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天吓了一跳,连忙出了房门,迎向父亲跪道:“孩儿参见父亲。”抬头看去,却见父亲身后还跟着母亲,以及依旧哽咽不止的楚琳。这小妮子,竟去告状了!
“你胆子可不小,竟敢把公主殿下气哭?”阳复清一脚就朝阳天踢去,却被他侧身避过,待要追着再踢,却被身后的夫人暗捏了胳膊一把,阻止住了。
“孩儿事事都可以遵从父母意愿,但唯独此事,却难以从命!”阳天知道此时若是不把自己的底限露出来,待楚琳一过门,再有父母背后撑腰,自己恐怕是绝难有好日子过了。
谁知他不说还好,一说,本已止住哭泣的楚琳立即就又大哭起来,阳夫人连忙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膀,柔声道:“公主莫要哭泣,老身自会替你做主!”说完,又转向阳天沉颜道:“虽然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但你也总不能惹公主伤心啊?这孩子,太不懂事了!”
阳复清正要附和夫人所言,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大对劲: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这,这不明摆是偏坦儿子吗?他的眼睛向夫人望去,却正好迎上夫人的目光,那目光里满是斥戒:我说儿子可以三妻四妾,但你却不能!
“孩儿省得。”阳天不是傻子,他也听出来了母亲话里对自己的偏坦之意,连忙谦逊了一句,就又起身,转向楚琳道:“微臣刚才不应该怠慢公主殿下,请求公主责罚。”
客气就等于疏远,先前阳天与她吵吵骂骂,那还当是两人生性不合,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的,但现在阳天对她客气起来,她立即就敏感地认为阳天不喜欢她了,怪她向他父亲告状,要疏远她了,立即就更委屈起来,抹着泪水道:“我,我没有告状,是他们看到了问我的。”
阳天淡然一笑,他并没有怪楚琳的意思,想自己的未婚夫竟与别的女人睡到了一起,搁到谁身上都不会好受。于是暗自向她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并无责备之意,换来了她的破涕一笑,这才又小心翼翼地转向了父亲。
“公主殿下。”阳复清转向楚琳,躬身道:“此时天色已晚,你看?”
楚琳如何肯走?好不容易和阳天言归于好了,她正想乘机多待一会儿,但被阳复清意欲逐客,终究是女孩子家脸皮薄,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只能再深深地看了阳天一眼,道:“我要回宫去了。”
“阳武,送公主殿下回去!”阳复清朗声向旁侧的阳武吩咐道。
由阳武与十几名王宫侍卫一同陪护,楚琳方才依依不舍地向院门处走去,临到院门口,她忽然又转回头为,一脸幽怨地回头看了阳天一眼,决绝地说道:“我会等你回来的!”
等我回来,我要去哪里吗?楚琳最后一句话,却说得阳天摸不着头脑了,看向父亲,他的脸色正自阴沉地看着自己,心中一凛,知道这是父亲有事要吩咐自己了,连忙并起了脚,躬起了身子听训。
“你明天收拾一下行李,后天随曹元帅一起,赶往北疆,沙场效命!”阳复清沉声吩咐道,一脸绝然,毫不给阳天商量的余地。
“北疆沙场效命?”阳天愣住了,这,这不是把自己发配到边疆吗?更何况还是在那曹正手下效命,自己先前得罪过他,又有一个忘恩负义的大哥,在边疆自然要一切都听从他的命令,那自己岂不是要任他摆弄?
“怎么?”阳复清的脸愈加阴沉,怒道:“你还想要违抗不成?”
“孩儿不敢。”阳天连忙回道,他现在才明白,楚琳为何深更半夜来找自己,原来是报信来了,这个小妮子,倒是自己薄情于她了。
第三十九章 王宫大内
王宫大内,阳天做为侍卫副统领,自然可以自由出入。
此时,阳天就站在禁宫大院内,望着贴满王封,盖满历代楚王印章的宫门,四周长满篙草,却无人拔除,虽然时值仲夏,但这里却给人以阴森森的感觉。但偏偏的,他却觉得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招唤自己一般,愈加的想要进去一看。再仔细一看,却见旁侧的一处草从里,隐隐现露出一条行人小道,这里有人时常进出?阳天的眉头,忽自皱了起来。
“公子可是要进这前禁殿内?”身旁的王有林小心翼翼地问道:“但这里听说是闹鬼,常闻夜半鬼哭之声,公子要进去,可要小心一些才是。”
“闹鬼?”阳天笑道:“这清天白日的,就算是有鬼,恐的也出不来吧?”
“公了想不通白日进殿?”王有林脸色一变,连忙劝阻道:“这里是为历代楚王严令禁止的地方,就算是晚上进去,也要避开那些禁卫宫侍才行,更莫要说白天了,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大王觉知,其罪不小啊!”
“哈哈,你放心就是。”阳天大笑道:“我只是看看这处外界多有传闻的宫殿罢了,你真当我会进去?”阳天说完,挥袖离去,但走到一处僻静之所时,忽然脸色一沉,负手道:“王总管,本公子待你如何?”
“恩重如山!”王有林毫不犹豫地说道:“若非公子成全,小林子至今不过还是一名扫地太监,哪有今日的风光?这一切,都是公子赐予的。”
“你知道最好!”阳天淡然一笑,道:“这处禁殿内恐怕有人时常偷偷进去。本公子虽然身为侍卫统领,但马上要前往北疆效命,顾及不到这些。你给我寻一个可靠慎密的人,日夜暗守在这殿外,仔细查探到底是谁偷偷进出此殿,不要惊动,密信汇报于我就是。”
“是!”王有林心中一凛,这偷偷进出禁殿可非小事,于公于私,自己都应当过问。所以回应得很是干清利落。
“唉,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阳天伸了个懒腰,长叹了口气,忽又笑道:“你做这副总管也有些日子了,那老总管年纪也大了,是该退了。”
“正是!”王有林的身子躬得更低了,就算是在楚王面前,他恐怕也难有这般恭敬。
“听说他老家侄子与一名村妇通奸,那女人丈夫知道后找他理论,被其派出家丁活活打死,这里有些证据和书状,你拿去好好利用一下吧!”阳天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圈书状递到王有林面前。
王有林得到这状纸如获至宝,连忙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东西收归袋内,正准备向阳天说些感恩的话,却被阳天挥手打断了:“你能在这里好好的做,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现在你离开楚王已经太久了,快点回去吧!”
“是!”王有林向阳天曲膝一礼,向阳天告退离去。
“阳统领,贵妃娘娘有请。”阳天正想着是不是应当拜会一下侍卫统领,却见姐姐宫中的宫女绿儿匆匆走来唤道。
阳天有些尴尬了,他做这侍卫统领,是难免的要与姐姐见面,而知道姐姐与那楚镇的事情,阳天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姐姐。但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但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与前一次相比,阳澜所住的西宫明显的比先前更热闹许多,但清一色的,都是一些宫女贵妇,莺莺燕燕,虽然热闹甚甚,但在阳天看来,却是总觉得这里很是空虚,外表的浮华,又怎耐那内底的落莫?
看到阳天这个大帅哥进来,院内树荫下的贵妇们慌忙躲避,但待看到他身后跟随着跟来的绿儿,知道这是贵妃请来的,立即就又交头接耳,议论起阳天的身份来。
与外面的喧闹相比,阳澜的寝宫却显得很是安静。阳天第一眼看到姐姐,就心神为之一震,她瘦了,瘦了许多,原本那红润的面容,此时竟是皮包骨头,一脸枯瘦!
“二姐,你,你这是怎么了?”阳天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道。
“没什么。”阳澜虚颜一笑,道:“只是前段日子受了风寒,倒是小弟你,多日未见,又黑了,壮了许多。”
阳天心里一沉,看向了旁边的绿儿,这宫女是经由王有林之手,安排在二姐跟前,专职保护她的,而二姐竟病成这样,她竟然都没有回报?阳天当即就要发怒,但阳澜却又说道:“你不用责怪绿儿,是要我求她不要告诉你们的。”说着,阳澜从亲自己倒了杯茶,端出一盘蜜饯,道:“知道你小时侯最喜欢吃这些东西,是我亲自给你做的。”
甜蜜的东西,本来是阳天所不喜欢的,但看着那小巧的饯果上布满花纹,做得灵珑精致,虽然是小小一盘,但想来二姐也花了不少功夫,不忍伤了她的心,立即就狼吞虎咽起来。看得旁边的阳澜满脸笑意,原本枯瘦的面容,也自己舒展出来许多。
“小心点,不要咽着了。”阳澜把水杯往他的面前推了推,见阳天喝下,又道:“好吃吗?”
“嗯,好吃!”阳天此时却如一个乖宝宝一样,但在心里,他却有些酸楚,因为他已看出来了,二姐的心里,一定是憋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不能爆发出来,而这些,却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阳澜挥退宫内侍女,只留下自己和阳天两个人的时候,阳澜忽然问道:“小弟,你告诉姐姐,楚,楚镇,是你害死的吗?”话未问完,阳澜的泪水就已垂落下来,声音硬咽,看着阳天,一脸的乞求。
阳天嘴里还含着半块饼,却怎么也咽不下去了,看着姐姐那流泪的模样,他的心都欲碎了,连忙硬了心肠,站起身来,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缓缓道:“姐姐,我不是答应过你,不会为难他的吗?我又怎么会害死他?他的的确确是被程贼杀的。”
“我怕,我担心!”阳澜哭泣道,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递到阳天面前道:“这是他在去到江宁时,在中途遇剌时,他就怀疑是你的主使,并写信给我,让我代他向你求情,乞求让你能够原谅他,放过他。”阳澜说到这里,哭声愈炽,道:“但我以为你会信守承诺,还写信让他放心,却,却没想到,我的信没有发出去,就得到了他的死讯!”
第四十章 临行布置
从各地抽调来的役夫们在京城外面汇集起来,源自全国各地的精壮们在这里形成一个多达十万的大军,粮草、布匹、车马、帐蓬,正源源不绝地运送到这里,再由五万禁军随行护卫,陆续由这些役夫们拉往北疆。那里,正有数十万楚国子弟,阵兵黄河,迎接着即将到来的胡奴骑兵。
阳天所统率的禁军南营,正是负责这次粮草运送的主力,而做为侍相之子,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在粮草运达后,率领南营与北疆边军一起,留守黄河,共抗胡奴!
此时,阳天就站在营区那个庞大的点将台上,望着下面黑鸦鸦的士卒们,虽然此时烈日当空,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炽热,相反的,他从心底里,抽出了一股凉气,声音也如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寒冷:“你们这群懦夫们!”阳天的脸沉沉的,用铜皮卷成的喇叭形是他的创造,执在手中,声音远远传送出去:“你们这群懦夫们,告诉你们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你们马上就要被派到北疆,被派到胡奴面前,让他们的长茅狼棒,把你们的头打成碎西瓜一样!”
阳天的脸上露出一丝阴笑,带着浓浓的嘲讽,看着台下目瞪口呆下属,又即道:“不过你们也请放心,你们被打碎的尸体,会被常年驻防边关,有着丰富做战经验的边关将士们收回来,找一个深沟丢进去,等那处深沟填满了,会推一些泥土将你们隐埋,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楚国禁军南营五万忠良埋骨于此!’,这,就是你们的归宿,你们的下场!”
“当然,也有可能你们连尸骨也要暴露荒野,因为我们失败了,敌人不会那么仁慈的帮你们收尸!他们会把你们的头颅挑在长矛上,挂在马鞍上,向他们的兀那儿可汗献功!不要以为你死了就一了百了,我们败了,被胡奴侵过黄河,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儿女,你们的女人,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家园,你们现在所熟悉的一切的一切,都将轮落到胡奴的铁蹄下,被他们屠杀,被他们奸淫,被他们抢夺,被他们烧毁,他们会像是野狗撕抢死尸一样,撕抢你们的一切!你们的后人,将世世代代背负着亡国奴的印记!”
“不要说我是在诅咒你们!”阳天声音忽然一高,手也随之夸张地摆动着:“这是预言,是边关将士们对我们禁军营,老爷兵的预言!他们预言,会因为禁军营的懦弱怕死,而使这场战争失败,他们担心,会因为禁军营的逃兵,而失得中原沦入敌人之手!”阳天的声音转低,似乎是用尽了力气一般,沙哑着嗓子说道:“你们不能倒下,因为你们是在用身躯抵挡着敌人的前进,你们的身后,就是你们的亲人,你们的父母和儿女,你们的女人和家园,他们需要你们的保护!”
“保护亲人,保护家园,绝不倒下,誓死杀敌!”不知是谁引的头,台下的禁军士卒们忽然高呼起来,手中的长戈兵器在地上顿着,应和着口号声,整个大地,都颤抖起来,京城内外,几若能闻!
“孙胜何在?”阳天待口号声尽歇,又即沉颜喝问。
“属下在!”孙胜捧着一个卷册上前回道。
“告诉他们,胡奴在北齐的所作所为!”阳天令道。
孙胜应了一声,立即展开卷册,朗声念道:“齐都燕京,城破之日,胡奴可汗兀那儿亲自下令,全军开禁三日,即,燕京八十七万人口,被屠杀三十七万,妇女被奸淫剥杀五万余起,孩童被煮食三千余起。胡奴南进沿途,十室九空,男杀女掳,百里之内,再难遇见人烟。”
孙胜的嗓门本来就大,念到壮烈处憋足了气力,远远传扬,念到悲惨处竟是热泪盈眶,低沉如咽。下面的士卒们对这些事情本就有所耳闻,现在再听来,更是增添了他们对胡奴的仇恨,一个个紧紧握着兵器,只待一声令下,立即就要开拔北疆,血债血偿!
“保卫中原,保卫亲人,保卫我们的女人!”待得士卒们的情绪被调起来的时候,阳天忽然振臂高呼。
“保卫中原,保卫亲人,保卫我们的女人!”士卒们立即应喝,声若闷雷一般,远远传去,愈渐愈远,最后只剩下保卫我们的女人,这几个字在空中滚动。
安排好了禁军这一头,阳天又即找来冯利,令他速去江宁,把留在那里的五千红巾军给抽调出来,也悄悄的开赴北疆,而在京城这边,一千名黑卫和月色武士组成的队伍,也夹在禁军当中,随着阳天,开往北疆,而万柳山庄的工匠们,更是日夜锻造兵器,为阳天的私军,提供了源源不断补给。
“纪先生,本公子这一走,家里的这些事情,可都要有劳你多多费心了。”临行时,阳天向纪雍叮嘱道。
“公子请管放心。”纪雍拱手回道:“纪某自当鞠躬尽粹,死而后已!”
“我算了下日子,江宁那边的商人们也应当差不多要赶来京城了,对于这汇通天下的事情,无论边关形努如何发展,我都希望你能劳劳抓住,督促办理,绝然不能松懈了。”阳天想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是!”纪雍回道。
“香儿。”阳天向纪雍点了点头,又转向一旁红着眼睛的妙香道:“妙香楼那里的事情,我希望你也不要放手不管,必竟你常年主持此事,做起来应当更能得心应手,情报最是重要,我希望等我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妙香楼的谍细,能布满整个朝堂。”
“公子尽请放心,香儿,香儿在京城等着公子回来。”妙香垂首回道。
“公子,走罢,时间已差不多了,恐怕大王此时都已在城外为曹元帅送行呢。”阳武在一旁催促道。
“走吧!”阳天挥了挥手,向纪雍和妙香沉颜道:“待我再回京城的时候,就是我们开始创立大业之时!”
京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