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到某种程度上的改善,但是却卡在某个环节上突破不了?难道自己和费德一样都只是实验的试验品罢了?瑟讷卡家族的人掩不住的兴奋之情不会是装出来的,那麽自己是在这实验中扮演了催化剂的角色吗?他自己身上有哪个地方能起这种作用?如果单纯论体质的话,管家和帕奇诺和他是一样的,并不是非他不可。
管家和帕奇诺都知道阎初和他们相同,那麽管家是否把这项资讯告诉了瑟讷卡家呢?又或者帕奇诺其实也和瑟讷卡家站同阵线,只是在演戏给阎初看而已?
正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米蕾拉又来了。
「听说你又在整理想法了啊。」米蕾拉这一次很自动地坐到阎初之前指定给她的那个坐位上。
「是啊。」阎初说。
「还真是个很常需要整理想法的人啊。」米蕾拉说。「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啦,毕竟这原本就是件令人想不透的事情啊。」
「是件就算想不透,却又不想放弃去摸索的事情。」阎初说。
「那是因为你是固执的人,并不是每个人对此都不放弃的。」米蕾拉说。
「你除了爷爷之外,有没有见过其他也变成这样的亲戚?」阎初突然问。
「有啊……那真的很可怕……」她回想起那个画面就哆嗦了一下。
「那麽有没有见过先前那些被请来试着解决这件事的外来者呢?」阎初再问。
「当然有啊,我还见过不少呢,一开始来的时候全都是自信满满的样子,後来吓到连滚带爬想逃的人都有,当场晕倒的也有,不觉得很没用吗?不知道这些人在野**到狮子老虎会不会活生生当场吓死。」米蕾拉说。「真是连女孩子都不如啊,起码我从来没吓成那样过。」
「那麽那些人後来呢?」阎初问。
「当然就没回来过啦!」米蕾拉说。「都吓成那样了,谁还敢再来啊。」
「愿意留下来的人一个都没有吗?」
「虽然也是有,但是极少数,而且过不了多久也就都放弃了,不过至少那些人有努力过了,我不会嘲笑他们。」米蕾拉说。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那些人受到令尊妥善的照顾,直到现在还住在城内的某个地方是吗?」阎初问。
「对啊。」
「你有亲眼见到吗?」阎初问。
「没有……呃,为什麽这麽问?」
「如果还在城内的话,你不曾好奇过吗?」阎初再问。
「当然很好奇啊,但是你也知道我被管得这麽严,根本就没机会自由行动啊。」米蕾拉说。
「管得这麽严的话,为什麽一直都有机会来找我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阎初说。
米蕾拉先是愣了一下,第一个反应是想要生气,然而最後她却露出受伤的神情。「为什麽总是……这麽冷……?」
她喃喃自语着起身走了出去。
阎初看着她离开。她说很冷是什麽意思?现在的天气称不上冷,她的话另有含意。
接连着几天米蕾拉都没有来找他。
管家也没有。
阎初也不想再去找帕奇诺,目前他暂时谁也不想见到,除了一个人之外。如果放弃了寻找小九的希望,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就连还没放弃的他,现在就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踏上重复的道路,也算不清到底是第几次走过相同的地方了。他很明白艾米里耶诺和这里的人只是在利用他,一旦诺亚带来的诅咒被破解,他们就会杀掉他,而如果他们知道他的体质,就会至少试着监禁他,或许就直接关进地下跟那堆怪物一起过着数不尽的日子吧。
他不禁想起那个深山中静谧得不可思议的地方,那些静默却强韧的生命力。如果结束了这里的事之後他还是一样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话,他会到那边去安歇好一阵子吧。
米蕾拉又再来的时候,一进门对着阎初就说:「一开始是因为管家默许我来,但是後来他明着讲我可以来,我反正问不出他为什麽的,所以我也无法回答你为什麽,这个说法你满意吗?」
「你自己满意就可以。」阎初说。
「……当初问我为什麽的人明明是你。」米蕾拉的脸写着委屈两个字。
「我是问了,然後你就离开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逼着我要答案,都是我自己在胡思乱想活受罪去想这件事情罗?!」米蕾拉指着他。
阎初笑了。
「不准笑!」她恼羞。
「我不笑的话,你会比较开心吗?」阎初问。
「当然是不会啊,你也不想想自己上次说的话有多过份,要是有哪个女孩子被你这样一讲还高兴得起来的,我把我所有的洋装全部送给她。」米蕾拉说。「不准你笑是因为你这样实在太过份了!」
「抱歉。」阎初说。
「嗯哼,还知道要道歉,还知道要问如何让我开心一点,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这麽多,但是如果再犯的话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噢。」米蕾拉说着一边关上了门。「就算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我也是会伤心的人呐。」
「你当然是。」阎初说。
「算你还有点良心。」她一屁股坐上椅子上柔软的椅垫,发出蓬松的垫料被挤压时闷闷的声音。「一点点。」
「那就要看你怎麽去定义良心,」阎初回答。「但是我对令尊快要失去耐心是真的。」
六、无有(27)
更新时间2014…4…30 1:49:59 字数:2040
「……我……」米蕾拉显得很不安。「其实我可以懂你的感觉,虽然我这样讲好像很不恰当,呃,是相当不恰当啦,可是我也……」
「嗯。」阎初说。「没关系。」
「欸,那个,你是科学家吧?」米蕾拉问。
「你指的是『传统』科学吗?」阎初问。
「嗯。」她点头。「就是在无脸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之前的科学。」
「那应该算是吧?我不太清楚你要的定义是什麽,不过你指的大概就是能计算物理化学那些学科的人吧?」阎初说。
「应该吧,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因为那也只是我在书上看到的。」她说。「如果以你是科学家的角度来看的话,你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想法是什麽?」
「发生了以我们的能力还无法解释和掌握的东西吧。」阎初答。
「唔,你这样有讲跟没讲一样。」米蕾拉说。「我想听的是那种,有紮实理论的假说,或是气势磅礡的推演,一听就觉得好有说服力,之类的东西。」
「与其问我这个,不如找些哲学的书比较能满足你的需求吧。」阎初说。
「别这样嘛,外面的学者又不知道我们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们怎麽说都不会切合啊。」米蕾拉央求。「我没有要你提出一个确定的东西啊,就只是假设而已。」
「如果能被证实为真,那麽无论到哪里都能切合的。」阎初说。
「这不一定啊,比如说外太空就没有地心引力这种东西,所以太空人才会飘来飘去的不是吗?」米蕾拉说。「所以地心引力的说法,如果背景换到太空中就不适用啦。」
「所以鸟能够在天上飞,也是因为鸟不受地心引力限制吗?」阎初反问她。
「呃,当然不是啊,不可能是吧?」米蕾拉愣了一下。「那是因为鸟很轻吧,就像气球很轻所以能够飘到空中那样。」
「气球和小鸟很轻,那麽飞机呢?能够乘载几百名旅客的大客机,也很轻吗?」阎初再问。
「这……当然不轻,这应该超级重吧?」米蕾拉发现自己的逻辑出现前後矛盾了。「你这样一说我都开始混乱了。」
「嗯,力学并不是一门能轻易理解的科目。」阎初说。「所以你可以发现,在我们周遭很常见的那些事物,我们很容易认为那些现象是理所当然会发生的。但是如果要完全弄清楚那是怎麽发生的话,其实并不容易。」
「嗯。」米蕾拉低着头看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单纯只是要提出一个假说,能不能被证实都无所谓的话,那在传统科学中是没有意义的。当然,传统科学之外的领域,像是文学或是音乐、美术之类的部分,神话是一个灵感的来源,不过那不在你现在想要探讨的范围中。」阎初说。「假如我说鸟能飞是因为有个鸟神允许牠们飞,而不允许其他万物飞行,你会觉得我在胡说些什麽对吧?」
米蕾拉噗哧笑出来。「当然呐,那怎麽可能嘛。」
「但是你有办法证明我刚才说的,是错的吗?」阎初问。
「这……有啊,就你刚才说的,飞机也能在空中飞啊。」米蕾拉说。
「那是因为鸟神觉得飞机很可爱,所以也允许飞机飞,另外,这个鸟神也很喜欢汽球。」阎初说。
「呃,你这是强词夺理。」米蕾拉说。
「你觉得这个说法是强词夺理,但是你还是没有办法证明它是错的,对吗?」阎初说。
「是……是没办法啦,可是我们就知道不是那样子嘛,因为那个就是迷信啊,已经被科学家证实是迷信了嘛。」米蕾拉说完,发现自己的话兜了一个圈子又回到自己的矛盾点上,感到很懊恼。「欸,我觉得跟你讲话,很容易就感到气馁……」
「那只是因为你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而已,并不是你个人的问题。」阎初说。
「那我现在想学还来得及吗?很认真的话可以变得很厉害吗?」她问。
「认真学的话一定会进步的。」
「但是从现在才开始的话,一定赶不上你。」米蕾拉噘起嘴来。
「这种事情不一定。但是你要赶上我做什麽?」阎初问。
「因为不甘心嘛,每次什麽话被你一讲,我都只有落下风的份,人家也想当很厉害的人啊。」
「所以在你眼中,我是很厉害的人吗?」阎初问。
「你……你……你是比我厉害啦,厉害一点点,」米蕾拉的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很小的间距。「喏,就这样。」
「那也很多了。」阎初说。
「这样子也很多吗?」米蕾拉又把指间距离缩短。
「嗯,很多了。」
「为什麽?」她问。
「因为这不是一个物理上的距离,而是心理上的距离。如果有人觉得你比他厉害的话,那麽就是他在心理上把你摆到一个比他的自我更高的位置上。光是能让人在心里把你摆在他自己之上,就已经够多了。」阎初说。
「感觉好像被你说服了。」米蕾拉说。
「我只是解释我的想法给你听。」
「唉,为什麽其他人不像你一样好好把事情解释清楚呢。」她叹气。「就算不扯到那个,呃,算它是个大秘密好了,就算不扯上那个大秘密,也是没人肯把生活中无关紧要的事情好好解释给我听的噢。」
「连你学才艺的老师都不愿意好好教你基础原理吗?」阎初问。
「都会说不要问那麽多啊,反正你好好学,以後自然会懂。这什麽道理嘛,你的老师是这样教你的吗?」
「我?」阎初问。
「对啊,你当初学那些东西的时候,你的老师有叫你不要问东问西的吗?」米蕾拉问。
「没有。」阎初答。
「就是嘛,我也觉得不可以这样敷衍学生啊。」米蕾拉抱怨。「当老师的不就是学生问什麽都要负责好好回答的吗,如果解释了但学生还是不懂,那就应该要更谨慎地拆出更细的步骤,一步一步地教啊,而不是老说着反正你以後会懂,所以现在不用管这个。」
六、无有(28)
更新时间2014…4…30 2:49:06 字数:2112
「因为我没有问过问题。」阎初说。
「………………」米蕾拉瞪他。「你现在这样是在炫耀你是天才,从来不会有问题就是了?」
「不是。」阎初说。「只是我的个性就是那样,遇到问题不会想发问,会想自己试着弄懂。」
「你从小就这麽固执啊?」
「虽然这和个性有关,但我想有很大一部份成因也是因为我的……家人。」阎初说。
「家人?你是想要说你全家都是这种个性嘛?」米蕾拉问。「还是你想说这个性是来自遗传?」
「那倒不是。」阎初停了一下。「我的家人是很细心的人,所以如果他们发现我弄不懂什的东西的话,就会提示一下。」
「哇──你生在那什麽天才家庭啊,兜了一圈你还是在炫耀你是天才,而且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是在炫耀你全家都是天才啊!」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阎初说。
「好啦,既是天才又是好人,好处全给你们占光了嘛,这是什麽世界啊?」米蕾拉说。
「一个我们了解甚少的世界。」阎初说。「是不是天才或是占了多少好处并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因为这个世界不是照着人类主观的想法运作的,阳光并不会故意避开我们觉得不好或是愚笨的人,地心引力也不会遇到坏人或笨蛋就自动对他失效、让他飞到大气层去死亡,洪水或飓风等天灾也不会绕开好人和智商高的人。」
「但是被你这样一说就更没道理了呀,如果当天才没好处,那大家干嘛还要羡慕天才?起码我就很想当呀。」米蕾拉说。
「兔子想和鸟一样飞,想和鱼一样在水里游,是没有意义的。兔子只要当兔子就可以了。」阎初说。
「我哪里长得像兔子了!?」米蕾拉抗议。「哎唷,我的意思是,照你那个说法,人都不用求进步了,整天不思长进混吃等死,那样的话我们的文明就不会产生了。」
「你认为人类有文明是比较好的吗?」阎初问。
「当然啊,难道你不这麽认为吗?」米蕾拉说。「还是你觉得没穿衣服住在山洞里,吃生肉喝生水拉肚子会比较快乐?」
「现在的我不会去评断文明的好坏,总之它出现了,在我们出生之前就存在了,我们本来就承受着历史的共业,去判定好坏是徒劳的,只是心理形式的抗拒罢了。但是有件事情或许你可以思考一下,进步或是快乐这种东西,是靠着比较而得来的心理感受,不是绝对的实像。假如文明一直进步下去没有中断的话,未来某个时间点的人也会觉得现在的我们跟住在山洞里吃生肉拉肚子的祖先是一样的落後,民智未开。想到这里的话,就会明白我们对比古代人而来的优越感是多麽荒谬的东西。」阎初说。
「就算是那样,但是至少我们现在的生活条件可以过得比原始人好,这件事情是真的啊!」米蕾拉不服气。
「如果未来的人已经进步到足以理解并运用一个我们现在还不懂的方法,解除这里的家族诅咒呢?」阎初问。
「那……那就是未来的人过得比我们更好更进步啊。」米蕾拉说。「那样不是很好嘛,要是能解除的话,谁想要受到这种诅咒呢!」
「所以那个时候的人就会认为,我们现在所说的诅咒是一种迷信,对吗?」阎初问。「就像你会觉得刚才说的鸟神是迷信一样。」
「这是当然的吧。」
「如果那个时候的人嘲笑着我们,误把简单的东西当成迷信,还不知道要如何脱离,活生生等着自己变成怪物,你做何感想呢?」阎初问。
「当然会觉得超过份的啊!好歹是自己的祖先,这样也太没有良心了吧!」
「这就是你刚才说的没穿衣服住在山洞里,吃生肉喝生水拉肚子。」阎初说。
「………………」米蕾拉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了。
「我们所谓的文明,并不是一直直线进步的东西,不是只有得到好处而没有缺点的东西。我们的文明在进展成现在的社会之前,是付出很多代价的,例如我们屠杀了很多动物、焚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