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这脑袋就是聪明,怪不得你能考上研究生呢。”
史文用手捂着自己的脑袋:“师傅,这就是你给我的奖赏吗?”
段霞説:“也算是吧,今天中午我请客,师傅好好犒劳犒劳你。你説吧,想吃海鲜,还是吃烧烤?”
“海鲜?烧烤?”史文皱着眉头想了想,“哪个贵?”
段霞説:“你是吃饭还是吃大户?”
史文説:“有人请客我当然要吃贵的了,要不,我不成了个傻子?”
段霞説:“你以为你不傻呀?不是説海鲜、烧烤哪个贵,哪个都有贵有便宜的,就看你怎么吃了。别管了,今天中午师傅一定让你吃个过瘾,行了吧?”段霞知道史文从农村来,平时生活很简朴,刚参加工作,工资不高,除了留下一定的生活费外,其余都寄给他老家的爷爷治病了。
“那我就谢谢师傅了。”史文説完,又转入办案的话题:“我猜测,这个凶手一定是经过专门训练,肯定是个踩高跷的高手。”
“没错,没错,很有可能。”段霞又转喜为忧,“可会踩高跷的人很多,那次在民间艺术节上表演的高跷队就有十几支,每支都有一二十人,在这么多人里排查一个疑犯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可总算有了个范围,总比连个调查范围都没有好吧?”
“那倒是。”
两人正説着,史文的电话响了。史文听了电话,脸色马上变了颜色。段霞看到史文脸色不对,急忙问到:“怎么了,史文?”
“是我堂叔的电话,説我爷爷……我爷爷快不行了,让我马上回去。”史文的声音有些哽咽,表情非常悲伤。
史文的家在滨山市东边沙黄乡,因为这里是黄泛区,所以经济非常落后。史文从小就没有父母,是跟着爷爷长大的。关于他的父母,爷爷很少给他提起,上了小学以后,史文看到别人都有父母,就问爷爷自己的父母在哪里。爷爷这才支支吾吾地给他説,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父母就出车祸死了。爷孙俩相依为命,就靠着几亩地生活。爷爷非常疼爱史文,宁肯自己吃糖咽菜,也不愿意让史文受委屈。史文本想,爷爷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还供自己上了大学,读了研究生,现在自己能挣钱了,一定要好好孝敬孝敬爷爷。可参加工作还不到半年,爷爷就要离他而去,这让他感到十分悲伤。
关于史文的身世,段霞知道一些,于是便催着史文:“那你还愣什么?赶快走啊!”説罢,开车把史文送到开往沙黄乡的长途汽车上。
第二十四章:神奇青铜钺
把史文送走以后,段霞突然想起今天是她爷爷的生日,爸爸一大早就叮咛她中午要早点回去。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了,便急急忙忙地往家赶。
段霞的家属于武术世家。小时候就听爷爷説过,她家祖上开过镖局,开过武馆。爷爷从小就跟他父亲打过擂,护过镖,也是打打杀杀走过来的人。虽然现在不用靠打打杀杀养家糊口了,但爷爷至今还保持着每天习武的习惯,所以虽然是八十多岁高龄,身体还很硬朗。每次为爷爷做寿,全家人都得上一次必修课,那就是毕恭毕敬地坐在餐桌前,听爷爷讲那过去的事情。一説起解放前跟着父亲如何打擂护镖的事,爷爷就滔滔不绝没完没了。虽然这英雄故事每年必讲一次,有时逢年过节还要温习补课,耳朵都听出了茧子,但谁也不敢表露出不愿意听或者听得不耐烦。如果让爷爷感觉到有人不愿意听或者听得不耐烦,爷爷就会生气。爷爷一生气就不吃饭,弄得全家人又得连哄带劝大半天。所以就连段霞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女,也得装出津津有味的样子,认真接受这一成不变的家庭传统教育。
听着爷爷那些刀光剑影的述説,段霞忽然想起了骈少勇被杀现场那两截被砍断的钢管,便忍不住打断爷爷的话问到:“爷爷,您年轻时打打杀杀,一定见过那种削铁如泥的兵器吧?”
“我使用过好多兵器,也见识过好多兵器,但説实话,真正能削铁如泥的兵器极其少见。不过爷爷还真见过一件。”爷爷虽然被段霞打断了,但却没有生气,因为段霞是很认真地请教问题,这让老爷子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
“您真的见过?那是件什么样的兵器,是刀,是剑?”
“不是刀,也不是剑,是一件钺。”
一听説是钺,这更引起了段霞的兴趣。段霞马上想到了那件“商王钺”,她从挎包里掏出“商王钺”的照片让爷爷看:“是不是这种东西?”
爷爷拿过照片一看:“不错,不错,就是这种兵器,那也是一件青铜钺,不过好象没有这个个大,大概有这么大。”爷爷用手比划了比划那东西的大小。从爷爷比划的动作看,这东西没有“商王钺”大,大概只有“商王钺”的四分之一,比木工用的斧子略大一些。
“也是一件青铜钺?”一听説是青铜钺,段霞更来了劲头,因为这个连续杀人案中,每个被杀者的颈骨上都留下青铜粉末,还有骈少勇被杀的现场上留下的那两截铁管上也有。可大家都知道,这青铜兵器的硬度还没有铁硬,怎么能削铁如泥呢?这也是让刑警队所有人都感到困惑的一个问题。“爷爷,这东西真的是青铜做的?您没看错吧?”
“没错没错,我怎么会看错呢,绝对是青铜的。”爷爷的语气很肯定。
“青铜的硬度没有铁硬,它怎么能削铁如泥呢?”
“这个……”这个问题把爷爷难住了,“我也説不大清楚。”
“它真能削铁如泥?”
“当然了,我们当场试验过,这么粗的水管,就和咱们家厨房里的水管一般粗,一削两截,真是件宝贝,爷爷年轻时要能有这么一件兵器就好了,肯定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段霞见爷爷又在炫耀他的英雄经历,怕他説起来没完没了,赶紧打断他的话,把话引入正题:“您是什么时候见到的,是在哪儿见到的?”
“好象是71年,是在候大师家里见到的。”
“候大师?谁是候大师?”
“是爷爷早时候的一个朋友,是个铸剑师,因为他铸剑的技术高超,所以大家都称他‘候大师’。”
“这个候大师是哪里人?”
“候大师是冶熔镇人。”
説到这儿,段霞拉着爷爷的胳膊就要走:“爷爷,您现在给我一块去找那个候大师。”
爸爸生气了:“干什么?你这闺女,又使疯,今天是爷爷生日,找什么候大师,要找也得给爷爷做罢寿再去呀。”
爷爷问:“是不是案子上的事?”
段霞点点:“是,説不定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您就为我们破案立了大功了。”
老爷子一听説能为破案立大功,马上来了精神:“你説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这破案的事能儿戏?”
“好孙女,爷爷现在就跟你去。”
“爹,您别听她胡説,都这么大了,还象小时候一样,説风就是雨,再立功也得吃了饭再去呀。”爸爸显然对段霞的提议不感兴趣,也很不满意。
“就是呀,怎么的也得吃了饭呀,”妈妈也跟着嚷到,“你这闺女平时不着家,好不容易大家坐在一起吃顿饭,你又象猴一样坐不稳当,你要去自己去,别拉着爷爷跟你胡闹。爷爷都这么大年纪了,可经不起你瞎折腾。”
段霞挨了嚷,不敢吭气,只好用眼睛向爷爷求援。老爷子脾气特别倔,他想干的事谁也挡不住:“吃饭,吃饭,你们就知道吃饭,这破案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是分秒不能耽搁的。霞,你拿两个寿桃,我们路上吃,这还能饿死人?”
“好勒。”段霞抓起两个桃寿,挽着爷爷的胳膊,高高兴兴地走出家门。临出门时,还故意向爸妈做了鬼脸。爸爸佯装生气地説:“你别得意,回来再给你算帐!”
冶熔镇是滨山市下辖的一个小镇,距滨山市四十多公里。这个小镇在很早以前就因为铸剑而远近闻名了。段霞爷孙俩驱车一个小时来到这里,可一到镇里老爷子就傻眼了。他还是在三十多年前来过。三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的冶熔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街两旁那些铸造作坊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高楼大厦,小镇已经变成了一座繁华的小都市。他们在街上转了两圈,老爷子也没能确定候大师家原来所在的地方。段霞看到一座五层高的楼房门楣上挂着一块招牌:华夏铸剑公司,便对爷爷説:“我们到这里打听打听,这里是铸剑的,应该知道候大师的情况。”
爷爷説:“行。”
段霞搀扶着爷爷进了店堂。店堂很大,里面柜台里摆放的、墙上挂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剑,琳琅满目。有作为艺术品摆放在桌子供人欣赏的剑,有作为练身器械的剑,也有开了刃可以作为冷兵器的剑,但这类剑很少。
俩人来到柜台前,爷爷问站在柜台里面的女服务员:“姑娘,麻烦您,向您打听一个人,您知道候方桥候大师吗?”
姑娘説:“您是説候大师呀,他死了,死了好几年了。”
“死了?”爷爷又问,“他儿子候亮呢?”
“他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这公司就是他们家开办的。”
“是吗?他在吗?”
“在,他的办公室在三楼,”姑娘指着旁边的楼梯説,“你们从那儿上去,到上面门口上有牌子。”
“那好,谢谢你。”
两人上了三楼,看到一个门口上有“总经理室”的牌子,便上前敲门。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请进!”
两人推门进去,看见一个五十来岁的黑胖男子坐在老板桌后面。
“你就是候亮吧?”
听到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候亮有些不高兴地打量着眼前的一老一少:“你们……”
“我是段昆山,你不认识了?”爷爷説。
“段昆山?”候亮想了想,“哦,您是段大叔?”説着从老板桌后面走出来。
“对,对,我就是段昆山。”
候亮热情地握着段霞爷爷的手:“哎呀,真没想到,您老还这么健壮,老人家有八十多了吧?”
“八十有二了,老喽。”
“不老不老,就您这身板,再活个十年二十年没问题。”
“那感情好啊!哈哈哈……”老爷子笑得很爽朗。
寒暄过后,候亮问:“大叔,您可是好长时间没来过了,您这是从哪里来的?是路过,还是……”
“我是专门从滨山跑来的。”
“哦,您这么远跑来,有什么事吗?”
“不瞒你説,确实有事。”老爷子一向直截了当,从不拐弯抹角。他指着段霞给候亮介绍,“这是我的孙女段霞,这是你候亮叔。”
“候亮叔,你好!”
“你好你好,不用客气。”
老爷子接着説:“我这孙女也喜好武术,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你们家那件宝贝。”
“宝贝?什么宝贝?我们家有宝贝?”候亮好象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説什么。
“就是那件青铜钺呀。”
“青铜钺?我们这儿除了宝剑,没有什么青铜钺呀。”
“怎么没有,就是那件能够削铁如泥,把水管一下砍断的青铜钺呀。”
候亮仔细想了想:“哦,我明白了,你是説那件东西呀,那不是我们家的,是给别人做的,早就给人家了。”
段霞忍不住问:“给谁做的?”
“这个……”候亮好象有些为难,“大叔,您是知道的,这是行内的规矩,我不便説。”
没有办法,段霞只好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候亮叔,对不起,恐怕让你为难了,我们在调查一个案子,需要您配合。”
候亮一看:“哟,大侄女是警察?”
段霞点点头:“不好意思。”
候亮笑笑説:“这么説,我只好尽义务了?你説吧,我一定配合。”
段霞问:“是谁要做的这件东西?”
“相城市文物工作队副队长方卓玉。”
“相城市?他一个文物工作者要这东西干什么?”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记得当时他还专门给我父亲交待,此事不要给外人讲。刚才我不便説的原因除了行业的规矩,还有这个原因。”
“他为什么要专门提出这个要求呢?”
“听他説的意思是,当时正在闹文化大革命,他是怕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哦,原来是这样。”段霞想,在当时提出这个要求还算合理。她接着又问:“候亮叔,我还有个技术问题需要请教,这青铜钺是青铜做的,青铜的硬度没铁硬,它怎么能削铁如泥呢?”
候亮听了笑着説:“大侄女,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件东西宝贝就宝贝在这里。它整个钺身是青铜的,但钺刃不是青铜的,是用神铁做成的。”
“神铁?什么叫神铁?”
“过去一些武侠小説里把陨铁叫神铁。”
“那陨铁又是什么?”
“陨铁是陨石的一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陨石的一种。”
“陨石能铸造兵器?我还是头一次听説。”
候亮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地説到:“这陨石有好多种,每一种陨石的组成成份都不一样。有一种陨石就是由含量极高的铁矿石组成的,而这种铁要比地球上的铁密度大,所以非常硬。但真的要用陨铁来铸造刀、剑之类的兵器并不行,因为它的韧性不够,非常脆,一碰就断,并不能用于实战,所以真正能削铁如泥的刀、剑是不存在的,那都是人们的想象或杜撰。但把这陨铁刃镶嵌在质地较软的青铜钺上,就能较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这主意确实不错,你爹真不愧为铸剑大师。”老爷子插话説。
“大叔,您过奖了,其实这主意并不是我爹出的,是人家方卓玉出的。对了,我忘説了,这青铜钺不是我们铸造的,是方卓玉带来的成品。陨铁也是他一块带来的,大概有不到两公斤的样子。我们只负责按照他的要求把陨铁做成钺刃镶嵌在青铜钺上。我们家虽然祖祖辈辈都是铸剑的,但还真的没有铸造过陨铁兵器。这东西不仅硬,还特别耐高温,我和我爹想了好多种办法才把它熔开,才把它锻造成一条钺刃。不过,这东西确实厉害,不信你问问你爷爷,四分粗的铁管一砍就断,真是件宝贝,是件无价之宝,只可惜,它不属于我们。”候亮在叙述时,脸上始终洋溢着一种自豪,他为他们家能铸造出这样神奇的兵器而自豪。
又一个困扰他们的谜底解开了。难怪死者颈骨被砍得整整齐齐,上面却留下青铜粉末。段霞太兴奋了,这一天就解开两个谜团。局长説得对,要打破常规的思维方式,这思维方式一改变,马上思路大开。她又想起史文那一句“不可能”和“可能”的绕口令来,这小子真行,虽然话説起来象绕口令,理解起来难,但説在很在理。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为了不影响爷爷和候亮谈话,她走出门外,来到走廊的僻静处:“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我是周亚男,你是段师傅吗?”
段霞听出来了,是史文在相城市公安局工作的同学,外号叫“苹果”的周亚男。“是小周呀,我是段霞。”
“段师傅,我们通过出境签证处联系到了邢家人,并把‘商王钺’的照片传过去让他们看了。”
“情况怎么样?”段霞迫不急待。
“邢家儿子看了照片説是他们家做的,但是给别人做的。”
“给谁做的。”
“是我们相城市文物工作队原来的一个副队长。”
“是不是姓方,叫方卓玉?”
“对,对,您是怎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