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报警就更惨了!大妈,我惨呐!听到牛大两字,牛大妈一愣,怎么还有跟我家那个牛儿子同名的?
乞丐一边干嚎,一边用手捂脸,趁着牛大妈一愣神,偷偷向正看着他的梁库挤了下眼。
这下梁库可真的跳了起来,不是吓的,是完全没想到。
这乞丐正是昨天找来帮忙的几个闲汉之一,说好了让他们装得越惨越好,主要是为了旁敲侧击的说出牛大是混黑道的,只要能惹牛大妈生气就成了。可说什么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装成这个惨样!
牛大妈就问:你说的是哪个牛大呀?乞丐干嚎:还有哪个牛大呀!全省城找不出第二个牛大呀!梁库看着差不多了,脚一甩,脱开乞丐死拽着脚跟的手,吓唬道:别在这胡说八道,骗钱要饭的乞丐我见多了!说着,急三火四的推着牛大妈就走,背后传来一串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牛妈怎么想怎么有点不对,叫梁库停下,问问那个牛大到底是哪个牛大。
梁库却推车离开得更快了,支吾着:大妈,别……别听那人乱讲。牛大哥除了脾气暴了点,身强力壮,没人敢惹之外,那……那可是大大的好人!不劝还好,梁库这一劝,跟火上浇油没什么区别,本来牛大妈还只是怀疑两个牛大是重了名,现在就直接感觉这事似乎跟儿子有关系了,更要让梁库把她推回去问个清楚。
别看牛大平时在老娘前瞒得滴水不漏,但老娘最了解自己儿子了,跟外人像不出声的横牛似的,从小就担心走了歪路。
一个专注得气火正旺,一个成心火上浇油,正往前走,又一个声音飘了出来:奶奶行行好,买下我吧。顺着声音望去,拐角处的垃圾堆旁依偎着一对母女,女人一脸病容,无力的搂着大概十一、二岁大的一个女孩。
两人身上的破衣,就像拼凑起来的无数块烂麻袋片一样,更恐怖的是,女孩的头上竖着一根枯稻草,这在八、九十年前象征着穷人家卖儿卖女。
靠!梁库顿时两眼一黑,脑中狂晕。
不用猜,这准是那几个闲汉为了能拿多点钱,竟然把老婆、孩子都动员起来了。亏他们敢想,只有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惨景,也能拿出来骗。
如果说以前梁库对钱的力量还理解不深的话,从现在开始已经深不见底了!
上了年纪的人却通常没这么理性,再加上常年不出外,牛大妈早被眼前的惨景揪心扯肺的了,颤着声不停的念叨着: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梁库推车到前。
那女人半合著眼睛如在弥留之际,却没忘了至关重要的台词:我男人的铺子被人使坏骗去了,一时想不开,撇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就上吊走了,我……我也快活不长了,求……求您收留下这可怜的孩子吧!不等说完,牛大妈已经流下泪来。
梁库也差点掉下泪来,靠!这帮家伙实在是太专业了!就顺着接话问:你……你别跟我说,这也跟牛大哥有关系吧?这一引领,牛大妈也糊里糊涂的被拐带了,抹了把泪,满眼疑惑又担心的等着女人回答。
女人喘了好几口气,才缓缓的摇了摇头:不……不叫……牛大哥……听到这,牛大妈不禁松了口气。
梁库转着一双小眼问:那叫什么?女人几乎是有进气没出气的,勉强接着道:叫……叫……牛大!这回梁库二话没说,推着车就走。
牛大妈也奇怪的没再要求梁库把车推回去问个究竟,因为她老人家被连哄带骗的,早认定了那个牛大就是自己的混儿子。
十几年没生的气,现在一并补回来了,此时连梁库推车的手,都已经感觉到老太太的身子在发抖。
你跟我照实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梁库其实等牛大妈这句话已经很久了,偏又一副欲盖弥彰的躲闪状,只等到牛大妈的火气快要爆发的时候,便一古脑的把牛大连有带无的英雄事迹,一干二净的全倒给了牛大妈。
听完后,牛大妈只烈火熊熊的说了三个字:他在哪?在往观音寺的一路上,牛大妈没再问梁库一个字,也没说一句话,大概是憋足了劲,要在牛大一人身上爆发。
梁库心里直嘀咕,看样子事情是越闹越大了,就不知道朝歌要如何把这场大戏收场。
就在梁库连哄带骗的带老太太往观音寺进发的时候,朝歌独自一人入场了。
朝歌的进入立时引起了一阵骚动,有趣的是,引起骚动的主要原因是,不知道忽然从哪里冒出来相当多的大姑娘、小媳妇,为了一睹传说中的帅哥大师,使出了全身柔劲,拼命往前排挤。
而看到有便宜可占的大小爷们,也跟着如影随形的拼命挤,吃足了豆腐霜淇淋。
但他们还是自动的给缓步走入的朝歌让出条道来,就像狂波人浪中生生的分出一条人沟,突显出动者越动,静者更静。
记者们的闪光灯也开始忙活起来,当七嘴八舌的问到朝歌的相关问题时,却只听到朝歌淡淡的一句回答:出来走走。明显朝歌虽然一人到来,瞬间引起的轰动远远超出了齐天大师不知多少倍,齐天大师本来刚才还是焦点中心,现在却被干干的晾在那里,好像他们先前的努力,全是为了迎接朝歌出场,不禁一阵心里狠骂:我付钱吃饭的请你们来,可全***当我不存在!
还是牛大颇讲义气,毕竟收了钱的。三人还是一前两后的走近朝歌,和紧紧围着采访的一群记者。走到哪里,哪里都自动解散。
城里人都知道,宁可把员警打一顿,也千万不要惹这三位爷半根寒毛。正所谓阎王好说,小鬼儿难缠,眼下他们俨然成了公证人。
在牛大三人的强拉硬拽下,刚才那位笑齐天大师腿短的豆浆矮子被选中了。
哭丧着一张脸,像是被拉去砍头一样的拉到了空场中心。
齐大师开始当仁不让的给豆浆矮子批命了。
在牛大的虎视眈眈下,豆浆矮子对于齐大师的断语哪有半个不字,就算现在齐大师说自己是他亲爹,恐怕也要坚定无比的应承下来。
这样一来,齐大师就更加信心十足的信口开河了,他每断一句,豆浆矮子就重重的点一次头,接着,他就得意的看一眼这边风浪不惊的朝歌。
等已经算完,豆浆矮子还在一个劲的点着头。
朝歌并未急于参与批命,而是对着正一脸得意的齐大师道:既然大师批得这样准,我就换个人来陪衬一下吧。此时场中的主动权都在齐大师和牛大的掌握中,就算再找出个人来批,相信牛大眼睛一瞪,朝歌要找的人必定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嘿嘿,不管怎样,这场赌,朝歌是输定了!
围观中多数倾向朝歌的,都已经看出此暗套,纷纷为朝歌惋惜,尤其是大姑娘与小媳妇们,叹出一片娇声。
齐大师与牛大交换了下眼神,暗暗的露出一丝阴笑。
当然,重新再找出个人,一定要由中间人来抽定的,也当然这么重大的任务,还是需要身为公证人的牛大来完成的。
牛大刚要吩咐两个兄弟进人群,再拽出一位软桃子来,朝歌却道:这个人不需要向外找。齐大师好像没听明白,牛大也正琢磨朝歌这句话指的是什么,却发现此时朝歌那双闪烁着冷淡之光的慧眼正看着他,接着就听到朝歌静静道:就是你。齐大师、牛大两人更糊涂了,这小子究竟想搞什么,就算想自杀,也没必要这样着急。
朝歌看着两人,嘴角微微一翘: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说出来没意义;将来的事又太远,印证上来不及。不如我们就算算这位牛大身上,即将要发生的事。朝歌嘴角这一翘不要紧,就像是秋肃的天空中略过一抹彩虹,在他一直淡而冷峻的脸上,突地多了一丝琢磨不透、而又牵动人心的复杂。
这一刻杀人无数。
牛大的眼睛比牛还大了,实在猜不出面前这小子的心意,反而一哂:好啊!
你就算算在我身上就要发生个啥。一边的齐大师没混混那股泼劲,正在心里上下盘算着,会不会掉进朝歌的什么套子。
只听到朝歌接着道:你母亲是不是患了将近十年的顽疾?牛大一下子联想到前天晚上的事,本能的意识到,对面这个捉摸不透的小子,会不会拿老娘来威胁他。脸唰的阴了下来:前天晚上是你?朝歌凝视着牛大点点头,好像存心把牛大的神经绷起来。
牛大开始不自觉的摸向别在腰后的那把二尺尖刀了,多年的混混生涯,已经让他养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一旦感觉到严重威胁,他随时都会准备全力反击。
何况这一次的威胁更加严重,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任何一人敢动自己老娘的主意。
而这种处境对朝歌也实在是极其危险的,如果他一直不肯动用术力的话,面对牛大还有他两个兄弟的致命攻击,是很难全身而退的。
此中凶险,在外人看来就更加心惊肉跳了。
朝歌却依旧不紧不慢的,给已经一触即发的牛大神经,继续上紧发条:我断准,马上,你的母亲就会出现。牛大已经不再细想朝歌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涵义了,不管是正话反说的威胁,还是真有此事,他都需要以最快的方式,把朝歌控制在自己手中,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障老娘的安全。
暴光一闪,牛大的雪亮二尺尖刀已经砍向朝歌了。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朝歌临时决定动用术力,恐怕也要慢上半拍,围观人众中已经有人发出了尖叫。
第二章
笑的像妖精忽然,千钧一发之际,人群里传出一声断喝,虽然声音不算很大,但在牛大听来却如同霹雳一般,刀顿在半空,转头向喝声望去。
人群纷纷闪让,一个市井小子推着一辆轮椅走来,轮椅上那位怒气升腾的老太太,可不正是牛大妈。
牛大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就那样举着刀僵在场中。
牛大妈本就一肚子暴怒,又亲眼见儿子耍混,一腔火气立刻脱口骂出:你这个混帐东西!牛大像是被抽去筋的瘫牛,当啷一声,尖刀落地,双膝跪下。
梁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来个导游话筒,一手推车,一手举起话筒喊道:各位让一让,好菜上桌了!随着话筒声,梁库身后鱼贯走入四十个壮汉,两人一组,都抬着一个罩着黑布的大钢丝笼。
众人交头接耳,疑声满场,都猜不出这拿着话筒的小子在搞什么怪。
待四十个壮汉把二十个大笼全部抬入,并紧挨着牛大妈放下来后,梁库对着牛大和众人一笑:这二十笼东西,是我老大送给牛大妈的礼物,哈哈,这东西可好啊!炖汤补心,吃肉补身,老少皆宜,家庭必备!说完,便对守在笼边的四十个壮汉大声喊:注意了!听我口令:一、二、三……献宝!梁库这边声落,铁笼那边布起,呼啦啦、齐唰唰的露出满满二十巨笼的五百只鸡来。
平时听到一声鸡叫都心惊肉跳的牛大妈,现在忽然突地被五百只鸡围在其中,顿时一口气涌在心口,全身僵直。
牛大被眼前这种作梦都没想到的情景给震呆了!
围观的所有人众也暂时性的大脑缺血。
挤在周边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都没了声音,各个都大眼瞪小眼的,竖起耳朵往里听。
梁库就在一片寂静中清了清嗓,再次举起了导游话筒,这次的行径就更加古怪了,他没有说话,而是大声的学起了公鸡打鸣。
带动下,鸡笼内分装的那二十只健硕的大公鸡,也跟着叫了起来,先是此起彼伏,接着连成一片,离得近的人众第一次感觉到,连鸡打鸣都会让你震耳欲聋。
可想而知此刻牛大妈是如何感受,气塞在胸,血脉翻涌,一张本来惨白的脸,现在一阵紫一阵红。
看着痛苦中的老娘,清醒过来的牛大开始发狂了,抓起刀,疯了似的冲向梁库。
本来这头牛打起仗来就有万夫不当之勇,现在这头牛已经变成了疯牛,没人可以想像他这一冲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梁库也有点傻了,第一反应就是看向朝歌,心里一声:老大救我!
奇迹总是发生在最后一刻。
像火车头一样的疯牛,就在不可阻挡地狂奔向梁库的时候,牛大妈憋在胸口的那口恶气一贯而通,化作比先前更加响亮的暴喝。
世间之事就是这样奇妙,水能穿石,柔能克刚,一环套一环,一物降一物。
疯牛一样的牛大最怕老妈,只因为一个孝字了得。
于是,万牛狂奔之势被再次点穴挡下。
如果说,这次奇迹几乎让梁库全身的液体都化成了汗水,瞬间涌出,那接下来的这个奇迹,则是让牛大差不多把全身的沸血,化成了眼泪,夺目而出。
因为牛大忽然发现,几乎瘫痪了十年的老娘,竟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不但站了起来,而且竟还走到他身边,一巴掌打了下来,啪的一声重重落在牛大身上。
这一巴掌让牛大说不出的高兴,真恨不得这巴掌再重些,因为这说明老娘好像已经回到了十年前的样子。
看着蛮牛儿子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流泪,牛大妈也忽然意识到,现在发生在自身上的这个奇迹。
就在这一怒、一惊、一气之下,身体里好像被冲开了一道关口,瞬间气机畅流,全身络通。
梁库已经转回魂来,看着眼前一切,虽然还不懂朝歌用了什么法子,但可以肯定,朝歌吩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位牛大妈治病。
他对着惊喜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牛大母子,无力的干笑两声:呵呵,我们老大这次出……出来,不是为了跟人斗术,而是……而是给牛大妈治病。说完,就一屁股瘫坐在那张电动轮椅上,刚才的惊吓太过度了。
牛大母子一齐转头向朝歌望去,才发现,朝歌已经一声不响的,默默向人外走去。
围观人众齐唰唰的让出一条通道来,看着一路走去的这个瘦高而冷峻的年轻人,就像看着一位刚刚力敌千军的大将军,静默着,震惊着。
而先前就已经被朝歌深深吸引的那些女人们,此刻魂魄摇荡,可望而不可求中,一双嫩手捏的生痛,一颗芳心疼得发颤。
这边厢的牛大,对着朝歌背影咚咚几个头磕了下去,又对老娘发誓:从今天起,如果牛大再混黑道,就把一双手剁下来!牛大妈这才稍稍消了点气,她知道,儿子虽然浑,但说话算话,言出必行。
却又听到儿子有点支吾:只是……只是在这之前,儿子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别看牛大平时横行街市,打起架来像疯牛一样,但在瘦弱的老娘面前却乖得像绵羊,这在怕惯了的众人眼里,真是说不出的不可思议加有趣。
看着儿子有点心虚的样子,牛大妈心想这浑小子又要做出什么浑事来,刚要发怒喝问,牛大赶忙说出来:妈,我牛大从今天起,全省城只认朝歌一个人!
所以……所以我现在要去拆一个人的招牌。说着,就转头向正发呆的齐天齐大师看去。
牛大妈顺着儿子的目光方向看了看,忽的又一声暴喝。
牛大吓得一哆嗦,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老娘会怎样。
惧了片刻,没想到却听牛大妈喝道:那你还等什么!原来,一路上梁库早把牛大和齐天勾结一起的事情,加油添醋的说给牛大妈听了,生性刚烈的牛大妈,最看不上那些挂羊头卖狗肉、仗势欺人的家伙,这齐大师自然堪称此类人物的典范。
等牛大终于明白老妈的话意后,呼的站起来,领着两个兄弟,就直奔齐天的周易相命馆去了。
经过齐天身边时,齐天一屁股瘫在地上,哭道:这下全完了!真是机缘凑巧,造化弄人,谁也没想到,这一次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