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为别的,让我对沈白鳞这么上心。而是不得不承认。这一路上过来,历经生死,我已经完全把他当做是一个值得信赖和托付的朋友来看待了。虽然因为他的德性,平日里依旧会看不惯,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喜欢。当然,此喜欢,非彼喜欢,你们懂得。
所以现在他突然玩失踪,搞离家出走,我会担心,也在所难免。毕竟我不是铁石心肠,做不到无动于衷。
“急什么,兴许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呢?”身后冷不丁响起了凤渊的说话声。与此同时,“扑啦”一声,一件厚实的斗篷跟着被披到了我身上。
凤渊这么说着。冰凉的手掌扣住我的胳膊,将我从走廊的围栏上拉了起来:“坏东西,别不高兴,带你去一个地方。”
“地方?什么地……啊!”我话未说完,只来得及低呼一声,人已经双脚离地,整个被凤渊打横抱在了怀里。
三百四十三、一辈子做个坏人
“凤渊,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我双手紧紧攥着凤渊身前的衣襟,耳边听着他胸膛里传来的,“砰砰”有力的心跳声,感觉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我们的相识之初,恍如一场不真切的梦。
“去了,不就知道了?”某人眼帘一垂,好似星光坠落的双眸中,隐隐闪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话落,不等我再开口问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四周的景物便急速的飞快往后退去。一时间,猎猎的疾风刮得我脸上一阵生疼,连眼睛都睁不开来。
在猛灌了几口寒风,胃都开始有些痉挛的时候。我索性扣紧牙关,把脑袋整个埋进了蛇精病的胳肢窝里……尼玛,总算好多了!即便姐姐知道有瞬间转移这么一回事,你好歹也得跟我提前打一声招呼不是?
正在暗自腹诽间,不过半分钟左右的功夫。耳边的风声就逐渐小了下来。直到最后,待凤渊双脚落地,一切全都趋于宁静。
“老婆,我们到了。”也许觉得此刻我埋着头,缩着脖子的样子很好笑,某人这么说着,声音里不禁染上了几分笑意,听上去心情相当不错。
这是什么地方?凤渊说完,我缓缓的抬起头,狐疑的朝四下里看去。
视线所及,皆是黑黢黢的一片。只能凭借月光下,树木郁郁葱葱的轮廓,和远处山峰层峦叠嶂的影像,依稀判断出,两人现在这是在山上。至于到底是哪座山。在山的什么位置,我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野炊,还是露营?”在山间的冷风中,我瑟瑟的打了个寒颤。实在搞不明白,好端端的,这个蛇精病又在捣鼓什么名堂。
“啧!”听我这么说,某人颇有些好笑的反问了一句,“坏东西,你真的看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天这么黑,我……诶?”就在我冻得发抖,没好气的抱怨间,眼角突然猛的瞥到晦暗的光线下,有一个小土包正静静的,孤独的伫立在寒风中。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顿时硬生生打住了。
这一刻,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等到再度回过神,说话都开始有些不利索了:“奶奶……凤渊,你带我来见奶奶?”
没错,这不是哪里,正是我的老家,奶奶死去长眠的地方!
“难得。总算看出来了。”我话落,凤渊不由的低笑了一声,震得胸膛微微发颤。他一边说,一边抱着我,一步一步朝奶奶的坟头走去:“这几日时常想起。在明天结婚这么重要的场合里,我的小鱼儿身边,却连一个娘家的亲人也没有。看上去,貌似怪可怜的。”
“当然,我宁愿你看上去可怜一点,也不会动恻隐之心,去将那两个人请来。”我知道,凤渊说的那两个人,具体指的是谁。
自从上次被骗回老家,险些命丧钱家大宅的时候。我早已在心里跟他们断绝了一切关系。哪怕凤渊想请,我也绝对不会同意。
“所以,退而求其次,不如提前先带你回来看看奶奶。”说完,凤渊双手力道一松。把我稳稳放了下来,“也好让她老人家知道,她孙女多能耐,找了个这么贴心的好老公。”
这后半句话,不知道究竟是自夸多一点。还是挪揄我多一点,说的格外狭促。不过同样,也是大实话。
“奶奶……”沉浸在错愕中的我,用力的眨了几下干涩眼睛,顺着晦暗的光线。走到了奶奶简陋的墓碑前。双膝一弯,慢慢的跪了下来:“奶奶,小鱼回来看您了。”
“隔了这么久才来,您别生我的气。”说话间,我伸手抚了抚冰凉的墓碑。尽管脸上淌满了泪水。但心里却觉得异常踏实,心境和上一次截然不同:“刚刚在您面前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的人,上次和我一起来的时候,您也见过。”
“他的名字叫凤渊。是我的男朋友。”不知怎么的,说到这里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奶奶,过了今晚,小鱼明天就要和他结婚了。”
“您别担心。虽然他看着不靠谱,对许多人来说也未必是一个好人。但他对小鱼是真心的,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奶奶,托您的福,小鱼儿可从来没有这么真心诚意的夸过我。”我话音刚落,身旁跟着响起了凤渊的声音。低迷的语调,略带调侃,却说的极为认真:“正如小鱼儿所说,我未必是一个好人。”
“不过奶奶,我之所以会变成坏人,可能您的孙女,需要承担很大的一部分责任。”我正在一旁听得专心,蓦地感觉手上一冰,一同跪下来的人,冷的毫无温度的手已经和我十指紧扣:“因为她的存在,掠取了我所有的好,自然再没有多余的去分给其他人。”
“……”尼玛,这话怎么越听越像是这个蛇精病,在趁机跟奶奶告我的状?
我忿忿的转过头,目光带有威胁性的横了一眼凤渊。刚想警告他。在奶奶面前小心点说话,否则回去有他好看的。
结果嘴巴才张开,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又听他无比淡然的说了一句:“但是,我心甘情愿。”
“如果这是留住小鱼儿唯一的条件。我心甘情愿,一辈子,做一个坏人。”
“凤渊……”该死的,这个蛇精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泪水好不容易才停歇,此刻眼眶里又逐渐漫上来一层水汽。原本就不甚清晰的视线,也越发模糊起来。可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下意识的,用力收紧了和凤渊相扣的手指,嘴角微不可查的,向上扬起了一抹弧度。
和奶奶说完话。两人默契的对望了一眼,最后双双在奶奶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其实以凤渊的身份,理应不该这么屈尊降贵。但我心里也清楚,在我面前。他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凤王大人看待。同理,在奶奶面前,他自然也就成了一个爱着女孙的孙女婿,仅此而已。
“现在,我们要回去了吗?”和奶奶作别后,站在寒风戚戚的山间小路上,我仰头问凤渊。
“怎么,舍不得走了?”一旦脱离长辈的约束,某人的嘴皮子又开始发痒了。
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跟这货一般计较。随后带有征求意味的说了自己的想法:“自从你昏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夜宵城。”
“虽然老板周扒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也知道,老板娘她是个好人。这些年,要不是有她在明里暗里的帮助我,恐怕我早就辍学了。”
“等明天我们结了婚,今后要见面的机会,更是微乎其微。”由于风太大,此刻的我,人差不多整个钻进了凤渊的怀里,引得他一阵好笑:“所以,反正今天都出来了,不如顺道去跟老板娘道个别,好让她放心。”
“嗯,不错。”听我说完,凤渊略做沉思,“虽然不能请她明天过去喝喜酒,但我们可以提前给她送喜糖。”
话落,俯下身,双臂紧紧揽住我,故技重施又打横将我抱了起来:“顺便,也好叫某些个不自量力的人,死心。”
说的这个不自量力的人,除了周扒皮,还能是谁?
“咳咳!”想到和凤渊第一次见面,在餐馆里发生的那一幕,我忍不住尴尬的咳嗽了几声。有什么办法,谁叫自己爱上了一个睚眦必报,又斤斤计较的蛇精病呢?
三百四十四、算账
“老板娘,你别送了,快回去吧!”因为是晚上,加上年关将近,我和凤渊来的这个点,正好是夜宵城生意最好的时候。看着店里的服务员忙进忙出的,我把路上买的喜糖送给老板娘,也不想影响她生意,稍稍寒暄了几句,就打算原路返回。
“好好!”或许是最近太辛苦。老板娘神情看上去十分憔悴,“小鱼小凤,你俩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
“老板娘我没什么好送的,这个你们就拿着,千万别客气!”老板娘这么说着,就从围裙兜里拿出一个红包,鼓鼓囊囊的,一看便知分量不轻。
“老板娘,这个我不能收!”我这才想起,之前老板娘说厨房有事,中途离开了一会儿,原来是偷偷去包红包了,“我和凤渊是来送喜糖的,顺便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照顾。所以这钱,我们真的不能收!”
“诶,你这孩子!”老板娘不由分说,直接将红包塞进了我斗篷的口袋里,“我也算是看着你们两过来的,虽然不能去喝喜酒,但难为你们还记得来看我。”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要还把我当老板娘,就别见外了。”
“小鱼儿,收下吧。”原本我还想推却,不料站在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凤渊开口了,“你不收,反倒驳了老板娘的好意。”
不知道是不是我神经太敏感,总觉得自从进了夜宵城之后,凤渊的情绪就开始变得有些怪怪的。虽然面上依旧风平浪静,瞧不出丝毫异样。但如今对他太过熟悉的我,还是隐隐能够察觉到,这货在不高兴。先前从山上下来时的那份愉悦,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至于具体因为什么事,或者因为什么人,而感到不高兴,那我便无从得知了。
“那就……谢谢老板娘了!”凤渊都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我用手揉搓着斗篷的一角,难为情的对老板娘笑笑:“我们先回去了,以后再来看你。”
“行,快回吧,路上注意安全!”老板娘挥了挥手,目送我们离开。
和老板娘道别后,我被凤渊牵着手,两人一路往前走。直到拐过街角,老板娘看不见了,凤渊才停下脚步,回头朝夜宵城方向看了一眼。
“怎么了?”我见凤渊此刻面色完全冷了下来,心里觉得纳闷。狐疑的问了一句,“不是要回家了吗,还是你有什么事情忘了做?”
“老婆,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听我这样问,身旁的人好似星光坠落的双眸。不经意间眯了起来。深沉如水的眸光中,蓦地闪过一丝危险的讯号:“现在正是餐馆里生意最忙的时候,周扒皮却还有时间偷懒?”
“你是说……”被凤渊这么一提醒,我瞬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刚才只顾着和老板娘说话,却一直没注意到。周扒皮居然没在餐馆里帮忙。往常,不要说餐馆生意好,即便是淡季,周扒皮怕员工偷懒,都会天天像摄像头一样紧盯着每个人不放。今天不在,确实反常。
或者说……想起刚才老板娘憔悴的模样,和红肿的眼睛……这个周扒皮极有可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餐馆里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徒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说,老板娘她,遇到困难了?”
“极有可能。”凤渊收回目光,语气森冷的说。
“那不行,我们得帮帮她!”今天是赶巧碰上了,而且有困难的不是别人,是老板娘。更何况,她刚刚还给我塞了一个大红包,这忙必须得帮!咳咳,当然,不给红包也要帮!
于是乎,经过两人的一致商讨,最后决定晚点回去,先帮老板娘把问题解决再说。
就这样,两人在夜宵城旁边的奶茶店里,一边喝奶茶避寒,一边等着餐馆打烊。好不容易熬过了十二点,再度返回夜宵城的时候,却意想不到的,看到了餐馆门口发生的这样一幕:
“银行卡呢,还有家里的存折,都被你藏到哪里去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周扒皮。只见他一手抓着老板娘的头发,一手在抢她手中的钥匙,满脸通红,脚步虚浮。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的酒。骂骂咧咧间,试图将老板娘拖进餐馆里去:“你这只不下蛋的老母鸡,还好意思跟我讲伦理道德?”
“我呸!我告诉你,女人不会生孩子,就是最没天理最不道德的事!你他妈就是想让我们周家断子绝孙,你这个毒妇!”
“周……唔!”我刚要冲上去,却被凤渊扣住手腕,一把捂住了嘴巴。
“稍安勿躁。”正愤懑难平之际,凤渊俯下身,低低的在我耳边说了四个字。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相信他有他的道理。所以即便心里焦急,也只能竭力克制住胸腔里的怒火,耐着性子和凤渊躲到了夜宵城外的一排香樟树后面。
此刻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加上是冬天,马路上几乎没有一个行人。而夜宵城的里面,也早已过了打样时间。冷风中,除了不断响起的,周扒皮各种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别的动静了。
我牙齿咬得咯咯响,紧紧攥着凤渊的手心,上面布满了指甲印。直到眼睁睁看着周扒皮把老板娘拖进了餐馆,凤渊才手臂一揽,将我抱在怀里:“老婆,年底了。”
“是应该抽个空,好好把账算清楚了。”
这句话分明是笑着说的,可我却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哆嗦。
“存折到底在哪里?你说不说,不说我今天打死你!”凤渊带着我刚瞬移到餐馆厨房,就听到大厅里清晰的传来一阵周扒皮的破骂声,“你这个贱人。自己生不了孩子,还不许别人给我生!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泼妇!”
“姓周的,你死了这条心!”老板娘被周扒皮踹倒在地上,头发已经全散了,脸上也是一块红一块紫的,看上去触目惊心,“我为了这个家辛辛苦苦十几年,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吗!”
“是,我是不能生孩子,可这是我愿意的吗?哪个女人不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但是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机会,我能怎么办?”老板娘哭得撕心裂肺,“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会才对你心怀愧疚。结婚这么多年,对你对这个家,尽心尽力,不敢有半句怨言!可是,谁能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在外年找女人,是我无能,看不住你,我自认倒霉!房子,前几天已经转到你名下。这个我辛辛苦苦支撑起来的餐馆,等过完年以后,也是你的。我都做到这一步了,你难道还不知足吗?非要把存折里,那些留着给我爸妈养老送终的钱。都挖空不可吗?!我当初怎么瞎了眼会看上你这个畜生!”
岂止是畜生,简直是畜生不如!以前只知道周扒皮好色,险些吃了他的亏,却不知道原来这个人根本就不配做人!
我在厨房听到老板娘这一番话,前后一联系。立马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直接拿着菜刀上去结果了这个畜生。
“哟!”就在我低头找菜刀之际,凤渊已经双手抱臂,倚着门框,先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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