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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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扇-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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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来,和帝实行铁腕政策,大肆排除异己,扶持自己的核心势力。
  原来的壬,王两大家中,王家因为支持前太子而被和帝夷灭的夷灭,放逐的放逐,落魄的落魄。
  所以壬家在整个大夏一直算根深蒂固的家族。
  所以唇亡齿寒,王家被连根拔起,那么壬家岂会逃脱。
  和帝是一个很懂得制衡的皇帝,就如他扶持了不属于任何党派的羽苒与海公公,比如他给了□□的谷家一些恩顾,当然也会为二皇子党的太史家以官位。
  所以一旦制衡的双方有一方倒塌,那么另一方就算林立许久最终也逃不过倒塌的命运。
  这位皇帝的皇帝的内心无人可以揣测出来,只是知道这位皇帝一直实行着铁血政策,他的任何一次的命令都带着血的。
  “和皇帝会立太子为储君的吧?”谷泉夭将书丢在一边,眉峰是那种少有的戾气,她正在看着自己的哥哥,她不知为何这几天老是有这样的预感。
  “让你好好读书,好好读书,你不听,你看看你,尽胡说?”
  “我没有,两个家族,在大夏已经根深蒂固,长久以来的在大家眼前弄权而早已引起一些寒门子弟的不满,所以和帝要收回王权,就一定要把这两个家族给歼灭。可是他作为一代帝王,灭了王家,那么壬家呢?就是他要留给下一个储君立威信的时候的。”
  “读书,切勿胡言乱语。”
  “读书,读书,读书有屁用呀,我不用像姐姐那样嫁入皇族,我也不用像太史奚一样考取状元,读书有什么用?当别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的时候,我总不能背一首《将进酒》给他听吧,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背一段佛经为自己超度呢?”
  她争辩道:“而且父亲你也不用担心,这次哥哥一定不会出征,这次是帝王家立威的时候,和帝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不会让人跟他儿子抢功劳。”
  帘风摇动,带着冰冷的气息,谷泉夭看着床帘背后的人影,不动声色。
  “老爷,陛下许太子都统将军令,可以统帅三军,持帝剑七星龙剑平定南王之乱党。”
  “你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七星龙剑灿若星辰,任何一个看见过的人都不会忘。”
  当年高宗皇帝宗锡就是提着这柄代表权威与帝王的杀戮之剑,踏着累累尸骨一统山河,成为大夏的开国皇帝。
  当年锐帝用着这把杀戮的剑平定匈奴,在琅琊之上用这把剑刻下“壮哉,大夏。”从此他领军而回,成为千古一帝,琅琊之上风沙驰骋,湮没了诸多痕迹,只有那剑刻的字灿灿若朝阳。
  当年和帝持着这把剑杀兄夺位,砍杀兄弟姐妹,一时间天地被血色渲染,没有人敢去谈救赎。之后,他每次夜里顶着噩梦醒来就会到藏品阁静静的抚摸这把帝王的剑。
  有多少次,内侍听见清和皇帝在藏品阁大喊:来呀,来呀,来与我争夺皇位呀,我不怕你们。
  有多少次,心智失常的清和皇帝用这把剑砍杀了身边亲近的人,之后却又伏尸痛哭。
  如今,又由着太子带着这把“帝王之剑”踏入征途。
  “陛下并没有指派任何大将跟着太子,只单单许了北辰侯作为书简吏官随太子出征。”
  “北辰侯?”古熙说这几个字的时候,手下意识的停顿,毛笔丢在了纸上,然后顺着桌子滚在桌角上,在桌角留下厚重的一堆墨,宛若泼墨画。
  “看来一切都算好了。”古熙喃喃自语。
  “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太子怎么会胜久经沙场的南王呢?这不是扯淡吗?”
  谷冥还在为自己不能上战场而抱怨,这么一场宏达的战争,作为大将军的他却生生的错过了,有生之年怎么不为这而懊悔呢?
  “别忘了,还有北辰侯。”谷泉夭小心的提醒。
  “北辰侯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介书生而已,他能干什么?拿得动大刀吗?扛得起大炮吗?所以陛下根本就是让太子去送死。”谷冥感慨一句:“借刀杀人,皇帝还真是猜不透呢?爹,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您对我真好,起码不会看着我去送死。”
  谷冥冷笑,看着一眼谷泉夭:“太子一死,那么我们谷家也会跟着完蛋。”
  “你才完蛋呢?”谷泉夭觉得不过瘾,哥哥是大将军,可是谋略也只是停留在兵书上:“你全家都完蛋。”
  看着谷熙那锋利的眼神,谷泉夭下意识低下头来。
  “小泉,你说你是怎么想得?”
  “她的想法就是羽苒天下第一,北辰侯天下无双。”
  “住嘴,你要是有北辰侯一半的才,你老子我死也放心了,只可惜你有的只是匹夫之勇。”
  “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你如果有才,就不会畏惧羽苒那小子,眼巴巴的得罪二殿下而要与北辰府联姻。”
  “你……”古熙气的手都在抖。
  “不会的,如果太子这次大获全胜,那么他就是将来的储君,这样一来,不仅立威,而且南王是谁?已经四朝元老了,英雄暮年再怎么厉害他依旧不会有以往的雄风。”
  “第一,陛下只是为了显示大夏英雄出少年,更是为了向普天之下示威。”
  “第二,太子若是不胜,那么他就会立二殿下,这对这两位皇子只是考验,就算太子败了也可以年少不更事作为搪塞天下人的理由,无论是哪一种,对于和帝而言这些都是有利的。”
  “可惜了。”谷冥看着谷泉夭:“可惜为什么你是女儿身,你如果是男儿的话,老爹不知道有多么欣慰?”
  “万一太子输了怎么办?”
  “不会。”谷泉夭斩钉截铁:“绝对不会输,因为他身边有个羽苒。这就是陛下的用意,这是年轻人的战场,需要年轻人去用血洗礼。据我所知,羽苒门客三千,其中很多骁勇善战的,而且这些人都在等着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等着一个拜相入士的机会,那么现在这个机会来了,有什么比一鼓作气的初生牛犊还勇猛,又有什么比一腔热血的少年还无谓。”
  就是这个理由,人都是有欲望的,只要利用好这一点,那么就赢了五分,还有五分是要看天意的。
  古熙很是赞许,只是他一直笑而不语。
  仿佛是为谷泉夭而欣慰,仿佛又是为这一场大战而感慨。
  这一场战争一触即发,宛若崩满弦的弓,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插入敌人的心脏。
  谷泉夭还在等待那个瞬间,等待那个人得胜归来,等待自己的十六岁,因为那是花开最美的年纪,如果这背后是一场血腥的话,她有点害怕了。
  而与此同时,太清宫清冷的连花都不开,也许是壬訾逍恨自己母亲的狠心,也许是他根本就讨厌这个母亲,所以他自从父亲死后便没有看碧珊长公主一眼。
  她忽然有点可怜那个赐死自己丈夫的女人,深夜的时候,她穿着夜行衣躲过重重的侍卫来到太清宫,太清宫里盛装的女子躺在太妃椅子上,盯着窗外的月看得痴迷。
  意识到背后有人,她只是扭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看月亮。
  并不像所有的皇家人一样惊慌失措,就算她现在杀了她,碧珊长公主也不会叫的。
  仿佛对一切都没有兴趣,她的兴趣在窗外的月,因为只有月亮才不会这么的残忍,更不会那么的无情。
  良久,她以为会有刀落下来,可是并没有落下来,她转头注意还站在背后的人。
  意识到来人并不是要取她性命,她那狐媚的眼睛潋起一片光芒,打量了谷泉夭一会儿,她笑了笑:“钱在橱窗的匣子里,不多,随便拿,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我是訾逍的朋友。”谷泉夭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得明白一点:“就是那个整天跟他背后在市集里厮混的那个。”
  碧珊长公主脸上忽然有点奇异的光芒,淡淡的看了谷泉夭一样,然后目光沉了下去,她没有说话。
  良久,听见一丝小小的叹息,宛若清风一样飘在耳边,轻的几乎听不见。
  可是听见的人都知道,这种叹息有一股无奈,淡淡的,怎么也洗不去。
  就像花被风吹在空中,看到了自己零落成泥的命运,像是雪飞落美丽的瞬间,它们向往阳光的温暖却无法面对阳光的生活。
  “原来是女的?”碧珊长公主有一丝欣锐,摇头叹息:“只是这性子也太野了点。不过还好,身材模样都还说得过去,不过这举止太粗俗了,不对,应该是与众不同,难怪呢,难怪那死小子说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可是你也不能太标新立异……”(谷泉夭:老娘不是来选美的)
  谷泉夭被看的不好意思,低下头去,聂聂着:“之前女扮男装。”
  她坦白道:“您的翡翠手链是訾逍偷偷拿给我炫耀,然后一不小心掉进淮河水里了,我们请了船夫打捞,可是船夫就捞上来一小块翡翠。”
  她把那小块翡翠送到公主的面前,那是红色的,如同流出的血泪,在清冷的宫殿里发出独特的光芒。
  碧珊长公主脸上浮上一层笑意:“没关系,反正也用不着。”
  “还有您的凤血玉戒也是訾逍拿去还我们的赌债了,然后还在当铺里,过几天给您赎回来,已经过了两年了,不晓得还能不能找得到。”
  “不重要了。”
  “还有您家那对和氏璧被訾逍拿来送我当礼物了。”
  “嗯。”
  看着长公主似乎有点不悦,谷泉夭觉得坦白从宽:“还有那玉枕……”
  “你烦不烦?”长公主十分不耐烦,她讨厌这个不速之客打扰了她的清静。
  良久,她仿佛想起来了什么:“玉枕?”
  “嗯,很清凉的那个,还在当铺里。”
  “啊?我可以看看吗?”她说:“明天拿给我看看吧。”
  谷泉夭有难处,她没有那么多钱。
  “钱在橱窗的后面,你看够不够?”
  一打开橱窗,谷泉夭大致看了一眼,首饰倒是不少,也许可以买那个玉枕的一个角呢?
  “够不够?”
  谷泉夭尴尬的点点头,不由得皱眉。
  谷泉夭去问羽平和借了一批,还被逼着写下来欠条,之后问了江潼借了一点,然后被江潼放了高利贷。
  可是她老是觉得自己理亏在前,不能这样对待人家。
  于是,第二天,她就带着玉枕躲过很多侍卫,在太清宫的走廊下有两个宫女在低声私语。
  “据说这里每次到九月二十九就会有小孩的哭声呢?很多人都听见了呢?就是在太液池的那颗蓝花楹树下呢?”
  “别胡说。”
  “没有胡说呢,二十年前,皇后生了一个不详的皇子呢?据说他出生的时候,泰山山崩,东海枯竭,因而被钦天监占卜出来他是不像人,祸国殃民,所以呢?被陛下下令埋在蓝花楹树下。然后呢,每次到九月二十九的时候那孩子就在蓝花楹树下哭。”
  “别说的那么恐怖好不好?”
  “我说真的。”
  “北辰侯还是九月二十九生辰呢?”
  “就一天好不好?”
  “快走快走,晚上都不要来了。太可怕了……”
  一群宫女匆匆离去,谷泉夭很容易进入太清宫。
  因为太清宫离太液池太近,刚刚想着,谷泉夭不由得打个冷颤。
  将那玉枕递给碧珊长公主的时候,那个女人仿佛看见什么很可怕的东西而不敢去拿。
  可是很快,她抿抿唇,手在长长的袖子里拿出来,那纤细的手仿佛拿不动这玉枕,她的手还在颤抖。她很快镇定下来,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打开包着玉枕的布,那些布仿佛流水一般顺着她的手解开结而滑落到地上。
  她看到玉枕的那刻,泪水一下子湿润了眼眶,可是怎么也不让它们流下来。
  “你知道吗?我有点累了,每天都在睡梦中,我就问我自己,人活着干嘛?后来呢,我终于知道,人活着就是为了痛苦的,可是既然这么痛苦为什么要活着,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坟头枯草凄凄。”
  她的声音很悲伤,仿佛要流下眼泪,就连谷泉夭以为她会放声大哭,可是没有。
  她没有哭,甚至还笑了起来,她的笑容很美。
  烛光照得角度非常好,碧珊长公主确实是一个美人,那种高贵的美,慵懒的媚,却总是那样的那样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大夏公主志

  月光透满窗,披散了一地。
  屋子里没有点灯,谷泉夭看着碧珊长公主,月光披散了她一身,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在看到玉枕的那一刻血色全无。
  “其实,总有些人,当他对你好的时候,你没感觉,甚至在不经意之间伤了他的心,可是,当他离去了,你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拥有的那么多?为什么当时就没有好好珍惜呢?”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谷泉夭还在,喃喃自语,说这几句的话的时候,泪光闪烁,宛若深秋暮雨,几分凄凉,几分惆怅。
  时间就如指尖沙,当你惊觉过来,才发现全部流走了,连渣都不剩。
  “你愿意听我的说说话吗?这么长的时间我就在想,为什么人活的痛苦还要继续活下去,因为我们还有活下去的资本呀!可是,可是……人活着,很孤独……”
  谷泉夭似乎想起了羽苒,想起了那个让她心伤的男子,他也很孤独。
  “您说,我会传达给訾逍,他会明白您的。”
  “不,你不要说给任何人听,因为所有人看来,我是个狠女人,不对,我应该是个很坏的女人,天下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女人呢?”她笑,这一次,谷泉夭看见了她的眼泪,晶莹剔透的。
  “其实我确实是个坏女人。”
  之后,她就陷入深深的回忆,可是她的面容依旧那么那么的平静,一点波澜也没有,就连之前的一丝涟漪也都已经殆尽,十分的平静。
  甚至,连谷泉夭都无法想象有人可以将自己的往事那样平淡的叙述出来。
  当时妙龄少女很好奇的摘下男子的面具,看着美丽的侧脸,心醉神迷。
  锐帝三年,碧珊长公主下嫁给北平王壬玉柏,举国同庆,这一场万世瞩目的婚礼背后竟然是肮脏的政治漩涡。
  在帝王之家,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有多少肮脏与血腥。
  前两年,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当时身为皇子的和帝给了这个妹妹一大笔嫁妆,因而在夺位之争的时候,北平王的父亲南王毫无悬念的帮了和帝。
  当然,南王在夺位的时候帮助和帝并不是因为和帝给了一大笔嫁妆,壬序之所以帮助和帝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娶了公主,这是何等的荣耀。
  之后因为南王的居功自傲,引起了和帝的不满,他将自己的妹妹放在壬家不过是放了一把锋利的剑,而这把剑已经开锋了。
  可是碧珊长公主那样的幸福,幸福的几乎忘记了自己帝女的身份,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平北王有一个孪生弟弟壬玉沉,兄弟两个无论是从性格,容貌,品行都完全一模一样。
  嫁过去的第二日,她就碰到了那个壬玉沉,她竟然将他认错。
  “对不起。”她低头。
  “没事。”壬玉沉回答:“能被公主殿下认错是我的福分。”
  “这里的花很漂亮?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花,她们是如此的美丽。”碧珊娇俏的笑着:“我很喜欢跟你聊天,你很有趣。还有呀,这里的花非常的漂亮……”
  “你喜欢花?”
  看着壬玉沉沉如暮霭的眼睛,她巧笑嫣然:“你真的很有趣,女子都喜欢花呀,她们是最美的生命,她们用尽了所有的生命绽放,只为了在天地间留下自己最美的时刻,本来是很伤感的东西,却被它们开得这样的灿烂。”
  “原来是这样。”壬玉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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