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剑此刻哪有心情听她这些,他的心中混乱不堪,一面思考着刚刚三方会首要杀的人,一面思考着为何快活王直到现在才揭穿他,从方才的交谈中,他已经大概猜到,那洛遥要杀的,及有可能就是他隐剑,但思来想去,实在弄不明白他们二人有什么仇怨。
其实若说仇怨,隐剑可以丝毫不考虑,整个江湖,但凡是要杀他的人,仇怨只需一句便够‘想当年你在华山脚下,一刀将我送回复活点…’
若要冠冕堂皇一点,便可以说“杀死魔刀,保卫江湖…”
因此在这一点上,隐剑其实不必考虑这么多。
快活王见他不答话,又欺身向前,道,“你夜半来此,到底所谓何事。”
隐剑听见软言温语,顺口便答道,“藏东西。”
“什么东西。”
“银票,装备,今天暴东西你不知道么?”
带他进来的那人脸色已近猪肝,他瞪着隐剑,听完这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想将他骂回娘胎。
快活王挥了挥手,他手下的那些人迅速地退了出去,她乃对隐剑的耳垂吹了口气,笑道,“隐大侠,你在想什么呢?”
隐剑愕然地抬起头,忽见那张俏脸离自己是如此的近,赶忙又退了一步,却不知道已经退无可退,这一下正好把后脑撞到了墙上,‘咚’地一声很是吓人。
快活王清脆地笑声又起,她指着隐剑,娇笑道,“我就那么吓人?”
隐剑小脸一红,道,“你太有侵略性,我得离你远点,知觉告诉我你很危险。”
快活王咯咯笑着坐回桌子,道,“隐大侠,今天夜里你闯到这里,听见了那么多东西,不如我们好好谈谈,你看怎么样。”
隐剑点了点头,缓缓地坐到了桌子的另一侧,道,“你们接的单子,是不是就是我。”
他的话问的直白,又丝毫没有切听惭愧的觉悟,更有打探别人秘密之嫌。最让人不齿的是,他还真的问了出来。
快活王西西笑道,“你猜!”
这两个字直令隐剑吐血,他倒也诚实,想都不想就到,“我猜不出来。”
“你忘了我说的话么?”快活王笑靥如花。
隐剑点头,却是满脸茫然,“你说过什么。”
快活王轻笑道,“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快活林的金牌杀手,你忘了么?”
隐剑愕然道,“你真的让我加入?”
“难道你不想么?”快活王撑起身子,隐剑对上那双娇媚已及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立马低下了头,一低之下,更加尴尬,快活王半个酥胸几乎半裸在他面前,隐剑忍无可忍,终于怒道,“从现在开始,你跟我保持两米的距离。”
快活王‘恩’了一声,声音娇媚地直让人心碎,但身体却更加靠近,幕地,一股冰凉的寒意从他胸口传来,刹那间,快活王便不动了,锋利的剑尖,正抵在他的胸上,不知何时,隐剑已反过头去,他反手握剑,剑尖平直,直抵在快活王的胸口。
“小坏蛋,剑往哪放呢!”快活王娇呼一声,却终是坐直了身子。
隐剑淡淡道,“你很美,但你的美丽与我无关,也媚惑不了我,可能你觉得我说这话有些无耻,因为象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也许只是试探我,也许只想**,但不好意思,你的这些,我不习惯,因为,在我心中,已经有了更美丽的东西,这东西,值得我放弃一切追求。”
快活王毫不为意,她淡笑道,“很好,我尊重你,你是第二个不被我媚惑的人,虽然你的理由有够蹩脚。”
隐剑对她笑了笑,道,“谢谢你。”
快活王调笑道,“你不想知道第一个人是谁么?”
隐剑摇头道,“不想。”
快活王颇感无趣的摇了摇头,道,“我们入正题吧,我知道你在蒙古的大帐里,还可以清楚地告诉你一点,我们这次要刺杀的,绝对不是你,如果你加入我们快活林,这次的我分20%给你,前提是你必须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
隐剑道,“实在抱歉,我想对你说,其实我并不想加入快活林。”他本以为快活王听完他这句话被暴怒甚至直接动手,毕竟自己听了人家的秘密,但快活王丝毫不以为意,她叹息道,“其实我早已猜到,真是可惜。”
隐剑歉然道,“我不想欺骗你,我的性格不适合被人管束。”
快活王作了个‘了解’的神色,竟然有着几分俏皮,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不会勉强你,只是提醒你,小心血盟的人,尤其是巧巧和红血,虽然红血死在你手里一次,可是他的妖刀很少有人躲过,江湖第一刀客,少不了他的一个位置。”
隐剑点头道,“多谢提醒,我知道的,当时那一式风神移形,有了戒备就再难收到奇效,但还好,我得到了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柄竹子鞘的刀,木头做的柄,看起来如同孩童的玩具,落到快活王眼里却变成了炽热。
但随即那一抹炽热就被她巧妙地掩盖,她点头道,“这把刀,虽然没有雪饮锋利,但傅红雪的刀法,绝不比聂风的差。”她盯着隐剑,“甚至一个天资高的人,练到最后,妖刀刀法会超过雪饮刀法也说不定!”
隐剑道,“看来你对武功似乎很有心得。”从武功便能认出来路,甚至是谁教授的,这份能耐,现今的江湖没几个人能做到。
快活王娇笑了一声,摆手道,“什么心得,不值一题。”
隐剑见她不想多说,也不便再问,只道,“祁材也是你派来的吧。”
快活王捂嘴轻笑,“不说我还给忘了,祁材当时回来的时候可被你给气坏了,不过可以告诉你,祁材我还指使不动,理论上说,指使他的那个人是我们快活林的主人,我只不过负责招揽杀手罢了,至于那个主人!自有他们的事情。”
隐剑追问道,“你们的主人到底是谁!”
快活王摇头道,“这个可不能说,说了就没有意思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隐剑抬头疾声道,“她是不是**。”
快活王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摇头道,“这有意义么?”
隐剑决然的点头,眼神中满是坚定,“对你来说,可能没有,然而于我而言,她的重量,等同生命。”隐剑闭上眼睛,深深嘘了一口气,已经带着企求,“如果真的是她,请你告诉我,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快活王轻叹一声,“我都快被你感动了呢!可是事实却总不尽如人意,我不忍心伤害你,但也不能骗你,那个‘主人’,他是个男的。”
隐剑只觉得天一下子便黑了下来,自己一相情愿的种种幻想刹那间破灭,那无比的失落和悲伤差点让他放声大嚎,他摇了摇头,再也没有心情坐下,“今夜多谢。”
留下这四个字,隐剑再不停留,他身形如风,轻轻略出茅屋。
快活王单手托着下巴,轻轻自语道,“这人,果然有趣…”言罢嘴角微斜,竟是笑了起来。此时,屋中又进来一人,他黑衣蒙面,却是再难看清楚样貌,只听他淡淡道,“你就让他这么走了?”
快活王笑道,“即使门口布下天罗地网,也经受不住那一式雪饮,而他若有心逃逸,我们是决计追不上的,要杀他,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多,而这些付出,只会暴露我们更多的秘密,毫无必要。”
第十一回 阴谋前夕
那人点了点头,又道,“为何你要更别人合作,我知道你一向没有这种习惯。”
快活王回头看了他一眼,非常郑重道,“我说过了,我相信浪子的判断。”她转过黑衣人的身子来到门口,看着那没有一颗星星的漆黑如墨的天空,再次道,“记住,浪子这个人,绝不象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夜黑,风过,呜呜作响。
灌了一坛酒,隐剑坐在靠地很近的树茬上,树旁燃着一堆已经奄奄一息的篝火。这里已经离蒙古中军不远,隐剑却是终于忘记了此次出行的目的,只带着一颗落寞的心,回到了这里。
他的思绪纷乱而复杂,调出那日与听雨剑决斗的场景,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一身青衣带着斗笠的玩家,竟是看的痴了。
他的视频只是他自己的视角,但偶尔腾挪间还依稀可见那熟悉的身影,冰冷的酒水从嘴角滑过,滴落到胸口,肚上,腿上,冰冷的风让这酒水更加的没有感情,更加的冰冷。那咫尺天涯的感觉,那份触手便可以摸到的身影,此刻,竞如同月宫的婵娟--遥远而不可及。隐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以为,我以为这一切都不会很久,因为你出现了。”他仰躺在一只树茬上,单手抱着酒坛,单手下垂,摆啊摆的,象只死猪。脑中浮现的,仍旧是那张脸,仍旧只是她的欢声笑语,她的落寞,她的开心,她关心自己的神情,一切的一切,恍惚如梦。
一场醒不来的梦,一场醉不了的人生。
酒水声哗哗作响,溅落在黑夜冰冷的草地上,不知何时,漆黑的天空已经多了一抹洁白的月光,月光照耀下,点点滴滴的水珠象是南海深水中最美丽的珍珠一般,闪烁着迷离的色彩。
这一夜,隐剑睡了,睡着了,他是感觉太累,累的他自己再也坚持不住…
那一抹淡淡的白衣拌着绝色的身资,犹如琉璃中闪现的精灵,踏着那蕴痒的月光而来,她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那么的怜惜,又是那么的无奈,同样的晶莹在眼角轻缀,然后再也阻挡不住,滴落下来,空气中只留下那哽咽的声音“何苦…何苦…”
她来了,可还会走?
是现实,亦或是梦?
留下的两段,却都是心伤!这…便是感情么?
夜黑了,云淡。
流浪的人,落魄的心,谁的怀抱,才是他的港湾!谁的吻,才能让他摆脱孤单。女子的手沿着他的面庞缓缓滑下,两颗心,此时竟然是同一个频率,隐隐中只听到轻轻地啜泣声,“傻瓜,我是摆脱不了了,你懂么?”
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直让人心碎!
幕地,“既然摆脱不了,为何不见他--飘**。”最后三个字,已被她重重说了出来。那白色的身体一颤,转过头来,雪白的肌肤,大大的眼睛,却正是没有易容的飘**。
不是不想见,不是不想见,她的心中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怕是见了,便再也挣不脱了。
飘**苦苦一笑,呢喃道,“你不懂的,你不懂的。”
那女子笑靥如花,“我是不懂,男的俊,女的俏,一个相思催断肠,对天下女子视而不见,一个背着人在角落里流泪,把心上人疼到心窝里面去了,就是不出来见一见。何苦来哉呦!”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只笑手对着脸呼扇呼扇,可爱及了。
“我最见不得人家这样伤心难过了,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告诉姐姐!姐姐帮你,是你家人阻止还是怎么回事,姐姐这张嘴可没白张。”
飘**凄苦一笑,转过身子,痴痴地看着隐剑的睡容,缓缓道,“相见不如怀念,姐姐,你可曾真心地爱过一个人?”
那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失去,可曾真心的爱过一个人,可曾真心地爱过一个人,但凡一个女人,谁没有用真心去爱过一个人,谁不曾想过将自己的所有都付出,谁不曾想就那样两个人,拌着曾经的海誓山盟,就那样甜蜜的彼此依偎,从此再不分离。
然而女人一辈子,谁又能和她真爱的人一起,一起走过这人生的旅途,谁有办法不受世俗的羁绊,谁的手中,最后握着的那只手,仍会是她最爱的那个人的?
这样的问题,谁都兴不起笑容…
露水压过草尖,朝阳缓缓升起,小鸟们欢声鸣唱,只有孩童才懂的歌谣,在这旷野中响起。
隐剑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不过但又有些惧怕的脸,“快活王,怎么是你。”
快活王西西笑道,“只许你窥探我,便不准我跟踪你了么?”
这事隐剑自己不对在先,因此倒也没有什么不是理由的理由来反驳,只得纳纳地点头,却没有半分惭愧的觉悟。
只听隐剑莫名道,“昨天夜里有人么?”隐隐中有股淡香,就仿佛梦境一般,茵绕在身旁,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留恋。
快活王的诧异一闪而过,她扭动细弱的腰肢,咯咯笑道,“当然有。”
隐剑惊喜地一咕噜蹦了起来,满面的喜色再遮掩不住,“是谁?”
快活王仍旧是那副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除了我,还有谁。”
隐剑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手中已经紧紧捏住乌鞘剑的剑柄,心中不断告诉自己,不能跟女人一般计较,不该跟女人计较,人家说的也对。
他平定住心绪,缓缓从怀中移开左手,道,“快活王大架,有什么事么?”
半夜过来跟踪自己,凭你那精明,鬼才相信没有什么事。
果然快活王满意地点头道,“隐大侠果然快人快语,我的确是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隐剑想了想,自己昨夜潜入人家的老窝,人家也没有说什么,还提醒自己小心巧巧,单是这份好意隐剑便没有理由拒绝她的请求,于是道,“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除了我不想干的,其他都可以答应。”
快活王漂亮的大眼睛瞪地圆圆的,心想你这个回答太有技术含量,她娇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于隐大侠而言,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隐剑好奇道,“什么事。”
快活王闭眼笑答,“我想隐大侠帮我推荐,我想在忽必烈的面前混个官,拿点经验。”
然而隐剑却绝对不会以为她只是拿点经验那么简单,他深知,眼前这人既然敢号称快活王,单不说手下有没有孟星魂这种暗杀好手,看她昨夜谈判的那副样子和精明,其心思和计较就不是一般人可以看透的。
左思右想,隐剑骇然道,“你们莫不是杀的蒙古大汉。”
快活王‘扑哧’一声笑了,对于隐剑的想象力很是佩服,“这杀死可汗的功劳我是很想拿。”看着隐剑那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样子,她笑着接道,“然而跟这些功勋点比起来,我更在意两黄金。”
隐剑脸色不变,道,“这么说来,你是要刺杀那个人喽。”
既然心中大致已经把那个人想成自己,他这样一说出来,顿时觉得更加好笑,安排个人在身边杀自己,这不是很让人难以理解么?
快活王摆手,显然已经笑到不行,“你的实力确实不错,但不至于让人花来买那条命,隐大侠,我若要杀你,昨天夜里你睡的那么死,便早已一命呜呼了,哪还有今天早上我与你这番谈话。”
隐剑的脸少有的红了,仔细想想觉得甚有道理,难道真的是自己太高看自己了?他一时间搞不清楚,“这么说,你是借机行刺那个人了?”
快活王淡笑道,“我只是有必要出现在那个地方,至于杀的谁,隐大侠似乎不该问吧。”
隐剑干笑两声,道,“只要不是我旁边的人就没有问题。”
快活王道,“绯鞠,飘零,修罗虽然武功独步,却也没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么高的身价,隐大侠你放心了。”
隐剑细想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于是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快活王再道,“隐大侠,这样一来,我们算是朋友了么?”
隐剑淡淡摇头,“不,你只是利用我罢了,若说朋友,祁材便比你更适合。”
快活王太息道,“不错,象我这种女子,是进不了隐大侠的法眼的。”
隐剑呵呵一笑,暗想这女子倒是不简单,竟然自怨自艾了起来,他郑重道,“我们不是朋友,并非外表,而是内心的东西,简单的说,我的朋友,他可以是坏人,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