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不懂装懂地插嘴;宋真和白若琳在讨论昨天的连续剧内容,张倩捧着杯子,慢慢喝着水听她们说话;陈术和周峰则从一开始就在旁边窃窃私语。
宋真推了自己的男朋友问:“在说什么呢?还要瞒着大家!”
“没什么,”陈术笑着说,“其实我前些日子和朋友一起来过这里。那一次我在山里发现了一块奇怪的石碑,一直没弄明白是什么,刚才听说周峰对文物很有研究,正在向他请教呢。”
“哪里哪里,我哪里懂什么文物,是我父亲喜欢收藏古玩而已。”周峰谦虚着,也旁敲侧击地表明了自己家里是有资格把收藏古玩当做好爱的。
“喔,什么石碑?”大家的注意力被这个话题引吸过来了。
“说来听听,也许真是古董呢!”吴尚立很有兴趣地问。
“是块三十公分宽,露出地出二十多公分的碑。露出来的部分没有文字,刻着一只怪兽:九个头、人脸、老虎身子。我去过不少寺庙、道观、古代建筑,从来没见这种图案,今天想起来了,所以正问周峰呢。”
“周峰,那是什么?”白若琳凝视着周峰问。
周峰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回去问问我爸爸吧。”他是个老实人,虽然意中人发问也不肯为了赢取她的好感吹牛,并且说:“不过我爸爸收集瓷器,这种怪兽恐怕他也……”
“那是开明兽。”刘地插嘴说,他笑嘻嘻地说:“不是什么怪兽,是一种神话中的神兽呢。”
“什么?”
“神兽?”
“你怎么知道?”
大家一起又问起刘地来。
“这里不是叫开明山吗,”刘地不紧不慢地说:“我是干图书馆的,曾经翻过这附近的古代记录,据说古代的某个时候,这附近出现了一只九婴,它为害人间,吃人无数,这里成了一片汪洋……”他边讲边微微闭上眼,好象曾经亲身经历过这一切,在回忆往事一样。可惜他这番表演并没有收到使大家身临其境的效果,因为至少有四个人同时打断他的话问:“九婴是什么?”
“就是一种有九个头的大蛇,可以操纵水火,是一咱很强大的妖怪。”
“喔,我记得当年羿为民除害,射杀的怪物中就有这种东西呢?”张倩记起自己在哪里看过“九婴”这个名字了。
“对,就是那种怪兽──这只九婴在这里兴风作浪,弄的民不聊生,这时有一只开明兽正巧路过这里:开明兽就是那石牌上刻的那样,九头、人面、虎身,是为天帝看护昆仑帝都的神兽。”这次不等别人发问,刘地自己先作了注解,“这位开明兽心地善良,为了驱除九婴与它大战了七天七夜,最后终于在这座山上把九婴制服。后来人们为了向开明兽表示感激,就把这座山命名为开明山了。我看那块碑多半是因为这个传说才有的吧。”
“刘地真厉害,连这些也懂!”唐诗雅先抢着叫起来。
“照刘地这么说,那块碑就一定是古董了!”陈术显得很兴奋。
“我们明天就去把它弄出来,研究研究!写个学术论文什么的。”周峰也很有兴趣。
秦长路也高兴的说:“这样看来这块碑的年代还很久远呢!你们知道吗,九婴了、开明兽了都是《山海经》里记载过的,是远古时代传说中的怪物,自从佛教传入我国之后,这些‘土生土长’的怪物已经慢慢被人们遗忘了。所以那块碑和那个传说,一定都是很久以前的东西!”
“是啊,那些‘怪物’在人们心目中都已经不存在了,不存在了……”刘地一瞬间有些走神的自言自语,不过马上笑着说:“那么奇怪的东西不存在了还不是好事!什么九头蛇九头虎的,和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相比,当然是后者比较有趣对吧。”不过大家都没有留心他的话,而是都集中在要不要把那块碑弄出来的事上了,只有张倩忽然问:“那么,那个九婴后来怎么样了?”
“九婴?”
“是啊,照那个传说,它不是应该还在这里吗?就被封在这座开明山上?”张倩这么说着,想像也许它就在自己脚下的土地中,不由打了个寒颤。
“其实还有另一个传说,说开明兽并不是封住了九婴,也不是杀了它,而是双方决斗之前有约定,输了的要任凭赢的处置,而九婴输了之后就乖乖的按照开明兽的要求留在这座山上,不再离开,也不再吃人,信守任对方处置的诺言。据说当时九婴曾问开明兽何时释放它,开明兽就说‘我下次路过这里就放你走。’然后它回归昆仑,不再从这里路过……”
“这个传更可怕,如果那只九婴根本没有被封住的话,它岂不是随时可以再出来做怪。”张倩按着胸口说。
刘地一笑:“就算它明知道那只开明兽永远也不会回来释放它,它也会一直等下去,一诺千金,认赌服输,这个家伙这一点到叫人佩服。”
“呵呵,那只是个传说呢,”张倩笑起来,“不过真如传说的话,它确实让人佩服。”
“是啊,传说……”刘地手搭膝盖,头枕在手臂上,笑着凝视着张倩。
“刘地,你说怎么办好……”其他人已经讨论到挖出石碑的具体步骤了,唐诗雅娇声娇气地征求刘地的意见。
“去看看再说。”刘地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听到秦长路在和白若琳说“那块石碑也许是镇压九婴的法宝,一旦挖出来九婴就会被放跑”什么的猜测,更是耸了耸肩。他歪着头看着天空,忽然说:“要下雨了啊。”
有几个人听了他的话随意的向天上看去,又一起叫起来:“怎么一下子阴天了!”
天空中的皓月与繁星不知何时已经被翻滚的乌云取代,云层象是要从空中压下来一样,贴着山顶流卷,空气中的湿气也开始增加,似乎雨马上就会降下来了。
“天气预报明明说这几天都是晴天吗!干吗下雨!”吴尚立挥着手向天空抗议。
一道电光划过,雷声在空中炸开来,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马上就下雨了,大家回帐篷里去,这种雷阵雨一会儿就停了。明天空气更好。”秦长路信心十足地说。
“是啊,也该睡觉了,不然明天那力气爬山。”大家都同意他的建议,各自向帐篷走去。一共五顶帐篷,张倩他们八个人带了四顶,刘地自己带了一顶,理所当然是他们两人共用一顶,刘地自己独住。刘地在那里叫着:“欢迎女士们来跟我一起住啊。”遭到了男子们的白眼,却得到了唐诗雅的笑容。
再怎么样一个女孩子也是不能跑去和男人住在一起的,所以大家各自进入分配好的帐篷时,营地上只剩下了刘地一个人。张倩最后回头时看到他站在那里,仰头对着天空,脸上的表情在残余的火光中闪动不停,已经不再是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情了,张倩正想再仔细看,又是一个闷雷滚过,雨象瓢泼一样下起来,篝火在暴雨中微弱地闪动几下便熄灭了,刘地的身影也变成了雨夜中的一个剪影,但他依旧站在那里,向上仰着头,似乎没感觉到雨打在身上似的。
“倩,帮我拿那个。”白若琳的声音打断了张倩。虽然是今天刚刚认识,但白若琳已经很亲切地叫起了张倩的名字,在她的想法中,有才女之称的张倩是有资格成为她的朋友的,或许她永远不会明白,别人也许会有和他不一样的想法。
“这个吗?”张倩把一个化妆包递给她。等张倩再回头向外看去,帐篷上当作窗口的透明玻璃已经被雨打湿,一片模糊依稀可以分辨出,刘地已经不在那里了。
伴随着雨声、雷声和山林中特有的声音,略有些神经质的张倩很难入睡,她身边的白若琳已经睡的很熟了,张倩看着她苦笑一下,也许是和陌生人在这么近的距离的关系,反正她是无法入睡的。
雨声已经小了很多,也许可以出去走走,张倩一向有在细雨中散步的习惯。
当她稍稍打开帐篷的门时,雨和泥土混和的味道扑面而来,雨还在下,而且比张倩想象中的下的大,这种情形她显然没法走出去,那么就坐在这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正这么想时,一个影出现在雨中,并且很快向树林中走去。
“刘地?”张倩马上这么想,即使仅有个背影张倩也认为是他(因为队伍中没别人象他那么高),“他下雨时还乱跑?”不过想到自己刚才也有一样的打算,张倩只好笑笑。
雨忽然又大了起来,仿佛要吞没这个世界一样,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了一声咆哮。对,张倩觉得自己没听错,那是一声咆哮,她无法想想山中藏着什么野兽,迅速回到床位上,闭上了眼睛。
雨后的山林格外怡人,大家从帐篷中一拥而出之后,昨夜因为雷雨产生的郁闷就在清晨的空气、阳光和鸟鸣声中一扫而光了,宋真干脆在草地上跳来跳去,口中唱着什么“天多么蓝、山多么高、我多么快乐”之类的字眼,其他人有的在伸展四肢做深呼吸,有的在聊天,目光大多集中在一点上──正在做饭的刘地。不管怎么说,经过了昨天之后,心里喜欢他不喜欢他的人都把他当作当仁不让的做饭的人选了。
“周峰,吃饭。”吴尚立向帐篷里喊。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不会吧,你还睡!起来,猪!”吴尚立走进了帐篷,抬脚向周峰睡的地方踢去,却只踢动一个空睡袋。“周峰那家伙哪去了?”吴尚立从帐篷里伸出头来问,“有谁看见他了吗?”
陈术正和宋真借着大好的晨光躲在树下卿卿我我,不过总算听见了这句话,向山林中一指说:“我看见他进林子──好一会儿,还没回来吗?”
又过了好一会,大家都吃过了饭,收拾了帐篷、背起行李准备出发了,周峰还是没回来。“也许他自己跑到前面去找那块石碑了。”吴尚立不得不连周峰的行李也背着,撇撇嘴这么说。
“等陈术领路不更方便吗?”白若琳插嘴。
“哼,他也许正在想着怎么瞒着我们把那块碑搬回家呢,怎么可能等陈术。”吴尚立第一次在人前表现出了对自己好朋友的不满。
“放心吧,那么大的东西他搬不走的,我们快点跟上就行了。”秦长路拍着吴尚立的肩说,他到很想看见这两个情敌彼此不合。
张倩淡淡笑了一下,觉得他们争夺女朋友好象小孩子在争夺玩具一样。余光中瞥见了刘地,后者走在队伍最后,看着前方,皱起眉头,一脸古怪的表情。
大家都呆在那里,良久,谁也不能动一下或者发出一点声音,他们的目光停在那块石碑边,周峰的身上。
他已经死了。
他凄惨的仰躺在地上,头上有一大块头骨陷了下去,眼睛还没有闭上,但脖子奇怪地扭曲着,从胸口到腹部开了个大洞,血肉和白骨翻露着,呈现出空荡荡的腹腔。
“啊……”
唐诗雅疯狂地叫起来,转身就跑。她的行动提醒了其他人,大家一起拔腿跑了起来。张倩紧跟着宋真,觉得血腥的味道一直在脑后跟着自己,她闭上眼想把那副可怕的景像从脑海中赶出去,用力摇着头,突然撞上了一样柔软的物体。
张倩发现自己撞在了刘地身上,刘地张开双臂,同时挡住了自己和同样闭着眼在向前冲的宋真,避免了她们撞在树上。在他身后,其他人或者扶着树,或者背靠背,或者干脆蹲在地上,或者大口喘气,或者干脆呕吐起来。
“周峰死了!他死了!”白若琳叫的有点竭斯底里,周峰平时总是跟着她,向她献殷勤,她最难想象对方一下就死了。
“报警,快报警!”吴尚立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力按着键,数分钟后又颓然把它扔在地──在这样的深山中,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秦长路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色:“妖怪,一定是妖怪!因为周峰去动那块石碑,所以妖怪把他吃了!你们没看见他的内脏都没有了吗!我们怎么办?我们会不会也……”
“别发神经了!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妖怪!”陈术大喝了一声,把大家从慌乱中惊醒过来,他虽然面色苍白,但是好歹比其他人镇定一些说:“周峰是被杀的,你们没看见他的头骨被打碎了吗!他的内脏……也许是被山中的野兽吞吃了。我们现在必须保持镇静,先回山下去,再报警处理。”
离开这里是所有人都巴不得的事,大家马上按照陈术的话按原路向回走去。按照来时的时间看,即使除掉玩耍欣赏风景的时间,恐怕大家还要在山上过一晚才行,想到山上有周峰的尸体,还可能有一个杀人犯存在,大这及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几乎是用小跑的方式向前赶着。
陈术必竟比其他“人”大几岁,遇事之后大家不知道不知不觉把他当作了领头人,当天色渐暗,陈术计算了剩下的路程之后决定停在这里休息一晚:“下山的路最少还要走四个小时,在夜里走也许更久──我们谁也不知道这山里有什么危险存在,大家还是休息一夜更安全。”虽然大家都急于逃离这里,但是还是听从了他的话。
“都怪我不好,我不提议来登山就好了。”白若琳一边哭一边说,秦长路和吴尚立在两边轻声安慰她──现在先去了一名情敌却一点也不会让他们觉得高兴了。
唐诗雅也在哭个不停,宋赵自己也含着眼泪,却还是哄劝着她。
陈术坐在石头上,双眼紧盯着地图,手都微微发抖。这时张倩觉得这个队伍中最镇定的人并不是他,而是那个正在忙着搭帐篷、生火、做饭的刘地。张倩松开宋赵的肩膀,向刘地走去。
刘地一边往土中固定帐篷的绳子,一边用脚移动一下火边的水壶,让它能更好的加热,张倩看见,他脸上甚至依旧挂着一抹笑容。
“我来帮你的忙,这么多么人却让你自己来侍候太不公平了。”张倩这么说着,心里确实有些气愤,大家都经历了一样的可怖事情,却放手让刘地自己去做必需做的一切,好象他没看见那些情形一样。
刘地耸耸肩:“我不认识他,所以不象你们那么伤心。”他说“伤心”这两个字时加重了语气,有些别的东西包含在了里面。
张倩帮他把锅子从火上端下来,招呼大家来吃饭,看刘地还在和那些绳子搏斗,又过去用力帮着他扯。“行了,别把火气使在绳子上,去吃饭吧,啊。”刘地轻声向她说。
“我不是生气,我是害怕。”张倩脱口说出了心里话,“有点事做着,也许好点。”
“有什么好怕的,明天就没事了。”
“明天……”张倩苦笑一下,忽然一句侦探们常用的台词涌上心头“凶手,就在我们当中。”她的背僵直了起来,对了,从一开始她就有这种感觉了,现在弥漫在大家当中的气氛很奇怪,也许……她心中越来越怕,竟然开始发抖,急忙跑回火边去了。
“凶手……那算什么,可怕的是……”刘地看向林中喃喃自语着,“你已经来了吗……”
“凶手也许就在我们之中。”
大家都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偏偏为了明天有力气下山又非得逼自己吃一些,饭后谁也不再去碰刘地煮的茶,怕喝茶会让自己更加无法入睡,各自沉默着围坐在一起,谁也不提去休息的事。就在这时,秦长路说了那句话。
大家依旧不作声,也许不止一个人心中想过这句话了。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妖怪,而且如果有其他人目山来,路这这么一条,我们总会有点察觉吧!再说如果是陌生人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杀他呢!”秦长路下定了决心似的,一口气地说着。
吴尚立低声咕哝了一句:“难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