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能让神看了都为之哭泣?是悲伤么?是喜悦么?是感动抑或是震恼……没有人知道,但总应该是饱含着世间酸甜苦辣,然后哭出来,在千万里掉落下来的半空,眼泪渐渐由浑浊变得纯净,什么苦都不再是苦,什么酸也不再是酸有人说,眼泪是咸的,可是这滴眼泪,却是最纯净的,没有任何味道。
这才是本真,是生命的开始,如果让她遗留在人间,任何一个小小的污点,都能让她变质。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离去。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这个世间。
因为神也不愿意,看着这世间最后的一点纯净,因为这丑陋的人间,也而变质。
宁愿她消失,也不愿看着她变质。
神不相信,这个世间,还有人能守护她一直纯净如同现在。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将不会有。
崔府上下,所有人都是溺爱有加,生怕她冻着饿着,就会突然消失。可是只有她一个人,还是那样的温柔与平静,就算知道自己已经只不过三年的寿命,三年之后自己就会像一只花儿一样枯萎死去,她也没有什么悲伤抱怨的表情。
对待死亡,就如同对待饮水,都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事,没有什么可值得悲伤哀戚的。
听到小丫环的抱怨,那麻衣少女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书卷,站起身来,说道:“没事的。我也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娇弱,你看我这不自己走下楼来了吗?在等爹爹下朝呢!所以就早点起来。没事可干,拿本书出来消遣解闷!”
那小环一脸这怪相,指指少女手中的书,再指指楼上。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地这些书。连老爷都不大看的,老爷常说,你若是男儿身,考状元都尽够了,可惜朝庭不设女科。你看看楼上的那些内训、烈女操之类的,都蒙上了一层灰尘了,你就从来都没有翻过,只爱看这些怪书。”
那麻衣少女似是被小环挑破,脸上微微一红,仿佛明玉生晕。她大病亏输。身子见不得强风。头脑一阵晕眩,急忙扶住身边地一株树干。
这才没有摔倒,那小丫环一眼就发现了,急道:“瞧瞧,又发病不是,您这可让我怎么办?怎么向老夫人交待啊?”说着便要去扶那少女上楼。
那少女伸手在额头之上擦去一层细细的汗珠,微微喘气道:“没事地,小环,我只是略有些头晕罢了,静坐一会就能好。”
那小环道:“婢子可不能再答应您,上次您就是说头晕,结果在花园里吐了血,大夫来了三天,你都没有醒过来,害我被老夫人一顿臭骂。如果您再出事,让小环找谁顶罪去?”
那少女无奈的摇了摇头,她身子弱,拗不过小环,只得任她拉着向楼上走去,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下人的声音喊道:“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快,快准备热水,给老爷洗脸!”
那少女惊喜道:“爹爹回来了……”说着便不再管身边的小环,直接将《太祖问对》往小环手里一塞,然后便快步跑出去了。
小环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古书,再然后抬起头,呆呆的望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哪里还有一丝半点头晕的样子,只觉得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厅堂上,一个葛衣老者对镜长双,满脸的悲伤。岁月消磨,当青春的热血退去,不知不觉间,耳鬓畔,已是斑斑地白发。
“朝中大事,如儿戏!”
这个人就是黄门侍郎崔廷伯,他晚年丧子,仅得一女,而女儿又体弱多病,不能多动,所以请旨上调,不愿意再四处齐波,皇上怜悯他地遭遇,给了他一个黄门侍郎,据说他离开之时,车驾之旁,黑压压跪地都是一地的民众。自二十三岁始,科举中第,几十年来,每三年一换,经他手治理过地郡县,已经十余个,泽及无数。
看到今天早朝之上发生的那些事情,偏偏他一直都是无能为力,人微言轻,为了对抗太子,剿匪的将军指派为一个看不见东西,入朝只有三天,而且什么兵法布阵之类都不懂的人,将五万人的性命,就交给这样一个人挥霍,对于那些人来说,这些士兵,根本就什么也不是,就算死光了,也不过重新新招一支军队而已。
可是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呢,一条一条鲜活的生命,只不过是他们在朝廷争斗中,随意指使去送死的棋子。
如果是送死,那么,这些士兵般一直坚持的信仰,还必顶要遵守吗?
为了一已私利,这些人可以枉顾无数灾难中的人,让他们活活饿死,只为吞没那一点救灾的钱粮;为了给上级送礼,他们可以偷工减料,一座维系着无数人生命安全的石桥,他们也可以修建得如同豆腐渣一样,当这种新闻传过来的时候,死亡多少多少多少,有谁想过,这些在因为桥的倒塌而惨遭无妄之灾的人,他们的生命是什么呢?
这个世界已经冷漠了太久,真的需要一颗心去将它捂热。忧国忧民的崔廷伯,看到朝廷之上发生的一幕幕,只觉得心冷如灰,他早已兴起了辞官归田的打算,可是他又放不下那些普普通通的贫民。
本来朝廷应该是为天下万民服务的,可是没有哪一个皇帝,真的会这样想。
夺嫡之争,兄弟之间的争斗,可是让其他无数人一起跟着陪葬,两个人之间的战争,可以上升到一个国家的高度。
当整个国家都靠一个人的意志来运转的时候,他一个人,就是一段历史!
正如一个人的传奇,就能使一段历史成为绝唱!同样,一个人的残暴,也能让这一段历史血流成河!
悲欢入眼,痛苦的,永远都是那些活着的人。冷漠者如是,同情者如是,只有感同身受,真心热爱,才能明白,有一种痛苦,只是因为无能为力。
第二百三十六章 政争
“爹爹,你为什么叹气?可又是为了朝廷上的那些事情么?”
崔廷伯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女儿崔宁。正扶著门槛,站在那里。
看到崔宁的第一眼开始,崔廷伯那满脸的怒气忽然之间就消失无踪。
他急忙走过去,扶住女儿道:“宁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又偷偷跑出来,摔著了怎么办?”眉眼之间,尽是慈详的笑意,显示著一个老父亲对于年幼的女儿的那种独特的溺爱。
崔宁道:“爹爹,女儿没事的。女儿只是想等父亲回来。”
崔廷伯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孩子,早朝的时候,天还没亮,你身子弱,怎么能够起来呢,快点回去睡觉,那个小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的,每次说她,她说一定早起,结果……看看是不,你又比她早了!”
崔宁脸色微红,崔廷伯担心的看著女儿那苍白的脸色,说道:“宁儿,你的病……”
崔宁道:“女儿真的没事,爹爹您不要太担心。”
崔廷伯笑著道:“怎么能不担心呢,你从出世,就没让人少操心过。”
崔宁低下头,眼眶微红,她自然知道,一向清廉的父亲,为了替自己治病,几乎将家中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光了,亲朋倒借,看在他当官的面子上,也都给了,可是这些还是不够……
这么多年来,崔府从来都是节衣缩食。如果是别的京官,至少也有数十个丫环家人,可是崔府,只有三个丫环。一个专门服侍重病地崔宁,因为她随时有可能晕厥在地,另两个则操劳著府中的一切家事,还要照顾老夫人与老爷的起居。
“爹,苦了您了!”
崔廷伯摇头道:“你是爹最宝贝的心肝。看到你,一切不快都能烟消云散。你就是一件无价之宝了,比什么金珠玉贝都要贵重万倍,根本是钱买不到地。我只能感谢老天让你生在我家,而不是落在别处。”
“好了,不说这些,宁儿,还是快去暖阁里躺著,再发病可就难办了。”
崔宁却问道:“爹爹刚才又在叹气,是不是朝上又有什么事惹爹不高兴了。”
一说到朝政,崔廷伯就不由得满身的疲惫。人。总是有一个限度的。看完太多,心理已经不堪重苛。他的脸上。是一种深深的凄冷清寂。
他似乎忘了再吩咐崔宁回去休息,叹了一口气,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头,你不用担心,爹爹没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朝政日益腐败,有识之士无不为之扼腕三叹,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崔宁道:“爹爹不要总把心思闷在心里,说给女儿听,也许宁儿还能为爹爹分忧呢?”
崔廷伯看著面前这女儿,略有些惊讶道:“你……”随即笑道,“你想听这些事,那可没什么好听的。不过你既然想听,我便告诉你吧!”
既然苍天必夺走你,那就让你在世的每一刻都是快乐。虽然知道你只是想为爹爹分忧,可是,达到你的愿望,你总能开心起来。
有一种爱的方式,是帮助别人帮助自己。不要因为害怕她的劳累与伤神,因为,如果帮助到自己是她的快乐的话,那么,自己努力,与她一起达到。
他扶著崔宁走到一边:“来,坐下吧,你头晕,站久了会支持不住的。”
崔宁也不反对,顺从的在一边坐下,崔廷伯看她坐好,这才慢慢地将今天在朝堂之上发生这事情讲了一遍,一边讲,一边叹气。
崔宁奇怪这道:“为什么呢?如果那个李太中李大人真的是圣上力保地,他为什么又要派李布政去做监军,难道他不知道李布政是太子那边的人,他做监军,那这些人去剿匪,只会自缚双手,任人欺凌啊。”
崔廷伯冷笑道:“圣上哪里真会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是,李四入朝,短短数日,便升到正四品下的太中大夫,而且还掌有军队,他害怕自己年事已高,这么李大人也会和别的人一样,为了自己日后的前程,而投靠另一位皇子暨求自保,朝中官员这么做,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圣上春秋已盛,如果哪天突然驾崩,那做臣子的,誓必在新皇眼里太为失势,此刻正是投靠门庭抢夺功劳的时候,一旦成功,那便是辅政重臣,所以现在圣上最怕的,不是你这个人是否有能力,而是你是否对他忠心,让李布政做监军,就是要让李四知道自己的一切,皇上可以轻易的给他,也可以轻易的收回,只要一个小小的手段。李布政干扰军政,李四无奈之下,如何能够不回去向皇帝求救,而圣上此时再开恩将李布政召回,李四吃了哑巴亏还得感恩戴德。”
“而且朝中最忌一人势大,总不能光让清崖郡王和九江郡王风光,必要时候一定要在他们头上泼上一瓢冷水,告诉他们自己不是无所不能,所有的一切,还得皇帝才能做主。这一手,哪个帝王不会用,只是,他们从来不想像一下,那些因为李布政扰乱布局而牺牲的士兵,死的价值是什么呢?只不过是人家权力倾扎之中随手扔弃的棋子,根本就不重要,不重要啊!也许那就是一百人命,一千条人命,一万条人命,而这一万,有一万个家庭,那又是多少夜的哭泣,也许家中只剩下白发苍苍的老母,刚要回家的妻子,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儿……她们没有了儿子丈夫文亲,结果是什么?”
崔宁只听得目瞪口呆,抬起头,就见到老爹面上已是老泪纵横。
“十年谁识干戈老,四海苍生痛苦声……”
她不由得在想:“人常说悲莫悲兮生别离,那五万人,真的注定只是一颗棋子吗?党争真的就有这么残酷吗?还是,有一个人,能够改变这一切!”
“如果那个李四不是那么笨呢?他并不是真的像所有人认为的那样不学无术,不识兵法,那么,他是不是就能让这五万人避免这一场危难?”
可是崔宁一想,又不由黯然,监军的权力,可是很大的,就算他是全军指挥,在监军的压制之下,如果他是成心捣乱,谁又有什么办法?
看著老父那苍苍的白发,额头之上已经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为了朝政,他已经耗干了心血,熬尽了岁月,可是偏偏,还要他看著这一幕幕的人间悲剧。
这世上,可真的会有奇迹?
——正如一支濒死的军队,能突然之间活过来;春天的百花,在冬天一样开放;明知道不可以救治的绝症,还能够妙手回春一夕痊愈?
让所有活著和死去的人,都是因为欢乐而存在!
第二百三十七章 秘议
深夜,夜色如墨,如墨的夜色如同一层漆黑的外衣,披在京都夜空的上方。
东宫,灯火依日明亮著,就算是再深夜,这里也不会断灯。
权势,有的时候就能让一个地方特殊,虽然原来这地下也同样只是和别的地方一样的半坯泥土,一寸黄尘。可是一旦当它挂上了东宫这个牌子,它就变得寸土万金,无数人挤破脑袋也想要得到它。
此刻,一条黑色的人影如同一只狸猫一般轻巧的翻进后院之中,对著一间没有点灯的房门敲了两敲。里面的灯火一下子亮了起来,窗纸之上,映出一道修拔的人影。
里面的人道:“来者是客。客从何来?”
那黑影低声道:“来自来处,去往去处!”
只听得屋里面一声朗笑:“既然是十八弟的朋友。这便请进来吧!”说著“吱呀”的一声,大门打开。那黑影一个猫腰,闪了进去。
行动之间,悄无声息。身后的门自动关上。
那黑影闪进屋内,立即向著屋中间的那个人影拜了下去:“固子秋拜见太子殿下!”
灯光之下,那挺拔的人影一身明黄色的服饰。头戴金冠。腰佩璃硌珠,却不正是当今太子李温是谁。
他淡淡一笑,伸手虚扶道:“起来吧,你家主人此次让你来我孤王东宫,所为何事?”
那黑衣人固子秋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被火漆密封的信封,小心翼翼的双手交到李温手上,李温折开信封。看完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明珠十八颗,黄金三万两,歌女二十四人。古玩六箱,字画十幅。尔家主人地手笔还真是不小啊!”
那黑衣人陪笑道:“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相信太子爷也不愿意看到那个李四平安而返。还得以加官进爵吧!”
李温面容一冷,那固子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登时心中一寒,李温看著他惧怕的表情,哼道:“你家主人隐藏了十几年,想不到还有这一手暗棋存在,要不是今次火烧眉毛,他会想到孤王?”
圈子秋急道:“太子……”
李温却又立即神情一转道:“好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不准再在孤面前提起。这份礼单。孤收了。你家主人的要求,孤一定办到,只是让他记住。对这件事上,咱们是合则两利。分则两败,哼,如果他想玩什么小花样。就不要怪孤王心狠手辣!”
固子秋心中一寒,忙不迭点头道:“是,是,是,小的一定把太子爷的话带到。”
李温一挥手道:“好了,你可以退下了!”
那黑衣人固子秋又一躬身,这才倒退著退了出去,一个翻身,立即消失在了浓浓地夜色之中,仿佛一只大鸟一般,谁也不会发现刚刚有人来过。
待固子秋走后,屋中帘后走出一个阴贽的黑衣中年人,手中把玩著一对王尺,微微躬身向李温一礼道:“太子爷……”
李温一见到他,面上立即露出笑容:“朱先生,刚才地话你都听到了?可有什么感想?”
那朱先生笑看著李温道:“太子爷,这还用说么?景王爷送来的这份重礼,咱们可是却之了恭啊!本来咱们便要对付那李四。他再送来这么多这金银珠宝,对王爷的大计,可是帮助不小啊。”
李温冷哼道:“他隐藏这么多年。差点还真将孤骗住了。此次要不是碰巧。也许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