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皇姐初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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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皇姐初长成-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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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元梓文却异常地淡定,丝毫不提此事,这反而让他们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像是被绑在一个柱子上,头顶悬了一把锋利的刀,绳子就快断了,却不知道哪一天断。
  今日君王异常地沉默。他坐在上端,手支着腮帮,垂着眼睑,似是没睡醒,叫人猜不去心思。越是这般平和的状态越是让大臣们感觉到暴风雨前的宁静,宛若头顶上那根绳子终于断得只剩最后一点了。不知道是该感到惊恐还是解脱,他们不约而同地理了理衣襟,深吸了一口气。
  却听君王终于开口:“朕大婚在即,却未曾想怀王竟意图谋反。”
  说这话时,他脸上一点愤怒表情也无,而是抬起那双浸满了寒冰的眼睛,“叶暮秋欲刺杀朕,未能得逞,只可惜叫他逃了。”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群臣却是惊骇不已,有人大着胆子问,“陛下,这怎么能逃得掉呢?叶暮秋这逆贼定还在这都城当中。”
  “这个问题问的好。”元梓筠轻轻一笑,“朕也想知道,他是怎么逃掉的。你们当中,谁是他的同党呢?”
  明明是温和如同带着春光的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能感觉得到元梓文的眼神在群臣身上扫来扫去,当落在自己的身上时,那灼热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元梓文给了他们些震慑便轻飘飘地将这个话题揭过,“朕已经处置了跟随长公主多年的侍女。然而怀王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朕决定从即日起备战。”
  战争,从来不是一个好听的词。随之而来的,是民不聊生,生灵涂炭。随之而来的,可能是一个国家的覆灭,也可能是一个国家的兴起。
  元梓筠望见他眉间萦绕的忧愁,上前一步,“臣愿意为陛下诛杀逆贼,保国泰民安。”
  墨从安早就料到,所以不觉惊讶。
  元梓文否决道:“皇姐大婚不久,就算朕忍心,驸马也不会忍心的。”
  墨从安这才说,“臣愿意代替长公主为陛下效力,也算是替公主尽对陛下的一片忠心。”
  元梓筠知晓这二人又在联合起来对付自己,冷笑一声道:“大人好生厉害,一个书生替本公主上战场?你这手,恐怕只握得住笔杆子吧。你可别忘了,本公主才是大将军,而不是你。若国难当头,本公主连战场都不上,这大将军的称谓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众人瞧他们针锋相对的模样,哪像是一对夫妻,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去了,少不了以为他们是仇人呢,可这也更看出了长公主的厉害,她毫不留情,是连自己的相公都要怼上一怼的。
  墨从安并不恼怒,料想到如此,低低地笑出声来。
  “你当这朝堂上只有你一个将军么?”
  元梓筠望着他那副模样,只觉得恼怒得很,因为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仿佛永远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永远胜筹帷幄,永远镇定自如。
  “自然不是。墨大人想说什么?”
  “长公主征战多年,也该歇一歇了吧。”
  “本公主歇是不歇,恐怕不是你说的算吧。”元梓筠微微低着眼睑看他,眸中泻出丝丝戾气,她丝毫不退让。她记得他说过,不会再上自己上战场,不会再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里。她那时也觉得,能够安生地待在他身边也就足够了。可让她在家里等待着,她怎么可能忍受。
  这是她守护多年的江山,就算是被摧毁,也要被摧毁在她的手上。
  “朕说的算是不算?”元梓文在此时开了口。
  元梓筠想都不要想就知道元梓文和墨从安是同一阵营,又怎么会允许自己那么做呢?可正因为如此她才要生气,在乎,从来不是控制一个人的理由。
  “陛下说的,自然要算。”长公主望向他,“可若是我,不想听呢?”
  众人没想到长公主竟然如此同陛下说话,可年轻的君王笑,“长公主不想听,接下来呢?朕这江山是不是也要给你了?”
  长公主嗤笑了一声,“没兴趣。”
  其他人当君王心中定会介意,然而元梓文一笑而过,“朕还有一事。立后之事朕打算从简,只筹备一个册封大典。”
  元梓筠诧异地看他,却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懂他了。
  然而事实却是,她从来就没有看懂过他。她有时会忘了他是一个君王,有时会忘了,他也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这日归家之后,墨从安许久未同她说话,宛若一个幼稚孩童,还用这种冷战的方式同她置气。
  元梓筠也不是很想同他说话,一个转身却被他抱个满怀。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命有多金贵?”他的眼睛一定深邃无比,否则也不会装得下那么多的星星。
  她问他,“哦,有多金贵?”
  “你的命还带着我的命,你说可金贵?”
  元梓筠故意说,“你的烂命挂在我的命上,可就不金贵了。”
  墨从安却没有心情同她开玩笑,“你真要去?”
  “是。”她的眼神坚定无比。
  墨从安从前只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该占有她,让她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就该让她在自己的羽翼下不受任何伤害。可是他现在,却不想看到元梓筠失望的眼神。
  元梓筠见他不说话又问他,“你说真的有殉情么?从前我倒是听过,可从来不信。如果我死了,你难不成要跟着我死?”
  墨从安理所应当地回答:“当然不会跟着你死,你不在了,正好我可以娶三妻四妾。保证比你温柔,比你好看。”
  元梓筠恨不得将他丢到护城河里,却听他又说,“所以,不要死啊。”
  她的心一动,挑起下巴,“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呢。想娶其他女人,你休想。”
  墨从安埋在她的黑发中,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
  有一件事他没说,这世界上有殉情,可有些时候,活下来的那个人才会更痛苦,他会一遍又一遍地回味曾经的美好回忆,一遍又一遍地被凌迟,一遍又一遍地午夜惊醒。
  失去了元梓筠,或许他不会死,但他一定不能活。

  ☆、四十三个长公主

  元梓筠若是爱上一个人也是爱惨了的; 平日里的事情她可以听从墨从安的; 若不是爱他也不会被墨从安吃得死死的。
  可若轮到这等事时,她绝对听不进任何人的意见,她的倔强和顽固是九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包括她的师傅。
  清玄子曾说,这性格可成人; 也可害人。梓筠,你需得时时刻刻保持清醒。
  可她清醒不了,爱上墨从安时无法清醒,遇上家国之事更是无法清醒。她并不是做糊涂事,而是有些偏激,这种偏激让她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语。加上她地位尊贵,几乎没人会忤逆于她; 从前先帝在世便是被宠得上天; 那种骄傲和不可一世是刻在骨子里的。爱情或许会让她柔弱,但绝对不会让她屈服。
  年关里边关动荡,怀王终究是迫不及待地动了手; 而元梓文却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同戚桃言成了婚。虽是从简,元梓文该给的聘礼却是一件也没有少。他的面上带着喜色,像是强迫自己笑出来一样。
  他越那般; 元梓筠却害怕。因为总会有一种错觉; 这般的他像是枯萎的松树失去了生机; 却在冬雪的隐藏下看不出一点病入膏肓的样子。
  而她忙着打造兵器,忙着操练兵马,忙着收集粮草。墨从安异常地平和; 甚至一句劝阻的话语都没有,元梓筠虽然觉得反常却也乐享其成。
  原本该是一个喜庆的年却是一点年味都没有。
  她走的那一天已是冬末。
  风尘蒙住元梓筠的双眼,放眼望去,想要看见的人却始终不见影子。她问梓文,从安为什么不来。
  元梓文牵着戚桃言的手,低着声音说道:“从安说,总会再见到。”
  总会见到,若是再也见不到了呢?
  元梓筠心中像是被虫蚁密密麻麻地啃噬一样,军队当然是不会因为她一人停留,她收回了望着远方的那双眼,转而对元梓文说道:“保重。”
  元梓文点点头,“等你回来。”一如当年初登上皇位时,他望着熟悉又陌生的皇姐离自己越来越远。元梓文攥着戚桃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元梓筠张了张口,终究把快到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转身驱马离开,红色的披风微微扬起,身后跟着千军万马,如同一片汹涌的海洋。
  初春的雪倏忽之间飘飘洒洒地落在她的肩头,转眼被她衣物上的温度融化成一滩水,那时她已离了都城千里,转身回望的黄沙滚滚也淹没在了细碎的雪花当中,初春的寒气一股脑儿往她衣袖里钻。
  转眼,又到初夏。
  这时的她,骨子里是冷的,血肉里也是冷的。原来离了亲情和爱情的她,可以冷漠如斯啊。她还是那个高傲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的元梓筠。
  一直陪伴她多年的部下一月跟在她身后,“将军,前面经过的就是穗城。”
  元梓筠手持马缰,看着远方点点头,“进去整顿。”
  他们一同在官道上行了几月路,因为官道狭窄,所以兵分几路。而穗城是最接近被怀王攻占的莫城的地方,所以先在这里回合。
  零散的军队在几日内先后抵达穗城,进了城之后,吃了多日干粮的士兵们终于喝上了热粥。
  城主设宴款待元梓筠,元梓筠端肃地坐着,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面上冷漠,眼神带钩地朝他瞥去,“本将军不是来同你作乐的。”
  若她是个男子,是不是就该出现“美人帐下犹歌舞”的画面了?
  城主一哆嗦,半天挤出一句:“将军说得对。”
  元梓筠这个人,哪怕长得再好看,那双淬上白雪的眼睛斜斜地朝人刺去,不是觉得被勾了魂,而是胆战心惊,连同那上挑的眉,殷红的唇也都变成了锋利的兵器。
  一月见她不愿动城主准备的食物,便给她准备了一些小菜,元梓筠刚拿起就放下了,“没胃口,拿走吧。”
  一月刚想劝说一番就听元梓筠问:“还有一支军队怎么还没到?”
  一月摇头,“属下不知。”
  元梓筠笑,“本将军可不是问你,你若是知道,还不成半仙了?”
  一月意识到元梓筠在跟自己开玩笑,随即笑了起来,“将军放心吧,不会出差错的。”
  元梓筠听他那笃定的语气,眯着眼睛不知看向何处,“再等些时日。”
  过了些日子,这最后一支队伍迟迟不来,一月先坐不住了,“该不会是半路上遇到了埋伏吧。”
  “官道上能有什么埋伏?”元梓筠眼神里带着一丝阴狠,“许是全都当了逃兵。”
  话音刚落就听属下禀告,最后一支队伍终于来了。
  来得蹊跷,一月领会了元梓筠的眼神少不得去盘问一番,而元梓筠没动,坐着喝一杯不温不凉的茶。
  一阵骚动,一人手中提着包袱,那包袱不知道装的什么,不停地向下渗着水,他径直闯进来,走到元梓筠面前。
  一月呵斥他大胆,他也不理,将那包袱扔在了元梓筠面前。里面滚出一个人头,散发着恶臭。连一月都震惊了一下,元梓筠面色如常,只是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像是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看穿一般。
  一月见那人擅自闯进来且见了将军都不行礼,刚想要斥责一番,却听元梓筠发出一阵轻笑,像是要抖落春日枝头的花儿,“你何时来的?”
  “将军这话我可听不懂。”他眯着眼角,皮肤黝黑,倒像是个糙汉子。
  元梓筠低着眉哦了一声,“那我可就公事公办了。”
  “将军难道还想处罚我不成?”他走上前随意踢了踢面前那人头,“偏将军想要拉着军队叛变,可是我就地处置了他,怎么说,我也该是功臣。”
  “功臣?”元梓筠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你从都城逃到这儿,还敢自称功臣呢?”
  “这‘逃’字用得可不恰当。”他坐在元梓筠身边,“我可是同陛下说过。”
  元梓筠将他推开,笑眯眯地看着他,“敢情你和元梓文一同诓骗我。”
  说起来,他和元梓文“勾结”也不是第一天了。
  “我何时诓骗你?我可是说过,总会再见到的啊。”
  墨从安总是有理。
  元梓筠这才反应过来,墨从安为何不阻拦自己,因为他早就做好了打算要同她共生死。
  “你不在了,都城怎么办?”
  墨从安噗嗤一笑,“不是有陛下吗?你以为我是都城的顶梁柱不成?”
  一月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将军,这人——”
  “这是将军夫人。”元梓筠说这话的时候没看墨从安,兀自端起手边的淡茶。
  墨从安也不恼,低着眼睑,嘴角含笑,似是默认了。
  一月默默吃了一嘴狗粮,非常有眼力见地将其他人都带了下去。
  “混进我的军队,好本事啊。”元梓筠“表扬”着他。
  墨从安本就是个脸皮厚的人,当然是应下这句称赞,“若是没点儿本事,怎么配得上这‘将军夫人’的称号?”
  “怎么?”元梓筠听他这调侃,“你不乐意?”
  “荣幸之至。”
  元梓筠掩饰嘴角的笑意,却发现自己拿任性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墨从安打量着她的脸,只觉得比前些日子清瘦多了,也黑多了,“你没有好好吃饭。”
  “这是行军打仗,又不是在都城。”
  他摇摇头,抬脚走了出来。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份糖醋排骨和白米饭。
  “吃吧。”
  他记得这道菜元梓筠爱吃的,可是元梓筠看了之后就厌恶地皱眉,“我闻到这气味就不想吃。”
  墨从安不解地闻了闻,这糖醋排骨也没有什么异味,怎么就不爱吃了呢?
  “那你想吃什么?”
  “这些天感觉什么都吃不下去,早上还吐了,但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她的样子有点恹恹的,许是在墨从安面前,所以也不用强装严肃。
  墨从安略懂医术,拿起她的手腕把脉,表情凝重,“我们——”
  元梓筠看他模样紧张,语气倒是从容,“我得了什么绝症?”
  “梓筠,我们有孩子了。”他感觉到很奇妙,她肚子里,是他们爱的证明,是他们共同孕育的孩子,一想到这个,他说不上来是激动还是沉重,是紧张还是恐惧。
  元梓筠吓了一跳,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你是说,这里有我们的孩子了?”
  原来这些都是一个小生命来到的证明。元梓筠和墨从安一样,心情有些复杂。
  “可是我还要去莫城,这算什么?”
  墨从安仿佛头顶上被浇了一瓢冷水,“你在想什么?放弃我们的孩子么?”
  元梓筠因墨从安这语气猛地站了起来,她的眼神无声地控诉着墨从安,口中想说些什么话来,到底咽了下去。
  墨从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她若是说些什么还好,眼下一言不发显然是真生气了,那也是她的孩子,他却把她想成了这样的人。
  他只看到她的侧脸,“我——”
  “墨从安,你还想做什么?将我送回都城?”她问。
  墨从安不说话,因为这就是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继续评论红包。

  ☆、四十四个长公主

  元梓筠见他沉默; “被我说中了?”
  墨从安站起来; 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看向她,“你自己心里不也清楚这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元梓筠听罢抵着眼睑抿唇,她不得不承认墨从安对的。在她不是个母亲之前; 她确实有资本任性。她的执着,她的偏激,在遇到这般让人无奈的事情上,终于破碎,而她值得庆幸的,大概是这个时候,还有墨从安这个依靠。
  又或者更准确的说; 那不是一个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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