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有见识懂眼色的道儿上人,怕是平头傻小子都能看出那河沟水面上火苗子的古怪,水面上鬼火苗子,不是水里的脏东西,就是落水溺死的鬼魂。
这深更半夜河沟地,遇上个孤魂野鬼的也不啥稀罕事儿,更何况还是这清明鬼节,沿途随着河沟子往前走,隐约还听见几声小孩儿咯咯的笑声。亮莹莹的鬼火在水面上隐隐现现,越走近了越瞅不真切,可这一直到了那鬼火苗子岸边,我扒眼一瞅。那水面上平平静静,什么鬼火笑声全都不见,没露出半点儿的异样。
顿脚愣了半瞬,我抬脚往前走,夜里的小冷风。尤其是这沿途河水的地方。夜风总是带着几分清冷,这冷不丁凉嗖嗖的几缕小冷风一吹,带着些灰尘腾土,我迎着风微微眯了下眼,可就眯眼愣神儿的瞬间,我撇脑袋一瞅那小河沟里头,隐约像一个小孩儿在水面上起起伏伏。脆生的两下哭喊声,呼出去一半,直接就被那河水给呛了下去,小脑袋在水面冒了两下,眼看着一片荡起来的波纹,那小孩儿慢慢淹没进了水里。
一瞬,瞅着没进了水里的小孩儿,当下我还真顿了下脚,不过晃神一想,我撇嘴就给乐了,大白天遇个小孩儿落水也就算了,这深更半夜,又是清明节,谁家小孩儿现在还在出来溜达啊,闹这么一出傻子都不信的把戏,这溺水找替身的小鬼。。。。也是煞费苦心了!
离着岸边不远,小水泡荡着波纹冒了,我撇嘴瞅那笑了笑,路边伸手捡了个小石子,一甩手,啪啪两个水泡连着那打得老远,仰脖子扯声对那一嗓子,“鬼幺子散了去!”
“鬼幺子散了。。。散了去!”顿声吼了两嗓子,中气十足的两嗓子,那吐吐冒水泡的河面上,几下就没了动静,绿几道子火光隐约闪了几下,那替身小鬼儿也没了动静。
按说,以前这溺死鬼投胎,需找到替身偿命的替死鬼才能投胎,这老鬼抓小鬼,一代传一代,终究是要有个水里落得小鬼,也不知何时何日。。才算是个头儿啊!
这两嗓子一吼,趁着夜风习习,我脑瓜子当下精神多了,抬脚朝前,一路朝着火车站奔去,估计小半个小时的工夫,也就差不多到了。
午夜已经偏了半分,过了河沟子,我顺路朝前走着,歪歪扭扭偏过去几个街道胡同,老远往前一瞅,一条黑漆漆的巷子朝前,巷子正前面,一道宽敞敞的十字路,穿过十字路,估计没两条街,也就到火车站了。百米开外望过去,迎着月亮,十字路口开外。。。黑漆漆透着看不清的深邃,老街荒巷子外,沉寂,凄冷,带着几分少有的荒凉感。巨吉宏扛。
夜色正深,怕也就十二点一点之间,迎着深邃小巷子朝前走,到头儿是条南北豁达的十字路,我一边走着一边四下望着,途经这小巷子,各家对着门口地方,都摆着一张桌案子,燃尽了的香炉缸,几下干果祭品,地上不小一堆烧纸纸钱。这各地习俗随时略有不同,清明上坟祭祖的规矩几近相同,这坟前扫墓祭祖也就算了,门口焚香烧纸的一顿祭拜,倒让我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了。
我一边望着一边朝前走,距离巷子口十字路四五十米,一路朝前走着,三两步朝前,我恍惚感觉夜风阴冷了几分,开始感觉很朦胧,一直朝前走了不下十几米,夜风习习,我裹着一身单衣,夜风嗖嗖的刮过脸蛋子,透着衣服往骨头缝里钻,冷。。。出奇的冷,越朝前走,温度越低,小冷风吹的越冷,这三五步十米远的路,我一道走过来,恍如几步路踏过了天南海北,几个瞬间的温差恍如隔世。
一步。。。两步。。。我脚步缓缓慢了下来,几步路走过来,只要不是傻子,恐怕都发觉出这小巷儿的不对劲儿了,越走越冷,温度越低,那感觉。。。就像一步步进了冰库里,不。。。走进地狱里,冷。。。刺着骨头缝里的冷,这路。。。走的可是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我扭头朝回望了一眼,圆月亮斜迎着我影子,背后一道巷子透到底儿漆黑,我顿足愣了一瞬,说是人走人路,鬼走鬼途,我这一路走过来,进巷子之前我倒清楚的很,石桥路的疯老婆子,河沟子里的鬼狐,找替身的小鬼娃子,那一道遇了不少古怪事儿,可走的。。。是人路,错不了的人行路。
可进了这漆黑巷子,门前供桌焚香烧纸,一路朝前越走越是透心彻骨的冷,到这,人途。。。鬼路,我摸不准,眼瞅着几步路到头儿,可这几步路。。。我忽然有点儿不敢走了。
驻足一愣,我前后望了一眼,阴冷气氛让人心里发毛,退回去,九成也就村子胡同里呆上一宿,可这清明夜里,前半夜还好说,后半夜若真有啥鬼门开了,我这一晚上怕是得与鬼同行了!
刺啦晃啷。。。刺啦晃啷。。。。
正愣神儿的工夫,这晃啷啷几下声响猛地惊得我一愣,听着。。感觉像是铁链子蹭地,就像拖着脚镣子走路似的,刺啦啦的蹭地音儿。。。。比指甲盖儿刮玻璃声儿都来的刺耳。
听着刺耳的铁链子声,我站在那,眼瞅着前面的十字路,一晃灯光。。。白灯。。白灯笼,透着盈盈白光,阴惨惨的惨白色,两盏白灯笼映在前面开路,一黑一白,两抹昏暗鬼影子持着白灯笼,十字路口一晃,悄然无声无息,一晃眼。。。那两盏白灯笼迎着残光消隐了去。
两抹灯笼光一去,紧跟着晃啷几下铁链子噌地声,惨白人影。。。铁链。。。一连串晃啷啷的铁链声,眼看着巷子尽头,惨白一身,头发乱糟糟的蓬乱,侧脸迎着。。。。透着一股子非人似的惨淡脸色,人影。。。不,或者。。更应该说鬼!
刺啦。。刺啦。。。一连串铁链子连着鬼,一个个目不斜视朝前走着,一个。。两个。。三个,一溜。。。整整一溜,从我眼前走过,一愣神儿的工夫,走过去了不下百十个,铁链子锁身,白灯笼开路。。。这。。。这黑白无常开路,放行百鬼,这分明。。。分明是阴兵借道。。百鬼夜行!
一瞬间的念头,一股子冰凉冷气猛地窜进我脑壳子里,这事儿。。。可是麻烦了。我这傻小子一身晦气命,这刚学了两分本事,一出门。。。懵头撞了清明夜,过路遇上替身鬼儿,这常人不及难得一见的阴兵借道,百鬼夜行。。。没想到,我这一遭清明夜居然都给遇上了。
清明夜。。。撞鬼遇邪倒还好说,这要一遭遇上这架势,料不得哪一步走了鬼路,一招神不知鬼不觉。。。被这黑白鬼差勾了魂,那可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愣在那,前不能走,后不敢退,阴兵借道百鬼夜行,这东西我在邙山的杂谈轶闻中看到过。阴鬼借路,本来在荒郊野外、深山僻壤倒有几分可能,那地方人烟稀少阳气弱,人鬼各行方便,可这眼前。。。任谁恐怕也料不得,这阴兵借道一路穿过了乡村巷子,这架势。。。恐怕百十年都难得一遇。
我没敢乱动,遇上这阴兵借道。。。最忌慌乱,若是乱了百鬼,惊了鬼差,那十有**得一块儿勾了魂儿,人鬼殊途走,这。。毕竟算是阴阳两路人!
我一直站在那,离着巷子尽头不过十步,一晃晃惨白鬼脸刺啦的铁链子走过去,老人小孩,男女老少,有大有小,一道走过,一个个皆是木讷的望着前面,这不过十米左右的距离,我不动。。。竟是没一人注意到我!
五分。。十分。。半小时,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晃晃鬼影子从前走过,百鬼夜行。。。这路过走过的,恐怕千鬼万鬼都不止了,这成百上千的阴鬼借道,冷飕飕刺骨的阴风鬼气四下宣泄着,刚才。。。并不是这巷子阴冷诡异有问题,而是这百鬼夜行路。。。一片的鬼气渗人的冰冷。
站在那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大半个身子都冻得冰凉了,索性。。。这一片的鬼物越来越稀少,淅沥沥的铁链子声也越来越远,估计着。。。这百鬼夜行路也快过去了!
鬼物越来越少,晃啷声越来越远,这百鬼夜行一道走过,到现在。。。我提在嗓子眼儿里的一口气,终于是微微吐了半分,这悬着的一颗心正要落下的时候,节骨眼儿的一瞬,一个三五岁的男鬼娃子从巷子口走过,一晃。。。。一道人影扯着个黑布袋子,猛地一头把那小鬼套了进去!
第一百零七章黑白无常鬼
3′·····黑布袋子一头套过去,小孩儿鬼影一股脑被收了进去,这猝不及防的一瞬,两边儿鬼物幽魂当下就炸开了窝。一连串铁链子晃啷啷连成了片,那人影不知用了个什么法子,忽然哐啷啷一声乱响,铁链子咔嚓一下子,猛地断成了两截,恍然一瞬,锁鬼链子后面一串鬼魂散了拘束,一个个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当下就四散疯窜开来。
一瞅这架势,我当下是傻了眼,这这是闹得哪出戏,百鬼夜行路居然敢伸手劫鬼魂,还断了锁魂链,这这分明就是老虎屁股底下拔毛没事找事啊!
人影一晃身子。竟扭身直朝我奔了过来,眼瞅着那人,身材矮小,浑身黑漆漆的惨淡,腰杆子略带几分驼背佝偻,跑起来还真有几分吃力,近了几步,一瞅身形模样,我当下惊得愣了下。这人竟是石板桥上神经兮兮的疯老婆子。
三五步的工夫,借道的鬼物乱糟糟连成了一片,一晃惨淡灯光,两抹白光迎了过来,灯笼带头开路的白灯笼。
叮当当的几声铃铛声儿,白灯笼半空飘着,一黑一白,两抹舌头鲜红刺眼,一个面如白纸,一个脸如黑炭,一黑一白两手哭丧棒。恍惚一瞬,黑白两道鬼影子进了巷子里。黑白两手哭丧棒一伸,纵身开始拦逃窜的小鬼儿,可锁鬼链一断。断开的鬼魂怕是得几十上百,东南西北一遭跑,这两手哭丧棒能拦下多少!
疯婆子扛着黑布袋子窜了过来,擦肩而过一瞬,晃身瞥了我一眼,嘶哑嗓子念了句,“傻小子还不走,等着被勾魂小鬼儿拘魂啊!”
一嗓子,我当下回过了神儿,这一瞬太快了,四五秒三两秒,甚至眨眼一瞬,我正打算闪身走人,黑白无常鬼瞅我一愣,伸手一张纸卷一亮,两双鬼眼一瞪纸卷一望我,一股子冷的渗人死气,当下像是锁定了我一般,两手哭丧棒一展,居然不再理会逃窜的鬼物,黑白两道鬼影子一闪,直朝我奔了过来。
当下,一股子不好的念头猛窜到了脑瓜顶儿,疯老婆子那一句话,算是把我害惨了,这听上去像是一句好意提醒,可这句话无疑把我拉到一条船上,这黑白鬼差九成九把我当成了同伙,黄泥巴落尽裤裆里,这不是屎也是屎了,这念头一晃我恍然醒过了神,那石板桥上的一言一行,还有这突如其来的劫鬼,那疯老婆子怕是一早就准备在这摆我一道了!
一抹阴风猛窜进了我脊梁骨,这一晃眼,两抹哭丧棒子迎头朝我抡了过来。
一瞅这两晃鬼影子,我猛地惊得一头冷汗,黑白无常索命无常鬼,要说这神鬼之说,我是绝对信的,但要说黑白无常索命鬼,恐怕阴阳道儿上的人都是难得一见,老一辈人讲过,我听过也仅仅是限于听闻,没想到这头一遭见识,居然还就成了对手戏!
身子一晃,我错开去了半分,那哭丧棒擦着背脊飘过去,当下,我心头就窜了火,这抓小鬼タ惊了鬼群鬼差的是疯婆子,可为啥这黑白鬼差不追那疯婆子,却闷头对准了我!
我猛窜了两步,冷风鬼气一头窜过来,没给我半点儿的商量余地,我脚尖儿着地猛的一旋,两根哭丧棒擦着肩头甩了过去。
“等等住手!”我扯嗓子吼了句,黑白两道儿鬼差一声不吭,白无常一把哭丧子朝我轮了去,二话不说,一出手就是要命拘魂的招!
我仓皇退了几步,赶紧着解释,我不怕动手可也不能平白无故被人当了枪使,鬼差勾魂这也算是阴司正职,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索命勾魂的阴差官,这阎王好说小鬼难缠,莫不是哪一笔惹了阴官,这阴阳路上事儿以后可就麻烦了
这三两下一退,黑白无常鬼两手哭丧棒上下其手,我仓促退避着,只守不攻,本想着把话说清楚走人,可黑白无常鬼不给我半分说话的余地,两把哭丧棒齐挥,就为了要我的命!
嗖嗖一晃黑影,黑无常一甩手,一道勾魂锁直奔我脑袋挥去,黑白两鬼一路紧逼,一股脑把我逼到了墙角,眼看着后面退无可退,再不还手就只能被勾魂了!
我一把摸出张皱巴巴的黄符,迎手接住了勾魂锁,闪身避了过去,刺啦白烟一瞬,黄符一触鬼锁瞬间化成黑灰,这黄符随时镇邪驱鬼,可比起这鬼差勾魂的家当,那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我一闪身避开两丈,“等等住手,两位鬼差听我解释,我只是个过路人,劫鬼之事与我无关!”
我一嗓子吼出去,两张鬼脸毫无反应,依旧是冷冰冰的惨淡,哭丧棒子甩手一挥,把我那句话完全当了放屁。
念头一晃,我当下像是想起了点儿啥,这说来一句鬼话连篇,人说人话,鬼说鬼话我红口白牙说了半天,人话说给鬼听人家哪明白的了!巨呆吗号。
我闪身退了几步,正好这门口路边摆满了祭拜的香炉,我一把香灰给塞进了嘴里,焚香祭鬼香火气,香灰入口话鬼音。这嘴嚼着香灰说人话,那入了阴司鬼物耳朵里就成了鬼话,不管咋说这屎盆子不能扣我脑袋上,我得好好说清楚了。
一口嚼着呛嗓子的香灰,嘟囔囔说了三两句,黑白两鬼对视一愣,哭丧棒子一晃,脸色黑白惨淡依旧,这三两句鬼话居然没丝毫反应!
这一瞬间,我可纳闷了,人话听不懂鬼话又没反应,难道难道这黑白两鬼是打定主意要我的命!
说来,还真应了那句阎王好说,小鬼难缠。这两无常鬼不听人言,不论鬼话,根本就是蛮横不讲理的货,两手黑白哭丧棒挥的密不透风,也亏得如今我学了两下本事,三两下还有个招架之力,要换成当初,这三两下怕是早就打成鬼了!
仓皇退了几步,气得我牙根儿直痒痒了,荒山地里出来身上本就没多少驱邪避鬼的东西,几张黄符黄纸还是当初剩下的,我咬牙一扬手右手腕系的打鬼鞭一解,我这大活人总不能坐以待毙,管不了那么多了,保住了小命再说!
啪啪两声脆响,迎着哭丧棒子,红光白火甩了刺眼,这打鬼鞭一出,没想到这黑白无常鬼居然还有几分忌讳,我一甩手,打鬼鞭竟逼开了两鬼差。
打鬼鞭一出手,两鬼差闪身退避,对打鬼鞭竟是忌讳的很,这三两下一出手,说实话我竟有点儿失望了,说白了我还真高估了这黑白无常鬼,我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的很,对付个幽灵怨鬼的还凑合,可这黑白无常再怎么说也算阴司正神,这三两下一过招两鬼差忌讳着打鬼鞭,竟被我还微微压制了三分,若就这两下子,这黑白无常的名号可就真有点儿徒有虚名了!
诡异,惊愕一晃神,我脑子还真有点儿不对路了,说出去我能跟黑白无常斗得旗鼓相当,这话儿我说着自己都不信,但这事儿明明白白,还就真碰上了。
嗖的一道勾魂锁抡了过来,一手伏鬼驱魔印直接接住了勾魂锁,着手冰冷,咝咝一阵白烟,勾魂锁上一溜阴文朝前,诡异斑驳,一沾那伏鬼驱魔印,那勾魂锁上阴文篆印竟显得黯淡了几分,一瞅这阴文,我心里就更不对劲儿了,阴文增鬼气,这鬼差本就是阴物,用这附阴文的玩意儿岂不是多此一举了!3′····
第一百零八章冒牌无常鬼
一把勾魂锁,打鬼鞭子横扫一空,白无常扯着勾魂锁,一闪身子避了半尺。本文**机。打鬼鞭子擦着身侧,啪的一下居然顺带打出来个东西!
一张纸卷滚在了地上,我瞥眼一扫,一张人脸不,更应该说是一张画像,瞅见画像的一瞬一瞬间,我惊的愣在那,那画像竟然是我!
我画像,居然是我
我木桩子似的愣在那,黑白无常手底下居然带着我的画像,这事儿一瞬间,脑子里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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