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君儒自然不想他们打起来,他看着虎视眈眈的双方,大声说道:“大家不要冲动,请听我说。”
双方的人都将目光定在苗君儒身上。
他缓缓说道:“董团长,我向你保证,如果我跟格布回去的话,最多三个小时就回来,你先找到康先生他们,在前面等我!”
董团长问道:“要是你不来呢?”
苗君儒说道:“我答应了康先生的事,一定会办到!”
看着苗君儒上马跟随格布离去,董团长从旁边一个士兵手里接过枪,瞄准了苗君儒的后背,只要他手指一扣,子弹就会毫不留情地穿透苗君儒的身体。但是他迟迟没有扣下扳机,直到苗君儒出了枪的射程,才把枪丢给那士兵,调转马头,对手下喝道:“我们走!”
却说苗君儒跟着格布往回走,进到城垛寨子里,转了几个圈,又回到山墙外的城门洞边,他勒马在原地,对那尸王说道:“嘎嘎弱郎,你可别令我失望!”
那尸王点了点头,一脸兴奋的样子,举目四望,仔细嗅了嗅,朝山南方向一指,呀呀叫了几声。
格布惊讶地看着尸王,对苗君儒问道:“他还能找到拉巴的去处?”
苗君儒笑道:“你可别小看了他,他是尸王,嗅觉比我们正常人要敏感得多,自从跟了我之后,我天天让他闻藏香,是想用佛家的香气化解他体内的戾气,所以他对那香味特别敏感。对拉巴这个人,刚开始我没觉得怎么样,当他带着董团长找到我时,我就觉得此人不简单。你还记得你们迎接我进去的时候,我拍了他的肩膀几下,那个时候,我就把一块藏香藏到他的身上了!”
格布笑道:“想不到阿库还会这一手!”
苗君儒正色道:“快走,高原上风大,且庙宇众多,一旦气味混杂了,就难找到他了!”
一行人照着尸王的指引,策马急驰,刚冲上一道山梁,就见前面的山坡上倒着一个人,近前一看,居然是刚逃走没有多久的拉巴。
拉巴仰面朝天地躺着,已经死了,前额一个枪眼,血流了一地,渗透进泥土中,早已经干成了硬块。
苗君儒下马撕开拉巴的衣服,却并没有看到他所预料中的神鹰纹身。他站起身朝四周看了看,眼睛定在前方山坡一块凸起的大岩石上。
在重庆云顶寺的那天晚上,蒙力巴也是这样被人一枪毙命的。
拉巴的死和蒙力巴一样,都是被人灭口。
枪手就躲在那块岩石的后面,当拉巴走到这里时,突然开枪,一枪毙命!
格布搜了一下拉巴的尸身,在藏袍的外袋里,居然找到两根金条。
苗君儒低声问道:“格布,你确定这个人是你们的人,是你们派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大声道:“快走!”
正如苗君儒担心的那样,孟德卡死了,就死在城堡内的临时住所里。一把刀插在他的胸口,直至没柄。
据那几个保护孟德卡回来的侍卫说,孟德卡大头人回来后就躲进了房间,什么人都不让进,直到不久前里面发出声响,几个侍卫才进来。
那把插在孟德卡胸口的刀,是他自己的心爱之物,刀柄上镶着两颗大红宝石。
格布呆呆地说道:“他怎么能……能自杀呢?他答应我……要带我回普兰去……让我做普兰的大头人……”
苗君儒朝左右看了看,缓缓说道:“你错了,他不是自杀的,他是被杀!”
格布惊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被杀的?”
苗君儒说道:“从医学的角度上考虑,一个自杀的人,不可能对自己下那么大的狠手。当刀子刺进胸口之时,受疼痛的影响,手上的力道会减弱,刀子不可能直至没柄!”
那尸王跟在苗君儒的身边,贪婪地吸着空气中的血腥气味,接着慢慢走到桌边,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那个镶着宝石的油彩锡壶。
苗君儒看了尸王一眼,低声喝道:“你进来做什么,出去守在门口!”
那尸王畏惧地看了苗君儒一眼,有些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
格布说道:“可是守在门口的侍卫并没有看到有人进来呀!”
苗君儒说道:“对于一个专业的杀手来说,杀一个人并不需要给人看到!你过来看……”他指着窗口上那些痕迹,走过去轻轻动了一下窗口那几根竖着的木条,从上面拿了一根下来,接着说道,“杀孟德卡大头人的人,就是从这里进来,又是从这里出去的!”
格布问道:“如果有人从这里进来,那他为什么不叫?”
苗君儒说道:“这就是我所考虑的问题了,我猜测那个从窗口进来的人,就像死在山口那边的拉巴一样,都是受命于人,而与孟德卡大头人的关系又非同一般的!”
格布的脸色一变,问道:“阿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苗君儒用手拔出了插在孟德卡胸口的刀,说道:“我说得很清楚,凶手受命于人,才会奉命杀了孟德卡,意图灭口。而凶手本身是孟德卡大头人信任的,所以他才会在不防备的情况下,被凶手所杀。格布,你一直跟着孟德卡大头人,应该知道他最信任的人,都有些什么人,平时又有什么人来找他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扯开孟德卡身上的藏袍,只见孟德卡胸口中刀的位置上,赫然有一只秃鹰的纹身。
在西藏,脱掉死者衣服是大忌,尤其是像孟德卡这种有身份的人。若是苗君儒的动作慢一点,格布一定不会让他那么做。
苗君儒望着孟德卡胸口上的纹身,逼视着格布说道:“连孟德卡大头人都是神鹰使者,实在出乎我的预料!”他叹了一声,接着道,“神鹰使者这个神秘的组织,究竟在行使什么样的使命!”
格布说道:“你想怎么查?”
苗君儒微笑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我看一下你身上有没有这样的纹身?”
格布犹豫了一下,脱下藏袍,露出胸口的肌肉,棕黑色的皮肤上,并没有任何纹身。
苗君儒有些欣慰地笑了一下,连连说道:“还好,还好!”
格布望着孟德卡的尸体,沉声说道:“我不管孟德卡是什么人,要不是他,我早已经死了。阿库,我求你帮我找到凶手,我要用那个人的五脏来祭奠他!”
苗君儒说道:“要想找到杀死孟德卡的人并不难,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在这之前,我想让你带我去见一个人!”
格布问道:“谁?”
苗君儒说道:“你的母亲。”
格布微微一惊:“你要见她做什么?”
苗君儒微笑道:“也许见到她之后,她能够告诉我一点什么!”
格布说道:“她不在这里!”
苗君儒问道:“那她在哪里?”
格布说道:“普兰!”
普兰离这里有一两千里地,格布的哥哥在哈桑大头人死后成为普兰地区的大头人,虽然逼走了同胞弟弟,但对于兄弟俩的母亲,肯定还是很孝顺的。
对于发生在格布身上的家庭变故,苗君儒并不想过多地知道些什么。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他虽然是阿库,可毕竟是汉人。多少年来,藏人对汉人的排斥,那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作为哈桑头人的结拜兄弟,他有义务弄清楚这位藏族义兄的真正死因。
他想了一下,说道:“现在孟德卡已经死了,那么,这里的大头人应该就是你,对不对?”
不料格布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凄然地说道:“多仁旺杰大兄弟是不会把位子轻易让给我的,现在他的爸啦死在这里,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响起一阵长号的呜咽和急促的马蹄声。
两人冲出屋子,一眼就见到从城门洞那边进来一队人,为首那个骑在马上的,是一个30岁左右,身体健壮,穿着彩色锦缎藏袍的男人。
格布一见到那个男人,脸色顿时变了。
那个男人在几个精壮侍卫的簇拥下纵马来到屋前的台阶下,下马走上台阶时叫道:“格布兄弟,听说我爸啦被汉人劫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带人去追?”
不用格布介绍,苗君儒就知道来人准是孟德卡的儿子多仁旺杰。
格布呐呐道:“多仁旺杰兄长,孟德卡大头人被汉人放了,可是他……”
多仁旺杰惊道:“他怎么了?人呢?”
格布朝屋里看了看,没有说话。多仁旺杰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子,少顷,从屋内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巨吼。
多仁旺杰旋风般冲出屋子,揪住格布的衣领吼道:“是谁这么大胆,敢杀我爸啦?”
格布惊慌失措起来,望着苗君儒说道:“不……不知道,阿库说是神鹰使者下的手?”
多仁旺杰转身瞪着苗君儒,叫道:“你是什么人?是不是格布要你帮忙杀了我爸啦,好让他成为这里的大头人?”
苗君儒说道:“你冷静点,如果是我们联手杀了孟德卡大头人,我们还会留在这里等你来吗?至于我是什么人,你没听格布叫我阿库么?我是哈桑大头人的汉人结拜兄弟。你既然是孟德卡大头人的儿子,相信你听说过那件事!”
多仁旺杰喘着粗气,一副盛怒至极的样子,叫道:“汉人没有一个好的!”
苗君儒冷冷道:“你接触过几个汉人?怎么知道汉人没有一个好的?”
多仁旺杰似乎愣了一下,目光凶狠地盯着苗君儒,右手不自觉地伸向插在腰间的盒子枪。还未等他有下一步动作,苗君儒已经动手了。
“斯啦”一声。苗君儒一手抓住多仁旺杰的右手,另一只手已经扯开了多仁旺
杰的藏袍。
格布扭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多仁旺杰胸口的那只秃鹰纹身。
苗君儒撕开多仁旺杰的藏袍后,迅速转到对方的身后,将对方的右手扭到背上,紧紧扣住对方的脉门。
多仁旺杰顿时觉得半身酥软,单膝跪在地上,口中发出嗷嗷地嚎叫。
台阶下面那几个壮汉持枪冲了上来,只见苗君儒身边的那尸王上前两步,朝下面的人发出一声巨吼,吓得那几个人连滚带爬地滚下了台阶。
苗君儒朝着台阶下面的人喝道:“你们不要乱来,否则我杀了他!”
格布惊道:“阿库,你……你怎么能这样?”
苗君儒沉声道:“你没看到他胸口的秃鹰吗?”
格布说道:“就算他是神鹰使者,那又怎么样?孟德卡大头人又不是他杀的!我只想求你帮我找到杀死孟德卡大头人的凶手,又不是……”
苗君儒打断了格布的话,说道:“也许我们在他的身上能够发现点什么!”
多仁旺杰叫道:“你们杀了我吧,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苗君儒扯着多仁旺杰回到屋内,用手指在多仁旺杰的背上一点,多仁旺杰瘫软在地上,只有出气的份。
格布走了进来,见苗君儒就坐在孟德卡尸体的旁边,便怯生生地说道:“阿库,你放了多仁旺杰大兄弟吧。”
苗君儒把身体往狼皮椅子上一躺,说道:“我的义兄哈桑大头人是死在汉人的枪下,尸体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格布说道:“听孟德卡大头人说,我爸啦追那些汉人到一个山谷里,双方正在激战,结果天神发怒,把很多人都埋住了,只逃出了几个人。”
有尸王在门口守着,无须担心有人闯进来。
苗君儒望着多仁旺杰,缓缓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神鹰使者应该与神殿有着一定的关系!几年前,一个从神殿中逃出来的僧人,带着汉人从神殿里抢走了绝世之钥,从那以后,接连发生了不少事情,包括一个消失了上千年的神秘组织突然出现……”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是说每一个神鹰使者都会邪术吗?尤其在修炼邪术的时候,不吃东西专喝人血,我想知道,你会什么样的邪术?”
多仁旺杰恨恨地看着苗君儒,一声不吭。
苗君儒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那个镶着宝石的油彩锡壶,从里面倒了一些液体出来,只见那液体是红色的,带着一股很浓郁的血腥气,难怪方才那尸王站在这桌边不愿离开。
苗君儒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来到西藏,是因为那个得到绝世之钥的人,要我帮他找到宝石之门。1000多年前,松赞干布命一个心腹大臣桑布扎,带着绝世之钥和500个勇士,去寻找传说中的宝石之门。后来,桑布扎带着2个受伤的勇士回来了,他带给了松赞干布一样东西,就是一颗比鸡蛋还大的红色金刚钻。”
多仁旺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说话。
苗君儒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红色的大钻石,放在桌子上。
格布惊道:“阿库,难道你说的红色金刚钻,就是这个东西?”
苗君儒微微点了点头:“1000多年来,无数人去寻找传说中的地方,可从来没有人能够找得到,而且去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再回来,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传说中的地方并不存在!但是我认为,宝石之门的确存在,是在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你们神鹰使者既然与神殿有关系,如果知道有人拿到了绝世之钥,即将找到宝石之门,你们会怎么做?”
说到这里,苗君儒的眼睛直盯着多仁旺杰,想从对方的眼神中找到一些端倪。
多仁旺杰冷冷一笑,说道:“你认为我们会怎么做?”
苗君儒从身上拿出那支射死马长风的红魔之箭,问道:“你应该认识这支箭吧!”
格布看了看苗君儒手上的箭,说道:“这是红魔之箭,你从哪里得来的?”
苗君儒说道:“就是这支箭,把当年从神殿抢走绝世之钥的一个汉人射死了!”
格布“哦”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苗君儒望着格布:“这红魔之箭,也只有巴依族人才会用,你母亲就是巴依族人,而且身边的几个贴身卫士也是巴依族人。哈桑大头人娶你母亲,不可能没有一点原因的。”
格布问道:“难道我爸啦的死与这支箭有关系么?”
苗君儒说道:“但愿没有关系!”
格布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爸啦的死……”
苗君儒打断了格布的话,说道:“因为你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孩子,所以不是每件事都会让你知道。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看起来很正常,其实并不正常。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见一见你的母亲!”
格布张了张口,过了半会儿才喃喃地说道:“我也很想念她,可惜我不能陪你去!”
苗君儒说道:“我明白,不过我想要你的一件信物,证明我和你见过面!”
格布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苗君儒说道:“以后我会对你解释清楚的!”
格布思索了一下,犹豫着从身上拿出一块玉牌,递到苗君儒的手里。
“好玉!”苗君儒称赞道。这块玉牌长约10厘米,宽6厘米,厚1厘米,玉色如脂,入手温软,是上等的新疆和田羊脂玉。玉牌的正面是一尊座佛,背面是蝇头大小的藏文,内容是格布的家族背景和生辰。
在藏族,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人,身上一般都有一块经过活佛开光过的护身玉。
苗君儒收好玉牌,说道:“为了表示对哈桑大头人的敬意,我把这颗红色钻石送给你!”
格布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多仁旺杰,走过来拿起那颗钻石,接着说道:“阿库,不管多仁旺杰大兄弟是不是神鹰使者,我求你放了他吧!”
苗君儒笑道:“就是你不说,我也会放了他!”
他起身走到多仁旺杰的面前,轻轻在对方的腰眼处踢了一脚。
多仁旺杰从地上爬起身,刚从腰间拔出手枪,却又被苗君儒紧紧扣住手腕,顿时动弹不得,那支盒子枪也到了苗君儒手里。
苗君儒放开多仁旺杰,后退几步,三下五除二,将那支盒子枪拆成了几个零件,丢在桌子上,闪身出了屋子。
来到屋外,对那尸王叫道:“我们走!”
台阶下围着几十个多仁旺杰带来的人,虽然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枪,在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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