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我们的自求多福时间。”声音轻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到。
这样说着,凤渊刀刻一样薄的嘴唇依旧慵懒的往一侧翘起着,一片风轻云淡的样子。在旁人看来,完全是小两口在旁若无人的说甜言蜜语。也怪不得闫重烈看过来的眼神,越发的阴沉了。
然而蛇精病后面的话,却和甜言蜜语相去十万八千里,简直就是来自死神的催命符:“坏东西,你当真以为有了枫棱便可以高枕无忧了?以你的能力,能使用一次已实属勉强。”
“倘若再有第二次,恐怕不必等到太阳升起,你自己就先小命不保了。”
凤渊话音一落,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虽然他是笑着对我说的,一脸戏谑的表情完全看不出异样,但我明白,他的这几句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意识到大事不妙,我的屁股就坐不住了,刚转头想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但脖子还没来得及扭过去,就听他在我耳边声音低迷的吐出了一口气:“嘘,别急。”
“不过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罢了,有人……”说到这里,口吻一滞,原本稍显狭促的眼神看向闫重烈的时候,更是多了一分狡黠,“可还被蒙在鼓里。”
呵呵,我翻了个白眼,火都烧到家门口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即便早已习惯如我,看着这样的凤渊,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咆哮了一句:他妈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妖孽的男人?幸亏不是我的弟弟,否则一生出来我就掐死他。
想到这里,我不禁为闫重烈深深掬了一把同情泪。
“我的好弟弟,你总是能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我和凤渊看似漫长的“耳鬓厮磨”,实际上也不过是短短半分钟不到的功夫,但在闫重烈的眼里,恐怕这半分钟,就跟一个世纪一样难熬,“即便是散了灵力,都能轻而易举的收拾了我这些不中用的废物,想必父亲知道了,一定会引以为傲。”
“引以为傲?”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凤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说话间顺势将我手中的枫棱抽走,随意的在指尖把玩起来,“那也得看哥哥愿不愿意,让我活着见到父亲回来才是。”
沾染了血色的枫棱在凤渊白皙的指尖自由灵动的打着转,画面美的妖冶又诡异。
“让你活着见到父亲也不是不可以。”随着凤渊手上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闫重烈的脸色也跟着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脚跟不动声色的后撤了一步,似乎在提防凤渊会对他突然发难:“只要你乖乖的回到幽冥死地去,今天发生的事,我们便一笔勾销。”
说完,转念一想,又迅速补充了一句:“不过,假如你愿意把小红叶让给我,我也可以既往不咎,还会在父亲面前美言几句,让你不用再回幽冥死地。”
让你妹!闫重烈说的这个“让”字,瞬间让我想起了他曾经说我是“战利品”和“赌注”的话。在他眼里,无论是我也好,小红叶也好,都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只不过是一件东西,一个附属品罢了。
“这我说了可不算,你得问我的小鱼儿。”听到闫重烈这样说,凤渊手上把玩枫棱的动作没有停,嘴角的笑意依旧,只是原本略微挑起来的双眸,已经慢慢的蒙上了一层寒意,“若她愿意选择你……”
“怎么样?”闫重烈紧跟着问了一句。
“我自然无话可说。”说完,凤渊的视线慢慢的从闫重烈处收了回来,继而摆出一副民主的嘴脸,对着我低笑,“老婆,你觉得我亲爱的哥哥,怎么样?”
“呃……”这货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鬼?我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别说我对闫重烈没有一丝好感,即便真的喜欢,被这个蛇精病这样盯着,哪怕给我熊心和豹子胆,我也没绝对没有开口的勇气。
为了避免成为他们两兄弟的炮灰,我索性闭嘴不说话,坚决的摇了摇头,表明自己坚定的立场。
“小红叶,如今我弟弟已经没有任何灵力了,在冥界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废物。”见我连话都懒得说和他说,那头闫重烈眼神又阴厉了几分,还试图想要说服我,“只要……”
“只要能在一起,他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说我没关系,但我的男人,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我扬了下脖子,定定的对上闫重烈的眼睛,一字一顿无比确定以及肯定的说道,“红毛鬼,你听好!”
“无论是我,还是小红叶,永远,永永远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为什么?”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闫重烈晦涩的双眸出现了片刻的凝滞,神情蓦地晕染开了一丝阴郁,怔怔的问,“为什么不肯给我,哪怕一次机会也好,为什么?”
“因为……”我一顿,面对眼前显得有几分落寞的闫重烈,想到过往因他而起的种种遭遇,内心毫无波澜的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让我觉得,恶心。”
“哈哈,天意!”谁料,我话落,闫重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仰起脖子大笑起来。
脸上的神情说不上是苦涩还是悲哀,抑或是绝望:“我以为,只要重新开始,就不会再听到这句话了。”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居然又一次一字不差的从你嘴里说了出来。”说到这里,闫重烈紧紧的抿了一下嘴巴,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双眼中的阴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恨到极致的癫狂和决绝,“好,很好!”
“既然我得不到,我也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
“……”突然发现,他和宁小雪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月老为什么不发发善心,给他们两人牵个红线,也好了结了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叮……”就在我失神的一瞬间,一直被凤渊把玩在指尖的枫棱,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脱手坠落在了地上。在阴风猎猎的忘川河边,发出了一声既清脆又刺耳的碰撞声。
“去死吧!”与此同时,因为我的话而失去理智的闫重烈瞅准时机,右手凌空一挥,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便急速的朝我和凤渊猛烈的袭了过来。
一百三十、杀了他
我瞪大眼睛,看着极速朝自己门面飞扑过来的火球,心想,完了,这回是真的要嗝屁着凉了。
“砰……”就在我做好准备,打算和凤渊共赴黄泉的时候。耳边突然猛的传来了一阵激烈的碰撞声。
与此同时,凤渊冰凉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揪着噬魂兽脖子上的鬃毛。向右侧飞快的一闪,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被击碎成零星几点的小火球。吗在有亡。
“父……父亲?”还不等我从惊吓中回过神,就听前方的闫重烈对着不远处突然出现的一抹月牙白的身影,低低的喊了一声。尽管竭力克制。但是偃旗息鼓的口吻中,还是掩盖不住的露出一丝惶恐。
我望着站在闫重烈身后,穿了一袭月牙白锦缎华袍的男人,和这个男人身旁一脸焦急的小白。终于明白过来,一向在感情上显得过于霸道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好心情的顺着刚才闫重烈的话,来问我愿不愿意。
同时也知道了枫棱好端端的在他手中,为什么早不掉下来,晚不掉下来,偏偏在这个时候会掉下来。
原因只有一个,为了拖延时间,等小白把冥王带来。同时也是为了给闫重烈一个机会,让他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好好“露一手”。看看这个所谓的哥哥,是怎样。趁着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想置自己的弟弟于死地的。
“很好,我竟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这么有胆识。”说话间,这个美的分不出性别的男人,将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一挑,露出几许担忧的目光落在了凤渊的身上。
我知道,只是这一个眼神,凤渊便已然赢了闫重烈。
“父亲,不是您看到的那样!”醒过味来的闫重烈。自知中了凤渊的计,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反而显得比刚才镇定了许多,“是弟弟擅自逃离幽冥死地,打算和小红叶一起离开。”
“儿子为了阻止他们。才出此下策。”
“是么?”冥王一头浅的几乎快要接近银色的长发,在忘川河边的冷风中,如飘落的雪絮一般翻飞着,美的不可方物。
淡淡的口吻,虽是对着闫重烈说的,但看似不经意的视线,却定定的落在了凤渊身上,仿佛在说:“凤儿,你有什么要说的?”
“既然父亲不相信我,又何必多次一问?”和闫重烈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凤渊并没有因为冥王的出现而松开环住我的手,反而揽的更紧了几分。
“你当初为了这个女人,甘愿散去灵力,自罚去幽冥死地。”眸光流转间,冥王的视线已经从凤渊的身上移开,落到了我的脸上,盯着我的眼睛,语气阴厉的问,“为何今天,又为了这个女人,违背自己的承诺?”
“我之所以去幽冥死地,不过是为了让你顾念我的牺牲,而不去伤害我的小鱼儿,并非因为我觉得自己有错。”说到这里,和冥王极为相似的双眸略微眯了一下,原本严肃的口吻蓦地就带上了几分笑意,视线跟着落到了我的脸上,是说不尽的狭促,“而且我发现,自己的女人,还是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才会更安心。”
“起码,晚上可以睡个好觉。”
我本来为凤渊这一番意外的表白,差点感动的热泪盈眶。但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尼玛,也许,可能,真的仅仅只是因为抱着我睡觉,会让他觉得更舒服,他才会这么说!
“更何况……”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好似星光坠落的双眸徒然冷的如寒冬里的湖面,全结了冰,“如今为了阻止我和小鱼儿在一起,您连儿子的性命都不顾及,我又有什么好忌讳的?”
“留在幽冥死地是死,和小鱼儿离开冥界也是死,是我,您会怎么选择?”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句,眨眼间,又把矛头指向了闫重烈。
“说,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下得了手?”在冥王离开之际,凤渊遭到闫重烈暗算,冥王自知理亏。又因为闫重烈的不分轻重,反而将事情弄巧成拙,怒意更是徒增了几分,“我不过是让你暂代三天,你倒真学会自己拿捏主意了,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父亲,我只是想阻止弟弟和小红叶离开,并非真的想伤他性命。”事到如今,闫重烈只能一口咬定是我们有错在先,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儿子也是想为父亲分忧,设想您回来,若看到弟弟擅自离开幽冥死地,一定会很生气,所以……”
“所以,你便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放荼蝉将凤儿置于死地?”结果他的话适得其反,不仅没为自己开脱成功,反而因为推三阻四而更加激怒了冥王,“见一计不成,所以你又想来个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你也未免太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话落,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闫重烈闷哼一声,就已经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河岸边的巨石上。
“咳咳!”闫重烈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头酒红色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加上渗血的嘴角和惨白的面孔,让他此刻看上去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父亲,你又何必如此偏心,我不过也只是想……”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冥王摆摆手,给无情的打断了,多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给他。
“凤儿,今日的事都是你哥哥的错。”冥王原本冷厉的眸色,在说话间渐渐晕染了开来,透着几许温情,连低低的口吻里,也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诱哄,“只要你不和她在一起,我不会再罚你去幽冥死地,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恢复灵力,只要你不离开。”
“父亲,您从一开始便知道,我对您的位置,不感兴趣。”对于冥王一番诚恳,甚至是屈尊降贵的话,凤渊连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只是他拒绝的话,明显和冥王说的话,风马牛不相及。
“那究竟怎样,你才愿意和这个女人分开?”冥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基本已经把主动权交到了凤渊的手中,“只要你和这个女人分开,我都会愿意考虑。”
“呵!”凤渊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轻笑,指骨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噬魂兽脊梁上的鬃毛,慢慢的抬起眼睑,眸光淡的不兴一丝波澜,“很简单,我要你……”
一边说,一边将手从噬魂兽的背上挪开,指向了靠在巨石边上的闫重烈:“杀了他。”
短短三个字,犹如平地惊雷,别说闫重烈和冥王,就连此刻被凤渊圈在怀里的我,也不禁瞪大了眼睛,呆愕了两秒……什么情况?让自己老爸杀了自己老哥?先别说这要求过不过分,光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冥王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等等!绝对不会答应,那么也就是说,凤渊可以堂而皇之的带着我离开冥界了?
“凤儿,你又何必为难我?”果不出所料,冥王的眼神又重新冷了下来。
但凤渊不以为意,脸上依旧一片风轻云淡:“父亲现在之所以还能这样说,是因为我还活着。”
“但假如不幸,我在您赶回来之前就已经死在了哥哥的手里,您又作何打算?”
凤渊此话一出,冥王顿时陷入了沉思。可以想象,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极其郁闷的。试想,老子被儿子捏住七寸,这憋屈,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了的。
“父亲,我不想要的东西,你强加于我,也没有任何益处。”这回不等冥王回答,凤渊从自己的衣襟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说话间就朝冥王抛了过去,“想必,这个中滋味,您比我更深有体会。”
接住凤渊抛过去的东西,冥王缓缓的打开手心,等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脸上的表情蓦地全变了。
究竟是什么东西,会让冥王这么在意?我好奇的蹙眉瞥了一眼,因为距离过远,看不大清楚出,只依稀觉得是半块残缺的玉佩,绿的幽深。
一百三十一、闭嘴,专心点!
“这是……你母亲给你的?”怔怔的盯着半块玉佩看了半晌,冥王才重新抬起头看向凤渊。
那双眸光流转的凤眼,已经不复之前的冷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河边的风吹得,居然泛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红血丝。
面对冥王略带悲凉的询问,凤渊睫毛浓密如扇子的眼睑垂了下来。只从低低挑起的眼角处,投射出一道冷冽而疏离的目光。薄唇便缓缓的打开来,一句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话从唇齿间挤了出来:“这些。重要么?”
“凤儿!”毫无征兆的,冥王蓦地攥紧了手中的玉佩,白皙纤瘦的手指,筋骨根根分明。突兀的暴露在空气中。深沉如水的神色,像是在悔恨什么,又像是在无奈什么。
“父亲,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根本不在意此刻冥王的脸上是何种表情,凤渊悠哉悠哉的伸出手,不着力道的拍了拍噬魂兽脖颈上的鬃毛。
随着他这一动作,原本安静站立着的噬魂兽,便懒洋洋的抖动了一下脑袋。接着就低头从地上叼起了先前被凤渊故意脱手的枫棱,递到了我的手上。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噬魂兽才迈着健硕的步子,慢慢的朝冥王走了过去。
到了冥王跟前,凤渊也不下去,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父亲:“现在,我可以和小鱼儿一起离开了么?”
口吻平淡的仿佛在说。我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一样,完全没有一丝征求冥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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