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找你做试卷分析。”锺筱柔手里拿着上次小测的卷子，”可以到外面吗？老师。”
似乎是不想让庄亚希看见试卷般，锺筱柔拿试卷的手越来越藏到后面。
“嗯，没问题。”倪老师和锺筱柔一起到外面。
这时，姚老师走进办公室，身后跟着一个男学生。
“亚希，可以把我桌上的那份提纲给我吗？”庄亚希坐的座位刚好是姚老师的办公桌。
“好。”庄亚希将资料递给她。
“佳炜，这是这段时间的复习资料，我已经交代哲也了，所以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去问他，其他的课任老师我也已经知会过了，你可以安排时间去找他们补习。”姚老师看着眼前始终低垂着头的男同学。
“嗯，谢谢老师。”
“那你先回教室吧。”
“佳炜？”庄亚希心中默念，是那个周佳炜吗？
周佳炜与进门的倪老师擦肩而过。
“对不起。”始终低垂的头。
“没事。”倪老师笑了笑。
“老师，表格弄好了。”
“啊，谢谢。”
“那我也先回教室了。”庄亚希也向姚老师点头示意离去。
离开办公室，靠近走廊的栏杆，庄亚希慢慢的走着，静静的看着楼下的两个正在争执的身影，男生负气离去，女生泫然欲泪。庄亚希轻轻蹙紧眉头，有点不太争气的剧情。
听见楼梯间的谈话声。
抬头。依然是没有破绽的无辜大眼。
是梁丞儿和她的一群跟班。
庄亚希感觉到梁丞儿从自己身边经过时的打量眼神，带着高傲和对别人的不屑。
“那个转学生也没多漂亮啊！”
“丞儿，这个学校的校花还是你。”
梁丞儿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受虚荣的笑容。
感觉到他们的离去，庄亚希也换下无辜眼神，带着蔑视的看着地板的污渍。
“亚希！”听见了张歆瑜的声音。
“歆瑜，怎么了？”她气喘吁吁的。
“跟我来。”张歆瑜拉起庄亚希的手，往那个物理教室跑去。
庄亚希看见了那个已经完全变样的物理教室。
原本雪白的墙壁上现在被泼上了各色的油漆，强烈的红色、黄色、绿色、蓝色，不协调的充斥着，黑色的字写着一些发泄的话，比如：恶魔降临；破坏即将开始；妨碍正义的人都会付出代价……桌上更是被利器砍得面目全非，总之是一片狼藉的血腥。
“怎么会这样？”庄亚希问。
“要打扫这间教室的学生开门发现的。”张歆瑜回答。
这间教室自从上次的教师不良事件发生后就一直是锁着的，直到今天才被打开，可是，没想到里面居然变这样。
这时，学校的老师们已经来处理了。
“所有的学生统统离开！”教导主任说着。
学生们只好念念有词的离开了，每个人对这件事都有不同的独白，充满了想象的暴力。
就这样，到了放学大家还是热烈的讨论着，甚至有些人还决定偷偷跑去看。
“今天允泽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吗？”庄亚希问。
“嗯。”张歆瑜点点头，两人一起步出校门，”学校找他有事，关于今天物理教室的事。”
“为什么？”要找他。
“人家是个侦探啊！”张歆瑜的语气中有着一些无奈，”没事就喜欢倘浑水。”
“不知道是谁把物理教室弄成那样。”庄亚希说。
“对啊，太奇怪了！”张歆瑜说，”希望事情不要再闹大就好了。”
“嗯。”
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隔日，学校的电脑被入侵，所有的电脑显示屏上都显示着一份名单——毁灭名单。
正在上电脑课的庄亚希和张歆瑜看着自己眼前的电脑。
毁灭名单，一个或几个不知名的人要进行报复的名单，有学校高层，有学校的教导主任、高一年的体育老师、高二年的倪老师、高三年的学校董事会特助姚老师，还有一些其他在学生中也是很有名的老师。但首先要进行报复的对象则是排在最上头的学生，有学生会主席江哲也和他的女友梁丞儿，还有风头一直很高的李允泽和他的青梅竹马张歆瑜，然后，转学已经快满一个月的庄亚希，接着是被老师骚扰过的锺筱柔，以及高三的周佳炜，还有一些获奖不断的社团的社长及风云人物，各自年级的资优生。
加起来，一共有17个。
看着原本是用来放映课件的幻灯屏幕上出现被骇客入侵而出现的毁灭名单，李允泽默默数了数。
若真要进行报复，那还真是一件庞大的工程。他是这么想的。
坐在图书馆的电脑旁，江哲也看着打印机打出的毁灭名单的名字，轻轻一笑，充满深意的等待所谓的报复行为。
全校性的波动，毁灭名单的事情已经不能像以前的一些事情掩盖着，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自欺欺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学生还包括老师，统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在毁灭名单上的人。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气氛，带着猜疑，带点好奇，怀着看好戏的心情，等待下一波值得激动的事情发生。
“欸，你知道吗？昨天篮球社接到恐吓书哦！充满骷颅头的一封恐吓书哦！信里面还说要让篮球社参加不了今年的篮球争霸赛。”
“什么啊！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今天早上围棋社被人砸了，程度和物理教室不相上下呢！”
“喂喂，你们知道吗？高一的那个天才资优生今天请假没来学校哦！”
“那又怎样？”
“据说他是因为昨天被人堵到，所以今天不敢来了。
“真的吗？”
“天啊！”
一直一直，不断重复，大家的议论与藏在嘴里的那个笑，这些都是他们闲谈的八卦。
就像是，恶魔宣战前的悉悉簌簌的尖锐声，刺耳却深深引起共鸣。
“咳咳，大家安静。”难得的晨会，校长亲自进行演讲。
“前阵子学校发生了一些事情……”底下传来学生纷扰的声音，”大家安静！大家安静！虽然造成了一些影响，但希望大家可以安心，学校已经有了万全的措施了！”
庄亚希和张歆瑜并肩站着，无言的听着校长的发言和身边学生的反驳言论。
“亚希，事情好象变得更糟了。”张歆瑜说。
“嗯，大家，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庄亚希的无奈的笑笑，原本无辜的大眼有些阴霾。
大家谈得开心，但是被牵扯的人并不是那么愉快。
“星期天早上八点，学校教学楼教员室，开会。”依然是图书馆，江哲也对庄亚希说。
“开会？”
“关于，毁灭名单的。”江哲也推推眼镜，点头，离去。
“你最近很忙吗？”庄亚希默默问一句。
“嗯，毕竟出了那么多事。”学生会会长，很忙的。
“加油。”庄亚希似笑非笑的回了他一句，有点消遣的意味。
“转告李允泽他们。”
“好。”
就这样，到了星期天早上。
庄亚希、张歆瑜和李允泽一起来学校。
“允泽，你看起来很累。”庄亚希对右手边的李允泽说。
“昨天熬夜。”李允泽对庄亚希笑了笑。
“没事找事。”张歆瑜在李允泽右手边不满的说。
“好了啦。”李允泽看了张歆瑜。
“那个老头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真的有那么闲啊。”
“对啊，允泽，可以拒绝教导主任的。”庄亚希附和张歆瑜的话。
“哎呀，亚希你不要被歆瑜影响啦，不要忘了，我是侦探！”李允泽故作潇洒实为搞笑的摆了个姿势。
“算了。”张歆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亚希，我们去洗手间。”
“那我呢？”
“你在外面等我们。”张歆瑜敲了李允泽一下。
张歆瑜先在洗手盆洗手，庄亚希开了右手边第一间的门。
静止，放在手把上的手依然放在门把上。
“怎么了。”张歆瑜走近。
瞬间发出尖叫声。
在门外的李允泽冲了进来，庄亚希的手渐渐垂下，眼睛仍直视着里面的一切。
低着头，垂坐着，干净的校服上插了一把闪着银光的刀，红色蔓延点点，雪白的墙上和灰白的门壁上都被鲜红占领，泼洒的张狂。
庄亚希感觉到自己被李允泽拉过，结束这样的无言凝视。
“不要看。”李允泽轻声对庄亚希说，用自己的肩膀挡住看见不堪的眼睛。
“是，筱柔。锺筱柔？”
李允泽没有回答，但是，答案是确定的。
黑暗，真的侵略得很快。
第四章 寻找泡沫的痕迹
杀戮，永远的残美。
天空的漂浮的彩色泡泡，好美，好梦幻。但是，眨眼，那些代表美好的代表已经一个一个磨灭，留下地上的一摊一摊的泡沫水渍。随着太阳的高温，渐渐蒸发，留下不可消灭的痕迹。
很快，原本准备开会的校长、老师和学生会会长马上赶来发生事情的地方。
“亚希，歆瑜。”倪老师对两个仍在余惊中的学生轻轻喊。
“老师。”张歆瑜和庄亚希看着匆匆赶来的他们。
“你们都没事吧？”姚老师问。
“嗯。”两人点头。
江哲也走进洗手间，略过正在蹲在地上勘查的李允泽，直视案发地点。
“学校打算怎么处理？”李允泽问，头没有抬起。
“先看警察反应再说。”江哲也的头也没有改变方向，”估计采取冷处理。”
“其他的人呢？”今天被请来的毁灭名单上的人。
“大部分都让他们离开了。”
“谁在外面？”
“校长，姚老师和倪老师。”
“姚老师？”倪老师是庄亚希和张歆瑜的班导，自从陈慎离开学校后，也变成李允泽和锺筱柔班的代理班导。可是，姚老师不是江哲也他们班的班导吗？
“学校董事会交待的。”江哲也回答。
“特助要做的事情真多。”李允泽淡淡开口。
“有发现什么吗？”
李允泽没有回答，只是起身把江哲也顺便拉出去。
不能破坏犯罪现场。
警察也很快来了。
其中一个穿着墨绿色风衣的年轻警察从被拉上封锁线的现场出来，先吩咐其他警员一些常规事情，后走向他们。
“请问谁是发现者。”
“我们。”庄亚希看着他，手与张歆瑜牵在一起。
“可以耽误你们一点时间去警局吗？”他说。
庄亚希和张歆瑜点头。
那位年轻警察突然面向李允泽。
“你刚才也进去了，是吧？”
“嗯。”李允泽干脆的点头，”放心，我没破坏犯罪现场。”
“我是想跟你说，不要插手。”
“不要跟我说这些大道理了，魏Sir。”
“我是怕你爸又发飙。”魏Sir似笑非笑看着他，语气有着淡淡警告。
“相信我，我会做得很有技术的。”李允泽开玩笑的语气，但可以感觉到他的话中没有笑意，仍然是严肃。
看到外面的情况差不多了，魏Sir说。
“走吧。”对着庄亚希和张歆瑜。
一群人到了警局。
“什么时候发现死者？”魏Sir问，旁边一个警员纪录谈话，离桌子四、五步的地方架着一个V8拍摄。
“大概8点。”
“当时是什么情形？”
“我拉开洗手间的门，就看见锺筱柔……”庄亚希看着桌面，有点哽咽的惊慌。
“你和死者认识吗？”
“见过几次面，不是很熟。”
“上次死者有发生过性骚扰事件，你也是发现者？”
“上次也是我和歆瑜允泽一起发现的。”
……
一些常规的问题正常的进行。
“谢谢合作。”魏Sir向她示意离开。
庄亚希低着头离开。
走出侦讯室，平和的关上门，默默看向十米远的两个人，有点温馨的依靠气氛，眼神柔和却没有任何温度，她现在有点厌恶人类的相互依偎。渐渐远离，坐在转角处的椅子上，看着白色的墙壁想象它的灰白。
感觉到旁边的座位忽然一沉。
“还好吧。”江哲也说。
“当然。”庄亚希淡淡开口。
江哲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
“允泽的父亲是？”
“这个警局的局长。”
“难怪。”庄亚希眨眨眼。
一阵沉默。
“怎么了？”感觉到他的视线集中。
“你在遗憾什么？”江哲也很真诚的问。
“你不需要懂。”庄亚希也很真诚的回答。
侦讯室的门再次被开启，走出来的是倪老师和姚老师。不过，姚老师有另外和魏Sir说了一些话。
“魏警官，关于这次事件，校方希望可以暂时不要对外界公开。”姚老师把学校董事立场转达给他。
“我知道，警方会保密的。不过，有些东西也需要校方配合。”
“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可以告诉我。”姚老师已经接受校方通知符合警方的相关侦察活动。
“那就先谢谢了。”魏Sir对姚老师笑了笑。
姚老师，礼貌性回应。
“对不起，我们可以离开了吗？”庄亚希问。
“嗯，把你们的联系资料写一下就可以走了。”
“谢谢。”庄亚希说，准备离开转身离开。
“亚希，一起回去吧。”张歆瑜叫住庄亚希。
“不用了，我自己会回去就可以了。”庄亚希离开，江哲也和她一起离开警局。
“害怕吗？”庄亚希突然问。
“我很期待。”江哲也一笑，眼神尽是冰冷。
警局内。
“那我们也先离开了。”姚老师对魏Sir说，和倪老师一起走了。
魏Sir点点头，同意了。
“妍安，没事吧。”姚老师看着旁边的同事兼好友稍显苍白的脸色。
“若曦，怎么会这样？”倪妍安有点恍惚，这些天发生的事已经有点超乎她的想象了。
“都会过去的。”姚若曦拍拍她的肩，看向灰色的天空，冷风刮过。
这个冬天，漫长的冷。
“好了，你们和赶紧回家吧。”魏Sir对李允泽说。
“我说方正大哥，你没有什么要透露一下吗？”李允泽套近乎的搭着他的肩膀。
“麻烦不要当好奇宝宝可以吗？”魏方正拍掉他的手，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语气没有什么嫌弃的感觉。
“你应该也知道有些事学生身份比较方便……”话不露白。
“你当我第一天出来混啊！”魏方正白了他一眼，”有事会通知你，在这之前先安分点，正义感先收好。”
李允泽没有回话，看不出情绪。
魏方正拍拍他，无声安慰面对同班同学死亡的事实打击。
“你们学校不是名牌中学吗？”数一数二的好学校，但近年来某些负面东西很辉煌。
“名声是需要牺牲的。”李允泽的那个浅笑带着无奈的讽刺。
魏方正了然的点头。
岂止是学校，在这个社会，李允泽的这句话都可适用。
有点冷冽的风刮着，庄亚希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拥挤的街道上走着，身着校服的她不禁显得单薄。
她在思考，或者该说是放空。在她被人撞了一下仍无反应，或者是懒得表现出反应。穿过人潮，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人群渐渐稀少。
她发现她走到了学校。
笑了一下。
去了最熟悉的地方。
抽出一本，靠着书架，静静翻阅，一直到夜幕降临，一直到门锁上的声音出现。即使是门锁了，仍然有办法来去，就像人一样，心封了，仍然还是有空隙的。
空隙，多可怕的美丽。
庄亚希靠着窗，看着漆黑的天空，闪亮的星，想着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