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先生说道：“开始的时候，我感觉雕像上面有奇怪的力量。我根本看不出来说什么，我以为是有人在上面施了什么印记。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这力量不是同一个人的。而是无数魂魄的力量，被吸附到上面了。”
我蹲在地上，听见吕先生这么说，不由得一阵后怕：“难道过一会，我们就要用魂魄祭祀牛头马面了吗？”
这时候，瞎婆婆蹲下身来。我看见她手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三支香。
她手里拿着那三支香，在我们脚下熏了一会。那几只铁手就松开了。
瞎婆婆淡淡的说：“放心吧。既然你们通过测试了。祭祀的事就用不着了。”
吕先生有些不安的问道：“瞎婆婆，你可别骗我们。”
瞎婆婆冷笑了一声，说道：“骗不骗你们。今天你们都走不了。看见我脚上的铁链了吗？如果你们走了，我的手腕上也得串上这么一条。”
我给吕先生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问他：如果硬闯的话，能出去吗？
然而，吕先生缓缓地摇了摇头，显然没有什么把握。
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个不怀好意的声音：“有人通过了测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扭头一看，灯光下，进来了一群人。
领头的是一个瘦小的男人。这男人比我和吕先生还要瘦，而且很矮小，看起来像是一只大猴子。
男人后面跟着阴鬼婆，跟着古月，古老爷子，老鬼……以及无数不认识的妖鬼。
他们一进来，就把古墓的空间填满了。
认识我们的小鬼，全都冲我们微笑，而不认识我们的，则满脸威胁的看着我们。
过了一会，领头的男人慢慢的走了过来，他淡淡的说道：“我是大公子。老祖宗走了之后，空亡屋归我管。”
我和吕先生都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大公子指了指古月，说道：“听说，你们两个通过了测试？”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
大公子淡淡的说道：“我希望，不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你们两个通过投机取巧的方式通过的。”
这话一出口，古月的脸色马上就白了。而我的心里面也开始打鼓：这么说，古月给我们通风报信的事，大公子早就知道了？他为什么不制止？
我心里面虽然疑惑，但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了。我说道：“我当然是凭自己的真本事通过的。”
大公子冷笑了一声，说道：“是不是凭的真本事，我说了不算。牛头马面说了算。”
然后，他摆了摆手，有人递过来两把雪亮的刀子。
大公子指了指牛头马面，说道：“你们两个，把自己的血滴在雕像上面。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吕先生无奈的说道：“别愣着了，来吧。”
我走到马面身后，吕先生走到牛头身后。
我看见这两个雕像都倒背着手，两只手交叠着在身后摊开，做出一个要接血的姿势。
我谨慎的问：“吕先生，咱们把血滴上去。不会就是祭祀仪式的开始吧？”
吕先生叹了口气，说道：“你看看现在这架势，他们如果来硬的，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咱们还是主动点吧，也免得受苦。”
我们现在很虚弱，割破了手指之后，挤了很久才有两滴血挤出来了。
雕像安安静静的立在地上，似乎没有动弹。
我回头看了看，古月几个人一脸的紧张，而大公子的脸上却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忽然，我听见雕像一声清响。我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去看。这时候，我发现从手掌开始，有一道裂纹正在雕像身上迅速的蔓延。很快，就遍布全身了。
紧接着，我目瞪口呆的看见雕像完全垮下去了。在我们面前，变成了一地碎片。
我心里一抽抽，知道事情恐怕不大好了。
我小心的回过头来，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大公子。
这时候，我忽然发现古老爷子正对着我灿烂的笑着。
然后，他跪了下来。紧接着，老鬼，鬼大人一干人，也跪了下来。他们像是形成了什么连锁反应似得。大公子身后的那些小鬼全都黑压压的跪在了地上。
最后，大公子也黑着脸跪下来了。
我莫名其妙的问，你们这是要唱哪一出？
大公子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他冲我和吕先生挥了挥手，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吧。”然后，他又指了指阴鬼婆：“你也来。”
第342章 老祖宗
大公子走到前面，我和吕先低着头跟在后面，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阴鬼婆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笑意，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我有满肚子疑问，想要找个人说说，但是想起大公子黑着脸的样子来，却又不敢说了。
大公子带着我们走了几步，就到了一间石室里面。我不知道这间屋子原来是做什么的，不过现在里面放上了些石凳。
看得出来，空亡屋在这古墓中盘踞多年，已经把古墓改造的七七八八了。
大公子指了指石凳，说道：“你们坐吧。”
我们三个人沉默的坐下了。而大公子却不坐。他在屋子里面来回地踱步。
过了一会，他淡淡的说道：“阴鬼婆，这次的事，给你记一大功。”
阴鬼婆笑眯眯的答应了。
大公子看了看我，皱着眉头说道：“你叫赵莽？”
我怎么看他都感觉他脸色阴郁，不像是个好人。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是叫赵莽。”
大公子终于坐下了，他说道：“你既然通过了测试，那就算是我们空亡屋的人了。”
我和吕先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大公子想要干什么。
大公子仍然悠悠的说道：“当初老祖宗离开的时候，曾经跟我们说过，如果有人通过了测试，牛头马面也就没有用了。刚才你们的血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大公子说的这些，其实我已经猜到了。我心想：这小子怎么来回兜圈子，一直不说重点呢？
他犹豫了一会，然后似乎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我们空亡屋的来历，你想不想听听？”
我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想知道。”
大公子慢慢的说道：“空亡屋是天然形成的风水，天时地利人和，巧而又巧，形成这样的一间屋子。最早的一间空亡屋建成于何处，已经不可考了。不过，随着世上的人越来越多，屋子越来也多，空亡屋也就多起来了。那时候的空亡屋，是一盘散沙，不成气候，顶多算是闹鬼的凶宅罢了。”
大公子说话慢吞吞的，我们几个都正襟危坐，看着他说话。
我发现旁边的阴鬼婆听得也很仔细，好像这些事连她也不清楚似得。
大公子接着说道：“千年前，空亡屋的老祖宗出现了。他把空亡屋建成了一个门派，所有的空亡屋主，都被他统一起来了。那时候，我们空亡屋在江湖上，可是兴旺得很呐。”
大公子说道这里，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我看着大公子，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家都叫你大公子，难道你和这位老祖宗，是父子吗？”
大公子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他说道：“老祖宗的年纪甚至比我还要请。我这个名字，只是一个绰号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吕先生问道：“你们的老祖宗，后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公子说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吕先生很淡然的说道：“不难猜，如果老祖宗还在，这里不会是你说了算。”
大公子点了点头，说道：“树大招风。我们空亡屋的名头太响亮了。自然会有人盯上。不过，他们虽然盯上了，毕竟面对我们这个庞然大物，谁也不敢乱动。后来，老祖宗救了一个道士。从那之后，这两个人就经常闭关，似乎在研究什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阴间的人忽然来了。”
我插嘴道：“牛头马面？”
大公子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们看到的牛头马面，而是真正的阴间的人。他们具体长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但是老祖宗和那个道人见到了。阴间的人想把道人带走。可是老祖宗拦下来了。”
吕先生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他能拦下阴间的人？”
吕先生曾经见过阴间的人，知道他们的可怕，这时候听见老祖宗居然把他们拦下来，自然极为震惊。
大公子叹了口气，然后有些踌躇的挠了挠头，接着说道：“老祖宗能把他们拦下来，自然也是借用了空亡屋的声势。那两个阴间的人既然在我们的地盘上，当然害怕我们群起攻之。所以他们暂时离开了。只不过，他们离开之后，肯定会再带人来，到时候，我们空亡屋恐怕也顶不住。”
阴鬼婆忍不住说道：“咱们空亡屋，打不过阴间的人吗？”
大公子苦笑了一声：“阴间的人太强大了。他们很少在世上露面。不过每一次出现，他们要做的事，都没有人能够阻拦。咱们的老祖宗能够借着空亡屋的声势将他们逼走，已经算是惊世骇俗了。”
吕先生说道：“后来，空亡屋又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大公子说道：“阴间的人走了之后，空亡屋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惹到了多么强大的东西。那天，老祖宗把我们几个叫过去。告诉我们说，他前几天的行为，恐怕已经惹恼了阴间的人，如果人家来报复，我们空亡屋恐怕会被连根拔起，所以不能不早作打算。”
“我问老祖宗，咱们怎么做打算？”
“老祖宗说，那位道友已经走了。我现在要向阴间请罪。如果三天之后我不回来的话。大伙就散了，各自逃命吧。”
我忍不住说道：“这个什么道友也太不讲义气了。当初老祖宗为了护着他，得罪了阴间的人，现在出了事，他自己跑了？”
大公子说道：“老祖宗的意思，我们不敢随便揣测。总之老祖宗说了这话之后，就闭关了。三天之后，他回来了。回来之后，什么也没有跟我们说，而是做了牛头马面这两个雕塑。交代我们，每隔几天要进行一场测试。凡是通过测试的人，就可以再找到他。交代完这些之后，老祖宗就不见了。”
我愣了一下，问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大公子说：“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过。老祖宗走了之后，空亡屋也渐渐衰落了。我们把复兴的希望寄托在了测试上，希望找出那个人，把老祖宗请出来。”
我这时候终于明白了。原来空亡屋的人打的是这个算盘。
我有些担心的问：“那我应该做什么？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大公子说道：“什么也不用做。老祖宗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所以……”
我心里涌出一丝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他说道：“所以，请你继续住在空亡屋。”
我哀呼一声，几乎想撞死在石凳上算了。
吕先生忽然问道：“如果赵莽通不过测试，会怎么样？”
大公子顿了顿，说道：“你们应该已经见到姓柴的了吧？”
我心中一紧：“柴老爷子。”
大公子说道：“我们不知道他在测试中发生了什么。实际上，凡是参与过测试的人、鬼、妖，后来都不记得测试的内容了。小鬼和小妖还好，他们失败之后，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是魂魄会变得很弱，弱到随时有可能魂飞魄散的地步。”
吕先生说道：“大概，他们的魂魄是被牛头马面夺去了。这两座雕像立在这里上千年，估计就是用小鬼的魂魄维持住的。”
大公子点了点头，说道：“姓柴的一直在雕像前面坐了十天。然后他睁开了眼睛。起初的时候，他神志清醒。还能流利的说话。不过一直念叨着，他已经死了。到后来，他的身体也开始溃烂。几乎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看了吕先生一眼。吕先生则点了点头，说道：“他应该是选择了自杀。”
第343章 鬼轿子
我心有余悸的看了吕先生一眼：“幸好你拦住我了啊。不然的话，我就变成下一个柴老先生了。”
吕先生笑了笑，得意的说道：“当时我就已经看出不对劲来了。自杀这种事人人都会，牛头马面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
我想了想，对大公子说道：“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太喜欢参与空亡屋的事，等找到老祖宗之后，能不能放我走？”
大公子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了我两眼，然后说道：“你的去留，我决定不了，等找到老祖宗之后，由他来做决定。”
这句话让我很不爽，我心想，空亡屋的人是不是太霸道了？我凭什么就要被你们控制？
如果是在以前，我就忍气吞声的答应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说道：“你们这么干，是不是有点太不拿我当回事了？”
我这话一出口，阴鬼婆显然有些紧张。很明显，她听出来我的语气不对劲，所以一个劲的跟我使眼色。
如果放在以前，我看见了阴鬼婆得躲着走。但是自从大公子出现之后，我对她的看法改变了不少。因为我发现她有意无意的，一直在维护着我。
大公子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拿你很当回事，你很重要。如果没有你，我们怎么找到老祖宗？怎么振兴空亡屋？不瞒你说，现在有些厉鬼渐渐地不拿我们空亡屋当回事了。那是因为我们在韬光养晦，如果你觉得连你都能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那我倒不介意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大公子这番话，摆明了要和我撕破脸了。我看了看旁边的吕先生，他现在虚弱的要命，根本没有能力动手。实际上，就算是吕先生全盛的时候，也不敢在这里动手。
我咧了咧嘴，尽量装出一副轻蔑的样子来，笑了笑。大公子嘴上不饶人，说道：“赵莽，你最好对我客气点。你现在是找到老祖宗的唯一的线索，这不假，我确实不能动你。可是找到老祖宗之后了呢？你可就没什么用了。到时候我要杀你，也是一句话的事。”
我一听这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公子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说，你最好对我客气点。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千万别推辞。”
就在这一刻，我打定了主意，要和吕先生学道术了。
我坐在凳子上，阴沉着脸，不想再和大公子说话了。吕先生叹了口气，代我问道：“你们的老祖宗，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大公子摇摇头：“他没有说。或许三两天，或许三两个月，或许三两年。你们不用着急，原来怎么生活，现在还怎么生活。等老祖宗想见你们的时候，自然会有消息。”
然后他转过身来，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问我：“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有出声，只是慢慢地摇了摇头。
大公子说道：“那好。我派两顶轿子，把你们送回去。”
吕先生一愣，问道：“鬼抬轿？不是将死之人才可以坐上去吗？”
大公子看了看我们两个，说道：“你们现在这幅样子，不就是将死之人吗？”
随后，他就向外面走去了。
我们几个走在后面，阴鬼婆在我身后笑声的说道：“赵莽，你不用害怕。大公子不会动你的。我听说过，老祖宗临走的时候曾经交代，如果找到了通过测试的人，要像尊敬他一样尊敬这个人。”
我点点头，恍然大悟的说道：“怪不得你们都向我跪下来了。”
阴鬼婆说：“是啊，所以老祖宗回来之后，也不会有人敢害你。到时候，你想做普通人，也没有人会拦着你。你放宽心。”
阴鬼婆这么一说，我原本硬起来的心肠又开始发软了。我心里想着：照这么说的话，我好像也不用学道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