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寅在翻动那些尸体的时候,我一直旁观着,也隐隐有个概念,好像自己以前很喜欢这些尸块,或者我以前就是做此类工作的。
寅寅也察觉出我的变化,但她只是多看了我几眼,没多说啥。
我也戴上了一双塑胶手套,拿起一根血淋淋的骨头,观察后说,“这段骨头应该是前胫骨,在切口处有三到四次砍痕,这表明凶手在处理尸体的时候,用的刀不是很锋利,肢解尸体的凶器应该是斧子!”
寅寅突然笑了,还说了句,“你的看法跟我相同,看来,你的深层记忆正在逐渐复苏。”
这个词让我有点新鲜,我特别想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可寅寅不往下说了,站起了身,转口又问:“你对这里有什么看法?”
我把看到的事情和昨晚经历的事情想了一遍,脑海中隐约有了一些头绪,我回答,“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叫了外卖,只不过,他们胃口不好,所以,凶手进入屋里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完全昏迷,他们在同凶手搏斗的过程中,药性发作,被凶手制服。凶手对三男一女进行了不同的处理方法,那些男人被钉在十字架上,似乎是一种宗教仪式。而这个女人则被残忍的剥了皮,应该去查找一下卷宗,看以前有没有相类似的案件。”
听完我的分析,寅寅叹了句,“深层记忆,果然……”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一方面是我奇怪自己能对现场分析的头头是道,另一方面我奇怪自己怎么突然说出这么多话,要知道,自打苏醒后,我就觉得自己不是特爱说话的人。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被铃声一刺激,我又回过神。
等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王老吉。他还找我视频通话。
我紧张上了,对寅寅比划了一个手势。寅寅挺细心,或许她早料到凶手可能会找我。
她也顾不上脱手套了,伸到兜里,拿出一条数据线。
我懂寅寅的意思,接过数据线,插在手机上。我还往墙角那里靠了靠,接了电话。
果然,那个小丑又出现了,只不过,他这次故意给脸画的更红了,手里还拿了一把斧子。
他哼哼笑着,显得表情更加狰狞。他也在仔细打量着我,隔了好一会儿才问,“老嘎达,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我愣了一下,纳闷王老吉是不是打错电话了,不然怎么喊我老嘎达?
王老吉继续笑着,这次显得很诡异,而且看得出来,他觉得这么叫我,我有这反应就对了。
寅寅倒是脸色一沉。王老吉又拿出故意的样子说,“对了对了,我忘记你小子还不知道……算了,不跟你讲这些没用的,有没有找到我给你留的那个皮娃娃?”
看着王老吉那血红的小丑脸,我上来一种感觉,不知道它是不是被血涂出来的,我不想跟他直视,而且这一刻,我也没急着回复啥。
王老吉不理我,还往屏幕前凑了凑,反咬一口说,“啧啧!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放松一些。对了,我还给你留个小礼物?记得找到,再见了,老嘎达!”
王老吉挂断电话时,我还能看到他的狞笑。
寅寅一直在查王老吉的地址,随后叹了口气,这告诉我,这次跟踪她又失败了。
我一直想着老疙瘩这个词,我问寅寅,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寅寅回避我的目光,甚至拿出一副听而不闻的感觉。她又蹲下身,继续对着皮箱子翻起来。我只好蹲下身配合着。
我俩翻了好几个尸块,最后在箱底找到了女死者血淋淋的半个脑袋。
这脑袋上半部都没了,包括大脑,只剩下颅底裸露在我们眼前。我把精力都放在它的嘴巴上。我还伸手掰开了女死者的嘴巴。
我看到她的牙残缺不全,尤其有一个门牙只剩下半截,这都表明她生前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另外我往里看着,发现她嘴的深处有异物。
我让民警给我准备小镊子,我把它往里送去,又从女死者的嘴里夹出一张软软的纸片。
冷不丁的,我不知道这纸片是啥。但我耐心的一层层剥离,最后把它摊开,发现竟是一小截扑克牌。
这张扑克是大王,大王的脸都已经被死者的血液给侵透了,甚至烂了,而它的头像就是一个耍杂技的小丑。
我和寅寅互相看了看,都意识到这张扑克牌就是王老吉给我的小礼物。而它上面的小丑,更似乎表明了什么,只是凭目前的信息,我还联系不到更多的东西。
第二十章浴血重生
我和寅寅都在现场待了一会儿,但没啥发现了。寅寅对我说,“一起走,回局里吧,有些东西给你看!”
我俩把剩下的工作交给民警。下楼后,我俩上车,一路回到了局里。
寅寅让我先回办公室,她要先拿一些资料,再来找我。
我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想着王老吉说的那些话,尤其是老嘎达?另外那张扑克已经送到技术科了,我很希望能从上面挖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大约过了一刻钟,寅寅才走进办公室,她手里拿着厚厚的档案。看着那些档案,我的心里一喜,看来寅寅是打算告诉我一些事情的真相了。也一定因为刚才现场民警那么多,她有所顾忌,所以选择回局里来解释。
我急着打开了档案,映入眼帘的都是一些血淋淋的照片,那些照片上的死者都是男性,而且都是壮年。他们都是赤身裸体的被绑在一些十字架上,最明显的共同点是浑身都有很多道伤口,而他们的脚下都有一个木桶,那些木桶里都盛满了鲜血。
我有点失落,知道自己想岔了,但联系着这些照片,我也反问寅寅,“圣徒的葬礼?”
寅寅点了点头回答,“是的,档案都在这里,你先看吧!”
我继续翻阅着,每个档案的年代都不相同,最早的追溯到十几年前,最近的是前一段时期的事儿。
我不笨,很快的从内容上发现了不同,在一些档案中,死者肚子上并没有刀口,死者胸腹腔也没有被解剖,这就证明他们的脏器并没有被人取走。而另一些档案里,死者肚子敞开着,脏器都不见了。
我疑惑的盯着寅寅,“那些肚子有伤口的死者是……”
我话还没有说完,寅寅已经说出了答案,“四年前!”
四年前?我昏睡了五年,而那些死者则是四年前才开始被挖掉脏器,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了,胸口发闷,似乎在我面前摆着的不是什么档案,而是一个个活生生和血淋淋的脏器。我甚至看到了赤裸的心脏在我面前有节奏的一跳一跳。
顺带着,我又想到了醒来时寅寅手里捧着的那个心脏。我对寅寅产生质疑,心说这些案件会不会跟寅寅有关?而且王老吉一直喊我老嘎达,寅寅明明知道点东西,却不给我解释,这里面也一定有联系。
我古怪想法冒出很多,可再往深了想,又觉得头懵懵的。
寅寅不想让我愣神,碰了我一下。我掏出烟吸着,看着寅寅并没有说话。
寅寅拿出一副回忆样儿,等我这根烟快抽完了,她才整理好思路,跟我说,“漠州这几年好很多了,各种怪案在铁队带领下逐一侦破,但是,这个圣徒葬礼案已经好多年了,真凶一直没有被抓到。”
没等我有啥表示,寅寅自行苦笑起来,而且笑得很凶。
我头次看到寅寅这样子,有点不习惯,另外也有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寅寅才平复情绪,继续说,“局里有人怀疑,圣徒的葬礼是个宗教仪式,凶手很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组织。”
我反复琢磨寅寅刚才的话,尤其她之前的笑声也总反复出现在我耳边。
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葬礼”的情景有些熟悉,尤其是当幻想起那些死者被绑在十字架上的那一刻,我心里有种莫名的颤栗和激动。
我摇了摇胡思乱想的脑袋,让自己缓过神又问,“还有其他线索吗?”
寅寅说没有其他线索了。而且她更在乎我刚才的举动,还多问句,“冷哥,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
我解释不清,就推脱说,“可能是这些照片让我不太舒服。”
寅寅笑了笑,这种笑法又变了一个风格,让我觉得挺神秘。她收拾着档案,拿出不想多聊的架势,对我强调,说我累一天一夜了,先回去休息一下,有事她会给我电话。
我也确实有点乏了。我等着寅寅把档案放回去,又一起出了警局,她开车把我送回家,我下车的时候,寅寅递给我一个袋子,这里是一套新警服。她的意思,我穿的警服脏的不成样子了,让我回去把新的换上。
我没推辞。回到家里,我把配枪放到了抽屉里,随后去洗个澡。
被热水刺激着我的皮肤,让我清醒了很多。
倒不是说我有怪癖,我觉得反正家里没外人,就光着个身子大咧咧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了。
我喜欢沙发的柔软,尤其完全放松坐上后,很快来了倦意。我还闭上眼睛,迷糊间,我好像突然看到很多古怪的东西,自己躺在一个带血的浴盆里,一个戴着血红面具的小丑不停对我耳边喊着老嘎达你醒醒。而我动不了,整个身子还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小丑用刀一下就划开了我的肚子,我看着自己的脏器被小丑一个个的拿了出来,他双手捧着我的心脏,我的心脏仍在那里不停的跳动着。
那个小丑把那些脏器分别放到了一些瓶子里,他还在那里不停的念叨着,有一个词很明显,“浴血重生!”
我特想在梦里动一动,反抗一下,但根本不行。小丑狞笑起来,手里突然多了一把斧子,朝我脑袋狠狠劈了过来。
我哇的一叫吓醒了,还出了一脑门的汗,嘴唇也异常发干。
我抹了抹汗,等缓过劲了,正要去客厅倒一杯水,这时传来一阵冲击钻的嗡、嗡声,我拿起手机一看,是寅寅。
接通后,寅寅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她告诉我,十分钟后到楼下接我。我以为又出啥大事了呢,问她一句,她也没有回我,只是再次强调,十分钟后见。
我没磨蹭,不过时间依旧紧巴巴的,刚下楼,寅寅开着警车就到了。而且我上车后,寅寅使劲给油,这大白天的,她把车速开得疯快。
我不想揣着糊涂装明白,就又问她去哪?寅寅脸色阴沉,回答说去看守所,朱晨死了。
我诧异了。王老吉说朱晨是他的朋友,他程序上的事不懂就问朱晨,我还琢磨着缓过手就把朱晨这小子的嘴巴撬开套套话呢。没想到,这条线索又断了。
我猜寅寅也没想到朱晨会在这当不当正不正的时间死掉,而且还死了戒备森严的看守所里。我们跟看守所刻意交代过,给朱晨的是单间,而且对他特殊照顾,每小时会有人对他巡视一次,另外那个房间还有监控设备,没想到这么严密的布局,还是拦不住阎罗王收人!
我趁空吸了根闷烟,之后就到了看守所。所长听说我们来了,专门过来接待,还带着一脸歉意。
我俩先问了几句,但所长说不出个什么来,我们又让他带路,一起到朱晨单间的外面。只是此刻这个单间里到处都是血,朱晨仰面躺在地上,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大部分口子很浅,只有脖颈那处是戳伤,还伤到了动脉,血也因此流干了。
所长对我们说,“我怕发生意外,所以朱晨左右两侧的房间都没人,送午饭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可过来收餐具的时候就……”缓了一下,所长下个结论,“他是自杀!”
这不是我最想知道的事儿,我又问所长,“餐具是什么样的?”
所长有些微表情,解释说,“餐具是塑料的,没有攻击性,凶器是午餐里的一块排骨,他用排骨略锋利的断面捅破了自己的脖子。而且那时候,巡视正在吃午饭。这个房间的监控设备也突然出现了异常。”
我不知道该不该责备看守所的民警几句,但事情都发生了,我只能压着性子,让所长找人打开房门。
等我和寅寅进了房间,我看到地上和墙上随处都是喷溅出来的血点子,一个角落里还丢着一块细小的排骨,那上面有一个尖角,整个排骨都被鲜血染红了。
这就该是那个凶器了。
等打量一遍后,我纳闷的是,朱晨一个标准的宅男,除了编程就是爱看小电影,按理说,这种人一般都很脆弱,不会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到底什么力量驱使着他?
而寅寅一直四下看着,突然间,她指着房间上面的摄像头说,“这里好像有古怪!”
第二十一章扎眼的摩托
这个摄像头被挂在一个角落里,通过它可以监控全屋,我听完寅寅的话,也仔细的盯着它看。本来我没发现什么,但再顺着往下看,我留意到摄像头下面的电源线和数据线全被剪断了。
我跟寅寅默契的凑过去,这里离地面有些高度,我又搬个椅子过来。寅寅站在上面,盯着线头的切口,那两个切口像是用小剪刀给弄断的,而且剪刀一定很锋利,断面都很整齐。我四处看了看,试图找到这个作案工具,但没有收获。
我挺纳闷,因为按照正常逻辑分析,这屋子如此封闭,就一定会在现场留下工具。但眼前这一切与此完全背离。
我又突然冒出一个很荒唐的念头,心说难道作案工具会飞?而且顺带着,我又想到了那些会飞的蜻蜓和无人机。也真不确定,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联系,甚至这么一看,矛头又都直指向王老吉了。
死去的技术警员和看门老头脖子上都有红点,我拿出较真的态度,又来到朱晨身边并蹲下来。
他脖子上并没红肿的迹象,也没红点。我不死心,又费劲巴力的把他翻过来。这次很明显了,他脖颈后面有一个红点,而且红点四周肿胀着,颜色要比之前遇到那两个红点更深一些,有种紫黑的感觉。
寅寅看我表情变得严肃,就追问一句,“怎么了,你有新发现?”
我指着朱晨脖子上的红点,示意寅寅也过来瞧一瞧。
寅寅把摄像头的事放在一边,等蹲在我旁边后,她盯着红点没说啥。
我俩各自默默的想着。这期间寅寅还把注意力放在朱晨身旁的一滩血上,她咦了一声。
她又摸着兜里,把胶皮手套拿出来套好,之后不嫌恶心的对着血滩推起来。等把这滩血推到别的地方时,我发现地上还有一个字。
这字似乎是刻出来的,虽然歪歪扭扭,而且痕迹很浅,但我和寅寅仔细辨认好一会儿,也把它认出来了。
寅寅先说,“这应该是个黑字!”我点头赞同。
我用手机把屋内可疑的几个地方都照了下来,连摄像头也没放过。
之后我们又往下排查,试图发现新的线索。
值得一说的是,这个房间最里面有一扇窗户,那个窗户不算大也不算小,飞蜻蜓正好可以飞进来。
我猜测会不会是飞蜻蜓作案。如果在它头部安上一把类似于小剪刀的工具,就能破坏摄像头的两条线,之后飞蜻蜓再给朱晨打一毒针,这个毒针的药性能让朱晨痴狂,朱晨疯里疯癫的用排骨自杀,又在临死前离奇写了个“黑”字。
我把这个猜测说给寅寅听。寅寅点头赞同,还特意指了指黑字。那意思,它很关键,也很可能是重要破案线索。
随后我和寅寅没发现其他更有价值的线索了,所长一直在外面等着,给我俩腾出私下空间。
寅寅喊了一声,把所长叫了进来。寅寅对他交代了一下,让他按照程序来,把剩下的事交给技术警员去处理。
所长一直重重的点头。我知道,接下来他会卖力的。这让我很放心。
我和寅寅转身回了警局。路上我也没闲着,一直琢磨着事。不得不说,通过这一系列连续发生的凶案,我愈发对王老吉头疼,原本只把他当做一个连环杀手,现在一看,后面的水更深了。
等回到办公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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