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掌勺,堂嫂打的下手。”
我看着满桌的菜,皱眉问道:“怎都是些酸甜的菜?”
“堂兄堂嫂的口味就是如此,他们不太能吃辣。你若嫌味淡了,我马上去给你炒盘虎皮辣椒下饭。”说着他就要起身。
我拦住了他,道:“不必了。”
姬小萌一边吃着菜,一边口齿不清地评价道:“这几年我极少下厨,厨艺退步了不少,连我自己都嫌弃,不敢轻易掌勺了。没想到你这个当皇帝的,厨艺竟还和当年一样。”
皇帝笑道:“厨艺厨艺,说白了就是门手艺,手艺这东西可丢不得。我都想好了,待景真长到能独当一面时,我就把皇位传给他,让他去遭罪。而我则去寻个好地方,隐姓埋名开家酒楼,既当掌柜,又当厨子。”
我讽道:“你倒是想得长远。”
他似未听出我的讽意,还沉浸在畅想中,笑嘻嘻对我道:“到了那时你就是老板娘。”
我朝他泼冷水,道:“陛下想当厨子,自己当去,臣妾只想在宫中当太后,享清福。”
姬小萌塞了一嘴菜,鼓着嘴道:“太后有什么意思?如今宫里的太后,我看她就惨兮兮的。”
她朝着皇帝又道:“日后说好了,你若真开了店,我也不当什么世子妃了,来替你打下手。”
皇帝喜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楚桓似看不下去两人的胡闹,便皱眉轻唤了一声:“小萌。”
姬小萌听后眯眼笑道:“桓哥哥,听你这口气,似对此有些意见。”
楚桓瞬时变脸,一脸宠溺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怎敢有意见?我的意思是到了那个时候,你何时想去酒楼,我就何时送你去。你何时想从酒楼出来,我就何时来接你回府。”
“算你懂事。”
姬小萌说着便给楚桓夹了一块糖醋鱼,送进了他嘴里,以示嘉奖。
皇帝听那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面上露出了羡慕之情,拿余光瞧着我,故意大声道:“堂兄对堂嫂真好。”
傻子都听得出他这是什么意思。无非想让我也对他这般宠溺,这般温柔。
我今日本就恼他出宫,不大愿意搭理他,可见这一桌的美味,我又心软了,替他夹了一粒玉米,送到了他嘴边道:“张嘴。”
皇帝听话地张开了嘴,欣喜地等着嘴前的一粒玉米。
我见他张嘴后,飞快地把玉米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嚼了起来,冷脸看他惊讶又委屈的模样。
姬小萌见后哈哈大笑,皇帝便更委屈了。
楚桓看不下去,见皇帝实在可怜,便夹了一块鱼肉,温柔道:“堂弟若不介意,就让为兄来喂你吧。”
“介意。”
接下来的用膳,皇帝的嘴巴就未停过片刻,一张一合间就将他和楚桓今日下午所遇到的一切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个说书先生,正当在说哪一段精彩的历史传奇。
我原本念着他常年在宫中一人寂寞地用膳,没人陪他说话,便让他今日说个够,但听到后来,我实在再难忍他的聒噪,屡次想让他住嘴,可看他难得神采飞扬的模样,又舍不得扫他的兴。
我只得听着,待听他说到花非花和降龙刀时,我下意识皱起了眉。
因为这个人和这把刀都是极危险的东西。
皇帝说到降龙刀时,发问道:“其实我有个地方想不通,你们说这花非花是用剑的,为何会想要降龙刀?难不成他消失这么久,改练刀法去了?”
姬小萌轻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不过也是,我爹说过,这世上知道这秘密的人不超过十个。”
这回连楚桓都来了兴趣,问道:“这降龙刀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传闻这降龙刀不仅仅是一把刀,更是一把钥匙。”
皇帝又笑问道:“莫非还是什么宝藏的钥匙?”
“还真被你瞎猫碰上死耗子,猜对了。”
楚桓惊道:“什么宝藏?”
姬小萌回想了一番道:“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剩下的爹就没有告诉我了,我也没什么兴趣,当年也没追问下去。反正江湖人眼中的宝藏,入不了你们的眼。”
皇帝笑道:“钱这玩意儿永远不嫌少,若我朝境内真有什么宝藏,那就该通通上交给朝廷,以充国库。”
楚桓沉吟片刻后,道:“确实应当如此。”
言罢,两个男人极有默契地互看了一眼,估摸着心里头又开始在谋划起什么。
我话少,基本一言不发,就听那三人在讲,一顿饭吃下来倒也觉得快乐,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七年前。
同一间小屋,同一张桌子,同一群人。
物是人未非。
人生之幸莫过于此。
用完膳后,皇帝和楚桓便让我二人回去,他们两人按方才说好的那样,要去京城中的黑市探个究竟。
两人刚说完,姬小萌就紧紧地挽住了楚桓的胳膊,娇嗔道:“我不管,我要跟着你去,护着你,谁敢伤你,我便毒死他们。”
我也看向了皇帝,不放心道:“你有伤在身,我必须得跟着你。”
皇帝犹豫道:“你当真要跟去?”
“你说呢?”
下一瞬,皇帝一把将我揽入了怀中,在我耳畔轻声道:“既然你执意要去,那今夜我就是你的随从,由我护着小姐。”
我身子老实地靠在了他的怀中,嘴上仍硬道:“哪有随从敢这样轻薄自家小姐?”
皇帝将我揽得更紧,昂首得意地对眼前的两人炫耀道:“朕就是这样的随从。”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一:看谁秀过谁,哼(ˉ(∞)ˉ)唧
☆、皇帝的日记:十八杀上
京城中的黑市是世间上最为张扬的黑市。
它不是一条街,不是数家铺,而是一间极大的酒楼。
这家酒楼的名字就叫黑市。
黑市平日里做着正经买卖,卖酒,卖菜,卖曲,卖舞。
可它那一酒一菜,一曲一舞皆为天价,寻常百姓看了菜单上的价后,眼珠子都要吓得掉出来,直呼“真黑”。
就连当年第一回来此地的我看了后,都吓得把桌上的漱口水当茶水喝了进去,喝完后还不忘评价了一句“好茶”。当我放下杯子,浑然不觉有异时,堂兄才无奈地提醒道:“陛下那是漱口水。”,至于一向爱损人的杜太傅早已憋不住笑,开始疯狂拍桌。
这个经历很不好,但黑市里漱口水的味道其实还真不错。
话说回来,即便这黑市的酒菜皆为天价,但仍挡不住此地高朋满座,客似云来。
这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先不谈黑市的酒菜曲舞是否对得起这个价,光是那一楼的侍者就是京城中别的酒楼里找不出的。
男侍者们个个身姿挺拔,面容俊逸,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谈吐待客间竟有世家风范。
女侍者们个个貌美如花,玲珑有致,声柔语软,一颦一笑间竟好似大家闺秀。
最吸引人眼球的还属金发碧眼的西夷侍女,西夷侍女们衣着暴露,酥胸波涌,走动之间,呼之欲出,非寻常男子所能把持,
有钱之人就爱来花钱花得多的地方,京中权贵就爱来权贵云集之地。
黑市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这种腐化人心,使人堕落的地方,我来过一次,便不敢再来了,怕稍有不慎,就堕入深渊。
毕竟像我这种从小就铭记本朝六荣六耻之人已经不多了,骄奢淫逸要不得。
每隔半年这黑市便要举行一场拍卖会,在这场拍卖会上所拍卖的奇珍异宝大都是得来不法之物,在这一日里,这家名为黑市的酒楼便真成了名副其实的黑市。
黑市门前站着八位年轻英俊的侍者,分别侍立在了两旁,笑着迎接每一位贵客。
堂兄和姬小萌一同被迎了进去,我跟在皇后身后,扮演一位尽职的随从,不敢逾矩。
岂料我右脚刚准备踏入门槛时,便被一道声音止住了。
“留步。”
我和皇后皆停下了脚步,这时八人中长得最英俊的那位侍者,走到了皇后身边,对皇后微笑道:“抱歉,小姐,您的这位随从不能跟着您进去。”
皇后问道:“为何?”
侍者笑着指向了门口处放着的一块不起眼的红楠木牌,木牌上写着“未着正装者,谢绝入内”九个大字。
这牌子上的话意思再明确不过,无非是穿着太寒酸的,一看就没银子的,就不要进去辣权贵的眼睛,影响整座酒楼的容貌。
但我仍不服道:“我是个随从,本就没资格穿什么正装。”
侍者没说话,只是看似不经意地扬了扬手,向我展示了一番他那瞧着就价值不菲的广袖。
这意思更明白不过,就算你是随从,可你穿的连楼里的侍者都不如,那还不麻溜地滚。
皇后转过头,嫌弃地打量了我一番,又平静地对侍者道:“当真不能通融?”
皇后平静的话语听上去自有威慑,使得那侍者无法立刻回绝,沉吟了许久,最后又看了我一眼,似才坚定了决心,摇头道:“这是规矩,不能破,请小姐见谅。”
已进去多时的堂兄久等不到我们,知事态不妙,从里面走了出来,问明了情况,皱眉道:“此事交由我来办。”
皇后道:“不必了,他这身打扮我瞧着也烦,此处离锦绣坊不远,我带他去换一身衣裳过来。”
皇后说完,未待堂兄答复,便一把将我拉走了。
锦绣坊是京城中最好的成衣店,铺面极大,不过贵客难得亲自登门,多是仆从来此取成衣回去。
皇后让掌柜拿了一件玄色的长袍给我,她自己也挑了一件更为显眼的蓝色华服。
结账时,我才想起自己身上仅剩着的几枚铜板都扔到了地美赌坊的赌桌上,此刻是真的身无分文。
皇后在一旁等着我结账,见我久无动静,面色渐冷,我只能委屈道:“小姐,我们出门太急,没带银子。”
说完后,我站的地方离皇后尚不算近,都感到了她浑身上下的寒意,我因此一眼也不敢看她。
皇后瞪了我一眼后,自己掏出了银子。
就在这时,我灵机一动,拿出了九龙牌,故技重施,说我是皇家密探,来此购衣,也是为了公干。
掌柜常年与京中贵人打交道,自然是个识货的人,一看就知真假,觉我所言非虚。
他信后,我便让他把这账记到晋王世子头上,他听后迟疑了会儿,我又说这是陛下的旨意。
我未骗他,这确实是皇帝的旨意。
从锦绣坊出来后,皇后又带我去了隔壁的千饰阁买了块冠,随后她又让店中的伙计解开了我的马尾辫,替我重新将头发束了起来。
束发时,皇后出去了一趟。
回来后,她瞧见了我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我道:“这副模样带出去,才不算丢人。”
我摸了摸头顶上的冠,追忆了一番我那被无情解开的马尾,不悦道:“我在宫中哪日不是这副模样,我都瞧够了,你还未看够?”
许是我看错,皇后的脸似有些红,在一旁喃喃道:“你在宫中的模样更好看些,我最爱看你穿朝服,只可惜见到的时候不多。穿常服时也不错,我也喜欢。”
我不满道:“我不喜欢,我就喜欢游侠打扮。”
说完后,我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按照套路,我应该宠溺地说,你爱看什么,我便穿什么。
皇后神色果真又变,红晕已散,冷道:“不喜欢也没用,今日你是随从,一切我说了算。”
我听后仍不按套路,撇起了嘴,一不高兴,又把这玉冠的钱结到了堂兄头上。
出店铺后,皇后带我上了一乘式样华贵的轿子。
我被皇后带着折腾了一番,已演不下去这随从,倚在轿子里,问道:“皇后怎派人准备了轿子?”
皇后埋怨道:“臣妾不派人准备轿子,难道还指望陛下派人去准备吗?靠你,怕是连黑市的门都进不了。”
“你不靠朕,靠谁?”
皇后哼了一声,不答。
我的手不老实地摸到了她的青丝,接着轻使力,让她的头靠到了我的右肩膀上,得逞笑道:“你看你如今不就正靠着朕吗?”
她会意后,也未反抗,乖乖地靠着,失笑道:“你还学会了耍小聪明。”
“朕不仅有小聪明,还有大智慧。”
皇后嘲弄道:“就这是陛下方才在黑市前被拦了的理由吗?”
我尴尬道:“那是朕不拘小节。”
皇后挑眉道:“臣妾如今都有些担心了,怕陛下进黑市后,又给臣妾闹出些笑话来。”
“一个小小的黑市还难得了朕,朕这几年,好歹也出席了大大小小那么多场宴会。”
皇后淡淡道:“不错,陛下好歹也在宴会上闹出了大大小小那么多笑话,以至于到了今日,后宫茶会上,臣妾和妹妹们仍会提起陛下的那些笑话。”
我伴恼道:“那些都是刚登基时的事,做不得数。后宫里的人也是大胆,皇后告诉朕,究竟是哪些人在背后嚼朕的舌根,朕接下来的三个月都不会翻她们的牌子。”
皇后笑道:“陛下翻牌子和不翻有什么区别吗?”
我心虚道:“至少翻了能让她们面子上好看些,每回该有的赏赐,朕也不会少,也算是给她们补偿了。”
皇后轻笑一声。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道:“说起来,自朕受伤后,皇后便未侍过寝了。”
皇后将头撑了起来,离我远了一些,道:“陛下都知道自己有伤在身,还和臣妾说这些?”
我又离她近了一些,道:“伤口都结痂了,御医也和朕说没什么大碍了。那个……那个憋久了,才有大碍。”
皇后别过头道:“陛下不是说过不喜欢吗,陛下不是最喜欢自给自足吗?”
我不敢告诉皇后,这七年来每回我自给自足时,脑海中都是她的模样。起初时,因为新婚之夜的缘故,我对此极为排斥,每回情不自禁想到她时,便会觉得自己犯贱。
后来时间长了,我便习惯了。每每在欲海浮沉间,我总会想着她在吻我,她在抱我,她在不停地唤我“一一”。
极端羞耻却又极端畅快。
神游之际,我的脸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滚烫,这时皇后轻唤了一声“陛下”。
我回神后,不敢看她,声若蚊鸣道:“自给自足太寂寞了,况且这样下去,朕的公主何时才能出来?”
皇后听后沉默了许久,靠了过来,柔声道:“缓几天,待你的伤再好一些。”
我笑道:“好,不过皇后要答应朕一件事。”
“何事?”
“到了那天,不管朕玩什么花样,你都不许拒绝。”
皇后吃惊道:“就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言罢,她脸上又露出了轻蔑之情。
我一想到心中的小算盘,脸便红得更厉害,小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下轿前,皇后又提醒我进去后举止要得体,不要丢她的脸。
我再度向她保证,必会拿出朝堂上的架势,绝不会让人瞧不起,不就装冷峻装霸道,说的就跟谁不会似的。
轿子停稳后,轿夫掀开了帘子,我先下了轿,随即伸出了手,轻握住了皇后的玉手,将她牵了出来。
华服之下的皇后多了几分贵气,既引人注目,又让人不敢久视,无论是谁娶了这样的妻子,都会生出莫名的底气。
皇后给我的底气使我挺直了腰板,敛去了面上所有表情,目空一切地踏入了方才不让我踏的门槛。
这一回再无人敢拦我,门口立着的侍者,有的似认出了我是方才被拦之人,脸露惊色,双手微颤。
那位长得最英俊的侍者,早已到了我身旁,躬身道:“方才小的有眼不识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