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阴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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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阴倌- 第3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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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郎的父亲说完了,就往旁边一闪,请那位衣着考究却身子单薄的冉老爷走到了中间。从周围村民的反应中可以看得出来,这些村民对这位冉老爷是发自内心的爱戴。冉老爷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就请新郎和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出来,开始主持婚礼。刚刚说到“一拜天地”,猛听得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紧接着,一伙人从大门外冲了进来。

  只看了一眼,我就知道这场婚礼要遭,冲进来的那七八个大汉,各个都是金发碧眼高鼻深目,手持凶器。不用问,这必然就是先兆会的羯族遗民。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真的让人有些不忍卒睹。那些先兆会的人冲进来之后,一不停留二不说话,举起刀来见人就砍。院子里的村民们则是在片刻的呆愣之后,纷纷抄起桌子板凳,对着先兆会的人砸了过去。

  那场面,颇有点全民皆兵的味道,就连新郎官都把新娘往冉老爷怀里一推,抄起一条板凳冲上去了。

  兔湖村,先兆会,这矛盾似乎是不可调和的,双方面都没有什么对话的必要。可是啊,即便是庄稼汉,身子骨跟这些身材高大的羯族人比起来,也是有差距的,更何况手里的武器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根本就无法阻挡这帮人。

  那个领头的羯族大汉冲上前去,一刀就砍掉了新郎的脑袋,然后又是一刀捅出,把被新郎推给冉老爷的新娘和冉老爷一起捅了个对穿。

  整个院子里惨叫连天,鲜血横飞,而仅有的几个没有受到这场面影响的人,就只是我、归蝶和那个一身素服的女子。

  刚刚把我们带到桌前那人明明能碰到我们的,可是现在,那些先兆会成员却对我们视而不见。归蝶挥刀去砍杀他们的时候,也像是砍在了空气上一般,毫无效果。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新娘和冉老爷被捅死,倒在地上,新娘头上的红盖头落了地,红盖头下面,露出的,却是那个素服女子的脸。

  也就是我看到新娘面孔的那一刻,院子中的厮杀就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一样定格了下来,天色,也在那一刻由白天变成了黑夜,不过院中的一切依旧是那么清晰。而那个满脸哭丧相的素服女子则缓缓的从自己的桌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新娘的尸体边,捡起那块红盖头。满脸苦笑的在手中把玩着。

  “你是……丧气鬼?”我想我大概明白这女人是怎么回事了。丧气鬼,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鬼类,是在喜宴上猝死的人变化而成的,平常也是经常出现在喜宴上,以一身素服满脸哭丧相示人。

  因为这种鬼是死在喜宴上,又多出没于喜宴上,对于喜气、阳气之类的攻击基本是免疫的,属于最难缠的鬼魂之一,而丧气鬼的害人标准就是谁能在婚宴上看到它,它就害谁。

  无疑,拉我们进入这样一个结婚场景来,就是为了达成她害人的条件,让我们在喜宴上看到她,同时也算是在向活人倾诉她死亡时候的不甘吧。明明是成亲,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却被先兆会的人捅死在冉老爷的怀里。这如何能甘心啊。

  不过我倒是又想到了一点,这个女人,很可能不是本村的人,村子里其他人,不论妇孺,在先兆会的人冲过来啥冉老爷的时候,都是舍生忘死的扑上去想要保护冉老爷,可见村中对冉家人的敬重不亚于当年,而这个新娘变成的丧气鬼,却说姓冉的都该死,这也算是个佐证吧。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姓冉的都该死了么?”素服女子的哭丧表情似乎已经固定在了脸上,原本应该阴测测的一句话在她说来,却显得有些搞笑,那腔调实在是很怪异。

  “你因他而死,所以觉得他该死,是么?”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稍稍活动了一下身子。

  “难道他不该死么!因为他和外族人的恩怨,我和虎哥的海誓山盟全都化作了飞灰!可笑当初我第一次到他们村子玩的时候,他还带着我去拜见那个冉老爷,说冉老爷是这村子的保护神。哈哈哈,结果呢?我和他们的保护神,一刀两命,他就是这么保护我们的吗!”素服女子女子的双眼猛地爆出了一片血丝。“死,你们都该死!”

第六百六十五章可怜可恨

“哼,可笑的家伙。”我笑了,满是不屑。伸手拍拍护在我身前的归蝶的肩膀,示意她让开。“这种可怜可笑的东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主人?”归蝶担心的看了我一眼,不过依旧听话的闪到了我的身边。

“你,你说什么?你说我可笑!?我只是想为自己复仇,难道我错了么!”素服女子被我的话进一步激怒了,一头长发无风自动,在夜空中显得妖娆而诡异。

“没错,你这种东西,就是可笑。口口声声说要给自己报仇,可是实际上呢?你就只懂得欺负弱者而已。”我看了看那个倒在地上的冉老爷,他被定格在了口中鲜血狂喷,却努力的想翻转身子把新娘压在身下的那一刻。“杀你的是谁?是冉老爷么?”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难道,我的死不该怪他么!我一个外村人,却被卷进他们的仇杀里,难道我不该怪你们冉家人么!”素服女子的声音更加的凄厉,原本就有些扭曲的哭丧脸上一条条青筋暴突而出,显得更加的骇人。

“呵呵呵呵,好臭的屁,好臭的屁!”我笑了,活活的被气乐了。“你以为是冉家人这一家子和外族有仇么?当年五胡乱华,神州陆沉,如果没有武悼天王带领我们北方汉人绝地反击,让诸胡认清了我们汉人的力量,你还能在这里结婚?恐怕你的老祖宗都被人家当军粮给吃了!”

我越说,心中的那股怒火就越是澎湃难平,“想报仇,不去找杀你的胡人,却在这里祸害冉家后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看看那个冉老爷,他被你定格的那个动作,是在做什么!难道你不懂么!”我的左手,按在了归蝶的肩膀上,“刚刚,她就是这样把我压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来替我承担伤害,你告诉,那个冉老爷是在干什么!”

“他……他……”素服女子有些语塞,然后,却是恼羞成怒的吼叫了起来,“我不管,反正是你们冉家人害死我的!就是你们冉家人害死我的!你们姓冉的都该死!要是没有你们姓冉的,我和虎哥根本就不会死!”

素服女鬼五指箕张,裹夹着强大的阴怨之气向我扑了过来。

一个小女人,说实话,我真的看不起她,有怨,有仇,不说去找那些杀死她的人报,反而要对着死前还试图保护她的人下手,虽然她的经历也很可怜,但是我感到更多的却是愤怒。在她看来,冉家和羯人的仇居然就是冉家自己的事情,与她,与他们无关……民族存亡,关你屁事儿,是么?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兔湖村的鬼魂,我不想滥杀,但是这一个,她不配留在这条旧村!手中捏着发决,从腰包里抽出诛邪符,夹在指间,诛邪符上立刻冒出了淡金色的光芒。

素服女鬼看到我的动作立刻狂吼了一声,挥动手爪抓向我的脸,而就在这个时候,漂浮在我身子左侧色双刃矛突然动了,对着那女鬼就是一矛刺了过去。女鬼一开始没把我这个人类的兵器当回事,可是就在矛头即将刺进她身子的时候,女鬼感到了不妥,急忙闪身,矛头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了一条口子,紧接着,钩戟对着她扫了过去。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不理解那两条几乎透明的臂膀到底是什么,从那样子上看来,倒有点像我在神游之时,从乌芷云的镜子里看到的,半个身子露在我背后的冉天王的影像,可是冉天王最后的意志不是已经和我融合在一起了么?

算了,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趁着素服女鬼向旁边闪躲的功夫,我的手一扬,散发着金光的诛邪符就向那个女鬼贴了过去。而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女鬼竟然一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张诛邪符丢在了地上。附上了杀鬼咒的诛邪符,普通的鬼物避之唯恐不及,她却完全不在乎,丧气鬼果然非同凡响啊。

“归蝶,给我砍了她!”我渴不跟她讲什么江湖道义,要是符咒道法能收拾了自然不用归蝶,既然收拾不了,那还是让人妻动手吧,我可不想因为逞英雄而让身上再多出来几条崩裂的伤口。

归蝶早就蓄势待发了,听到我的号令,立刻就挥舞长刀冲了上去,匹练一般的刀光逼得素服女鬼节节后退。丧气鬼对扬起攻击免疫,但是对于村正这样的杀生煞刃还是不敢小视的。不过,在归蝶追击素服女鬼的时候,院子里那些被羯人砍死的尸体,却又一个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些尸体有的断头,有的缺脚,不一而足,不过此时此刻,在我的眼中,他们都开始了一种诡异的变化。他们丰腴的皮肉开始变得干瘪枯瘦,而身上很正常的衣服,却变成了各式各样的盔甲。有的,就像之前看到的那两个一样,是一身木头和布条,有的却是把一口破锅固定在胸口充当胸甲,凡此种种,千奇百怪。

“你们都是兔湖村的村民吧。”那些鬼怪一成形,就向着我围拢了过来,挥舞着生锈的菜刀、断裂的桌椅木腿,甚至有影歌身材高大一些的干脆就是提着一块石头墓碑,唉,做鬼能做到这样子,也真的是挺不容易的了。

不同于素服女鬼的多话,这些民兵一般的鬼魂们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用那两个冒着幽绿色鬼火的眼窝把我死死的锁定住,然后一边鬼嚎,一边朝我围过来,大有要把我乱棍打死的样子。

如果我猜的不差,这些亡者都是被那个素服女鬼所蛊惑了,他们本身的意识比较朦胧,所以才会按照素服女鬼的指示行事,那么,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唤醒它们呢?

一抹微笑,渐渐的浮现在我的脸上,从婚礼现场的骚乱我可以看出,那些村民在骚乱开始后,都是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想要保护冉老爷,能做到这一步,那句话必然也还深深的印在它们的灵魂深处,不曾磨灭。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手轻轻抬起,又猛力落下,双刃矛和钩戟也随着我的动作,尾端重重戳在了地面上,发出了“砰砰”的响声,胸口深处的那团火,燃烧的越来越炽烈,不吐不快——“六夷之内敢称兵者斩之!”

当我中气十足的吼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些披挂着不伦不类的甲胄兵器的干尸们好像再次陷入了定格中一般,静止不动,眼窝里的鬼火明灭不定,就好像在挣扎着一般。

我再一次扬起双刃矛和钩戟,大吼一声“六夷之内敢称兵者斩之”。两把兵器再次戳到地上,两股淡红色的气浪好像冲击波一样从武器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向四周扩散开去。

这样的效果,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而那些被淡红色气浪冲过的干尸们,身子都是一阵的摇晃,然后眼睛里的幽绿色鬼火就不再闪烁了,而是彻底变成了淡红色,紧接着,那些干尸不管是身上穿的什么,手中拿的什么,一个个的全都单膝点地跪了下来,嘴巴一张一合,从干涩的喉咙里硬挤出来一句句极其生涩的“六夷之内敢称兵者斩之”。

我不需要杀它们,也不需要和它们战斗,没错,我就是他们的王。

“别再执迷不悟了,之前你用你自身的怨气迷惑了这些可怜的村民,可是现在,你一个都不可能再迷惑到了,还想继续挣扎下去么?”看着归蝶和素服女鬼的战斗,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很多人都说自己怕鬼,但是具体怕在哪里,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在那些民间故事里的鬼,一个个神通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刀枪剑戟弓马娴熟。可是实际上,鬼魂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夸张。

人在活着的时候,总会学会这样或者那样的本领,然而在死了之后,所会的,依旧是那些东西,无非就是加上了一些对阴煞之气的运用方法,鬼把戏而已。就她那两只爪子,在归蝶这种常年征战沙场的刀魂面前根本就不够看。在我压制干尸的时候,归蝶已经把素服女鬼左手上的长指甲一根不剩的斩落了下来。

素服女鬼拼命的反抗,可是就像普通的阳气类攻击对她完全没有效果一样,她的阴气攻击对归蝶也是完全无效,好几次,她的鬼头都差点被归蝶给斩下来。

“归蝶,我们的时间不多,赶紧结束战斗。”刚刚的一些动作,让我胸部的几个伤口又裂开了,说实话,哥现在非常的不爽。

“是!”归蝶应了一声,手上攻势更加凌厉,素服女鬼只有躲闪的份儿,根本就没有机会还手。随后被归蝶抓住一个机会,一脚把她踹出去四五米远摔倒在地上。归蝶的嘴角微微一翘,脚下发力腾身跃起,手中长刀对着素服女鬼直斩而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原本单膝跪在地上的无头干尸突然扬起手来,对着归蝶扔出了一个球状物,归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向后略一闪身,那具无头干尸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张开双臂拦在了归蝶和素服女鬼之间。

第六百六十六章墙上的火语

这变故来的过于突然,我都没反应过来那具干尸到底想干嘛,归蝶这是握着刀凝望着那具张开双臂的干尸以及干尸身后扑倒在地的素服女鬼,等待着我接下来的命令。

周围那些单膝跪地的干尸,看到这个情景,眼中的淡红色光芒都闪烁了起来,有那么一两个距离无头干尸比较近的,身子晃动,似乎想站起身子去拉那具无头干尸,却不知道是因为我没有下达命令还是什么,终究没有动手。

“虎,虎哥……”刚刚还气势汹汹的素服女鬼如今躺在地上,看到无头干尸挡在她身前,立刻就变了样子,衣服哭丧脸显得更加的幽怨哀伤,让人难以理解的像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一样爬到了那具干尸的脚边,抱住了他的一条腿,“虎哥,你认识我了么?你又认识我了么?一百多年了,我总是希望你能再认出我来……”

我挠了挠头,这算是什么戏码呢?素服女鬼喊那个无头干尸为虎哥,也就是说,无头干尸就是在我们之前看到的情景中,被先兆会的人一刀砍掉头颅的新郎官。按理说,这女鬼在这里也有百多年了,而且这些干尸一直被她以怨气影响,受她的操纵,难道她就一直没能让她的死鬼老公认出她来?

“陛……下……”一个沙哑到极点的男人声音从归蝶的脚边幽幽传来,扭头望过去,却见归蝶脚边不远处居然躺着一颗干尸的头颅,原来刚刚那无头干尸竟然是把自己的头扔出去用来阻挡归蝶了。

我对归蝶使了个眼色,归蝶点点头,把那颗头捡起来递到无头干尸的手上,无头干尸双手捧着风干的头颅再度单膝跪在了地上,“陛下,请,饶恕,素素……”

对于他的请求,我一点都不觉得稀奇,反倒是那句“陛下”,让我觉得挺奇怪的,他们并不是五代十国的人,根本就不会认识冉闵,更不认识我,怎么会喊我陛下呢?

“虎哥,虎哥,你起来,不要跪他,他们冉家人害死了我们,你为什么要跪他!”因为无头干尸的跪姿,原本只能抱住它腿脚的素服女鬼这一次抱住了它的身子。

“放肆!双持矛戟者,即为武悼天王。我乃,乞活,后裔,焉能不跪陛下?”无头干尸的声音干涩而平缓,但是话语中的坚定,却是任何人都听得出来的。

双持矛戟者,即为武悼天王。这应该是他们族中流传下来的预言之类的东西吧,可惜随着岁月的冲刷,那些兔湖村的村民们已经不再记得这条预言了,否则初见的时候,那还需要各种震慑和解释,直接把家伙亮出来,他们就该乖乖臣服了。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暂且就叫你虎子吧。”普通人要是站在这么一堆干尸中间,恐怕早就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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