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姬也战战兢兢道:“我也去。”
秦阳毫不怜香怜玉:“都走了谁看家呢?你留下。”
雅姬尖叫道:“我才不要跟一个死了还能说话的人在一块。除非你杀了我。”
第103章 死活人
到了一幢破烂的楼房,下面就是菜市场。一大清早,为了几分钱几毛钱的蝇头小利,小贩们和买菜的人就在吵个不停,仿佛乐在其中。
雅姬的高档高跟鞋一下子就踩进了烂菜积成的黄水坑里,心痛得捶胸顿足。
秦阳哈哈笑了起来:“老大,你是不是带错路了,他一出手就是好几万,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
向明也皱了皱眉头:“他是刘氏实企的大老板,这儿从早上吵到现在,根本休息不好,他也知道自己一天到晚睡眠不足,为什么还要挑这种地方来住?”
邵易宇拉住一个小贩:“请问查世夯查先生是不是住在这儿?”小贩指着顶楼:“在,这儿是贫民窟,就他一个人有轿车,是大老板,还跟我们挤着住在八十年代初做的小楼里,一天到晚不说话,是个怪人,所以这儿所有人都认识他。”
来到楼下,秦阳如猴子一样上蹦下跳。邵易宇奇道:“你干嘛呢?”秦阳表情更为惊奇:“你没听人家小贩说么?那位有钱的主住在这破楼的最高层,我当然是找电梯上去啊!”
向明摇摇头:“你没听人家小贩还说了么,这是八十年代初做的楼,根本没有设计装电梯,乖乖一层层向上爬吧。”
楼梯道上全是垃圾,每层的住户也把自家厨房设在了走廊过道上,每走一层就要跟烧饭的人挤着过去。八层的小楼四个人足足爬了半天才上到最高一层。
“哪户是他住的房子?”秦阳虽然是运动员出身,也爬得有些缺氧,特别是这儿弥漫着一股烂白菜的气味。
向明指着一家外面装潢得很考究的房子说道:“应该是这一家。”
秦阳过去敲门:“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
“你不知道按门铃吗?”有人怒吼。
秦阳吓了一跳,却是隔壁一家被秦阳敲得不耐烦跳出来了。
秦阳点头敬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家没人。”
来人道:“不,他家有人,现在应该是一位老太太在家,她耳朵不好,你要按门铃才行。”
秦阳说了声谢谢,正要按门铃,这隔壁邻居又冒出一句:“你真要按?”秦阳愕了愕:“当然。八岁之前我还喜欢经常去乱按人家门铃,现在我只是偶尔才乱按一下人家门铃。可今天我是有事才按人家门铃。”
邻居被他一通啰嗦听得云里雾里,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你看到老太胆子要放大一点。”说完,呯地把自家门给关上了。
秦阳盯着门铃键看了半天:“胆要大点?莫非这老太会扛把刀出来怪我乱按她家门铃?”
门铃键终于还是按了下去,甚至可以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刺耳的门铃声音,十分响亮。可半天还是没有人来开门,秦阳摇了摇头:“老太太八成是下去买菜去了。不然这么响的门铃连聋子都听见了。”
秦阳回头请示邵易宇:“我们回去吧。”
突然雅姬尖叫了一声,缩到邵易宇背后,而见多识广的邵易宇和向明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秦阳背上后面发凉,不敢转身:“发生什么事了?”
向明用食指向他身了戳了戳。秦阳咬着牙回头-----只见一个老太太头发全无,腰弯驼背,盲目瘪嘴,满脸的皱纹包着一颗干瘦的头骨,悄声无息地打开门,把自己的脑袋伸到了秦阳面前,秦阳一回头,正好和她空荡荡的眼洞“四目相对”,活生生是从坟墓中爬出来的一般,沙哑地问道:“你们找谁?”
秦阳吓了一跳,抱着向明的脖子跳到了他身上:“鬼啊!”
邵易宇立刻上前:“老太太,别在意,小孩子瞎说。请问查世夯先生是住在这里吗?”
老太太艰难地转过身:“在,你们进来吧。”
秦阳打死不敢进去,雅姬也是同样:“我们给你们望风,万一有事,你们----叫一声,也好有个照应。”
邵易宇摇了摇头,和向明进去了。
刚一进门,防盗门又悄声无息地在身后关上。现在是青天白日的正午,这个顶楼的房间竟没有一丝阳光能够透射进来,随着门锁的“啪嗒”一声,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向明在黑暗中碰了碰邵易宇,用心电感应说道:“会长?”邵易宇点了点头:“在!”
“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
“我们问他查世夯在不在,她说在-----可你也知道,查世夯明明还在我们协会的棺材里睡觉呢!”
邵易宇点点头:“我知道!见机行事。”
开口道:“老人家,老人家?在么?”
叫了半天,终于有人应声:“在!抱歉,我没有眼睛,所以不习惯开灯。你们坐吧。”
邵易宇和向明用手在身后一摸,不知何时竟多了一张椅子-----难道是这瞎眼老太在黑暗中端给他们的?
邵易宇故意问道:“请问查世夯先生在吗?”
老太太竟还是十分肯定地说道:“他在。我让他出来见你们。劳你们等会。”说完转身向里屋走去,房子本来不大,但听她的呼吸竟是蹒跚地走了半天才折了进去。
向明立刻靠到邵易宇边上:“有两个查世夯?还是老太太老糊涂了?”
邵易宇摇了摇头,突然想起这黑房子里向明看不见,只好用手敲了敲他的手背,还是那一句:“见机行事。”
内屋传出两个人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是老太太,另一个竟是刚刚还睡在棺材里的查世夯!
不同的是,睡在棺材里的查世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这一个竟中气十足:“娘?谁找我?”
“不认识,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真麻烦,下次问清楚了再放人进来。”
里屋的人终于走了出来。
向明呼吸几乎停止:“他们出来了。”
这个查世夯是真的?还是先看到的查世夯是真的?
邵易宇安慰道:“不,只是她出来了,你听听脚步声。”
向明冷静下来,侧耳向里屋倾听:果然,脚步声只有老太太的!
向明奇怪,声音不觉大了点:“那为什么会有两个人的声音,老太太会口技?一个人扮两个人的声音?”
邵易宇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个声音突然在向明耳边响起:“你们找我什么事。”------正是查世夯的声音。
向明胆子再大,也忍不住叫了起来:老太太的脚步声仍在里屋。可这声音却响在了自己耳边。
这个查世夯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第104章 同名同姓?
邵易宇和向明脑中飞快地转着,把一切可能思考了个遍,却忘了回答查世夯的问题。
“查世夯”又追问了一次:“你们找我什么事?”
邵易宇捅了捅向明,向明回过神来,清清嗓子:“我是市立医院的向医师,你、你、你有段时间没有去医院复诊了,所以我过来看看-------”
向明这句话问得很婉转:这段时间查世夯都是直接去中国灵异协会找向明,的确是没有去医院找其它医生复诊,向明代表医院过来随诊是很正常的事。
可查世夯却毫不客气地说道:“复诊?我要复诊干什么?我身体好得很啊。你谁啊?”
向明差点跳起来:“你-----你不认识我?”
“我当然不认识你啊!你说的什么市立医院,它大门向哪边开我都不知道。”
向明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为了好好睡上一觉,对自己穷追猛打的查世夯吗?
老太太佝着身子从里面出来:“娃啊,是娘搞错了,还没问清楚就放生人进来。俩位,你们找错人了,外面请吧?!”
主人下了逐客令,邵易宇和向明只好出来。
车上,邵易宇刚发动汽车又把钥匙拔出来:“我们哪搞错了?”
秦阳大笑:“不是我们,是你!是你带错路了。幸亏我没有进去,被人赶出来的滋味不好受吧。”
雅姬低下头,红着脸道歉:“对不起,可能是同名同姓的两个人,我调查错了。”
邵易宇摇了摇头:“两个人?-----不,那个房子------从头到尾压根就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老太太。”
“一个人?怎么可能!你不是说听到两个人在说话吗?莫非那个恐怖的老太太懂口技,一个人模仿两个人不成?”秦阳不信。
邵易宇不置可否,摸了摸下巴:“整间屋子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一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绝对只有一个人。”
秦阳更不信了:“会长大人可真会吹牛,听见人的脚步声也就罢了,还能听到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邵易宇笑了笑:顺风耳的高级能态是听见人的“心声”,而听见人的呼吸、心跳声只是“基本”功能而已,自己拷贝顺风耳的高能态还不能流转如意,但听听心跳声就太小儿科了。
但有一个人却跳出来反对邵易宇,却是向明:“不对,那个房间确实是有两个人,因为-------我看见了。”
轮到邵易宇愣了一下:“那么黑你也能看得见?”
向明点点头:“里面太过古怪,黑得让人没有安全感,所以我用金针把自己的天眼打开了。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我的的确确是看到了有两个人。错不了的。”向明对自己家传的“金针渡厄”术信心十足。
房子里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正讨论到关键时刻,邵易宇却打了个呵欠:“如此正好,我们回去吧。”说完发动了汽车。
车上其他三个人集体眼神无限崇拜,奇道:“会长大大,你已经知道原委了?”
邵易宇摇摇头:“不知道啊!”
秦阳第一个发飙:“不知道那你说什么如此正好!”
邵易宇指指自己的手表:“我们调查这个查世夯未果-----别忘了,我们协会还有一个查世夯可能问啊。问完正好六点,我还来得及赴宴。所以才说如此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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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被打开,秦阳将装置的电源关掉,里面的查世夯迅速“醒”了过来,极不情愿地咕哝道:“我给了你们三万多就只让我睡三个小时?让我多睡一会不行么?”
秦阳板着脸:“不行。回答了我们问题才给睡。”
查世夯老老实实点头:“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邵易宇和向明对视了一眼:这跟刚才去访问的查世夯可是派若两人,那个查世夯简直是拽得要命,连对自己老娘呼三喝四,当成下人使唤,现在面前这个可老实多了。
秦阳说道:“查世夯,你姓什名谁,从头到尾给我老实招来。”
这句话明显有语病,可查世夯还是老实答道:
“我叫查世夯,出生在农村的一个贫苦家庭。父亲早亡,生活的负担全落在我妈妈一个人身上。她是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母亲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靠天靠地靠父母算什么英雄好汉。”
提到自己的母亲,查世夯感慨万分,眼泪咸咸。
偏偏有一个不合群的人跳了出来:“那话是扬州八怪郑板桥说的,不是你娘。”邵易宇和向明同步瞪了他一眼,秦阳才缩了回去。
邵易宇道:“你母亲真是了不起,虽然有很多读书人会背这句话,但你母亲却是真正做到了。”
查世夯突然情绪激动,用手掌大力地扇自己:“可我不是人,不是人!从小就贪图享受,在邻居家看到有电灯,自行车,就满脑子想这些东西,也不顾家里的实际生活条件,吵着要我妈买,害得我妈十分自卑,半夜起来偷偷流眼泪;长大后我更是知道了电视、电话,以及电视里的花花世界,发誓要好好读书,走出我家乡那个穷山岰,永远地脱离纠缠了我一辈子的贫困。”
邵易宇开解道:“你那时候还小,看到新奇的东西想拥有一个也不能算是什么贪图享受,大奸大恶;至于穷则思变,每个人都有上进之心,你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考出来更不算是什么坏思想,也符合你妈说的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饭啊。”
查世夯拼命地摇头:“我以前也是你这样想,可我母亲总是我骂我,说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一定要我上农业大学,学成后归回自己的家乡,为乡亲父老服务。可我那时成绩好,上名牌大学不成问题,心高气傲之下怎么能听得下去。结果我母亲伤心欲绝对说我根子坏了,成了我小舅舅,她再也不管我了。”
“你小舅舅是什么人?”又是秦阳插嘴。
邵易宇摆摆手:“让他按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别打岔。”
第105章 普通人
查世夯继续说道:“后来我跟妈妈讨价还价,达成了协议:妈妈仍供我上大学;我学成了也回归家乡,当然不是回我那个贫穷落后的农村,而是家乡所属的那座小城市,她为我吃了一辈子苦,我也要照顾妈妈的一生一世,把她接到城市来。”
说到这,查世夯呆了呆,半天不语。秦阳几次要催他都被邵易宇挡住。
终于查世夯从沉思中恢复:“可现实跟我想像中完全不一样:我以为工作了就可以带妈妈来城市享福。但是-----怎么可能呢?一个刚刚毕业的本科生,拿的只是基本工资,做的只是最下级的事情,连房子都要靠租才有一瓦护身。接妈妈来享福也成了空话。我妈一大把年纪还是在乡下拼命劳作,不时还送点家乡的土鸡蛋等东西来接济我一下。更何况,我还谈了恋爱。女朋友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她留在了大城市,两个人两地分居,钱全捐给了国家的交通事业。”
秦阳忍不住还是“切”了一声:“你宁愿花钱跟女朋友见次面也不肯花钱送给养自己长大的老娘,良心果然是大大的坏了。”
这次没人嫌秦阳多嘴,查世夯还重重点头来同意秦阳的观点:“我女朋友十分贤惠,她也是这样说我,所以我们在一块全是她来花钱。这样一来,我心里就更不是滋味,我总是梦想着有朝一日我能突然有钱,买屋买车买一切,把老妈接过来,跟自己心爱的女孩结了婚,一家人快快乐乐地过日子------我真的好想。”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些都是普通的梦想,但能为这些梦想努力,谁都不再普通,而且为这种艰辛而付出的努力,更是一个人成功的无上动力,等老了自己回想起来,这些都是人生幸福和甜蜜的源泉。
查世夯却没有一丝的快乐:“为了得到一个好工作,我不停地跳槽,从一家公司到另外一家公司。最后,我来到了一家刘氏实企。在这里,我用了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就从一个小职员干到了中层领导阶层,而且马上大老板就要接见我一家,请我们去他家吃饭,小道消息说是为了提我到高级领导层去。我女朋友十分高兴,我们俩破天荒花钱在高级餐厅庆祝了一番。谁知第二天大老板变卦了,要我带齐一家人,而不是我女朋友一个。这个要求让我十分意外,但也在情礼之中,我只好把我妈妈从乡下也接了过来,给她买了一身好衣服,教了她一些城市上的社交礼仪,一齐到大老板家去了。并一再关照,就算我这当儿子的有千不好,万不好,可这次升职关系到我在刘氏实企的发展前锦,一定要在老板面前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恩爱态来。”
查世夯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谁知我妈一见我的大老板,竟把手中的红酒泼在了他脸上,当着公司的所有高层管理人员对他破口大骂。”
“为什么?”这次问的不光有秦阳,连邵易宇和向明都忍不住问出了声。
“因为我们的大老板------就是我妈跟我说坏人胚子的标准:我的小舅舅!”
有人恍然大悟:“难怪你一进公司就升得这么快。原来是有亲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