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背在后背,我给吴招弟打了个眼神,让她跟着我一起走向了面包车。
收钱,不用急,而且钱还不会过我的手,自然有人送到吴招弟手上。至于是中老年出钱,还是这家人出,这就不是我该管的了。
第十三章铺鬼路
和招弟在面包车上坐了一会,我让她留下,自己下车走到树林被砍的节点,看起了风吹叶动。是叶在动还是风在动?是风水影响人还是人出了事应了风水?
答案很简单,认为是风在动的人,看到的自然是风在动。认为是叶动的人,看到的自然是树叶在动。
树叶在风中自然摇摆,我豁然一笑,转身回到面包车。
中老年眉头比之前舒展了很多,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吴招弟聊着。我坐到车后座,中老年感激的客气几句,问:“您要去哪儿?”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面馆。”
我笑着应了一声,等车开动,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晚上十点多钟,街上人流逐渐减少。我杵着夜萧没有方向的走在街面。
走了好一会,吴招弟拿着红包递过来,我随手拆开,里面装着六十六块挺新的钱,深深看了她一眼。“恭喜你,考核通过了。”
武招弟抬头,眼中水波带着疑惑。我说:“见人做人事,遇鬼做鬼活。以后遇到该坑的人,你按照我当时划定的最高金额坑就行。”
她低头认真琢磨着,走了好长一条街,她才害羞的请教:“你的意思是,有钱的多骗一点。没钱的少骗一点?”
“可以这么理解但不完全对。人的能力有高低,诚恳赚钱的有钱人和暴力赚钱的有钱人要区别对待,这需要你用眼睛去分辨,靠眼力判断收费标准。”
说着,沉默的走了好久,我又说:“干我这一行到底是不是骗?这个不好说。就拿面馆老头女婿家来说,我的话在某种情况下很有权威,我说改了,他们就认为真改了。六十六块钱买个安心,你说是不是骗?咱们华夏不流行心理医生这一套。某种情况下道士、和尚、游方神棍其实扮演着这样一个角色。”
“不明白。”她说。
“不用明白,记住就好。”我停住脚步,看着街头前面不远处的转角,接着说:“接下来的话你也记牢了,世上所有人对陌生领域的认知永远是片面的,当官的都贪、神棍都骗、婊子都无情、戏子都无义……你在与人交谈时。别人认为我是骗子,你也当我是骗子。别人认为我是活神仙,你也认为我是活神仙……不要尝试着用自己的认知去扭转一个陌生人的认知,你真这么做只会吃力不讨好……做好这点你会成为合格的门客。”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门客不需要懂术法,只要她**的走出去能充当高级神棍就行。基础眼力的培养方向、基础认知、基础行为,我都讲了,已经为她指出了高级神棍前行的方向。这是有师父的好处,道理说出来很简答,但没人教的神棍可能需要很多次摔倒才能明白这点。
其实我很懒,懒得手把手的教,一股脑的把修炼“秘籍”丢给她,能不能练成就看她的悟性和造化了。没有悟性,手把手的也教不出个交际高手。
“卖汤圆,卖汤圆,一碗汤圆三毛钱……”
站在街角,时间随着教吴招弟慢慢流逝,街面上已经看不到人了,一阵风从前面拐角吹过来,掀起路两旁的垃圾和塑料袋在路面上翻滚。招弟冷的缩了缩脖子,突然,悠扬悦耳的歌声跟着阴风响起,调皮中带着阴森,阴森中又有一份潇洒,诡异的音调吓的招弟压着呼吸,谨慎的盯着拐角,汗衫下,看着有些垂的胸脯快速起伏。
面对她疑惑的眼神,我说:“有没有鬼?你自己看。”
“汪!”
小狼狗突然从吴招弟影子里冒出,对着拐角叫了一声,我赶紧在心底教训:“别叫,把鬼吓到了,老子炖了你。”小狼狗夹着尾巴,委屈的消失。
路边的招牌吹的呼呼响,路面的纸巾、报纸、灰尘……往街的另一头翻滚而去。前边漆黑的拐角除了“卖汤圆”的曲调,还多了轮子咕噜的声音,好像有人推着卖汤圆的车由远而近,快要到拐角了一样。
两个成人大小的纸扎人,拱着腰,推着一辆纸车从拐角出现。纸人脸蛋上打着发红的胭脂,一个拿着水漂、一个捂着肩膀上的毛巾,在歌声中机械的推着车。
二十岁左右,清爽的姑娘坐在纸推车边沿,前后晃荡着修长的小腿,鞋面扎花的绣花鞋一翘一翘的挺勾人。
唱歌的不是这只女鬼,真唱歌的是谁?我也不知道,反正诡异歌谣一直没停。
吴招弟瞪着眼珠,牙齿吓的打颤,两腿抖动的厉害,她不自觉的往我边上靠,发抖的手轻轻扯着我的衣角,只差没有喊出来。
等纸推车过来,我笑看着坐推车上的女鬼,吹着口哨说:“不守着你家老鬼,改行出来卖汤圆了?”
“官人,要不要来一碗热乎乎的汤圆?保证吃一颗……还想第二颗……”女鬼羞怯的用手头玩着搭肩膀上的麻花辫,绣花鞋贴在一起蹬动着,她说到第二颗的时候挺了挺胸,一只脚尖故意绷直,含羞的底下了头。
谁敢吃鬼汤圆?这是找死。
“晦气。”暗自低骂,我缩了缩脖子,问:“钱多多呢?”
“找我宝贝徒弟干嘛?”女鬼跳下纸车,扭着小腰过来,眨巴着眼睛对我吹了口气,说:“多多在家里招待客人,我出来给人引路的。”她嘴里的人是鬼。
阴气临身,我冷的退后好几步,不爽的骂:“老妖婆,是不是鬼叔满足不了你,故意出来勾引人?”
“滚。”女鬼呸了一句,再次坐上纸车。“臭小子,口无遮拦。现在是九九重阳夜,断了香火的老祖宗们没有后人团聚,老鬼接这些人回去团圆。”
卖汤圆的纸车咕噜咕噜的离开,清爽的歌谣跟着推车慢慢远去。
“九九重阳了?我操。”
之前我就感觉一股磅礴的阴气在前边拐角欲吐未吐,这才停在街角给吴招弟讲事,想看看谁这么大手笔敢在县城搞事?等阴气顺着风吹出来,卖汤圆的纸人车出现,我看到老鬼的鬼媳妇坐在车上反而更疑惑,等知道是九九重阳也就释然了。
接别人家没有后人的祖宗团圆,这也是一笔不小的阴德。老鬼要在人间养鬼老婆只能努力赚阴德,让鬼姨能够更好的生存在阳间。
阴阳两隔的爱情很烧“钱”!
“真有鬼?”
纸车走了好远,吴招弟口齿打架的从喉咙挤出几个字,胆怯的呻吟听着很过瘾。
我说:“你运气比较好碰到了九九重阳接鬼的阴气,这才让你看到了鬼。如果普通人想见鬼,在临死前也只是有机会。”鬼姨带着阴气铺鬼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小狼狗跟着她,两相叠加才让她见到了东西。
有小狼狗负责吞噬阴气,我也不怕她生病。
铺鬼路相比开阴阳路难多了。
铺鬼路,第一,必须收集足够的阴气为引,聚集天地阴气。第二,有鬼或者类似鬼的东西带着阴气铺一条路出来,鬼姨卖汤圆就是带阴气铺路,汤圆寓意喊鬼团圆。
人死了都有下去的机会,也就是说其实每个人都跟着一条阴阳路,开阴阳路也就是用术法打开已经存在的阴阳路而已。铺鬼路是无中生有,自然比开阴阳路难。
铺鬼路虽难,铺出让鬼走的路很不稳定。开阴阳路简单却是阴阳两界自然形成的路,一旦阴阳路打开,除非鬼自己不肯下去,不然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破坏。
“二郎神滚出来。”
我在心底一声暗吼,小狼狗拉怂着脑袋出现。我接着想:“你沿着这条鬼路巡逻,谁要是敢破坏给我使劲的咬。”
“汪。”
小狼狗变大,龚招弟发抖的指着大狼狗,白眼一翻吓晕了。我眼疾手快的抱住她,对着大狼狗说:“快滚。你不是想找刘虎妹妹麻烦吗?如果事情办的漂亮,老子给你连因果线,让你能顺利找到她。”
大狼狗绕着我转了几圈,猛的摇了会尾巴,面露凶光的跑到了路边上,看样子谁要是敢坏它好事,它不把人咬死也会咬个半死。
“手感真的不错。”我扶着龚招弟,一只手正巧按在大腚上,顺手按了两下,用土法子把她给弄清。
如果不是老子身体太虚,不定就背着她去找老鬼了,那样就能托一路了,等她醒了还得感激我。可惜啊,真可惜……正在感叹中,吴招弟慢慢睁开眼睛,我说:“咱们顺着鬼路逆行,去见见大世面。说不定还能坑一丝阴德。”
让大狼狗守鬼路,已经算出手抢老鬼要赚的阴德了。敢“毒害”钱多多,老子抢的就是你们夫妻。
第十四章三夜的恶趣味
绕过街头拐角,走在一米多宽的小路上,吴招弟余光惊悚的看着两旁的杉树,杉树林几米长。前面就是门对门的一条巷子街,弯曲的往前延伸了好远。
“关于这片杉树林还有个有趣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月光照着针片杉树叶,取下夜风吹在吴招弟头顶的叶子,我用嘴吹下杉树叶,见吴招弟缩着脖子点头,我接着说:“我上高中那会,这条巷子街的小吃最好吃,杉树林这里原本有两户人家,一边卖豆浆油条,一边卖米粉。我高二上学期,卖米粉的这家遇到入室抢劫,老板娘被捅了七刀。听说肠子都捅出来了,上小学的女儿和儿子,一个被隔断了喉咙,一个被按在泡粉的捅里淹死……老板赌博回来还不知道,照常开业,在提粉条出来才知道女儿被淹死在米粉捅里……”
“接着呢!”
吴招弟吓的哆嗦却忍不住好奇。我往前走着,继续说:“没过两个月人抓到了,行凶的是对面卖油条的,凶杀的动机很简单,喜欢赌博的那男人性格比较强,每天的垃圾就往对面倒,时间长了卖油条的心底产生了积郁。出事的那天。卖油条的被他媳妇骂无能,正巧卖米粉的老板娘把垃圾扫到了他家门口,老实的油条郎不声不响的灭了人家满门。”
“嘶。”招弟吸的凉气,问:“怎么查出来的?”
“不是查出来的,是油条郎自首。自首的时候已经神经不正常了,说啥天天看见被杀的女人拿扫把往他家门口扫垃圾。晚上睡觉总感觉老板娘牵着两个孩子在床边看着他……”我感受着背后逆着巷子倒灌而来的冷风,故意停下了讲解。
“还有呢?”
阴惨惨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吴招弟刚要回头,我早有准备的落后她两步,从背后捧住了她的脸。故意拖着声音回答背后的问话,说:“后来……后来……油条郎被判刑,家当全赔给了买米粉家的那男人,那男人又找了个粉嫩的老婆,过了大半年,那男人赌博把自己房子和油条郎赔的房子一起赌输了。”
“又找了个婆娘?赌输了所有钱?咯咯!”
后面似有似无的说话声。好像在笑又像在哭,吴招弟发软的向后靠着。我捂着她的脸蛋用身体挤着她继续往前走,无聊的说:“后来这两栋房子租出去,租客不超过半个月连三个季度的钱都不要就卷铺盖走了,别人问为什么?曾经住过的人不会给问话的人好脸色,决口不提为什么搬走。”
“等我高中毕业,这两栋房子早空了大半年,现在回来就成了杉树林。”我耸了耸肩膀,摊着手叹一口气,异常严肃的说:“尘归尘,土归土。地缚灵跟着我出了地缚,是下去的最好时机,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背脊猛的一凉,瞬间,我冷的嘴唇打架,感觉手脚僵硬,比游泳时脚抽筋的感觉更难受。
“走。”
下巴抵在龚招弟发抖的肩膀上,我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一个字,整个身体被她拖着往前。
一起艰难的大概走了十几步,我身上的冷意消逝,额头诡异的冷了四下,获得了四股阴司功德。
四股?四只地缚灵?老板娘和两个孩子只有三人,多一个哪来的?
转头,远处的沙树林还是老样子,铺着整齐砖块的巷子也没有任何变化,想不通,我也懒得多想,四只鬼就四只鬼,反正都已经下去了,何必非要弄清楚多的一只来至哪里?
对付地缚灵很简单,讲鬼曾经经历的事情,把鬼给勾出来,再解决因果即可。这几只鬼的因果早已经结了,只是由于时间的流逝,它们自己都忘记了曾经,自然没办法脱出地缚,正好鬼姨铺出了鬼路,能让鬼走,我又阳气缺失,正好拿自己为引,鬼踩着鬼路跟着我不自觉的走出地缚。
两条胳膊搭在吴招弟香肩上,我双腿微微撑着地,两脚刮在地上,胸膛压在她后背走着。
感觉身前娇躯的哆嗦,我没有告诉她鬼已经没了,无耻的暗想:挺暖活的,难怪鬼喜欢阳气,体温真比热水袋来的舒服。
等发僵的胳膊和两腿缓和过来,我的胳膊能弯曲了,随着吴招弟的走动,手臂不时在她惊悚的胸前撞一下,感觉很好玩。
巷子两边的房子盖的很齐,但台阶高低不平,吴招弟拖着我路过一家开着门,我说:“停,到了。”
门外放着很多反扣瓷碗,碗四方插着三根筷子,以碗为桌,以筷成席。
吴招弟看着诡异的摆设,娇躯抖动的更厉害,我站正身体,小声笑骂:“这老鬼还真会偷师,连老陈家术法也借来了。”
呸。
一口唾沫吐在周边的瓷碗上,我哼哼唧唧的对屋里说:“这桌的阴德我要了。”
把手上的夜萧递给发抖的武招弟,我含笑的看着空荡荡的堂屋,不一会,穿着运动服,充满青春气息的钱多多拿着小纸人跑出来,到了门口,她突然刹车,我赶紧上前一步,一手扯着她的肩膀,另一手往前推,好死不死的正好按在了心窝,手掌两旁似乎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东西。
“三夜哥哥,你怎么来了?”
钱多多站好,低着脑袋,脸唰一下全红了。我干咳两声,说:“矜持,矜持。”转头瞟了一眼吴招弟,说:“多多,给她倒一碗白开水压压惊?你师傅呢?”
“在楼上赔病人。”
钱多多看着吴招弟愣了一会,乖巧的走去提热水壶。我示意吴招弟坐到大厅内侧的桌边,桌面上放着很多纸扎,说:“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从现在开始你只用眼睛看,耳朵听,千万别开口。”
还不放心,我接过钱多多的水壶和茶碗,把茶壶放在她腿边说:“没事就慢慢喝茶,喝完这壶水就是你的任务。”
“嗯。”吴招弟轻轻点了点头,偷瞄了一眼钱多多的胸脯,又低头看了看她自己,捧着茶碗喝了起来。钱多多坐到桌面,扎着纸人,低头看了看她自己傻笑了起来。
“比大小吗?”
走在楼梯上,我看到她们的余光,心底无聊的嘀咕着。还真别说,几个月不见,钱多多好像大了一圈,鬼姨不会专门给她吃养阴火的东西吧?
很多滋阴的药材还真有丰胸的副作用,而且钱多多刚好十**岁,所以女大十八变,这时候下猛药有点意思了。
“你小子刚进门,老子就听见你诈唬了。阴笑什么呢?”
顺着楼梯上到二楼,挨着楼梯的是一个小厅,厅里刚好够放一张麻将机,老鬼坐在麻将机边,佝偻着背,摸着麻将看着两个紧闭的房门,他给人的感觉依旧阴沉沉的。
“我在研究一个比较有深度的问题。”
一屁股坐到老鬼对面,感受着门缝抑出的阴气,我摸着一颗麻将,说:“六万。”翻过来是一张六万,随后继续摸着玩。老鬼阴冷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关着的房门,他随口说:“说来听听,到底多有深度?”
“鬼姨是不是嫌弃自己发育不好,你们收了一个徒弟,她不仅要传承术法,连她自己没有实现的愿望也要钱多多帮着实现。”
神经兮兮的凑到老鬼旁边,老鬼暗自疑惑一声,诡异的打量我几眼,说:“口无遮拦,你小子悟道了?不对,不是悟道。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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