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他才说道：“大概，大概有三四十次了吧。”
吕先生看了我一眼，说道：“差不多是咱们从轮回中出来的时间。”
我说道：“这么说的话，真的和空亡屋的老祖宗有关系？”
吕先生说道：“我也不能太肯定，或许有关系，或许只是巧合。”
醉鬼听到我们的谈话，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空亡屋的老祖宗？”
吕先生问道：“你能不能想起来，你第一世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次，醉鬼的脾气很不好，他在电话里面叫道：“老道，我和赵大哥说话，你总插嘴干什么？这里有你什么事？”
吕先生气的脸色铁青，我笑了笑，说道：“醉鬼，你快告诉我们吧，我们也是为了帮你。”
醉鬼想了一会，说道：“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面。他们告诉我说，我失忆了。我就这样躺了一整天，然后第二天发现我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吕先生问道：“你还记得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什么医院吗？”
醉鬼很不客气的说道：“不知道。”
这一天，我们盘问了他很久，始终没有问出头绪来，只能确定他现在是在四川的某个地方。
天快要亮的时候，醉鬼忽然说道：“赵大哥，其实我每天不是死了，是真的睡着了。”
我听了这话，心中有些好笑，没想到醉鬼这么固执。
我说道：“其实对于你来说，睡着了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你又何必固执呢？”
醉鬼坚定的说：“我真的是睡着了，因为我经常做梦。”
这话让我们几个都吃了一惊。
吕先生忍不住问道：“你做什么梦了？”
醉鬼怒道：“把这个老道赶走。”
我向吕先生笑道：“你可别再说话了。”然后我向醉鬼说道：“你梦见什么了？”
醉鬼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我梦见大江，还梦见高山。我梦见两个人极其的高，极其的凶。他们正站在江边交战。兵器相交，发出雷鸣一样的声音。地上有很多蝼蚁，正在奔跑呼喊，我仔细地看那些蝼蚁，看了很久，忽然发现，他们是人。”
“后来，有一个巨人倒下了。那些蝼蚁爬到他的身上，这些蝼蚁身穿兽皮、草裙，他们手里拿着石斧石锤，要把这巨人分尸。这时候，江水忽然分开，从里面钻出来无数的水鬼，这些水鬼惊走了巨人身上的蝼蚁，将巨人的尸首拖到了水中。”
醉鬼说到这里，就沉默了。
我问道：“没了？”
醉鬼说道：“没了。这个梦我每天都做。有时候我找不到自己在哪，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巨人，有时候，我感觉这两个巨人是提线木偶，我正在操纵着他们两个。”
醉鬼正说到这里，远远地传来了一声鸡叫。我听见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了：“赵大哥，我明天再来找你。”
随后，电话那头就没有声音了。
薛倩忽然说道：“老赵，他是不是死了？”
我点点头，说道：“暮生朝死，应该是死了吧。”
薛倩同情的看着我：“那你又摊上了一场官司。醉鬼死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你的，你现在是重大嫌疑人了。”
第469章 古月求救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想哭。吕先生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赵莽，你别害怕，你没有做过，警察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问道：“没有做过就没有事吗？不会屈打成招吗？”
吕先生嘿嘿笑了一声：“咱们道门中人，身子都是铁打的，根本不怕用刑。”
我感觉现在吕先生和薛倩一样，都喜欢看热闹了。
我坐在破床上，想道：“我干的事，是和鬼神有关的。什么冤案，和空亡屋的老祖宗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了。”
我伸出手，猛地搓了搓脸，然后说道：“刚才的电话，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吕先生指了指门口，说道：“咱们边走边说。”
我们三个人径直向豆腐脑摊上走过去。吕先生一边吃，一边说道：“朝菌所谓的梦，恐怕不是真的在做梦。应该也是一种记忆。”
我点点头，说道：“但是这种记忆很奇怪。为什么会在梦里面出现呢？”
我一边吃，一边仔细的思考。过了一会，我说道：“与我们人相类比的话，在梦中出现的记忆，大概有三种情况。要么是预知未来，要么是以前忘掉的事，要么是前世的记忆。”
薛倩说道：“这三种情况似乎都不成立。朝菌的梦里面，那些人穿着草裙，手里拿着石斧，这很明显是原始人，不可能是预知未来。而且朝菌有前世吗？至于以前忘掉的事，如果他真是空亡屋老祖宗创造出来的东西，恐怕只存活了不到两个月而已，哪来的以前？”
薛倩这么一说，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吕先生说道：“不过，他的梦境应该和他的来历很有关系。我们晚上再好好问问，最好能够确定那场梦中的地点是哪。”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担心这梦天马行空，根本没有确切的地点。”
我们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讨论。
豆腐摊老板笑眯眯的凑过来，说道：“三位大师，又密谋什么呢？”
薛倩笑道：“老板，你看看你用的这个词，简直把我们形容成犯罪分子了。”
老板笑道：“你们三位说话声音太小，而且一脸的神秘。不光是我，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注意到你们了。”
我连忙向吕先生和薛倩说道：“我那还有几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案子呢。咱们可别再引起人怀疑了。赶快走吧。”
薛倩和吕先生回家了。而我则赶往空亡屋。还没等我走到地方，就看见几辆警车停在门前。
石警官一脸苦笑的看着我：“赵兄弟，你到底在折腾什么？四川的警方要求我们配合他们，抓捕犯罪嫌疑人。”
我无奈的说道：“这里距离四川有几千里地，我有分身法吗？”
石警官挠了挠头，说道：“只有我相信你不行啊。街坊邻居相信吗？外地的警察相信吗？”
我想了想，说道：“你跟我来吧，我把这件事详细的跟你说说。”
我把石警官拉到空亡屋里面，然后把这几天经历的事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
石警官听完之后，问道：“真的？”
问完之后，他又觉得这样不礼貌，于是连忙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事太离奇了，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我点点头，说道：“是真的。要不然晚上你留下来，和我们一块听电话？”
石警官想了想，问道：“这个朝菌，该不会传染到我身上吧？是不是惹上了就肯定没救了？”
原来石警官是在担心这个，我笑道：“你怕什么？世上有几十亿人。惹到你身上的概率比出车祸的几率还低。”
石警官摆摆手，说道：“不能这么算。车祸之类的，我可以小心点，不闯红灯，主动避开。可是这个朝菌，我完全无能为力，任人宰割啊。”
我说道：“想要阻止他，就只有一个办法。这几天给我自由，让我查到他的来历。千万别把我关到局子里面去。”
石警官想了想，然后站起来，说道：“好，我尽量帮你争取一下。如果有什么行动的话，你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也好有个准备。”
石警官带着人走了，我开始躺在空亡屋里面补觉。
晚上的时候，薛倩和吕先生又来了。我们三个人像是昨天一样，围着电话，小声的交谈。
可是这一次，电话始终没有响起来。我们正在焦急的等待，石警官忽然跌得撞撞的跑进来了，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出了个任务，没有耽误事吧？来电话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还在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石警官困得哈欠连连，他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赵兄弟，你的事，我帮你扛下来了。用我自己作担保，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把事情查清楚。”
他顿了顿，说道：“等你查出来之后，原原本本的告诉我。然后我再想办法整理成说得过去的报告。到时候，恐怕要委屈你一下，接受调查，不过你清清白白的，调查完了就会放你了。”
我点点头，说道：“好，一星期就一星期。只要我问出来那条江在哪，事情就好办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机仍然没有动静，忽然，桌上的烛光开始晃起来了。
我疑惑的说道：“这里没有风，蜡烛为什么乱晃？”
吕先生盘着腿坐在床上，这时候他睁开眼睛，淡淡的说道：“有鬼气。”
我一听这话，伸手就要抓住床上的大刀。
吕先生摇了摇头，说道：“咱们认识，不用带刀。”
我愣了一下，说道：“马道士，尼姑庵的厉鬼。咱们都认识。不带刀行吗？”
我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没有拿刀，而是快步走了出去。
我一出空亡屋的大门口，就听见一个声音柔声说道：“你感觉到我了？”
我循声望去，只见月下站着一个人，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正是古月。
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问道：“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进去？”
说完这话，我心里面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什么时候我开始邀请小鬼做客了？”
古月笑了笑，说道：“你的屋子里面英雄太多，我不敢进去。”
我笑了笑，说道：“上次从尼姑庵逃出去之后，鬼大人曾经来过我这里一次，不过怎么没有见你？”
古月说道：“那时候我爹刚刚从南方回来，我走不开。”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异样。我心里面渐渐有些疑惑了，问道：“你爹从南方回来，你为什么走不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古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爹确实出事了。但是他谁也不许通知，只是让我来找你，而且不许我告诉任何人。”
我奇怪的问道：“空亡屋的人也不许告诉？”
古月点了点头：“空亡屋的人也不行。”
我奇道：“他到底怎么了？受伤了还是怎么回事？”
古月神色有些痛苦，她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不肯告诉我。”
我大为惊讶：连自己的女儿也不肯告诉？
忽然，我想到一件事。鬼大人曾经跟我说过，马道士抓我们的时候，古老爷子听说南方有空亡屋老祖宗的踪迹，所以赶过去了。以此才躲过一劫。
难道，古老爷子要找我，是和空亡屋的老祖宗有关？
我向古月说道：“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古月说道：“越快越好。”
我回头看了看杂货铺，说道：“能不能带上吕先生和薛倩？”
古月犹豫了一会，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470章 化猴
古月说道：“吕先生和薛倩每天和你在一块，你们三个人，应该互相信得过吧？”
我点点头，说道：“当然信得过。”
古月嗯了一声：“信得过就好。你如果想要做事，找两个帮手也好。”
古月说完了这话，就有些歉意的说道：“我的力量还不够强，恐怕带不动你们三个。”
我摆摆手，说道：“没关系，你先去，我们随后赶到。”
古月向我道了一声谢，然后就走了。
我回到空亡屋里面，他们都问：“怎么回事？”
我说道：“古月来找我了，是古老爷子出事了，求我们帮忙。”
薛倩托着腮帮子说道：“我现在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这边也有热闹，那边也有热闹，先看哪一个好呢？”
我说道：“你别顾着看热闹了。古老爷子出事，可能和空亡屋的老祖宗有关系。你们忘了吗？几天前，他曾经去找过老祖宗的痕迹。”
我这么一说，吕先生和薛倩全都感兴趣了。他们两个问道：“古老爷子出什么事了？”
我挠了挠头：“古月没有说，只是请我们过去，越快越好。”
薛倩看了看表，说道：“已经十二点多了。现在去哪找车？榆城距离咱们这里不远，可是等赶到的时候，也快要天亮了。”
石警官说道：“我有车，让我送你们吧。”
薛倩笑道：“王书记那个专职司机恐怕要丢饭碗了。”
我们上了石警官的车，一路上风驰电掣，向榆城驶去。
在路上的时候，薛倩问我：“你说醉鬼怎么没有消息了呢？难道识破了我们的计划，担心我们派警察抓他，所以不敢露面了吗？”
石警官一边开车，一边笑道：“也许这一次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个犯人，被关在监狱里面，怎么给你们打电话？”
过了一会，石警官又说道：“我现在倒希望朝菌给你们打电话。只有接到他的电话，我们才能确定他的位置。如果朝菌死了。世上也就不会有人因他而死了。”
我点点头，心里面想：“是啊。用人命来换取老祖宗的消息，值不值呢？我现在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人道？”
吕先生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赵莽，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空亡屋的老祖宗这一次会想到用朝菌来传递消息。如果不成功的话，他恐怕要用别的稀奇古怪的办法引起咱们的注意。到时候，不知道要有多少人遭殃。我们紧抓着朝菌的线索不放，实际上也算是救人了。”
我点了点头，向石警官说道：“这几天，你可以联络各地的警方，一旦有朝菌的消息，我会告诉你。七天之后，如果我们仍然没有查出来朝菌的线索，那你们就动手吧。”
石警官点了点头，说道：“我尽量在七天之内，联络好各地的警方。不过说实在的，时间有点紧迫啊。”
我们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榆城，这时候，天还没有黑。
我们指挥着石警官，把警车开到了榆城空亡屋附近。
我对石警官说道：“前面那间屋子，不是给人居住的，你就不要去了。”
石警官笑了笑，说道：“你就是让我去，我也不敢去。”
我们几个从车上走下来，石警官则开着车，远远地停在了大路上。我们告诉他不用等我们，但是他执意不肯，一定要留在这里。
我们三个人慢慢的走到那间小屋附近。
它和半年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我咳嗽了一声，说道：“古月，我们到了。”
古月从里面探出头来，看了我们三个一眼，说道：“你们等一下，我和爹说一声。”
过了片刻，她又走出来，行了一礼，说道：“三位请进来吧。”
我们走进去之后，发现只有古月站在屋子里面，而帘子后面，有一个人影，似乎是古老爷子。
我犹豫着问：“古老爷子在吗？”
古月点了点头，然后向吕先生说道：“天很快就要亮了，天亮之后，咱们交谈恐怕有些不便，你有没有办法，可以留住屋子里面的阴气，不要受外界的干扰？”
吕先生点点头，说道：“这个好办，你们把门窗关好。”
我们依言关好了门窗，而吕先生画了几张符咒，贴在门窗上面了。他说道：“这些符咒，可以管两个时辰的用。”
紧接着，帘子后面传来了古老爷子的声音：“够了，两个时辰，足够了。”
我听见古老爷子中气十足，不像是受伤了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疑惑，向帘子后面说道：“古老爷子，没事吧？”
古老爷子苦笑一声：“怎么会没事呢？有事，大大的有事。”
然后他顿了一顿，说道：“躲在帘子后面说话，不是待客之道。可是我从帘子后面出来，又怕吓到你们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