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干掉了我的部下——那么就劳烦你暂时充当一下我的部下吧…去把被你救出来的村民们重新绑在一起——凭你的手腕,这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深知对方真实身份的塞克斯肯定,一旦落入对方的节奏,再想翻盘就难了——
于是,努力让脸上露出惊怒又恐慌的表情,他道:
“等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劫持这个村子里的大家,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你想用他们来得到什么!?就算你是和那种传说中的奴隶贩子做生意的人——你难道以为你一个人可以把这近百号人带出边境!?”
换回的,是对方忍俊不禁的笑声: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奴隶贩子?!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可惜错了。”
“那你到底想利用大家达到什么…”
“目的…那还用说吗…”
抬起头,男子说出的话——
“当然是为了…用他们做人质,跟埃雷波尼亚帝国交换回我的祖国…梅森公国!”
让塞克斯一度认为,不是自己的耳朵,就是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虽然塞克斯不是没有考虑过,对方的目的有这种可能——但是由于太不合理…完全不是正常人可能做出这种行动的理由——所以被他直接扼杀在了思考的开端上…
毕竟在塞克斯的心中,那个男人——萨安陆奥玲。品冠…应该是一个冷静又爱国的忠义智将…
这种连天真都无法形容的…宛若一个婴幼儿宣布“我是国王”一样的痴话…怎么会由击败了卡纳德。休恩。格雷尔和塞克斯。范德尔的男子口中说出!?
“……你疯了……”
静默半响——塞克斯能说出的,只有这么一句。
“对,我疯了…当我的双胞胎弟弟代替我被祖国处死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笑了笑,双眼中尽是狂气的他继续道:
“不过…从祖国逃出来,身边只剩下3个部属的我,所能想到的——哪怕只有极其微小的可能性的,能够实现愿望的方法,也就只有这个了…”
“埃雷波尼亚的侵略…最可怕的并不是他的武力…而是你们拥有相当优秀的,同化被占领过居民的能力…并让他们也为身为黄金铁马中的一员而自豪…”
“在名义上已经死亡的我…背负了国贼骂名的我…因为利益而被除了Woods他们外所有人出卖的我…没有能够建立足够让祖国重新独立的力量的基础…没有能够登高一呼让人民为我而战的名誉…更没有在梅森被埃雷波尼亚同化前就拥有‘充分条件’的‘时间’!”
深吸一口气,他说:
“你说——除了用这100人左右的生命去赌一把,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么?”
微低着头,一直听着男子说话的塞克斯…
听到“还有什么别的选择么?”那一刻——
再也忍耐不住了:
“放你娘的屁!为了祖国!?为了人民?!我X你XX!!!”
“帝国为了100个人放弃一个公国!?你会以为这里面有‘可能性’!?”
“萨安陆奥玲。品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顾当自己道出其本名时,男子眼底狂气中露出的莫名色彩,塞克斯狂笑道:
“你根本就是因为想不通,所以要拿100条人命来作为自己自杀的陪葬吧!?”
双方的情绪,似乎瞬间掉转了一样——变得很平静的男子,萨安陆奥玲。品冠:将目光投向依然被自己抓住的女孩:
“果然…你根本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知道我的名字的话…呵呵,那么情况就很有趣了…不过,你真的知道现在的情况吗?”
“明明知道我的手里有人质,竟然还用这样的话刺激我…如果不是你是一个蠢货的话…”
“没错——因为我会给你另一个选择…让我们双方双赢的选择——”
“嗨…这倒是有趣,愿闻其祥?”
“你放弃这个女孩…以及这些村民——我来做你的人质…”
独眼的男子,挺直了自己的胸膛——那是他在报上自己的名字时,对这个名字所怀有的…自豪与骄傲——
“我…塞克斯。范德尔,来做你的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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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一愣——这是萨安陆奥玲。品冠…听见塞克斯自曝的全名时的反应。
不仅仅因为,这个名字——在半年前,他还在指挥着那场至关重要的卫国战争时,经常在战报中出现…并且他也为之投以了相当的重视…
“塞克斯…范德尔…埃雷波尼亚帝国武勋名门范德尔家的现任家主…帝国北部集团军第三新装甲师团…上校——不对,现在估计应该是准将了…”
还因为这个男人的名字,意味着某个本来不可能的可能性…至少从完整的0,变成了也许万分之一…
——至少,冠着这个名字的男子的命,在这个帝国里,确确实实不是100个普通村民所能比拟的——
不过…
“这样的一个男人…不在北部集团军的办公室里享受准将的福利…也不在帝都享受作为贵族的奢华…却在帝国北方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里…收割小麦?”
似笑非笑的看着塞克斯身上还残留着的一些麦穗,萨安陆奥玲这么说道。
然而——塞克斯似乎却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他只是回应了这么一句:
“半年前,安微儿河流域,你的波状冲锋和双重炮阵,确实是很优秀的战术。”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连这个都知道啊…的确,如果是这样,那么说你是塞克斯。范德尔也是有道理的…呵呵呵呵…真是可惜啊。”
“…你什么意思?”
“你没听懂吗——这样的一个男人…不在北部集团军的办公室里享受准将的福利…也不在帝都享受作为贵族的奢华…却在帝国北方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子里…收割小麦?”
将导力手枪的枪口,在希恩的太阳穴来回晃动了一下——似乎在表示自己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萨安陆奥玲缓缓地说:
“倘若你不能解释这个理由的话…那么你觉得我要怎么相信身上存在这么一个大‘不确定’的男人说的话…?”
“要知道…你说的你知道的情况——即使不是范德尔本人——只要是一个高级的参谋军官,都有可能知晓…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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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你不能解释这个理由的话…”
理由…要多少就有多少…
军部的任务,塞克斯这些年来,都接到过多少个了?
只要从里面随便找一个…符合现在情况的——塞克斯可以瞬间编造出一个能够说通的理由来…
没错…只要随便找一个就好…
“理由的话…当然有…”
看着被萨安陆奥玲劫持在怀里的女孩…
本来…是绝对不应该这么回答的——
塞克斯非常了解这一点…这完全是把自己的弱点,全部卖给眼前的敌人——
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焦虑的堆积…
脑海里,在被这个男人问起“理由”那一瞬间…
浮现的全部都是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
身受重伤被她照顾的时候,看着她闭着眼睛,脸憋得通红,又不肯让马可或者别人帮忙,硬是闭着眼睛帮自己解决生理问题——那个时候的模样真的很可爱…
终于能够活动,开始复健的时候——被她残扶着走上村子旁边那个小山岗…看着在朝阳与晨风中,少女那堪称圣洁的侧脸——那真的是非常美丽的画面…
身体基本恢复,不想蹲在房子里做米虫,于是拜托村子里的大家给自己点事做——唯一完全没有隔阂的让自己参与劳动的女孩,因为自己在农活上的笨手笨脚,毫不顾忌的嘲笑,却又认真的,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教导自己,直到自己学会为止——看着自己终于成功那一刻,少女比自己还高兴的表情,是如何的生动…
甚至就连那一声声的笨蛋塞克斯,想起来竟然都是那么的让人喜爱…
当自己看见,希恩被萨安陆奥玲劫持时那股愤怒——
和多年前,自己所爱的女人被从自己身边夺走时,竟然是那么的相似——
不过却又不同——
那个时候的自己,根本没有去反抗什么…也不能去反抗什么…
或者…也不曾想过要去反抗吧——
然而现在…这一次…
至少绝对不会让她在我的面前被夺走…!!!
所以…完了——
即使自己明白不能这么回答——
但是,犹豫,就会让对方起疑;
而且,脑海里,除了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危险的少女以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亦不可能去思考,编造什么理由——
【如果是平常,我一定不会说出这句话的吧…】
无论是家族还是年龄…都是两个人之间无法横越的障碍——
不过现在,无法听见我说的话的你…就在我面前…
如果这句话能救你——
“理由的话,不就被你抓在手上吗——”
我绝对…能说出口——
“作为男人…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留在一个地方…”
哪怕——最后,它会被我自己否定掉…!
“这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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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话 独眼(十):枪口
话说昨天我又坑爹了吗…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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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男人…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留在一个地方…”
耸了耸肩,摊了摊手——
“这很奇怪吗?”
就好象面前的人并非和自己处于不死不休的敌对立场…而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友一样…塞克斯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
“……”
愣住了——萨安陆奥玲竟然没有能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独眼的男子,那一瞬间说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严格来说,拥有360企鹅之纹章,被祖国和人民背叛的智将…并非全然不相信塞克斯口中自曝的身份…而原因,只要稍微思考下,就会发现非常显然——
无论如何——在半年前那场战争中,由范德尔家的当主塞克斯。范德尔所率领的第三装甲师团,第九装甲步兵混合师,第二十六旅四团…以及由格雷尔公国的大公卡纳德。休恩。格雷尔所率领的第十四独立骑兵大队,都是和萨安陆奥玲进行过相当多次正面交锋的主要对手。
尽管由于占尽了天时(突然的降温降雪)地利(本土作战),使得萨安陆奥玲能够将塞克斯和卡纳德部队都逼入相当危险的境地——然而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绝对是自己一生中难得一见的强大对手。
至少换作了自己去到南方与两人中任何一个相争,萨安陆奥玲也同意——自己不见得能占到什么便宜,甚至很有可能会如同两人在北方一样:节节失利。
所以——在这种认知下,对于这两个人的情报,萨安陆奥玲也是投以了足够的重视…并做了充分的调查。
而萨安陆奥玲搜集的,关于塞克斯和卡纳德的情报,其中自然包括了——两个人的主要出生背景…作战风格…乃至最基础的——外貌特征。
赤发红髯…面容威武…如同一头雄狮一般的,格雷尔的狮子王,卡纳德。休恩。格雷尔…
和黑发黑瞳,一对鹰目,总是一脸冷峻的当代范德尔最锐利之剑…塞克斯。范德尔!
然而,由于在那场战争的最后,塞克斯的右眼损毁,戴上了黑色的眼罩——而塞克斯落下残疾这点,虽然不算什么刻意掩盖的秘密,但是处于逃亡中的萨安陆奥玲却也不可能知晓——同时因为在乡村生活了这么半年,气质中那种冷冽宛如军刀一样的成分即使不能说已经完全消失,亦确实被乡土气息覆盖了不少: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变得活泼起来…
故哪怕萨安陆奥玲之前特地辨认过他的相貌,也确实没能的认出来他是何人。
只是…现在塞克斯自己这么一说——联系起最初了解到的范德尔家当主的外貌特征,萨安陆奥玲发现:那种蕴含在深处的,属于军人的某种特质…和那独眼中如同老鹰一般的光彩——的的确确和塞克斯。范德尔的情报,并无二致…
而且那黑色的头发和瞳色,也同情报中一一符合…
故说到底了——萨安陆奥玲唯一想确定的,只是塞克斯为什么会留在这里的原因。
如果说是因伤修养——这点萨安陆奥玲倒是知道,毕竟塞克斯受伤那场战役结束后,他还没有被出卖给帝国——看塞克斯现在的样子,很显然已经伤愈了有一段时间…
先不提为什么不送去拥有更好医疗条件的大都市治疗——伤愈后的埃雷波尼亚帝国武将名门,范德尔家的大佬,不回帝都复名,也不回军部领军…缩在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乡村里做一个农夫?
就算承认眼前的男子是塞克斯。范德尔…不弄清楚这个原委的话——萨安陆奥玲是绝对不可能接受一个情况不明的男子的提案的…
不,别说是萨安陆奥玲——哪怕换了任何一个人处于他的立场,恐怕都会做出同样的判断吧?
只是却从未想到过——塞克斯的理由竟然是如此的…
【这个男人…是傻瓜吗?还是情圣?】
言简意赅又出乎意料…同时合情合理的让人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啊…
在萨安陆奥玲因为内心中的纠结而陷入静默中之后——过了数分钟,似乎总算受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沉默,塞克斯先开口了:
“怎么样?接受吗?不接受?还是说你怀疑我在说谎?”
嘴角挂上了不知道是暧昧的坏笑,讽刺的嘲笑,亦或者是无奈的苦笑…萨安陆奥玲抬起腿,将塞克斯踢给自己的步枪,又反踢给了塞克斯。
“怀疑——我为什么要去怀疑?难得听到了这么爷们儿的理由啊…哈哈…”
独眼的男子暴露给萨安陆奥玲的这个理由,对于他来说,简直可以说是天大的喜讯…
当然不是没有考虑过另外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塞克斯。范德尔故意用这种理由,让自己误以为他很在意自己抓着的这个少女——接着利用自己因此放松的一瞬间,不管少女的安危强行发难…
毫无疑问——确实塞克斯可能很信任这个少女,信任到和她一起完成一次相当漂亮的,标准声东击西的刺杀行动…
但这和塞克斯可以不顾这个整个村子村民的安危,选择保住少女生命——或者说少女在他心中的地位可以用整个村子近百人去换——没有任何直接联系。
哪怕塞克斯之前做出了抛枪等等行为…也最多能证明他确实比较看重少女,无法证明能够达到那个程度——要知道有没有枪在手,在这个距离,对于塞克斯来说可都是一样的…
可惜…假如是这种情况的话…
萨安陆奥玲就不可能在他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在那语气中听出那样的温柔和真诚;在那鹰目中找到那样的果敢和热情;在那张已经有了风霜之色的脸上,看到那对一个男人来说绝对不想被外人看见的,一闪而逝的羞意!
活了有50年,一生中在医院里做过为医疗用品杀毒的小工,在酒吧做过要人在包厢聊天时门口的保镖,做过为许多人互相传递信息的信差,帮人养过宠物,甚至开过农场,开过牧场,做过管家,而立之年才投身军旅生涯的萨安陆奥玲。品冠…
他不敢说自己看遍人生百态,却也敢说人生经历相当丰富——如果他都自认看不懂某个人的言行举止中的真情假意…那么或者也没几个人敢说自己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