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暗杀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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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暗杀日记-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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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
  村长道:“大人仁慈,怕我们乡野村民见到真龙后,太过惶恐以至于胡说一通,闹出大罪,便专程来指点你们一番,教你们如何回皇帝陛下的话才稳妥。”
  我道:“大人用心良苦。”
  县丞道:“民以食为天。如本官所料不错,圣驾临后,定会先视察一番你们家中的厨房,看看你们吃得如何。这点你们无须担心,明日官府会派人送来好米好菜好肉,你们只需摆在最显眼处,让皇帝陛下一眼瞧见。”
  “草民明白了。”
  县丞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待皇帝陛下巡视完后,定会同你们闲话家常,问些寻常的问题。比如今年的收成如何,你们日常吃穿如何,每年能余下多少银子,有什么困难需要朝廷解决,诸如此类。”
  我边听边点头,发觉这几个问题确实是方才我问邓老头的,不由大感佩服。
  县丞忽然拔高了声音,眯起了双眼,问道:“那你可知你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
  我不假思索道:“今年收成好极了,自陛下您登基以来,我们村里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
  我说着顿了顿,只见县令正赞许地看着我,村长抚着胡子,一脸孺子可教的模样。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接着道:“我们夏不愁吃,冬不缺穿。平日里都能吃上肉,逢年过节更不必说,香肠腊肉能摆满整整一桌。每年下来,能余下不少银子,虽不多,但多攒几年又是一笔不小的钱。”
  县丞听后拊掌大笑,转头对村长道:“本官本还担心你们村选了个不懂规矩的人来接驾,到时候在圣驾前说出些胡话,把上面的大人物连累了,这才专程来指点。没料到竟选了一个如此懂事机灵的小子,看来本官这趟算是白来了。”
  村长连忙躬身道:“这都是托大人们的鸿富。”
  随即县丞沉吟了片刻,似想到了什么,又道:“本官再问你,如果皇帝陛下问你们家还有何困难需要朝廷解决,你又该如何作答?”
  我道:“先帝在时还有不少困难,但陛下执政时,便什么困难都没了。”
  我原以为这回答堪称滴水不漏,仍谁听了都挑不出错处,岂料县丞皱眉道:“这回你就没说对了,怎能全然往好的说?”
  我奇道:“这是为何?”
  “皇帝陛下如此圣明,若全往好的说,一看便知是串通好,提前打好招呼的。所以我们须得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八分好中二分坏,如此才显得可信真实。”
  我虚心讨教道:“那草民应当如何说才好呢?”
  县丞道:“你要说些困难之地,但又必须是些无关痛痒的地方。比方说,你们存银不多,若惨遭横祸,便难以有银两应对。你想这飞来横祸非陛下和朝廷官员们所能预料掌控的,你们遭逢横祸,只能言明你们运道不佳。陛下听见这样的苦难后,自不会太过挂怀。”
  我听后恍然大悟,恭维道:“草民瞧着大人比皇帝陛下还圣明,平步青云怕是指日可待。”
  县丞被我一恭维,笑逐颜开道:“你小子这般聪明伶俐、油嘴滑舌,不来朝廷当官都可惜了。本官问你,你可曾读过什么书?”
  我摇头道:“家里穷,草民平日里干农活都来不及,哪儿有闲钱去读书?”
  县丞脸色一变,斥道:“刚说你聪明,你就犯傻了。若到时候陛下这样问你,你也这么说吗?”
  我问道:“那草民该怎么说?”
  县丞道:“前几年皇帝陛下才下了旨,鼓励百姓们多识字读书,‘鼓励’二字虽无强迫之意,但圣旨一下,还是要落到实处。你一说你不读书,这不就是摆明了说地方上的大人们没把陛下的旨意落到实处。你应当说不是朝廷政策不好,不是草民读不起书,而是草民生性厌学,自甘堕落,辜负了陛下和朝廷的一片苦心。”
  我忙点头道:“草民明白了。”
  听罢,县丞向小吏使了一个眼色,小吏赶忙从怀中掏出一本《天子圣言》递给了我。
  县丞道:“你就说你认字虽不多,但还是想着要将这本《天子圣言》日日揣在身边,好时时刻刻感受陛下您的圣言,无时无刻不念着陛下您统治的好,朝廷政策的好。”
  我会意笑道:“大人瞧瞧这样说可好?每读一句陛下您的圣言,便觉醍醐灌顶。读完整本后,便觉对陛下您的敬爱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县丞欣慰地点了点头,道:“虽有些浮夸,但也算是肺腑真言,你小子真该入官场。还有一事忘了说,圣驾应是在午时到,待陛下问完你们这些事后,还会留在你们这里用膳,与民同乐。”
  我道:“那草民定尽心将菜布置好,恭候圣驾。”
  “陛下虽是来体察民情,但龙体金贵,怎可能真吃你们山野村夫做出来的东西?若吃坏了龙体,你们整个村怕都难保。此事你不必多管,到时候上头会派随行的御厨到你们这边先将菜做好,你们只管将菜热好,端出来就是了。”
  我听罢自是又奉承了一番,那县丞被捧上了天后,越说越来劲,恨不得将他知晓的所有套路全向我吐露出来。
  县丞自觉该说的差不多后,走前又瞧了一眼静坐无言的皇后,提醒道:“圣驾驾临后,你怕是得将你的媳妇藏好。”
  “这又是为何?”
  县丞笑道:“这般绝色的女子,纵使陛下有三宫六院,看到了怕也很难不动心。加之……”
  我问道:“加之什么?”
  “陛下这回南巡,后宫众多佳丽只独独带了皇后一人,你可知其中缘由?”
  我笑着看向皇后道:“这自是因为帝后情深。”
  县丞双眼现出些许猥琐,露出了一个男人间才懂的笑,道:“情深?哈哈,你小子道行还是浅了一些,需得再修炼几年。皇帝陛下说到底也是男人,江南之地美人之多,何人不知,何人不晓?陛下既然未携宫中美人,那自然是盼着来这江南之地寻访民间美人。”
  我止不住皱眉道:“陛下的圣意怕不是如此吧。”
  “圣意如何,岂是我等能妄揣的?不过上头的大人们还是揣测到了几分,所以如今正四处寻访民间美人,只盼着能献上几位合陛下心意的。你这媳妇虽非完璧,且还是个傻子,可生成这模样,旁的便都无妨了。本官起先见了你媳妇,本还打算将她献上去,可后来见同你谈得投机,就改变了主意,打算放你一马。”
  县丞边说着,边转过了身,踱步到了门前。小吏先一步上前推开了门,县丞走了出去后,接着道:“所以本官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将媳妇藏好,免得被人见了给献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一:???
    
    ☆、皇后的日记:二十八杀上

  
  建和七年七月五日
  从小屋中出来后,皇帝一言不发,脸色阴沉。
  夏姨娘曾说过,聪明的女人该学会安静,更该学会何时该安静。
  我将这句话牢记在了心中,所以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在他的身边。
  如今正是该安静的时候,因为皇帝在想朝堂之事。
  在方才的那场闹剧里,皇帝虽一脸嬉笑,满嘴胡言,可闹剧之后藏着的许多东西却是一位君王不得不直面正视的。
  过了许久,皇帝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一片湖畔,湖水混浊,极难见底。他站了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了那本《天子圣言》。皇帝平静地翻看了半晌,随后右臂用力,将手中的书册向湖心一掷,书落湖中,激起一片涟漪。
  待涟漪散去,湖面重归平静后,皇帝才长叹一声道:“任重道远。”
  我走到了他的身边,道:“看来陛下今日感触颇多。”
  他平静道:“有感触才是好事,若是麻木那便麻烦了。”
  我说不出话,也不知该说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站在他的身边,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看着他的侧颜,观察他细微的神情变化。
  皇帝依旧在认真地望着湖,目光深远,让人瞧不出他是在看湖,还是在看湖外更遥远的山川。
  我没有看湖,而是在看他,只因再好看的湖都不及他认真时的一分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脸上渐露嬉笑,牵过我的手,道:“罢了,出游在外就不该去想那些事。”
  我的手到了他的掌中后,又听他道:“方才朕一言不发的模样是不是吓着你了?”
  我平静道:“没有,臣妾倒希望陛下日后都是这副模样,如此一来,臣妾的耳边也能清静些。”
  皇帝果断道:“不要。朕就要不停地说,不停地烦你。若你不要朕说,朕就把要说的废话全部写下来,写给你看,继续烦你。”
  我见皇帝彻底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也未在意他说的胡话内容,微笑了起来,道:“陛下方才在屋中,对那些小吏说臣妾是什么来着?”
  皇帝听后手一颤,笑情一凝,忙道:“朕什么都没说。”
  我继续微笑道:“若臣妾没记错,陛下似乎是说臣妾是傻子。”
  他解释道:“若我不说你是傻子,万一他们让你行礼,怎么办?”
  此话一出后,皇帝见我面色越发冷淡,也知此时不该辩解。随后他双眉往下一搭,嘴角下扬,轻抽起了自己的嘴巴,连忙改口道:“我嘴巴不好,我嘴巴坏。我不该辩解,灵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灵儿是世上最聪明的人,说灵儿傻的才是世上最傻的傻子。”
  我听后无动于衷,仍板着脸,漠视着他,道:“那寻访美人一事?”
  他认真道:“此事绝非我的意思,都是下面的人在胡搞乱整。”
  我自然知道此事与他无关,可却忍不住逗弄他,接着冷道:“臣妾只知‘上行下效’四个字,陛下接下来的这段日子还是自给自足,亦或者去宠幸那些江南佳人吧。”
  皇帝听后神色慌张,又一连说了许多表心意的话,我边听着,边强忍住了笑。
  皇帝平日里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可每到了这事上,他便越描越黑,越说越不清。最后往往只得半张着嘴,红着脸,目含委屈地瞧着我,看得我几欲想把他推倒在地,再对其施以“重刑”。
  若我心里头本还真有火,那如今看着他这张脸便也发不出来了。
  我见他被我逗得差不多后,才温言道:“我逗你玩,你又当真了。”
  他欣喜道:“这么说你信我?”
  我笑道:“若我到了这时还不信你,那这七年夫妻算是白当了。”
  言罢,我主动伸手揽过他的腰,让他入了我的怀中,他初还挣扎了两下,片刻后,老实了下来。待了一会儿后,他还是不习惯,一个反手,又让我入了他的怀。
  返程的路上,我二人再次路过了那片竹林。
  竹林深深,一眼看不穿前路。风刮叶舞,竹影婆娑,沙沙作响。行了数步后,我发觉耳边忽然多了些不该有的声音。
  不是风声,不是叶声。
  是人声。
  不是一人,不是两人。
  是很多人。
  我放缓了脚步,皱眉问道:“暗卫可是到了附近?”
  皇帝摇头道:“今日从行宫出来,我是真没有带暗卫。”
  我知皇帝此言应是非虚,因为一路走来,哪怕是到了最为寂静处,也极难听见除我二人外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听罢,我伸手握住了一剑的剑柄,剑柄在手,一剑可随时出鞘。
  一剑未出鞘,敌人已现。
  竹林中走出了十数个人,人人穿着不新的布衣,布衣的样式皆不相同;人人手中都拿着武器,武器的类别杂乱繁多,刀剑棍棒皆有之。人人都生得凶神恶煞,可却无法让我觉得畏惧。
  山野凶贼,乌合之众,何惧之有?
  十数人慢慢地朝我和皇帝逼近,到了最后围成了一个圈,将我和皇帝围在了其中。
  我没有开口,平静而耐心地等待着他们说出今日此举的意图,可皇帝却没有这样的耐心,他饶有兴致地笑问道:“不知几位绿林好汉有何贵干?”
  围着我们的那群人被皇帝点出身份后,倒也坦然,为首的那位道:“你都知道我们是绿林好汉了,还问有何贵干?”
  皇帝问道:“那不知各位是劫财还是劫色呢?”
  为首的山贼道:“你小子当爷爷们瞎呀,就你这身破衣衫,像是有财的人?”
  皇帝将我护在了身后,道:“既然如此,那诸位便是来劫色的了?”
  山贼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道:“你身后的美人可不只值千金,跟着你这个穷小子,实在是太糟蹋了。你小子识相就趁现在溜,把美人留下,爷爷们就饶你一命。”
  皇帝听后沉默了半晌,突然笑道:“那就先谢过各位好汉开恩了,美人留给你们,我这就走。”
  话音刚落,山贼们还未来得及露出满意的笑容。下一瞬,他们便笑不出来了。
  一剑出鞘,可我还未拔剑。
  出鞘的一剑已经到了皇帝的手中,只见他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眼前的敌人,似乎分毫未将周遭的十数人放在眼里。
  不放在眼里,自然有不放在眼里的原因。
  实力之间极端的差距可以让人将许多东西都不放在眼里。
  多年前,在连下了三天三夜大雪的哈城中,我见证了一场战,那是凤破与前来围杀她的九大高手之间的一场战。
  那场战不好看,因为没有势均力敌的较量,只有碾压,疯狂的碾压。
  今天的这场战也不好看,因为同样没有势均力敌的较量,同样只有碾压,绝对的碾压
  皇帝的身法很快,可他的剑比他的身法还快。他人未至,剑已到;人已走,剑气尚在。他的身法着实太快,快得就像鬼魅,武功平平的山贼根本瞧不清他的身影,更遑论出手伤到他。山贼们每每向右边挥舞时,皇帝已飞身到了左边;山贼们朝左边击打时,皇帝的身影早到了后边。
  有时,我还能瞧见他对山贼吐舌头。
  在多年前的那场战中,凤破一直在数数,待她数到“九”后,战斗便结束了,因为前来围攻的高手只有九人。
  今日,皇帝同样也在数数,当他数到“十三”后,战斗也结束了,因为今日前来围攻的山贼只有十三人。
  这两场战很像,可结局却是天差地别。
  凤破收剑后,地上只剩下九具尸体和尸体旁滚热的鲜血,鲜血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显得更外红艳刺眼。
  可当皇帝收剑后,地上没有一具尸体,一剑上也没有留下一丝血迹,
  所有人都活着,一如那日无名院中,所有败在皇帝手下的暗剑卫都活着。
  活着的山贼们从地上努力挣扎了起来,自知绝非敌手,仓皇逃窜。皇帝也并未为难他们,任由他们四散。
  皇帝笑着将一剑递给了我,夸赞道:“一剑真好用。”
  我冷瞪了他一眼后,将一剑放回了剑鞘,道:“不问自取,为偷。”
  “若我不偷你的剑,那你这个人可就要被偷走了。”
  说着,皇帝右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令牌。他将令牌举在了我眼前,邀功似的晃了起来,笑道:“你瞧瞧这是何物?”
  我从他手中夺过令牌,拿在手中,仔细地看了起来。
  半晌后,我道:“这是官府的东西,不过陛下身上有官府的令牌,又有何奇?”
  他道:“奇就奇在这令牌不是我的,是我在打斗时从那带队的山贼身上偷来的。”
  言罢,他俊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只因此话又让他在无形间将自己的身法和武艺炫耀了一番。
  我将令牌还给了他,平静道:“官匪勾结,寻常不过。”
  皇帝道:“是寻常不过,可我一想到方才在小屋里县丞说的那些话,便觉此事背后还有更大的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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