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讨好皇上,显摆自己是后宫表率,皇贵妃急着和洛嫔划清界限都怕来不及,又怎么会管她死活?”
“这不可能吧?”玲珑喃喃道:“皇贵妃就不怕寒了其他人的心吗?”
“怎么会?”玉妃淡然一笑:“皇贵妃只会说,这一切都是洛嫔咎由自取。假孕欺君,如此大逆不道,只恨她一直被洛嫔蒙蔽,不然,她断断容不下这样人。”
她说到这里,便看了玲珑一眼,沉声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后宫就是这样的地方。莫说皇贵妃和洛嫔,就是皇后娘娘和我,也不过如此。今日我还有用,皇后娘娘尚能照顾我几分,来日我若没用了,甚至成了泥潭,皇后娘娘也定然会和皇贵妃一样,急着同我划清界限。所以你记住,在这后宫里,行事说话,定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一般才好。万万不能被人抓住把柄,不然的话,宁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是,奴婢明白。”玲珑连忙垂头答应,心中只觉一阵阵往外泛着寒意,暗道这究竟是后宫,还是地狱啊?怎么竟和那埋骨无数的战场一般,战场上尚能光明正大真刀真枪的打一场,输赢各凭本事,这后宫里,没有战场上那些刀光剑影,却远比战场更加残酷,真真令人心惊。
*********************
入冬后的天气骤然寒冷下来,这几日太阳都没怎么露脸,天色一直阴沉着。
彩袖在游廊上忧心忡忡的看着天空,暗道这么厚的铅云,难道刚入冬,就要下一场大雪?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正想着,就见小太监小闵子走进院子,两手插在袖子里,猫着腰,一副冻透了的模样,看见她,便急着道:“这么冷的天儿,我都冻透了,姑娘怎么还在外面站着?”
彩袖淡淡道:“小主刚刚睡下,我怕吵醒她,所以出来站一会儿。如何?内务府那边怎么说?今晚能把柴炭送来吗?”
小闵子沮丧地小声道:“喜公公说了,柴炭什么的刚进来一批,娘娘们的宫里都不够分,咱们还要再等两日。”
“放屁。”彩袖怒了:“当我们不知道?分明入冬前就预备了足够的份量,这会儿进来的,怕是第四第五批了,怎么可能不够?他们这是糊弄谁呢?”
说到这里,忽地一怔,连忙道:“你刚刚说谁?喜公公?不是不让你去找那个小喜子吗?他和照月轩走得近,谁不知道?我让你去找小亮子,他在内务府也算是能说上话的,又是贵妃娘娘的人。”
小闵子苦着脸道:“姑娘还说呢,我何尝不是去了就奔着亮公公去?也是巧,刚进去就看见他从屋里出来,看见我,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我在后面喊了几声,他只做没听见,最后一溜烟儿跑了。我要去追,被人拉住,说内务府不给人胡乱走动。”
彩袖气得身子都打哆嗦了,好半天才咬牙道:“好啊!小主还是答应,这还没进冷宫呢,他们一个个儿的,嘴脸就如此难看,怎么知道小主就不能翻身?那小亮子……他也受过小主的赏?那会儿是怎么巴结小主的?好,就算他忘恩负义,内务府就没有别的人了?非要去找小喜子?你能从他那里领出柴炭来才怪。”
小闵子叹气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满内务府的人,也只有喜公公肯搭理我,其他的,不等听我说完,就都借口有事跑了,我找了半天,实在没奈何,才和喜公公搭上话。”
彩袖刚刚还气得发抖,这会儿却是整个人都木了,于愤怒中,情不自禁便升起一股恐惧,忽听屋里主子叫人,她连忙转身进屋,匆匆上前道:“小主醒了?您喝茶水吗?奴婢去给您倒。”
“这屋里怎么这么冷啊?小闵子不是午饭后就去要柴炭了?这都入冬好几天,炭盆还不烧起来,可是想冻死我?”
洛嫔皱眉瞪着彩袖,话音未落,忽然一怔,疑惑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啊?奴婢……奴婢没怎么啊……”
彩袖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连忙就去拿手帕,一低头,才发现手抖得厉害,只听洛嫔厉声道:“究竟有什么事?说!都到了这个境地,还有什么是可瞒着我的?快说。”
彩袖无奈,只得勉强笑道:“也……也没什么,就是……小闵子去了内务府,说是柴炭紧缺,这两日恐怕送不来,奴婢想着天气冷了,担心娘娘冻坏了身子,所以心疼,不成想竟哭出眼泪来了。”
入冬好几天,内务府不但没送柴炭,自己派人去要,竟也没要来。这件事实在太出乎洛嫔意料,以至于她一时间都震惊的失去了任何反应。
好半晌,洛嫔才终于回过神来,纤手狠狠一拍床沿,她杀气腾腾站起身,咬牙道:“好啊,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架凤凰不如鸡了是不是?我还没进冷宫,一个个就拿出这般嘴脸了,对薛答应陈答应,他们也是这样应付的?不行,彩袖,给我更衣,我要去见皇贵妃。”
彩袖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小主,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事儿……恐怕皇贵妃也不会管。其实这后宫一贯如此,小主就再忍几日吧。”
洛嫔握起拳头,长长指甲将手心的皮都抠破了,恨恨道:“当日我为贵妃娘娘做了多少事,不是为了给她出那一口气,我会和萱嫔势如水火?我就不信,我如今落魄了,贵妃娘娘就真的不念一点儿旧情?我也不求她去皇上面前为我分辩,只是求她发几句话,让咱们日子好过些。皇后娘娘如今正病着,这后宫就是她说了算,难道连这个都不肯?我不信,我不信贵妃娘娘是这样绝情的人。”
彩袖小声道:“可是小亮子……”
不等说完,就听洛嫔断然道:“小亮子是小亮子,皇贵妃多忙啊,就是有心照顾我,她下面的人敢保都和她一条心?后宫这么多主子,谁知道这些牛鬼蛇神都是谁的人?”
彩袖还要再劝,只是看见主子眼睛都红了,知道她向来拿定主意就不肯更改,无奈之下,只好帮她换上衣服,轻声道:“小主,您这会儿在气头上,到了皇贵妃那里,可不能这样由着自己的性子……“
不等说完,就听洛嫔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都知道,还用的着你说?我难道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一边说着,见穿戴妥当了,便让彩袖将那件貂裘斗篷拿出来,她自己先在光滑裘皮上摸了一会儿,忽地伤感道:“若我这一辈子都不能翻身,若干年后,谁还会记得我也曾是受宠过的人?这件斗篷,还是我刚进皇子府的时候,皇上特意赏给我的。那年冬天,就数这貂裘斗篷最好,除了皇后和贵妃,便只有我得了。可是如今,到入冬天气,眼瞅着就要下雪,我这院子里竟连煤炭都没有一根,为什么?老天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
“小主。”彩袖忙扶住伤心欲绝的洛嫔,也落泪道:“小主若是这会儿激愤,就等明天再去见贵妃娘娘吧。”
“不用了,便趁着这会儿。”洛嫔擦了擦眼泪,披上貂裘斗篷,和彩袖出了门,见小闵子还在游廊上守着门,她便叹息道:“行了,如今天冷,咱们这里也没人来,不用守着了,进屋里去吧。到晚饭时分,你别忘了去御膳房,亲自看着他们装饭食,免得有人在饭菜里动手脚。”
“是。”
小闵子答应一声,看着主仆两个出门而去,忍不住叹了口气,咕哝道:“小主真不知怎么想的,到如今,这后宫里若说有一个地方还拿您当个主子,也就只有御膳房了,偏偏您最防备的就是他们。”
这里洛嫔和彩袖一路而来,走了约莫近两刻钟,终于看到瑶云殿的大门,洛嫔步伐越发急切,眼看就要到大门口了,忽然守门的两个太监赶过来,对她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跑过来见娘娘。今晚皇上过来,娘娘早已发下话,说是谁都不见,快走快走。”
第一百三十一章 伤心欲绝
“瞎了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娘娘不见别人,难道连我也不见?”
洛嫔哪里受过这样气,当下柳眉倒竖,狠狠呵斥着两个太监,见他们彼此看着,却没有一个人动弹,越发气怒,咬牙道:“还不快进去通报?我只和娘娘说几句话,不耽误皇上驾临。”
“那您等着吧。”
到底洛嫔从前和皇贵妃的关系紧密,两个太监也有些吃不准,其中一个便不耐烦的应了一声,转身进去通报。
洛嫔在门口等待,看着瑶云殿的屋檐,心中只觉屈辱,暗道从前我来这里,哪还需要通报?这人啊,真的不能失势,失势了,就连从前全不放在眼中的狗奴才,都能狠狠踩你一脚。
正想着,就见之前进去报信的那个太监匆匆跑出来,只看他不耐烦的神情,洛嫔心就猛地一沉,果然,只见这太监来到她面前,没好气道:“贵妃娘娘说了,你罪犯欺君,皇上如此对待,已经是手下留情。她让你先安静几日,等到日后,看看能否在皇上面前帮你说说情,皇上今晚要驾临瑶云殿,不留你了,请小主这就离去吧。”
虽然也猜到了皇贵妃不会对自己像从前那样热情,但对方竟如此无情,还是出乎了洛嫔意料,当下只气得她身子颤抖,忽听身旁彩袖哭道:“这位公公,麻烦您再去和皇贵妃说一声,我们小主如今在听雨楼,连柴炭都没有……”
不等说完,就听那太监冷笑道:“柴炭没有的地方多了去,这才入冬,就想柴炭了?还当自己是住在秋水阁呢?小主还是端正一下身份吧,总想着过去,到头来换一场伤心,啧啧啧……”
“可是……”
彩袖还要再说,却被洛嫔一把拉住胳膊,她扭头看去,只见主子眼中含泪,咬牙笑道:“好,真好,我不是不知道这后宫人心凉薄,只是万万没想到,连皇贵妃这样的人,竟也不念一丁点儿旧情。哈哈哈……彩袖,你说的没错,果然是我自己蠢,还想着求她关照我,拉我一把,哈哈哈……”
“小主。”
彩袖连忙扶住洛嫔,忽听远远的传来一声:“皇上驾到”,她不由精神一振,连忙道:“小主,是皇上,皇上过来了。”
“快走快走,扰了圣驾,这是什么样的罪过?小主难道还想罪加一等不成?”
两个守门太监也慌了,赶羊似得伸手赶着洛嫔,彩袖正要和他们理论,就听主子喃喃道:“罢了,彩袖,我们回去吧。皇上……皇上若是真信我,就不会将我贬到听雨楼;他不信我,除非我死在他面前,可那又如何呢?我死了,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对,我不会死,我要好好儿的活着,活下去,我就看看,老天是否会睁眼,有一天让我沉冤昭雪,我一定要看着。”
“行了行了,快走吧,回头被皇上看见,又是一场风波。”
那太监急了,竟忍不住伸手推了洛嫔一把,将她推得一个踉跄,接着也不理会彩袖怒目圆睁的喝斥,就转身匆匆去迎接皇帝驾辇。
“小主,这恶奴实在欺人太甚。”
彩袖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却见洛嫔惨笑道:“恶奴欺主,原本常见,你以为他仗的是谁的势?呵呵!走吧,别在这里自讨没趣了。”
说完,便挪着步子往前走,只是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彩袖连忙跑上前去扶住她,轻声道:“小主,您保重身体,别为一个恶奴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洛嫔木然点头,就这样一路回到听雨楼,这会儿天已经擦黑了,从天上飘下点点雪花。
她一步步上了台阶,小闵子连忙撩开棉帘,却见主子停下脚步,目光看向四周,他忍不住也随着好奇看过去,只见周围万籁俱寂,树影和冷宫那片宫墙宛如要择人而噬的怪兽,让人心中不自禁就生出一丝寒意。
“小主,别看了,也没什么好看的。”小闵子勉强笑着说了一句,却见洛嫔目光忽然定在南方,举目看去,只见从那漆黑夜幕中,透出一点灯光,在这寒夜里,格外温暖人心。
但小闵子没敢出声,他知道,那是照月轩的灯光。虽然相隔咫尺,但他们这听雨楼如何能与照月轩相比?人家那院子里,此时不知有多少欢声笑语,哪像他们主仆三个,在这里冷冷清清无比凄惨。
“小主,快进屋吧,再晚饭菜就凉了。”小闵子叹了口气,又叫了一声,忽听洛嫔冷笑道:“饭菜不是凉的吗?晚一会儿又怎样?”
“不是不是。”小闵子连忙道:“因为天冷,所以御膳房那边的食盒里都铺着牛皮装了热水,奴才拿回来的时候,饭菜还都是热乎的呢。尤其那道山菌鸡汤,趁热喝最好了,小主从外边回来,恰好也暖一暖肠胃。”
“嗯?”
洛嫔转过身,终于走进屋里,一边问道:“铺着牛皮装了热水?这是个什么意思?”
小闵子笑道:“奴才听说,这是御膳房从今儿起施行的新政。入冬后,每个宫里的食盒都要铺上牛皮装上热水,将饭菜都放在热水中温着。这样一来,不管多远的宫室,到了地头,饭菜还是热乎的。萱嫔娘娘说了,这也是方便照顾大家,不然就算有小厨房,有的宫殿内,好几个主子,宫女太监更是无数,总有人要吃凉的,大冬天,再吃坏肠胃就不好了,所以……”
他只顾说的痛快,彩袖使了好几个眼色也没看到,忽听洛嫔淡淡道:“萱嫔惯会如此收买人心,这也没什么稀奇。”
说完在桌旁坐下,小闵子不敢再说,伸手将桌上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样样饭菜,除了一大碗热乎乎的山菌鸡汤外,还有一碟木耳炒肉,一碟清蒸鱼,剩下几个都是素菜,这当中也包括了彩袖和小闵子的份例。”
洛嫔注目桌上饭菜良久,忍不住冷笑道:“倒是会做人,我就不信她心里不恨我。这会儿怕是被人拿住把柄,所以惺惺作态,等到时日长了,没人在乎我,还怕她不原形毕露?”
小闵子心说:小主您都这样了,御膳房就算克扣您,还有谁会伸张正义怎的?那些主子们不赶上前帮忙踩一脚就是好的了。
只是这话万万不敢说出来,知道洛嫔和宁溪月是势不两立的。于是只默默为她盛了碗汤,彩袖接过来轻轻吹了吹,放在洛嫔面前,小声笑道:“这鲜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小主快趁热喝。”
洛嫔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苦笑道:“当日我还受宠的时候,什么吃不到?如今不过一碗鸡汤,就把你俩乐成这个样儿。只恨不知是谁害得我,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说完就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彩袖放下碗,也忍不住擦眼泪,心想难怪小主伤心,就在前几日,她还是怀有龙种,高高在上的洛嫔娘娘,御膳房伺候的那叫一个精心,就这样,还被挑了好几回的刺。谁能想到?不过是一个时辰,娘娘就从天堂落入地狱。只恨当时我们两个都没有经验,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手忙脚乱,竟没及时将那落下来的一团肉保存住,被人不知扔去何处,以至于到最后,想证明自己的清白,都没了证据。
听雨楼中一片愁云惨雾,瑶云殿里却是一番热闹繁华景象。
皇贵妃坐在桌旁,亲自替谭锋布菜,一边娇俏笑道:“皇上从前最喜欢臣妾做的藕合,今儿知道您要来,臣妾特地去小厨房做了这道菜,您尝尝,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嗯。”谭锋点点头,夹了一个藕合吃了,点头微笑道:“不错,爱妃的手艺不但没退步,反而更上一层楼了。”
“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