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看玉秀与林潜,也是刚定亲时林潜总带着礼物上门。
所以在她看来,像她大哥这种,对亲事一点都不期待,定了亲仿佛没定一般,没有丝毫行动的情况,是很不正常的。
她想,他大哥是不是还放不下与他书信往来的那名女子?这段时间,不知他们两人断了没有。
之前她觉得自己哥哥可怜,不能娶喜欢的人,现在成了亲,在夫家生活了一段时间,知道一个女人,若得不到丈夫的怜惜喜爱,在婆家的日子是很艰难的。于是她开始在心里同情起未来的嫂子来,对她大哥也多了一点不满。
玉秀也知她心中所想,不过这种事情,外人向来是不好说什么的。她也不好说李靖的做法有什么不对,毕竟他已经勉强自己同意了这门亲事,谁还能勉强他再去喜欢未来的妻子呢。
她看李月梅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便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瞧你这心怀天下,满腔愁绪的样子,忧完这个忧那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多大的官,在那担心天下苍生呢!”
“哎呀,”李月梅摸摸额头,嗔道:“玉秀姐你取笑我!”
玉秀轻笑道:“你这个也操心,那个也操心,怎么就不操心操心你自己?我问你,你过门这些日子,你婆婆就没提过孩子的事?”
说到这个,李月梅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肚子,有些羞涩道:“嗯,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她旁敲侧击地也说了几次。”
玉秀便道:“你自己心里要想好,既然成亲了,这种事就是不可避免的,孩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了。”
“嗯,我知道。”
玉秀又压低了嗓音道:“你找个时候,探探张信的口风,看他家里,对生男孩和生女孩有什么想法。这世上人,都是爱男孩的多,若生了女孩,就要说我们无能了。不过如你大伯娘那样的毕竟少,一般人就算爱男孩,也不至于厌恶女孩。你探听清楚了,自己心里有个底,省得到时猝不及防。”
李月梅听了,心里有所感触,点点头。
玉秀又道:“不管别人喜不喜欢,孩子是最无辜的,是男是女都是亲生的骨肉,咱们自己总是要疼他的,别让他来世上走一遭,倒受了许多苦头回去。”
李月梅轻轻点头:“我会的,玉秀姐。”
李月梅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婆婆卧病在床,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她做。
她走后,林潜也差不多将那些地规整好了,只等明日将种子撒下去。
玉秀在厨房里烧了一大锅热水,看他从地里出来,便道:“我已经烧好水了,你快去洗一洗,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林潜点点头,收好农具,提着一桶水出去,他身上沾了不少泥土,索性就站在廊下,脱了衣服,兜头一桶水浇下去。
玉秀在厨房里,听到声响也不敢出去看,只低着头淘米。
林潜光着身子又进来提水,玉秀忙侧过身,低声道:“还是去屋里洗吧,在外头吹了风,会着凉的。”
林潜在她眼前晃了一圈,点点头,提着水回房了。
玉秀松了口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夜里,玉秀在灯下继续缝那件衣服,林潜坐在一旁,不知在擦拭什么。
不久后,他将那东西收起来,玉秀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黑布层层包裹着,她记得,当初她在山上遭遇李癞子时,他从山下上来,那会儿背上就背着这个长棍状的黑布包。
林潜走过来,道:“休息吧。”
玉秀点点头,将针线收起来。
两人躺在床上,林潜伸出一只手臂,让玉秀枕在上头,小臂再一收,就把人整个抱进怀里。
玉秀红着脸,任他抱着。她想起昨日夏知荷说的话,道:“我娘昨日问我,以后是什么打算,我想着,咱们既然住在山下,也该像别人家一样,家里置几亩田,就算自己不种,租出去,每年也有一份田租可收,你觉得呢?”
林潜道:“你做主,银子够不够?”
玉秀点点头,“够了,一亩上好的水田也就八两,家里的银子,够买不少。改日我回家,让爹娘帮我们留意一下。”
林潜点点头,玉秀想了想,又试探着道:“今日月梅问我,后院是做什么用的,我说是你练武的地方,说起来,我都不知你是在哪里学了一身武艺呢。”
林潜便转头来看她,道:“我有一个师父。”
玉秀忙问:“娘说你十岁就离家了,就是去拜他为师了吗?”
林潜点点头,他当时离家,路上恰好遇上上清宗收徒,不过他因年纪太大,成了一名杂役,后来才拜了师。
玉秀又问:“练武累吗?”
她见李川每一次回家,张春花就张罗着杀鸡宰鸭给他补身体,就这样,那李川看着也是越见精瘦。这人独自一人在外,肯定吃了许多苦头。
林潜道:“不累。”
玉秀并不信他,她抓起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这只手上有许多茧子,更多的是各种伤痕,一只手就已经是这样,更不要说他身上了。
林潜道:“那是以前的伤。”这几年,已经很少有人能伤到他了。
玉秀轻声道:“以后也别再受伤了。”
她不能要求他以后只在村里种田打猎,不能让他用一身伤疤换来一身本事,到头来却困在小小的李家沟里,只能希望他少受点伤,少一些痛楚。
林潜点头,“好。”
玉秀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往他怀中窝了窝,不久后睡了过去。
林潜见她睡着,在她腰上轻轻捏了捏,看她没反应,才起身拿了药,解了她的衣物,一只手探进去向下摸索。
师父当初给他这药时说过,就算他被人砍断了腿,只要断腿还在,在切口上抹上这药,就还能接上。他的腿是没断过,不知道这药到底能不能接腿,不过看媳妇儿用着的效果,药效还是不错的。
☆、第42章 陪媳妇买买买
之后两日,林潜将菜种种下去,又去小遥山上砍了些竹子,将院子里剩下的一块地围起来,准备作为鸡圈。
这日晚上,玉秀给他做的衣服也完成了,玉秀让他穿上试试。
靛蓝色的衣服一上身,腰间同色汗巾一束,就显得整个人肩宽腿长,精神气十足。
玉秀帮他调整好,退开一步,上下前后看了看,微微点头,“很合身。”
她原本的打算是稍微做大一点,这样穿上后宽松一些,行动也比较方便,没想到林潜这样能穿,整个身体骨架将衣服撑得满满的,倒显得越发精神了。
林潜低头看看,又看着她,问:“好看么?”
玉秀轻睨他一眼,倒好意思问,哪有人问别人自己好不好看的。
林潜见她不答,只得自己对着灯下的影子看了看。
玉秀将针线剪子收拾起来,道:“明天正好是二十五,镇上有集市,我想去抓几只小鸡崽回来养,顺便家里油盐都快没了,也该买一些。”
林潜道:“我和你一起去。”
玉秀点点头,又道:“过两日我想去山上看看爹娘,咱们明天看看,镇上有什么买一点带去。”
林潜闻言,停下看影子的动作,转头看着她纤细的身体,道:“山路难行,我去就好。”
玉秀轻轻瞪他,不服气道:“你可别小看了我,大遥山我虽没怎么去过,可是小遥山我是自小跑惯了的,不是受不得累的人。况且弟妹她们来来去去走得,我就走不得了?再说了,就算我真的到了半途走不动,不是还有你么,难道你要把我丢下?”
林钱摇摇头,道:“我背你。”
玉秀这才满意。她心里有打算,虽然她与林潜如今可以算是分家分出来了,可到底父母还在,总该回去看看。只是大遥山路途遥远,不能经常回去。如今三月暮春,天气不冷不热,正是出门的好时候,等过一段时间天气热了,她大概就真的爬不动山路了,若再等到秋天,又实在隔得太久,怕林家人见她长久不上门,心里头有想法,所才才想这几日去。
她收拾好了,见林潜仍穿着新衣服舍不得脱下,不禁好笑道:“行了,别看了,明天就穿这一身去镇上吧。”
林潜听了,点点头,又对着影子看了看,才脱下。玉秀接过衣服帮他叠好,放在床头。
二人躺在床上,说了几句闲话,玉秀睡意来袭。正昏昏欲睡,就感觉有一双大掌不轻不重地在她身上揉捏起来。
玉秀有些羞恼,看这人白日里也干了不少活,怎么精力还这样充沛,更可气的是,夜里明明是他在花力气,到头来腰酸背痛的却是自己。
她有心不理,那人就在她耳旁媳妇儿媳妇儿地叫,听来可怜巴巴的。玉秀想起他刚才穿了新衣服,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影子看个不停的情景,心肠慢慢就软了下来。
她轻叹口气,睁开眼,一抬头就迎上那人落下来的吻,双手下意识环上他的颈项,在间隙里艰难喘息道:“只、只准一次……”
“好。”
这一次林潜说到做到,果然只弄了一次,第二日玉秀醒来,除了有点腰酸,并无其他不适。
身旁的床铺已经没了什么温度,林潜早就起了,除了刚成亲那两日,后来的日子他都起得极早,先在后院练完早课,之后去厨房烧水,再把水端到床头给玉秀洗漱。若不是他不会做饭,恐怕早饭也要端到床头来。
这一份体贴,就是李大柱对夏知荷也是没有的,更不要说李家沟里那些油瓶倒了都不扶的男人。
玉秀面颊微红地想,看在他这样体贴细心的份上,若他别胡来,每晚都只弄一次,别让自己第二日起不来床,那就是经常如他的愿也没什么。
她起来翻出那身桃红色春衫换上,林潜就端着热水进来了。
看他又是一身汗,玉秀让他赶紧去洗个澡,她自己则在洗漱完后,淡淡地抹了些脂粉,带上金簪、耳环和手镯。
两人简单地吃了早饭,就去村头坐车赶去镇上。
到了清平镇,玉秀直奔卖活禽的摊位去,精挑细选,花三十文买了十只健康活泼的小鸡崽,又花十文钱买了一只鸡笼,将小鸡崽都装进去。
之后到杂货铺,买了香油、盐、糖、茴香等一些调味品,盐和糖分别都多买了几斤,到时候给她婆家送去。
两人又到布庄,给赵氏、林森一人选了一匹细棉布,小叔和弟妹们每人半匹,两个侄儿则是合起来半匹。
像林潜这样高大的,做一身衣服就要半匹布,一般人用不了那么多,这些布除了给他们每人做一身衣裳,多的还能纳几双鞋。
她对林潜道:“咱们成亲时,全靠爹娘小叔弟妹们帮着张罗,酒宴上许多吃食都是他们从山里带来的,咱们若是给他们钱,爹娘肯定不要,可若不给,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我想着,不如买些实用的东西送去。”
而且还有一点,她看得出,虽然林潜不是赵氏亲生,但赵氏对他是极为疼爱的。只是这人一贯寡言,在家人面前也说不出什么暖心的话,若时间久了,难保和家人的感情不会渐渐淡去。眼下自己既然与他成了夫妻,自然要帮他张罗一下。
林潜听了,自然点头,又道:“岳父和岳母也该买。”
玉秀听他顾及自己爹娘,心里头感动,笑道:“爹娘衣服都够了,不需要再添置,家里还有些布,我到时候给娘肚子里的小宝宝做几双虎头鞋和小衣服就好。”
细棉布价格高,这一下就去了一两八钱银子,不过既然是买给家人的,玉秀也不觉得心疼。
店家看她买了这么多,又送了许多碎布头,玉秀道了谢,都收下了。
这些布头拿回去可以纳鞋底,有时身上衣服破了个洞,能拿来打补丁,若运气好,里头有稍大一点的布头,还能绣个荷包什么的。
看玉秀付了钱,林潜拿过那些布,抱在手里。
店家看他左手提着鸡笼,右手抱着一堆布,笑着对玉秀道:“你相公可真会疼人,一丁点儿东西都舍不得让你动手。”
玉秀听了,面上羞红,心里头却甜丝丝的。
出了店门,玉秀要拿去林潜手中的笼子,“这个给我吧,这么大的笼子你提着不方便。”
林潜轻松避开,道:“不会,我来提。”
玉秀又要去拿他手上的布,林潜也不给。路上人来人往的,玉秀也不好意思跟他拉拉扯扯,只得随他去了。
经过百味居门口,一股甜香味钻入鼻中,玉秀想了想,进去了。
之前李靖曾在镇上买过糕点带回去,李月梅吃后念念不忘,那段时间一直在玉秀耳旁念叨,玉秀才对这家店上了心。她自己虽会做些吃食,可大都是她自个儿琢磨出来的,自觉上不得台面,也不大好意思郑重地拿出去送人,所来想来称几斤糕点,到时一起带去大遥山。
百味居种各种小食、糕点、蜜饯、糖果应有尽有,果然不负其百味之名。只是店中吃食价格都不便宜,一般人家也就偶尔买一些给家里小孩解解馋,所以店里客人不多。
玉秀进去后,就有一个伙计迎上来,笑容可掬,“这位夫人要点什么?本店中各色糕点都是今日才从县城送来的,新鲜得很,您可以尝尝。”
玉秀微微点头,看了看柜台里的吃食,目光从一排排糕点上略过。
一斤最普通的糯米糕十八文,像是板栗酥、绿豆糕这种就要二十八文一斤,更贵的还有山药枣泥糕,三十八文一斤,再之后的,玉秀就没看了,她指了几样,道:“蝴蝶酥、梅花烙、马蹄糕,请帮我每样称一斤,分开打包。”
蝴蝶酥十八文,梅花烙和马蹄糕都是二十八文。
“哎,好!”伙计见她这样爽快,面上笑容更加热情,手上麻利地称斤打包,嘴里道:“咱店里除了糕点是一绝,各色糖果蜜饯也不逊色,您看您右手边的松子糖、玫瑰露、杏仁蜜,都是镇上的夫人们买了又买的,既美味又养颜,您拿一颗尝尝,保管一尝就忘不了!”
玉秀看看自己手边精致的各色糖果,笑着摇摇头。
林潜便低声问她:“怎么不买?”
玉秀好笑道:“我那些糕点,是买给爹娘他们的,总不好买什么养颜的玫瑰糖给他们吧?”
林潜道:“买来给你吃。”
玉秀更觉得好笑了,“我这么大的人了,还吃什么糖呢。”更重要的是,这些糖都不便宜哩,特别是玫瑰露,一斤五十八文,贵得吓人,一斤白糖才十八文呢。就算伙计把什么美容养颜说得天花乱坠,她也舍不得买来自己吃。
林潜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呦,这不是玉秀么?”
林潜侧过身,玉秀看到他身后的人,竟是村长家的大儿媳柳氏,她忙笑道:“原来是婶子,今日可巧了。”
☆、第43章 替媳妇打脸
柳氏今日来镇上,是为了她小弟的亲事。
她弟弟在镇上是有名的混世魔王,镇子上的姑娘没一个敢嫁给他,柳夫人没办法,只得挑挑拣拣的,挑中一个底下村子里的女孩。
虽说是挑中了,可柳夫人到底觉得委屈了自己儿子,于是跟媒人说好了,趁今日集会,让那女孩到镇上来,让她远远地看一眼,若实在长得一般,配不上她儿子,这亲事就作罢。
柳氏也被她娘喊回来,一起相看那未来弟妹。人她刚才已经见过了,长得到挺标志,就是看着不怎么机灵,若嫁过来,倒不担心不够乖巧,只是怕降不住她小弟。
她在心里幽幽叹气,看来看去,她还是觉得玉秀最合适,人长得好,手又巧,性子虽温顺软和了一些,却透着一股灵劲,这样的人配她那顽童似的小弟正好。只可惜她是个没福气的人,担着寡妇的名头,入不了她柳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