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还能动…”
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和腿脚——确认它们都还保留着正常功能的谢安提，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将它翻了过来。
“哈…哈…没问题…虽然有些发软…不过没问题，应该只是受冲击太大了的原因…”
呈大字型躺在地上，喘着气，咧咧嘴——一边这么自嘲着，谢安提一边开始扫视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说到冲击…到底发生了什么…】
微微向一侧偏移的列车车厢，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的固定在车轨之上的模样——车厢顶来回摇晃的顶灯，更进一步证明了这一点；
【好象是撞到了什么…等等，该不会是直接撞进布鲁克了吧？】
不知是从玻璃全部碎裂的窗外，还是从车内某处飘出的浓烟，正在不断增加呼吸的困难程度——不过还没到会让人窒息的程度——至少暂时自己还可以安心躺在这里，等身体稍微找回一点气力再行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想我也不用质疑手边这些粘滑的液体是什么了…】
不忍再看除了自己，这节车厢内其他曾经名为“人类”的生物的模样——非常幸运的在撞击那一瞬间被甩飞到车厢正中央，没有被飞散的玻璃碎片，变形的车内桌椅等等物体刺成刺猬的谢安提，这个时候才渐渐恢复的听觉，第一时间捕捉到的，就是来自其余车厢，和车厢外的惨叫与哭嚎…
“我该感谢这些烟吗…至少不用闻到什么血腥味…”
挣扎着站起身，跨越地面上的血泊，尸体与残渣——谢安提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车厢门边，用双手紧紧握着紧急开关的握把，用力一拧——
“…？”
就好象嘲笑着谢安提的自不量力一样——握把连一里矩的动摇也不曾出现——纹丝不动。
“该死的…力气还没有回复吗…还是说…”
通过周围的情况，立刻明白想第一时间等待救援并不现实，而车厢内部也很难说安全的谢安提，不死心的又一次握住金属的把手，使劲往标明着“OPEN”的方向转去——
手臂上肌肉全部鼓起，连青筋都凸出皮表，清晰可见…脸涨得通红，汗水也开始渗出…就算是这样——谢安提也无法打开这道该死的，本来应该轻而易举打开的“逃生门”！
“呼…呼…混蛋…这种拉门是不可能被外面的东西挡住的才对…难道说是因为冲击变形所以打不开了”
喘着粗气，自认对其已经无可奈何的谢安提，不得不将目光投向其他的逃生通道——
也就是已经没有那种特制的钢化玻璃窗阻挡的窗口。
当然，中央依然有一道钢制窗棱横断的车窗，并不是体格高大强壮的谢安提能够轻易通过的——事实上即使要尝试勉强通过，谢安提也得花费相当的功夫，将那些残余的玻璃给敲掉才行——为了不在通过的时候被割成血人…
而且，为了能够尽快逃出车厢——谢安提理应马上行动才是…
不过…察觉到别的什么的谢安提…却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缓缓走进窗口——望向窗外…布满浓烟的天空。
“烟柱…在天上…被扭曲了…？”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挡在那里一样…
－－－－－－－－－－－－
凝视着取景窗中呈现出的，横卧于地面的长龙，和它周围或者变成了废墟，或者正在熊熊燃烧的建筑物，塞茜丽娅满意的说道：
“比想象的效果还好——看起来帝国人并没有我们那种不在铁轨附近储存易燃物质的习惯啊——没想到竟然能诱燃这么多建筑物。”
自然，她的看法，立刻被对帝国军的状况了解得多的路卡纠正了过来：
“不…在帝国的作战规范中确实有不能将易燃战略物资放置在交通枢纽等处的规定…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想只是因为对方从来没有考虑过布鲁克被格雷尔反攻的可能性——毕竟润滑用的机油等等维护物资距离铁轨越近越能节约维护的工时，减少维护的工序”
耸了耸肩——路卡总结说：
“只是，我倒并不觉得对方指挥官这么做有什么不妥——至少就算我换了和他一样的立场，肯定也会选择更有效率的方法，对‘规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原来如此…说起来，确实，以陛下您的性格，肯定会选择更加追求‘破坏规则’的方法来战斗吧…”
点了点头，将头转回面前，塞茜丽娅看向右前方雷达官的位置道：
“依维尔雷达官。”
只是一个名字＋职位——但是早已通过模拟训练和之前的磨合培养出了默契的依维尔，早就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回答：
“yes，ma’am！！…生物感应器已经将布鲁克中主要生命体集中地带的情报收集上来了——等通过‘蒂娜’的计算处理后，我就将它发送给火控！”、
“原来如此——洛克菲勒操舰士。”
“明白…本舰已经进入微速前进状态，并且保持持续减速——即将停留在布鲁克镇中央偏南的上空——但是舰长，有一个问题——”
“说。”
“布鲁克燃烧的建筑里升起的烟柱实在太多——虽然不可能直接破坏本舰ECS的效果，但是有心人只要注意观察应该就能从烟柱的偏转确认到我们的存在了。”
“嗯，这点我知道，不用担心…CIC，三千院少尉，还没有‘Frog（蛙）’的消息吗？”
“我正在尝试接通联络——燃烧导致的烟雾太大，很难找到一个好的导力光照射点…嗯…？报告！！收到‘Frog’——GALULU少尉的光通信了！”
“解读出来。”
“了解！…‘必要的情报已经传出，信鸽之首已拿下’…舰长！”
【OK…这样必要的条件就全部齐了——！！！】
眼中闪过火热的光芒——从舰长席上直接站起，用双手撑住身前的控制面版——塞茜丽娅用男性都会自愧不如，充满气势的声音语调大声吼道：
“是时候了…！！！”
“苍之伊甸！！！！ECS系统解除！！！！！”
停顿片刻——她续道：
“诸位——我们这次要毁灭的，可不是像弗莱尼那样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残兵的空城！！”
“而是一个有着一座可以直接暴露我军最终王牌的大型通信中心，和即使因为我们制造的‘事故’而陷入混乱——却确实有整整一个师团守军的城镇！”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们要做的事却依然一模一样——”
“Burning。all。their。building（烧毁他们所有的建筑）”
“Destroy。all。their。vehicle（摧毁他们所有的交通工具）”
“And——kill。them。all（杀光他们）！”
“苍之伊甸——全导弹发射井开启！！！！全机动炮台启动！！！”
“主炮准备——开始校准——”
“目标——敌通讯设施！！！”
停住了话语——看向自己面前的舰桥乘员，塞茜丽娅等待着——等待着那简短却又能说明一切的回答！
“yes！！ma’am！！！”
而没有辜负她的期待——每一个人的回答，都是那么震撼人心的有力！
微笑着伸出右手，遥指取景窗中的元镇长宅，舰长笑道：
“good。answear…boys。and。girls——（好回答，小伙子小姑娘们）”
“so…let’s。start——our。amazing。Barbecue！！！（那么，让我们开始吧——我们疯狂的烤肉大会！）”
－－－－－－－－－－－－－
同一时间——与身处车厢内部，只能从侧下方观察的谢安提不同——
身处位于布鲁克镇正中央元镇长宅的斯墨斯凯——比任何人，比所有因为突如其来的严重列车事故而乱作一团的布鲁克内驻军都要更清晰地看见——那呈现在天空中的奇异景象。
目光自然而然从横卧于镇内的列车向上移动——直到看见烟柱在天空中不自然的向两边转向的斯墨斯凯…竟然连第一时间以总指挥官身份命令救险的事，都抛到了一边：
“我的女神啊…我见鬼了…？”
张大嘴，看着转弯的烟雾，在天空中缓慢扩散——直到包裹出一个巨大的“烟包”为止的斯墨斯凯…这个时候，忽然从“烟包”那不规则的形状中，联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像导力飞艇…？不对，这个大小比旧时代海洋中的战舰都大了不少…”
可是，没等他去细想——桌上导力通讯器发出的铃声，让他总算回忆起了自己的立场——和现在该做的事！
“啧…待会儿再来思考那是什么，现在得先让所有人…嗯…？”
双瞳移开窗口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最后一次瞥了下那“烟团”——
“……”
猛地将头又转了回去——眼睛睁大到几乎要突出眼眶，无视了窗外人群的喧闹，无视了屋内通讯器的尖叫——斯墨斯凯死死盯着“烟团”，再也无法将目光移开！
空无一物——至少除了被黑色的浓烟包围外，本来“什么也没有”的空间…开始渐渐染上了颜色——
那是如同天空一般…不，比天空更加纯粹的蓝色——
就如同破开空间一样——流线型的舰身、向两旁展开的钢铁之翼、舰首上方的三联装巨型导力炮…以及舰首正前方那仿佛可以通往地狱的黑色洞口…纷纷地一一呈现在了斯墨斯凯的眼前——
“oh…my。lady。gaga…”
喉头蠕动片刻——最后只能发出这么一声不明所以的胡话的斯墨斯凯——
眼睁睁地看着，那三门每个炮管口径都能赶上帝国军引以为豪的陆战兵器——列车炮的三联装巨型导力炮炮口…
缓缓地指向了自己——和自己身处的这个建筑物。
－－－－－－－－－－－
第191话 伊甸（终）：鸟之歌
本章BGM：出自《兽装机攻断空我NOVA》的OP：鸟之歌
BGM地址：土豆搜索“鸟之歌_兽装机攻断空我NOVA_OP”
－－－－－－－－－－－
七曜历1202年年底，史称“格雷尔抗争”，发生在后来的格雷尔王国与埃雷波尼亚帝国之间的全面战争，慢慢跨入了战争开始前，没有任何人能够想象的，堪称奇迹的结局。
然而以我们后世的眼光看，这场战争的结果，并不会让人感到难以置信或者不可思议。
毫无疑问的是，无论是弃卒保帅的弗莱尼保卫战（相关词条：“血染的狼烟”）；还是看似自绝后路的深渊要塞阿宝瓦库（相关词条：“阿宝瓦库攻防”）；亦或是彻底将整个帝国军主力全面陷于哈维斯平原正中央无法动弹，并于乱军中直接格杀当时的帝国军总帅，帝国皇太子马克西米里安。莱泽。亚诺尔的大型作战（相关词条：“苍天之剑”）…
尽管同样付出了大量的牺牲——但是格雷尔王国确确实实在战略的棋盘上，一步一步的把帝国引入了“战败”的泥潭…并最终于战略层面彻底击败了强大的陆地之王，黄金军马埃雷波尼亚帝国，夺得了战争的胜利。
不过，纵观整场格雷尔抗争…让研究这场战争的人们最感到眼前一亮的…却不是这些所谓的战略…也不是那些源自格雷尔开国国王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的奇诡战术…
真正让无数学者沉迷于这场战争的，是某个更加核心的东西…正如在战后那次对我们这个世界的历史来说至关重要的演讲中，“超导力之父”艾斯。维欧雷特开头所说的那样——
“技术，就是力量。”
至少——如果不是这场战争…
如果不是那艘翱翔于苍天之上，寄托着格雷尔人伊甸院之梦想，宛若东方神话中鲲鹏一般的空中霸王，告诉了我们人类还能进一步征服天空——甚至去到更高的地方的话…
我想我恐怕无法用这残破的身躯，于有生之年在这个地方俯视我们那美丽的世界。
——节自七曜历1238年出版，琳丝芙拉。班兹所著《星之扉》第一章“跨入星海的序曲。”
－－－－－－－－－－－－
目光，完全无法从悬停在布鲁克镇正上方的那蓝色的存在上挪开。
那是导力飞艇吗？
能够在天空中翱翔…甚至拥有武器的重型装备——在斯墨斯凯的认知中，应该只有导力飞艇一种而已…
然而，此时此刻，斯墨斯凯却连这一点都无法确定。
至少至今为止——他从未见到过像这样一艘…比他所见过的所有其他飞艇平均庞大了整整一倍；整个“艇身”缓缓开启的装甲板下，藏满了黝黑飞弹发射井或者狰狞火炮的…
“导力飞艇”。
更可怕的是——
斯墨斯凯从没有想象过——有一天会看到导力飞艇上伸出整整6门口径能和列车炮相媲美的大炮——而且那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的炮口，正在缓缓移向自己…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大炮…？”
额头渗出冷汗，喃喃自语着不断后退——直到身体被什么硬物顶住，斯墨斯凯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猛地回头一看——那由上等木材制成主体，桌腿和桌面全部用高级皮革包裹的办公桌上，导力通讯器依然尖锐地惨叫着——
【“终于接通了！！！斯墨斯凯大人…”】
一把抓起通讯器话筒——不顾对面的部下急切的准备报告和请示的声音——斯墨斯凯用不亚于之前接到的，那个来自面目全非的列车车长通讯的歇斯底里的声音吼道：
“防空啊！！！！！防空炮部队在干什么！？！？开火啊！！！？？？”
【“大…大人！？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现在整个部队都开始准备投入抢险工作，只是需要您调度…”】
“抢险你妹！！！！！给老子抬头看天上啊——”
“轰！！！！！！！！！！！！！！”
－－－－－－－－－－－－
“……”
仰望着天空中，那不知被什么扭曲的烟柱——谢安提一言不发。
似乎忘记了要尽快逃离这危险的车厢，也忘记了去与救援取得联系…他只是静静地，一言不发的看着那一块天空。
怀着一种诡异莫名的神圣感。
谢安缇自认自己不是什么特别虔诚的女神信徒——虽然在关键时候还是会向爱德丝祈祷，却几乎没有去过教会礼拜…
所以他也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对参与任何战争有负罪感——因为年纪大了才退居后勤部队的老兵，早就已经习惯了“侵略者”的身份。
所以他不可能会对战场上的异象产生对“审判”的敬畏…
那么，是周围如同地狱一般的环境，令自己产生了错觉吗？
开玩笑，这种画面如果算是地狱——那么自己曾经在尸山中打滚的经历，又算是经历了什么呢…。
“…出现了…”
简直就好像在回应着谢安缇的心情——
被烟柱包裹的空间，忽然裂开——鲲鹏蓝色的身躯，出现在了本来空无一物的空中…
紧接着——又或许过了许久，苍兰色，流线型的身体四周——尤其是下方，无数的“鳞片”翻开——露出了下方无数的凶器…
没有任何迟疑与犹豫——
白色的，拖着尾焰的飞弹，飞向了布鲁克的各个角落——
对建筑物专用的特殊穿甲高爆弹，如同用刀子切开豆腐一般扎入房屋的内部，最后在中心点爆炸——掀起一个又一个的土石浪潮；
为了摧毁敌人重型作战单位而存在的穿甲弹，精准的从正面，侧面，背面突入停放在布鲁克镇的战车，飞艇，车辆内部——爆炸声过后，留下一团又一团的废铁；
专为杀伤人而研制的破片榴弹，砸在一个又一个人群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