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晋鞅点了点头,“他们还知道好歹。”
司马鸿虽然野心勃勃,但是绝对不会干出通敌卖国之事,所以在知道司马香竟然与祁连暗中勾结时,若不是何明手快扶住了他,只怕他会当着何明的面跪了下来。
司马一族传承几百年,虽然每一代都有纨绔无能之辈,但是绝对没有卖国贼,也做不出卖国之事。国内再争再抢,那是自家人的事,若是勾结外敌,那就超过司马一族的行事底线了。
也正因为这样,司马鸿才同意让皇室带走司马香,甚至还对晋鞅心生感激,若此事闹大,不管最后他们大房会不会受连累,但是他们司马一族必会斯文扫地,再不能维持一等世家的荣耀。
何明笑着附和应是,转头看司马香的眼神,与看一个死人无异。
司马香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已经被家族放弃,她被皇帝关押在这暗不见天日的牢中,而在外人眼里却是她重病休养在家。
想清楚这点,她哑声大笑,笑得流出了眼泪,然后对陛下道:“陛下好手段,拿捏住司马家一个把柄不说,还让司马家承了你的大恩,不愧是天子,心思就比别人多一窍。”
就算她的事情闹出来,皇帝也不能把司马家全部扳倒,还有可能引起司马家的反弹。反倒不如现在这样,拿捏住司马家的软肋,一点点蚕食司马家的势力,让司马家成为没牙的老虎,最终成为只能对皇家摇尾巴的狗。
可即使是这样,至少司马家几百年的清名保住了,而司马子孙若是争气,一样能得皇室重用,青史留名。唯有她成了唯一的牺牲品,只怕到死,也会不明不白。
晋鞅皱了皱眉,不打算跟司马香争辩,于是不耐的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我真后悔当年因为一时心软,没有让顾如玖也死在马场上!”司马香冷笑道,“若不是她,我也不会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晋鞅脚步一顿,回头看着牢中的女人,冷声道:“你走的每一步,都是你自己选的,与别人何干?”
“呵,”得知自己获救无望,司马香愤怒早已经超过恐惧,她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因为自己提起了顾如玖便停下了脚步,心里的嫉恨犹如野火燎原般越烧越旺盛,“当年若不是李家那位公子拖住她说了一会儿话,耽搁了我的计划,哪还有她今日。”
“你这心思歹毒的贱人,皇后娘娘当年与你又有何怨,你要如此算计她?!”何明骂道,“你自己心如蛇蝎,反倒怨起别人比你好,这是何等道理?”
“道理?”司马香瞪大眼睛看向何明,就像是看一个傻子,“这世间本没有道理可讲,我出身世家,都说我才貌双绝,可是这有什么用,在我父母看来,我就是一个随时可以为了家牺牲的联姻物品。我哥跟我同父同母,他是家中掌心宝,而我是牺牲品,你说公平吗?”
“若是连我自己都不狠心对自己好一些,还有谁对我好,还有谁为我打算?”司马香脸上露出一丝笑,“司马丽与李楚柔命好,不也是死在了我的手里么?所以与其讲道理,不如靠自己手段。”
何明心底一寒,一个能对自己家人下手的女人,这心狠的程度,连他都不及。他心思再多,手段再狠,但对父母,对兄弟,还是留有一片温情的。
“都是世家姑娘,凭什么顾如玖就能比我过得舒心?”司马香面上嫉恨之色更浓,“看到她笑得天真无邪,万事不愁的样子,我的心里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她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对她另眼相待?”司马香突然看向晋鞅,“我比她漂亮,比她有才华,为什么你们偏偏就喜欢她?”
她竭斯底里,满脸扭曲,眼中满是嫉恨与戾气。
“在朕眼里,久久比天下所有女人都漂亮就足够了,”晋鞅的视线落到她的脸上,“你与她没有可比之处。”
“至少,她不会见别人过得比她好,便想要了别人的命。”
“那是因为她没过我这种日子,”司马香冷笑,“她若是我,只怕比我也好不到哪去。”
晋鞅皱了皱眉,半晌才道:“把你与朕的皇后相提并论,便是对她的侮辱。”说完,他再不愿多看司马香一眼,转身便走。
司马香犹如雷击,怔怔的看着皇帝的背影,内心有个声音在咆哮,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若她能生活在顾如玖那样的环境中,定也能像顾如玖那般天真无邪,无忧无虑,这一切难道是她愿意的吗?
等皇上走后,何明嫌恶的对旁边太监道:“把司马小姐所作所为记录下来,送到司马鸿与司马鹏那里,让他们见一见司马家姑娘的教养。”
司马香靠着牢门坐着,听到何明这些话,嗤嗤笑道:“我已经是将死之人,又何惧别人怎么看我。”
“司马小姐想多了,”何明皮笑肉不笑道,“您可不能死,这太平盛世,怎能轻言生死呢?”
这样的人,怎么能轻易死了呢?
“司马小姐神志不清,赏十鞭帮她醒一醒神,”何明扯着嘴角道,“司马小姐,记得下次不要随意提及皇后娘娘名讳,尊别有别,别乱了规矩。”
尊卑有别?司马香恨恨的看着何明,迎接她的却是痛入骨髓的鞭刑。
却说司马家三房老爷子司马鹏当日突然口吐鲜血昏阙,三房的下人四处寻找司马跃,最后在一家风月楼里找到醉醺醺的司马跃。
等司马跃醒了酒时,司马鹏已经苏醒过来,守着他的是大房与二房的人。
见到儿子进来,司马鹏喘着气让屋里伺候的下人退下,然后才拿出了那封从宫里送出来的信,看了眼同信一起被送回三房的宝梅,对儿子道,“你也看看这封信吧。”
司马趾见大房与二房的人神情都格外难看,尤其是二嫂双目赤红,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仇人,于是忐忑不安的接过了父亲递来的信。
一封信还未看完,他就跪在了司马鹏的床前,涕泪不止道:“父亲,是儿子教女不严,酿成此等大祸。”
孙氏再也忍不住,向前抓住司马跃便撕打起来,司马趵见发妻如此,红着眼眶坐着不动,竟是任由发妻对自己的堂弟又骂又打。
“行了,”司马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指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司马跃道,“别扰了你们三叔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说按,他叹息一声,“我也老了,该致仕了。”
“父亲!”司马趾红着眼眶扶住司马鸿,四十好几的男人,竟是哭得无法自抑。
一时间,整间屋子里,都陷入凄惨的氛围中。
紫宸殿中,顾如玖靠近晋鞅,还没开口说话,脸上的笑容先沉了下来。
“陛下身上,哪来的女儿香?”
这种香,可是世家贵女才用得起的稀罕香料。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大家果然都是懒得留言_(:з」∠)_
明晚见,晚安~
☆、第64章
在旁边伺候的白贤、秋罗等人,听到皇后娘娘突然口出妒言,吓得立刻跪了下来。
皇上再爱重皇后娘娘,可并不代表他能接受皇后娘娘的责问。白贤虽然不是真正的男人,但是对男人脾性还是了解的,大多的男人在女人问这种问题时,都会心生怒意,甚至勃然大怒,更何况皇后娘娘问的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
整个屋子里一片死寂,秋罗担心皇后娘娘被皇上责罚,又不敢抬头,犹豫片刻还是咬牙偷偷看了过去,若是皇上要对娘娘动手,她好歹还能拦一拦。
哪知道她抬眼看去,看到的不是皇上盛怒的脸,而是自家娘娘捏在皇上脸颊上,白白嫩嫩的手,她腿一软,噗通一下来了个五体投地。
“嘶,轻点轻点,”晋鞅低着头,捂住顾如玖捏在自己脸上的手,讨好的笑道,“久久,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嗯?”顾如玖挑眉,松开晋鞅的脸,走到贵妃椅上坐下,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妾愿洗耳恭听。”
听到久久连“妾”这个自称都出来了,晋鞅背脊一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椅子上坐下,陪着笑脸道,“这事只是个意外,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其他人的味道?”他可是半点都没有闻到,哪有什么香味?
跪在旁边的白贤长长舒出一口气,看来这事只要陛下说清楚了,也就不会闹出什么矛盾来。
只是这是不是有些……夫纲不振?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皇后娘娘斜睨着陛下,而陛下满脸都是讨好的笑意,顿时没眼再看,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被陛下杀人灭口。
“陛下不知道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有天生最敏感的直觉吗?”顾如玖知道晋鞅的习惯,衣服不喜欢用香,若是身上带了什么香味,那也是从她身上沾染上的。作为世家贵女,对香这块就算谈不上精通,也是十分的了解,只要沾上一点点,她都能闻出来。
听到“自己的男人”五个字,晋鞅脸上的笑意更浓,起身往顾如玖身边凑,却被她推开。
“去换衣服,一身乱七八糟的味道,臭死了。”顾如玖戳着他的腰,神情略有些缓和。
不管这个香味是怎么染上的,但是从晋鞅的表情上看,应该不是跟其他女人有染,这点分辨能力她还是有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换。”晋鞅连连点头,转身就去厢房沐浴更衣。
白贤等几个贴身伺候的太监立刻跟上,忙不迭的跟着伺候。
紫宸殿厢房有一个浴池,是大丰某代喜好泡澡的皇帝修建,这个浴池以白玉为底,热水不断,是个极其舒适的洗澡之地。
陛下登基后,对这些奢靡享受都不太感兴趣,所以这个浴池一直很少使用,专门负责这个浴池的宫女太监们也渐渐的在乾坤宫失去了地位。直到皇后娘娘嫁进宫,皇上似乎突然发现了这个浴池的妙处,这些太监宫女才有了正经的差事干。
晋鞅从浴池走出来,擦干全身换上新的衣服,然后走到大大的落地铜镜前,整理着衣襟,自从他大婚过后,便没有再用宫女贴身伺候。
“陛下,这个衣服……”白贤抱着晋鞅换下来的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晋鞅走到白贤面前,从一堆衣服里面把薄荷香包拿出来,系在自己的腰上,然后道:“扔了。”
“是。”白贤心下想,果然如此。
顾如玖见晋鞅披散着头发走进来,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头发,叫秋罗拿来一把檀木梳,然后走到软榻上坐下,给他头皮活血,“有话本曾言,佳人一顾倾人城,我原以为是笑话,但是看到陛下以后,我才相信了这句话。”
晋鞅顺势躺下,把头搁在她的大腿上:“能倾你的心就好。”
顾如玖低头看着他认真的双眼,放下檀木梳笑了笑,用食指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别以为你说了这些,我就放过你。老实交代,回来前遇到谁了?”
太阳穴上不轻不重的力度,让晋鞅舒服的闭上眼睛:“我让人把司马香关起来了。”
“什么?”顾如玖有些惊讶,按捏了手停顿了片刻才继续,“你抓她做什么?”她虽然恨司马家三房,但是也没打算报复无辜的司马香。
“她做的事可不少,刚才不小心让她抓住了袖子,所以染上了些味道,”晋鞅睁开眼,坐起身拍着自己的大腿对顾如玖道,“来,躺下,我也帮你按一按。”
见他这么热情,顾如玖取下自己绾发的发簪,任由一头青丝倾泻而下,然后靠在晋鞅的腿上,“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能做什么事?”
“还记得几年前马场上发生的那件意外吗?”晋鞅调整好坐姿,让顾如玖靠得更加舒适一些,“这事是司马家三房的夫人跟她一起谋划的。”
顾如玖闻言愣住,半晌才道:“可是受害的还有二房的姑娘,他们……”
“二房的姑娘是我正经的表妹,”晋鞅不轻不淡道,“他们家想要把姑娘送进宫,最先想除去的,自然是我这个表妹。”
“她们母女二人是疯了吗?”顾如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了皇后之位,竟然连亲人都能下手,这究竟是图什么?世家总所以屹立不倒,就是因为家族内部团结,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哪还谈什么世家?
“这件事李家知道吗?”顾如玖皱眉,对司马香母女的行为实在无法苟同。
“知不知道又如何?”晋鞅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李家既然选择了沉默,李家那位姑娘怎么死的,对他们来说,就不那么重要了。”
顾如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我们顾家不能成为一流世家,可能就是不如他们能忍,也不如他们舍得牺牲。”
“我觉得岳家很好,”晋鞅笑了笑,“至少活得像个人。”
顾如玖想起父母平日待自己的好,跟了笑开。
见她心情好起来,晋鞅才继续道:“司马家这个姑娘犯下的恶事,还不止这一点,她与祁连勾结,还有目睹生母自杀却不相救,这一桩一件说起来,连我都有些心寒。”
“自杀”顾如玖怔忪道,“难怪司马家没把三房太太葬入祖坟,还匆匆下葬,原来是因为她自杀。”
在当下所有人思想里,自杀的人死后会成为天不收地不管的孤魂,若是葬入祖坟,就会坏了祖坟的风水,影响子孙后代的运势。
顾如玖摇了摇头,“司马香如此聪慧之人,竟然做出这种糊涂事。”与别国的丞相勾结,轻则砍头,重则连累满门,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聪明?”晋鞅笑了笑,不置可否。
因为涉及到与高罗勾结的事情,顾如玖不打算再多问,哪知道晋鞅再度开口了。
“司马香被关在是私牢里,外面人还不知道她被关押起来,你若是想见她,就让何明带你过去。”晋鞅沉默片刻,“只是这个人心思歹毒,你千万不要靠近她。”
“我去见她干什么?”顾如玖闭上眼,“教子无方的是她父母,害死大嫂的是她兄长,她犯了错,自然当罚。她过得再不好,我也不会因此而高兴,不如不见。”
听到这个说法,晋鞅愣了愣,随即笑着道:“你说得对,不过她确实与你有旧怨。”
“为什么?”顾如玖不解道,“难道因为我在泰和别宫时赛马赢了她?”
晋鞅笑着摇头,把当年马场发生的所有事都讲给了顾如玖,“当时若不是李怀谷叫住了你说话,你的马经过花丛时,就会被惊马。可是因为你耽搁了很久的时间,还没经过那个地方时,司马家与李家姑娘就出事了,这个计划只能被迫取消。”
说到这,晋鞅叹息道:“我对李家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唯有这一点,我对李怀谷心生感激。”
顾如玖是完全无法理解司马香了,这种完全见不得别人好,嫉妒成狂,恨不得让人死的心态,已经不属于正常人思想范畴了。
沉默片刻,她叹口气道:“我们先用饭,别为了这种事影响心情。”
“好。”晋鞅原本是不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久久的,可是久久察觉到他身上的香味不对,他又不想撒谎哄骗她,所以只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让他庆幸的是,久久并没有对他这种行为有什么不满。
冷宫私牢中,司马香看也不看放在牢门口的饭食,靠着墙壁发呆。没有人搭理她,也没有人呵斥她,若不是受过鞭刑的后背传来刺骨的疼,她几乎要以为,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突然,她听到一个黑暗角落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她听说黑暗的地方,往往会有老鼠蛇以及各种虫蚁出现。
“看来这个皇帝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