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我在山里转悠了半天,披着满身露水回家,坐在门槛上感觉非常郁闷。
变异的蛊虫能感受到毒虫的存在,远远的就能感觉到毒虫匍匐在地,只要我想去抓,普通的毒虫好像得到了命令似的赶紧逃跑。经过反复的试验,才发现是拿着桃花枝的小女娲在搞鬼,它似乎不愿意伤害虫子。
打电话给苗寨大姐,我隐藏了关于小女娲的事,把情蛊变异成桃花枝和抓不到毒虫的事情一说,大姐在电话那边惊骇的吸了好几口凉气,说:“蛊虫本来就是活的,有魂很正常。你那只应该是奇蛊,奇蛊天生天养不算在正常蛊虫之列,它们的成长方式千奇百怪,也不能用五转成灵,九转成仙来看待。”
“只有下桃花瘴一个用处?”
蛊虫真正的厉害之处在于控制毒虫,以数量横扫一切,现在的蛊虫变的跟催情药似的有个屁用?
大姐完全没当回事,说:“天生无才必有用,你们这种求道的人,不是讲究机缘吗?等机缘一到,你自然会发现变异蛊虫的用处。对了,九妹说她找到隐寨的图腾仗了,有时间你就过来拿。”
“也只能这样了,蛊虫算是废了。”
又与大姐随意聊了一会,我挂断电话,看着手掌发呆。
经过一上午的研究,蛊虫相对来说已经被废了,它不再帮我抓毒虫,就算别人中毒它似乎也嫌弃毒素太脏,不肯帮忙吞噬。只有我自己中毒,她才面为其难得帮忙解决,桃花枝上会开出一朵丑陋的桃花,随后在枯萎掉,就像把毒素排出去了一样。
蛊虫废了就废了,只当没得到,偏偏走阴时还跟着一个小女娲,有她的存在我都不敢生魂出体了,怕被别人发现啊。
如果爆出小女娲让业内人知道,不属于三教正统的业内人会打“小女娲”的主意,三教正统会明面上尊我为正统,暗地里肯定要防止女娲正统坐大。
漫天神佛的道统全世界飞,除了南疆谁见过女娲的信奉者?女娲站在神坛最顶端,香火却少的可怜,不得不说是个悲剧。
老子手拿小女娲这把尚方宝剑,却只能偷偷的意淫杀人无罪。
“小美人,你自己悲剧就算了,害得我也跟着你悲剧,你说要怎么补偿?”
夕阳西下,我满怀怨念的靠在躺椅上,看着空荡荡的手心,自言自语了小半天,看的钱多多和吴招弟担心不已,都以为我神经病了。
“三夜哥哥,我胆子小,你可别吓我。”
钱多多做完半件寿衣,出门见我还在嘀咕,刚坐到靠椅旁边的扶手上,话音未落,她惊骇的回头,说:“谁打我?”
知道仙儿在捣蛋,我也没管她们,看着小山上的建筑物,又来了一肚子气。
“三夜,不好了。”
黑的冒烟的妇人顺着小路气喘吁吁的从陈庄跑过来,我起身盯着妇人的水桶腰,好笑的说:“陈皮她妈,您该减肥了,不然陈叔晚上可受不了。”
着急的妇人吓的呆了呆,打量我好一会,摸了摸她自己的额头,说:“你是一棒槌打不出一句话的孝子吗?还是我在做梦。”
冷酷的孝子突然会开庄里人玩笑了,这让陈皮妈有些不自在了。
“人是会变的,您觉得我整天板着脸好,还是像皮球一样犯贱好?”我进屋端了一杯水出来,让她坐在靠背椅上喝着。妇人喝了一口水,说:“活泼一点好是好,但别不务正业。”
跟这位喜欢骂庄的泼妇聊了好一会,她拍着脑门起身,说:“差点忘记正事了,好几个看病的今天去山上找新来的道士看病,那些小道士说,道观要搬家了,师父不在……”
经过陈皮妈的解释,道观没建成前,计都星已经在山上搭了草棚子,专治疑难杂症,反正不要钱,一些有着陈年老病的人试着去瞅了瞅,病情还真有了缓解,一些少见的怪病不算严重的也被计都星给解决了。
也就是个把月的时间,十里八村也知道了陈庄后山有一个上清观。
可惜上清观是一个茅草房子,有人抱怨山路不好走,地方不够大,这不老道士自己出钱,沿着以前的山路修了一条还算可以的路出来,又说要建道观,并且出钱请人砍树,盖房子。
不管信不信老道士这一套,真金白银可不是假的,给老神仙盖道观,又有钱拿,傻子都愿意!
我让道观滚蛋,计都星只说了一句搬家,把所有人的工钱都付清了,人们总会问一句为什么吧?计都星不说,那些小道士说:这山是陈庄陈三夜,陈三夜不让盖道观。
做工的、看病的、拜太上老君和八仙的信众,得知这个事情炸开了锅,背后骂陈三夜骂了一天,如果是以前早就有人来问道理了,但由于县城传来陈三夜狠辣的手段,以及陈三夜诡异的术法,让这群人没敢来找我。
经过一群人一天的合计,选出了代表,并且拿好了章程,已经找上陈庄村长。
对方的章程很简单,用六座小山换陈三夜这两座全是石头的小山。提到用山换山要说一下咱们这的基本情况,别的地方是分田,咱们这是抽签分山。
用常人的目光看,六座能长庄稼、有茶叶或者野果子的山绝对比烂石头山好。没让陈三夜吃亏,又是附近乡里乡亲的,村长这下坐蜡了。
村长伤神的哄着旁人,陈叔见事情不妙让陈婶跑过来通知我。
“高!”
面对计都星的反击,我由衷的夸奖了一声,转头对陈婶说:“您先去,我随后就来。”
把两座山换出去,吃人谷就成别人家的了,鬼棺再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以人道规则压下去,计都星在不动承包制的前提下,又以人势反压过来,轮到老子坐蜡了。
陈庄里有多少媳妇是附近村的?有百分之七八十。不顾自己也得顾陈庄,我这次还真没法讲狠了。
这局该怎么破?
第二十三章胸怀与格局
两座石头山形成了吃人谷,它们是鬼棺的阴阳两极,道观落在陈庄后山目标很明显,鬼棺。
陈家守鬼棺。包括我在内最少五代人,我不在乎鬼棺气运,气运对我这个异数也没用。但这是祖辈留下的东西,我不喜欢,可以扔掉,但别人不能抢。
谁抢?我该和谁拼命,因为我记事起就姓陈。
如今有人用六座山换两座山!
这不是价值的问题,也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感情的问题。
“有一种情叫故土难舍!”
陈婶离开后,我搭梯子爬到屋顶,蹲坐在脊挖上,夜萧横在两膝前,静静的看着两座入秋已经开始发黄的石头山。
那年。陈皮和陈球以及一伙同龄孩子都去远村上小学了,那年的学费很贵,爸爸有本事但一般守灵只吃喝,别人给点钱就拿,其实很穷。
他自己给我进行启蒙教育,最大的原因是没钱。
别人家的孩子都上学,为什么我不能?当年,我怨过、恨过,陈皮那一伙孩子放学在后面两座山掏鸟窝,下河里游泳,嘚瑟在学校里弄回的弹珠、卡片……见到这些,我总会让他们不舒服。
我没办法合群。一个人挑战陈庄所有同龄的孩子。
两座山属于我儿时的战场,他们斗不过我总是哭,只能用“孝子”两个字打击我。
眼看他们要上初中了,爸爸终于洗心革面开始收点钱,我第一天上学是初一,别人学的东西和我学的都不一样,数学?我学的是周易术数,语文?我学的是诗经的风雅颂、礼记里的各种杂学……唯独没学过汉语拼音。
初一只要放假回家,我就拉着陈皮他们到后山打一顿,让他们教我小学数学和拼音。那段时间两座山是同龄孩子的牢房。我是牢头,他们进行了无数次反抗,但怎么也玩不赢我这个制霸者。
到了初二他们终于解放了,星期天、寒暑假,我静静的看河,静静的看他们绕着两座石头山玩。被他们弄的烦了,冷漠的吼一嗓子所有人都会离我远远的。
“水还是那样。山也没有多大变化。”
不知道仙儿什么时候坐到了我旁边,我看不到她,但感觉有一个脑袋突然靠在了我肩上,看着好多年不变的山水,儿时的景象像放电影一样的回放。
两座石头山,有我们这一代的记忆,更有陈庄往上不知道多少代的回忆。
“以山换山,动的是故土难舍的情。这是改变四家镇整体格局的一个机会,也是山民向外面世界靠拢的机会,更是将来破五棺解决破局后扫除后遗症的一步棋。”
我起身站在房顶,眺望整个陈庄,村长家院子外站了不少人,院子里也坐了不少。
仙儿拉过我的手,在手心写:“你喜欢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如果按我想的做,我会变成四家镇所有人心中的罪人,一个超级无敌大坏蛋。”我笑了,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仙儿捏了捏我的手,感觉着淡淡的温度,她写:“反正大怪物和小怪物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
“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去给爸爸上坟。”
居高临下的望着远处的村民,我莞尔一笑,暗想:大坏蛋就让我来当吧。
以山换山,真是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首先,本省的天,赵老爷子死了,动荡的赵家正忙着清扫本省,把能握在手中的势全部紧握在了手里。
其次,赵家一直想紧握本县却始终没办法,不是赵家无能而是本县的民族太复杂,弄不好就是各族问题。本县是一根赵家掌握全省的刺,这根刺又不能暴力解决。
最后,四家镇在本县的民族最杂,最乱,最不好搞。
赵佳出现在四家镇,何尝不是为了解决四家镇的问题,只要掌握了四家镇,以此为点,搞定本县只是时间问题。抚平本县,本省别的难题也就不是难题了。
解决山区问题的一贯手法很简单,把区域内零散人群收拢在一起建一个大镇,那样就方便了教育,只要有了教育别的什么都好说了,什么交通、现代科技都是小问题,咱华夏现在不差这点钱。
赵家一直解决不掉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四个字,故土难舍。
政策是好的,年轻一代也响应,但是生长在山村的中老一辈只有一个态度:谁让老子搬家,老子就和谁拼命。
想发展,一疮不治疼全身,省内别的区域也跟着学啊!
基于这样的人道大势,我才说以山换山是一个机会,只要我借题发飙让鬼棺附近十里八村的人搬到四家镇镇上,有了这个开头,四家镇的问题就算打开了缺口,后续的工作也好做了。
这事很多业内人都能做到,但没有人敢做,因为一旦做了,就会成为逼迫四家镇老百姓离开故土的罪魁祸首,这个骂名永远洗不掉。
“窝在山里干什么都难。等老不死的都死光,新生代当家,那时候想发展可能没机会了。”我环顾四周,咬牙眯眼看着天上的太阳,嘿嘿傻笑的说:“医生死,老子就先治世。”
猛吸两口气,拿出电话给太阴星君杜月影打去,她似乎挺忙,过了好一会才接,不等她说话,我直接说:“我让赵佳蜕皮化蛟龙,你让她听我的。”
“说说?”杜月影很直接。
“以四家镇现有街道为中心,建设新的自治镇,让四家镇成为县里的城中城。”我不带任何情感的说。杜月影沉默片刻,说:“如此巨大的工程不是张嘴就成的。”
“别给我打官腔。”
她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老子都准备当坏人了,自己毛的好处没有,得利的是四家镇和赵家,听到她的话自然很不爽。
杜月影笑了笑,说:“四家镇只是一个镇,建设一个镇的人力物力财力,赵家还是能拍板的,关键在于你行不行?”
“要不要老子去魔都找你试试?那样你就知道老子行不行了。”我冷漠的骂着,还加了一句。“老子不嫌弃你老。”
“我没睡陈道陵,睡睡他儿子也不错。咯咯,说正事,你要什么?”杜月影心情大好的笑着。我说:“搬迁到新城的每一户人家,一家一层两层楼,并且必须弄一个能解决三千人工作的产业出来,这样才能保证离开故土的人生存。”
“谁也没功夫去开发四家镇那片穷山恶水,山还是四家镇的,新城也可以按照你的标准来。但是,你用什么来保证一定会成功?成功的前提是不能出现各民族动荡,我女儿需要的是和平繁荣发展自治大镇,不是面子工程。”杜月影很严肃。
她说的是“你们省”,这女人从没把自己当赵家的人,赵家只是她蛟龙入海的跳板。
我呻吟片刻,说:“我用陈家的术法保证。”
“好。赵佳会去掌舵建新城,等新的自治镇成立她会当第一任特派书记。”杜月影毫不拖泥带水的应下这事。
如果解决了四家镇,这个政绩会为赵佳蛟龙乘雾打下坚实的基础。
我赶紧说:“让计都星把鬼棺还给我,我要用阴兵来吓唬鬼棺附近的村子,让村民老实搬迁。”
“行!”杜月影非常爽快。
鬼棺能聚集气运,但整合四家镇能让赵佳这丫头聚拢蟒气。先成蛟龙,气运才有用武之地,其中有个先后顺序,于是杜月影毫不犹豫的卖了盟友计都星。
“心怀乾坤方能顶天立地。”
挂断电话,我吐出一口浊气,冷着脸顺着梯子下地,准备去找十里八村的麻烦。
拿回鬼棺是斗气,目的又不是单纯的斗气,有本事就回馈一方山水,这才是道君真正的胸怀和格局。
第二十四章治世难
村长家门外,熙熙攘攘站了二三十人,仅凭外表还以为他们四十几岁到六十好几之间,说不定把个别五十多岁的人看成七老八十。
其实他们的平均年纪不超过四十。这是生活水平低下造成的。
我和这些乡亲们走出去,像老土、土鳖、没素质、山沟来的……许多带着歧视性形容词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在我上大学时早就领教过这些,记得那时,我要去哪儿大多走路,有次着急才坐公交,只因为我习惯穿土掉渣的衣服,到站下车离开座位,有个看着很拽的大妈硬是用纸巾把座位擦出了火花,她才坐下去。
就连我习惯走路,节约一块钱,也遭受过同学的白眼。
类似的小细节很多,四家镇的人不都是我,他们扛不住无形的歧视。许多壮志凌云的年轻人出去后。一大半像狗一样活在大都市;一小半回山当土鳖;还有少数的选择了歪门,只为了表面光鲜,不再受另类的目光看待。
故土难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呆在山里不会受歧视。老子呆在山里多逍遥,凭什么接触外面的社会?给老子再多红彤彤的钞票,老子也不要,老子不出去受那份白眼。
这也是大部份四家镇乡亲的心声。
我经历过,看过很多,有着切肤之疼。
四家镇的将来不能再这样,想不受白眼得靠四家镇自己,自强不息才能换来尊重。新建新的自治镇志在必行,让新镇成为一个缓冲点。无形中改变乡亲们的生活习惯。
“嗯?都围在这做什么?”
我杵着夜萧,由远而进的走到台阶前,横着眉毛,拿着夜萧霸道的扒开挡着大门的人群,踏进了院子。
外村的七八个代表与陈庄几位能说话的坐在院子里聊闲话,一群人集体起身,老村长脸色很不好看的训斥:“三夜,怎么说话的?”
“陈先生,我们是来讲道理的。”
外村一位老者涨的脸红脖子粗,双手发抖的压抑着怒气。
“讲什么狗屁道理?用法律上的话说。使用权在我手上,用咱们这的话说,这是老子的祖业。”
不顾村长的面子,我走到屋里搬出一把太师椅,横在堂屋前面正对着院子门,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能当代表的不定就是附近村的村长。或者说话算数的人,我这种无礼的表现。彻底激怒了人群。有人忍不住这口气,指着我说:“说话客气点,你有本事别以为谁都怕你,有本事你弄死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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