皇帝松口道。
祁塍镝嘴角微扬,“是。儿臣一定会办妥。”
……
祁塍渊得到皇帝传谕时正坐在佛迦院的金佛殿内和各位师叔师伯们传诵真经,为四方百姓祈安福。
传口谕的人不敢轻易打扰里边的正法,佛迦院内的师叔师伯们难得如数到齐坐在这里和祁塍渊诵经,这种法阵不能轻易被打扰。
因此,等事过后,祁塍渊晚间才得到传送的口谕。
属下低着站在祁塍渊的面前,半声不敢出。
“七皇弟的手段越来越能耐了,既然他想走出去,就让他走吧。”
哎?
主子不打算困着金医公子了?
“金医公子今住进了鸣凰馆,今日进宫给皇上把过脉,皇上多年积累了不少的病痛,金医公子一查一个准,说了不少吓人的话。”
“父皇并不是那般好吓的人。”祁塍渊闻言,轻声道。
属下却抹着冷汗道:“主子错了……金医公子诓了皇子好几万银子……给皇上行了几针。”
祁塍渊:“……”
爱财的毛病还是改不掉,连炎国皇帝都敢诓,不得不佩服他的大胆。
“那些大臣可有什么说些什么。”
“大臣们半句不敢言,丞相进言,不想被金医公子几番言语吓住了,”属下说到这里,心情更为微妙。
祁塍渊轻轻叹息,眉眼间的冷气驱散,如皓月的温润笑容自脸上泛起,“不愧是金医公子。”
“是,是啊……”属下的心情复杂了。
可不是,连主子都被吃死了。
如果有一天主子主动送金医公子金山银山,没有人会觉得奇怪,在煊国的时候,主子可就直接当众送了。
哦,金医公子最后还是没能拿回那几箱金子。
属下并不知道,陆璇可记着呢,迟早是要拿回来的。
……
陆璇美美地收起几万两的银票,靠在鸣凰馆的阁楼间里的小矮榻上闭目养神。
几万两还仅是给皇帝治治小毛病,想要她炼药,还远远不够。
祁塍镝和郁参商走进陆璇的阁楼,看到的就是陆璇享受的画面,郁参商一阵的无言以对。
祁塍镝一想到昨日陆璇大胆的行径,此时还仍有余悸。
面对皇帝的怒火,陆璇依旧一幅雷打不动的样子,最后还是让皇帝乖乖的贡献出几万两银子,实在叫人佩服。
如果祁塍镝知道陆璇心里的想法,一定会惊骇于陆璇的胆大。
几万两放到陆璇的手里,还是太轻了。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陆璇还真想狮子大开口,诓上几百万两才甘心。
陆璇慢腾腾地从矮榻坐了起来,朝七皇子拜了一个小礼:“七殿下吉祥。”
见她的礼行得有些不论不类,祁塍镝摆了摆手,道:“金医公子既来本殿的鸣凰馆,只管安心住下便是,缺少什么,也尽管吩咐下人去准备。”
“那在下就多谢七殿下了!”
陆璇也不同他客气,七皇子将自己请来,还不是有所图。
既然对方有所图,她当然也是要拿点回报,对他祁塍镝,陆璇已经很讲友情价了。
“昨日金医公子在父皇宫中的表现,本殿甚是佩服……”
祁塍镝慢慢地将手放在桌案边上,动作已经很明显了。
陆璇了然一笑:“七殿下过誉了,不过是雕虫小技。在下听说前段时间七殿下在麟国受了伤,也不知道伤势可好痊,如不嫌弃,殿下可否方便让在下再把把脉确认……自然,在下并不是说鸣凰馆医者的医术不好,只是图个安心。”
“也罢,金医公子请……”祁塍镝装模作样一番伸出手,示意陆璇。
陆璇顺势坐到了七皇子的身边,微凉的手指腹落在七皇子的手腕上。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
过了好半会儿,陆璇才慢慢地松开手指,说:“伤势愈合得很好,不过……”
七皇子的心提了提,面上却不显,语气却出卖了他:“不过什么。”
陆璇看了看他,视线叫人头皮发麻,有一种被她解剖的错觉。
陆璇摇了摇头说:“只不过是以往落下了一些病根,晚间睡眠清浅,食欲不佳,精神偶尔觉得萎靡了些……用药调理,过后不会有大碍。”
闻言,七皇子这才放下心来。
成大事者,总会有那么一些身体上的小毛病,金医公子所说的这些属正常。
旁听的郁参商则是皱了皱眉,总觉得陆璇的话没说完。
但看七皇子并无什么大异,也就咽回了那点疑惑。
得了方子,又没被收取银钱的七皇子顿时觉得心里边安慰了许多,起码证明了金医公子在他这边是有所不同的。
陆璇站在阁楼前的窗边,看着七皇子和郁参商低首说话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扯动。
还当她是个好人了。
七皇子体内被人下了一种慢性毒素,看样子已经有好些年头了,不过鸣凰馆这些庸医并没有查出点什么来。
七皇子有些蜡黄的面色足以说明了他体内有东西,也许是因为常时没有显出来,而且以前的七皇子皮肤过于白皙。
多年后,皮肤渐渐不如以往白,外行人看着就像是奔波久了肤色有了些变化。
医师查不出异样,久而久之就毒深入五脏六腑,直到发作那天才会显出他的身体特征。
陆璇怀疑是祁塍渊动的手。
以佛迦院的毒辣手段,完全可以做到这地步。
摸了摸下巴,陆璇并没有拆穿出来,更不会想法子替七皇子驱毒。
留着这一手,日后也好有用处。
“殿下信金医公子说的话?”
郁参商打消了那点怀疑,却仍旧不放心,离开的路上探着七皇子的想法。
七皇子道:“参商以为呢。”
“鸣凰馆有不少医者看过殿下的伤势,也检查过常时的食物用品,但也不排除漏洞。若是殿下体中有异,金医公子却瞒着不说,留着日后做为牵制的线,殿下,此人还是要防备些。”
郁参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七皇子点头,对金医公子他确实并未抱着信任的态度,认同了郁参商的话。
毕竟以往,郁参商的话总是有那么一些灵验,或是实据。
七皇子能够听得进谋士的话,也是鸣凰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能人异士为他卖命的原因。
可惜,天下能人异士居多,他鸣凰馆内的能人异士还是弱了许多。
……
皇宫。
陆璇有了皇帝赐予的金牌后,可随时随地出入皇宫,甚为方便。
炎国后宫里的妃子,皇子公主有什么大小毛病都往同一个地方跑,不,应该说是每个国家。
那就是设在宫中的太医院。
皇帝停下朝事,竟一同和金医公子进了太医院,候在大殿外的朝臣们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为了炼药皇帝竟然无视了早朝。
而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金医公子到底是想干什么。
绝对不能让这种祸乱朝纲的人逍遥法外,于是联名诉到了太子殿下这边。
陆璇并不知道在她和皇帝进入太医院后,那些大臣们就直接跑到佛迦院去请祁塍渊‘出山’。
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予以理会。
陆璇身后排排立着数名太医,皇帝站在她的身旁,排场十足。
素手一挥,在长长的圈纸上例下了数百种药材,名贵有之,只闻不见有之。
陆璇大笔一收,手一摆:“皇上请看。”
皇帝上前一步低首看着少年挥洒如剑的字体,眸中赞赏光芒闪过。
字是好字,药名却让人十分头疼,皇帝发现很多药材是他听都没听过的。
“如若皇上不放心,可叫各位前辈上来查看一二。”
皇帝扫了她一眼,自然是不可能在她的面前叫人检验了。
……
在药材没有找齐之前,陆璇安安心心的在鸣凰馆内游手好闲的住着,不知多舒服。
陆璇跟在皇帝身后出太医院,迎面就碰到走在宫道上的僧袍和尚。
能行走在宫中的和尚除了那个人就没有别人了。
那人看似缓慢的走动,却不过须臾就至眼前,单凭这点就让人佩服。
“父皇。”
面对自己的老豆,祁塍渊仅是行了一个佛礼,并未行宫廷大礼。
皇帝看了看他,摆手道:“金医公子是朕的贵客,替父皇好生招待。”
祁塍渊道了声是,不用祁塍渊说些什么,皇帝大步往大殿走去,随行的人都走得一干二净后,陆璇也不想和他呆在一块儿,越过去。
“你想什么。”他转身问。
陆璇笑笑,声音有点冷:“佛迦院主难道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祁塍渊的手慢慢地按放在圆滑的肩头上,陆璇皱眉,却没动。
“你无法乱炎国朝纲,不必费这些力气。”
“佛迦院主太看得起我了,乱朝纲那是能人异士,后宫宠妃的专利,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你替他做了这么多,他不会知道,反而给你自己招惹祸端。”
“佛迦院主又怎么知道我是在替他做事?而不是在为自己?”陆璇慢慢地由他的手中转过身来,迎上他的目光。
祁塍渊看着她,说:“你现在所做的一切。”
陆璇定眼看着他许久,道:“是你将我这个祸害留在了炎国,最后结果是什么,都是你佛迦院主造成,怨不得人。”
只要放她离开,炎国就不会受到波及。
祁塍渊当然相信以陆璇一人之力能让炎国乱起来,凭着她在他的面前就已经足够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对她下狠手。
陆璇很准确的抓住了祁塍渊的弱点。
“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允许你把事情闹大。”
他的声音似叹息般发出,听在陆璇的耳朵里只觉得可笑。
“祁塍渊。”
第一次,她这样冷冰冰的叫着他的名。
祁塍渊听惯了她嘴里总是‘佛迦院主佛迦院主’的称呼,突然受到这样的待遇,心里边觉得有些怪异。
陆璇只是用力看了他一眼,转身即走。
祁塍渊仍旧没有阻止她的离开,站在长长的宫道中,祁塍渊突然感觉自己的世界变得有些孤寂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也想要有个人相伴了?
或许他应该‘还俗’,过真正俗人才会过的生活,是否,这样自己就不会感觉到这种突兀的孤寂?
对着寂冷的宫道自嘲一笑,嘲笑过后他仍旧是佛迦,仍旧是炎国的太子殿下,并未有什么改变。
……
屋里很幽暗,只依稀能够看到屋内两道靠近的身影,辨别出是一男一女。
整个鸣凰馆占地面积庞大,在皇城城门通去的大道的东边区域,这里没有居住太多的平民,道路也格外宽阔,道路两侧是许多美丽堂皇的木结构建筑,这些建筑里在修建之时暗藏着不少的触碰机道。
还有极少数人知的逃生暗道。
七皇子根本就不必担忧有人胆敢在这样的夜晚闯进鸣凰馆偷听,柳琤琤是他的人,从所周知。
因为一些忌讳,夜里来鸣凰馆也必要的隐藏踪迹。
柳琤琤此时站在祁塍镝的面前诉述皇帝近日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她在皇帝的身上挖不到对七皇子有价值的东西。
太子已立,未来皇帝之位是谁的显而易见。
七皇子想有自己的将来,只能搏命去拼一拼,不成仁便成魔。
佛迦院那边始终是七皇子心头的一根刺,拔不得,更碰不得。
“夜里,皇上依旧去皇后娘娘那儿歇着,皇上对属下并不宠幸,只在常时带在身侧,显然仅是想要警告太子殿下一声罢了。”
“祁塍渊佛迦主子的身份早让父皇忌惮三分,若没有本殿在这里摆着压制,炎国的天早就变了。”
说到这,七皇子扼住手,眼中迸出怨恨的毒光。
“殿下何不在此时用一用金医公子,以金医公子此时在皇上面前得脸的程度,想要在其中动点手脚也并不是不可能。”
柳琤琤希望有一日七皇子坐上皇位,而她也能够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试问谁人不爱权?
柳琤琤是个有野心的女人,绝对不想就这样停留在这里。
奈何七皇子一直不肯下狠心,说白了,是不敢拿他自己的命去拼。
话落,就感觉两道黑森森的视线投过来,柳琤琤僵了僵。
七皇子并未再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柳琤琤刚离开,七皇子就冷然一哼,“女人……”
柳琤琤心里在想些什么,七皇子岂会不清楚,想要做一国之母,柳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