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觉察到那点…就是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懦弱?为了什么而逃避?我为了什么一定要依靠着这些面具?它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是负担着这个国家太过于沉重了吗?我想不是的…因为在我身后,有着无数支持着我的同伴…对于我来说,我并不是独自一人支撑着它…我有优秀的执政官,优秀的指挥官,优秀的士兵,优秀的亲卫…还有诸位这些优秀的国民。”
“是要应付如今已经打到这座加拉尔城前方的帝国过于困难了吗?哈…假如不是因为帝国贵族无能,皇帝昏庸,导致‘铁血’俾斯麦已经彻底控制了帝国内部的局势,他连腾出手来发动这场战争的余力都不会有。”
“是诸位的目光太过严厉了吗?在我登基这一年多来,我自诩还是一个合格的公爵,而我也能在诸位那里看到对我堪称宽容的对待…‘格雷尔’这个名字,早就不是单纯的某一个人…而是对我来说非常幸运的,能让诸位愿意尝试去相信拥有这个名字的人的一种,象征。”
“那么…在正式执政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多…但是早在尚且是孩童之时,就开始逐渐接触政务的这个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懦弱?”
“——他不是为了身为‘格雷尔’狮群的年轻狮王而懦弱…是为了‘埃雷波尼亚帝国’的公爵之名而懦弱!!!!”
“是因为他无法以一个平等者的身份,站在埃雷波尼亚帝国的面前而懦弱!!!”
“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以一个需要去揣摩皇帝的意见,去揣摩贵族们的心理,去揣摩帝国人对自己身后的国土的想法…一个‘下等者’的身份,来背负着格雷尔。
“到底要怎么才能取悦那该死的‘宗主国’!?到底要怎么才能让在帝国人心中实际上就是三等公民的‘格雷尔人’,在‘帝国’的阴影下活得有尊严而又富足快乐!?”
“在还没有站在这个位置之前…看着自己的父亲…祖父…先祖他们的事迹,那个时候的我,觉得在他们的恩泽下,即使我再无能,至少也能轻而易举的将现在的格雷尔的形势,维系下去…”
“可我错了…当我真的拥有独自一人站在这里,向你们宣言的资格后…我才发现,过去的格雷尔公爵…格雷尔侯爵,格雷尔伯爵,格雷尔子爵!他们要多么的坚强…才能一直将格雷尔以这个灵魂从未被侵蚀的形态,流传至今。”
“那是我现在做不到——恐怕也没有时间再去做到的坚强…”
缓缓地举起右手,打了一个指向——忽然间,阳台一侧的入口处,8名身着格雷尔公国亲卫队统一的黑色制服的士兵,将一块盖着黑色幕布的方形事物,放在了路卡的身后。
白色的军礼服“独角兽”,与黑色的幕布,相互之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统一感,也让渐渐似乎能感受到眼前少年的内心的格雷尔人们,无法将目光从那里离开——
或者,人们都已经或多或少的猜到了吧…那就是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给格雷尔人,给格雷尔公国,给整个大陆的答案——一个否定了自己,却没有真正说过一次“放弃”的少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公爵宣言”的真实。
“那么…既然我做不到…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公爵做不到的话!!!!”
右手猛地握住位于左边腰侧的礼剑剑柄——那是一把从中间就断开的军刀,本来已经锈迹斑斑的它,现在却被打磨的光滑又锋利——向着侧后方连拔带挥扫去…
静寂无声…黑色的幕布被从上方一刀两断,分别滑落在了露出碑文的正面与背面。
金色的光晕,几乎让看到那碑身的人,都闭上了双眼…以纯金打造的,要依靠8个身为实力者的亲卫队员才能将其抬至阳台之上的黄金之碑,超越了千百年的时光,静静的屹立在那里。
视觉回复…六个被镀上红曜石的文字,瞬间映入了所有注视着路卡宣言的人的眼中。
它们是——
《黄金铁马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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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对于别人来说,这六个字还需要等待那个演讲的少年进一步解释的话…远在上万塞尔矩之外的帝都彭德拉贡中,有一个人却完全不需要这一个步骤,就能了解它意味着什么。
“碰!!”
华美的座椅,由于坐在上面的人起身的动作太大,而被狠狠的撞到了地上。
不过仅有两人的太阳之间中,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些许的噪音——何况他们的注意力,早就全部集中到了面前的导力投影仪投射出的画面中,那黄金的碑文上。
“…好一个格雷尔小儿…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一手…”
如果说之前的尤肯特皇帝的面目,还能算得上虽无威风,却也堪称相貌堂堂——那么此刻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就只能用一个“阴沉”来形容了。
“陛下…恕臣愚昧…请问这碑文究竟为何?”
即使不用确认,也能明白皇帝此刻位于堪称“失态”的状态的俾斯麦,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即使不用问,他也几乎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莱因哈特大帝…我埃雷波尼亚帝国开国圣君在最初留下的建国宣言…然而实际上,其根本就是我国最初的,由始皇帝亲自制定的‘建国宪法’。”
阴沉的表情不变,缓缓的走到前方的长桌前,尤肯特皇帝喃喃道:“…好歹格雷尔也是建国初期册封的贵族之一…所以如果知道这个的存在,我并不会感到奇怪…然而事到如今,格雷尔没有道理会知道碑文的内容,更没有可能拥有真正的‘实物’…”
“陛下何出此言?”
“哼…建国初期,开国皇帝陛下虽然确有将此碑文复制,交付给数个大贵族的开明之举…然而那些家伙为了向开国皇帝陛下显示忠诚,全部自愿的将此碑文交回给了陛下…”
“当然,第一个将碑文交回陛下的…可能是陛下授意下的行动…事到如今,也没办法考证了…然而我很确定,这个碑文的内容,并没有随着它‘存在‘这件事本身流传下来…”
“这在我皇室秘藏的《帝国正史录》中有着记载…何况当时只是区区子爵的格雷尔,本来就没可能拿到它才对…到底是谁交给他们的…”
听了皇帝的话,俾斯麦在他无法觉察的角度,撇了撇嘴。
导力投影仪放出的画面,在细节方面毕竟不怎么清晰…再加上正对光线,故碑文的内容,除了作为标题的6个字,几乎完全无法看清——不过却也没必要质疑此碑文的真实性…没有人会蠢到用一个虚假的东西,拿给天下人——甚至包括了知道真伪的人看。
“…是了…七曜教会…没错…史录上确实有提到,建国初期,开国陛下有将一份复制的碑文,交付给了七曜教会!!!”
一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那群该死的狂信徒…打着中立的幌子…居然真的把这个交给了格雷尔!!!”
看起来,不说明白是不行的了…
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苦笑来形容——对于“铁血”俾斯麦来说…这个能让皇帝如此动摇的碑文,它的内容,和它带来的影响…才是他所关注的。
【所以说…尤肯特哟…你虽然并非无能…但却永远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连我的问题的真正意义都没有把握住吗?】
连自己都不曾知晓的秘密,让最是痛恨“事态超出自己的掌握”的俾斯麦,有了一丝怒意的同时,也不得不为皇帝陛下抓住问题所在的能力,掐碗叹息。
“陛下…格雷尔究竟从何处得到此物,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缓缓的将伟岸的身躯移动到尤肯特的侧后方,俾斯麦道:
“这个碑文,为什么内容未曾流传下来…能做什么…以及格雷尔要用它来做什么…才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事…”
“为什么我确定它没有流传下来…?用它来做什么…?呵呵…假如流传下来了的话…恐怕早几十年前…就有人用它来做格雷尔小儿现在想做的事了吧…”
答案,已经不需要尤肯特来说明了——
画面中,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伸出的食指,缓缓的停在了碑文中央偏上的位置——
而他的声音,更是道出了某个被所有人忘记的,能够将埃雷波尼亚的“大义”,能够将这场战争的“内战”名义在世人的心中刻上深深的疑虑的话语——
【“埃雷波尼亚帝国,开国皇帝莱因哈特大帝宣言——”】
【“兹帝国建立起,众卿需以孤后代子嗣为帝,忠心辅佐,建功立业”】
【“然,为显吾等同心建国,君臣之谊;为彰众卿开国之功…凡帝国贵族未有凭据充分之谋反,叛逆等一等大罪前,吾之后代子嗣不得借故收回孤赐予众卿及众卿后人之领土,官爵!”】
这一天…当这个真相被公告与天下之日——
整个埃雷波尼亚帝国贵族圈,陷入了令人恐怖的沉默与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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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话 格雷尔王国!!!
'''CP|W:198|H:160|A:L|U:/chapters/20105/12/1304432634092239740182500881507。jpg'''嗯,可惜就找得到这张图,衣服啊性别啊发型啊你们脑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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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某个同样借助着导力投影仪,注视着事态发展的埃雷波尼亚皇室成员——
“呵呵…呵呵呵呵…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漂亮的一手啊!路卡酱!!!没想到你居然藏着这个东西,藏了这么久!!!”
狂笑声中,夹杂着因为被酒液呛到的咳嗽声,不过金发的青年却毫不在意这点痛苦,一如既往的向没有其他人的空间,表达着自己的欢愉。
“俾斯麦这下可吃了一个大鳖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擅长的‘时间差‘外交战术,竟然在你的手上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吧…果然底牌要留到最关键的时候才出吗…越来越看不透你这小子了呢…”
是的…如果事先知道碑文的存在,俾斯麦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使用和攻打利贝尔时同样的时间差的外交战术,在路卡拿到宣战书的同时,就以“格雷尔有叛国嫌疑”的暧mei名义进攻的!
没有足够的证据就迅速发动进攻…倘若格雷尔无此碑文,以“内战”为名的埃雷波尼亚,确实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即使是教会,也无权干涉一场“内战”。
然而…一旦此碑文公告天下…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这样一来…真正违法…违反开国皇帝亲自制定的宪法的人——将是埃雷波尼亚帝国自身!
同时,更将把俾斯麦过去通过借助皇帝的名义打压贵族的行为…也变成违法!
【打压传统贵族…虽然我现在的目的,和俾斯麦的事实上不谋而合…不过由他来戴这个超大的帽子,何乐而不为呢…呵呵…】
或许有人会问,这又有什么意义?难道帝国还有人能够审判尤肯特和俾斯麦?就算是教会,也没有那个能力和权力吧!?
是的…从物质角度来说,它对格雷尔目前的形势没有任何帮助…帝国依然不会动摇进攻的脚步,而教会更不会主动站出来证明碑文的真实性。
【就是不知道宰相是否会站出来主动否定那个碑文…嗯…路卡酱应该在这里面留了后手…让宰相无法主动否定的后手…虽然我还不明白那是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象征意义上来说,碑文内容的公布…影响是非常大的。
如果在宰相无法否定的前提下推测…这个碑文,虽然不一定能够改变名义上这场战争的意义——因为宰相和教会都不会出来证明…
但却将能彻底扭转舆论和人心…无论是正面的——属于公国和其他的诸侯国…还是负面的——属于帝国的贵族圈…
不管是哪种…都会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虽然…契机还不够充分…还不到我出面的时候…】
“只可惜…路卡酱…如果你不能做到战胜塞克斯大人…呵呵…”
可是…真的需要疑惑,格雷尔能否战胜么…?
奥利维特忽然感到一阵迷茫…
到了现在才公开的碑文…这里面…难道其实不藏着另外一个含义么?
那就是——格雷尔真的不想打这场仗?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了…如果格雷尔真的不想开战…那么拥有此物的他们,早在帝国开始全面打压贵族的时候,就该站出来了吧?
或者哪怕独善其身…在帝国准备进攻的那一刻,不也就该将它公布于天下?为什么要等到塞克斯的军队都兵临城下,才这么做?
自己可从来不认为…格雷尔的此碑文,真的是来自于七曜教会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虽然能确认路卡和七曜教会有着很深的牵连…但是尤丽娅夫人的行踪,自己同样清楚的很…
奥利维特。莱泽。亚诺尔可不觉得,需要对方母亲作为人质的关系,会有多好…好到教会违背自己中立的原则,将干系如此重大的物什,交予公国。
——如果公国也想打这一仗…那么它怎么可能没有战胜的办法?
只是,哪怕到了今天…自己也看不出来,公国的胜算在哪里。
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画面中依然在宣读碑文的路卡身上。
“罢了…穆拉…我和你到底谁错了…就让路卡酱来证明吧…”
【让我看看,路卡酱…你要怎么使用这张底牌吧…虽然你现在的目的,我是大概能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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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的读完那碑文上的文字,回过头,路卡对着已经被事态的戏剧性变化,惊得目瞪口呆的格雷尔人们,说道——
“诸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过去的‘格雷尔’们的坚强,我做不到像他们一样为了和平而委曲求全,我做不到…因为我做不到,所以埃雷波尼亚,他们打来了!!!”
“那么做不到的我,该怎么办!?该怎么样保护我们的故土!?”
“很好…如果我做不到掩饰和装傻…那么我至少能够做到把真相砸在尤肯特老二的脸上!!!”
“请看看这碑文,和我一起把它读出来吧!!不得借故收回领土和官爵…这意味着什么!?”
“诸位…这一段话…意味着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如今的埃雷波尼亚帝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宣布我们格雷尔公国为叛国者,单方面剥夺了我们格雷尔世代传承公爵之位的埃雷波尼亚帝国——才是真正的,背叛了埃雷波尼亚帝国开国皇帝,莱因哈特大帝的人!!!!!”
“那么…请告诉我,难道我们要向真正的叛国者继续臣服!?难道我们要向一个早就背叛了他们自己的祖先,背叛了埃雷波尼亚千百年的荣耀,背叛了所有为了建立这个国家而前仆后继的先人们的,真正的叛国者,继续虚与委蛇吗!?”
“‘格雷尔公国意图叛国’!?让那该死的借口见鬼去!!!‘剥夺格雷尔公爵之位’!?让真正的背叛者的自以为是见鬼去!!!‘这是一场内战’!?让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失去真正的皇帝的伪皇政府见鬼去!!!!”
“没错…伪皇!!!我!!!继承了为过去的埃雷波尼亚皇室浴血奋战的格雷尔之血,这个卢克卡尔德。费伦兹。格雷尔,在此声明!!!”
“我不承认现在的埃雷波尼亚帝国皇帝为正统!!我不承认现在的埃雷波尼亚帝国还是埃雷波尼亚帝国!!!”
“不需要伪皇政府你们徒劳无功的去寻找那根本不曾存在的,格雷尔叛国的证据了…我声明!!!从此以后,格雷尔再不是你们的从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