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瑞安郡主停了手中动作,看向月梅。
月梅道:“我瞧着她气色不好,精神也不好,下人说昨晚上父亲去见了她,我是猜着,他们不知道是不是说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瑞安郡主微微拧了眉头。
早上去看母亲的时候,好像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或许是有,她没发现?
当得知自己不是安平公主和谢二老爷的女儿后,瑞安郡主虽然还住在公主府里,但却不像从前,事事都要管了。她便是再心大,也知晓从前自己干的事儿,是有多遭谢家人厌恶的。
旁的不说,就单说如今谢二老爷膝下无子,这都和她早年的行径脱不了干系。
她如今,顶多就是关心关心安平公主的身体了。
“我早上没大注意。”她摇头说道,想了想,问向月梅,“你说已经问过母亲跟前的宫女了是吧?”
月梅点点头。
“问过了,她们说昨晚上父亲去了一趟,今早上你去了一趟,其他母亲便没有再见谁了。”她说道。
这话其实是容易叫人多想的,不过瑞安郡主对安平公主的心假不了,不说月梅,就是她自己也不会多想。
“玉珠。”瑞安郡主就吩咐道:“你下去问问看其他人知不知道,若是都不知道,就去把谢二老爷跟前的随从叫来。”
玉珠却有些犹豫。
“郡主,这,这不大好吧?”郡主不是谢二老爷的亲生女儿,此刻管公主府的事儿管到谢二老爷身边,可是逾越了。
瑞安郡主看了眼月梅,混不在意的道:“怕什么,谢二老爷的亲生女儿在呢!”
连往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玉珠都知道顾忌了,想来瑞安郡主在公主府,日子真不如以前了。
月梅冲玉珠笑道:“是,你快去吧。你们郡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玉珠这才清脆的哎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瑞安郡主看着月梅的模样就是一笑。
“收起你这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我便是从前干了出格的事儿,身份在这儿摆着呢,也没有人敢来找我的不是。”她说道:“还有母亲那里,你放心,在公主府她就是天,在长平侯府也没人敢给她委屈受。除非……”
除非不是有人给她委屈受,除非是谢二老爷,又干出什么事儿来了。
瑞安郡主想到这儿,脸上立刻就染上了怒意。
月梅还没想到这么多。
“除非怎么?”她问道。
谢二老爷毕竟是月梅的亲爹,瑞安郡主想到这儿,就摇了摇头。
“没事,等等看消息吧。”她不想多说,月梅毕竟不是她,她是从小就一颗心只向着母亲的。
玉珠还没回来,月梅先前叫去找谢二老爷的宫女来了,说是谢二老爷出门了,不在家。
没一会儿,玉珠也回来了。
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且那随从也跟着谢二老爷出门了。
如今的公主府,瑞安郡主没有管着,安平公主又一向的不爱管事,真有个什么暗着做的事情,还真不一定可以打听出来。
“许是我们多想了,眼看着快到午饭时候了,咱们一块儿去陪母亲用饭吧。”瑞安郡主起身说道,一面摆手叫人把她的针线篓子收拾起来。
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去到上房,安平公主还没醒来。
月梅对于安平公主喜欢吃什么能吃什么都不大清楚,因此只跟在瑞安郡主旁边,听她和下人吩咐了一回,默默记了几样。
等到时间快到午时了,安平公主还没醒,月梅和瑞安郡主便去了里间,亲自把安平公主给叫醒了。
安平公主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床前两个女儿的脸,缓缓笑了。
“媛姐儿也来了。”她笑道,一面伸手给月梅,叫她扶自己起来,却是跟瑞安郡主道:“你大着肚子别动手,仔细碰到孩子了。”
瑞安郡主不由分说的拉住了她的手。
“我哪里就那么弱了,连扶娘也不行了?”她说道,和月梅一起拉了安平公主起来。
睡了一觉,可安平公主看着气色更差了,脸色苍白着,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且仔细看那眼睛,发现好像还有些红肿,像是哭过了一般。
她坐起来,几乎身体已经是半靠在月梅身上了,伸手拍了拍瑞安郡主,道:“你这丫头,本是该叫我姑姑的。离我远点儿,我吃着药呢,别过了病气给你。”
瑞安郡主到底也担心肚子里的孩子,乖乖的往后站了一步,看着和月梅紧紧靠在一起的安平公主,却是有点羡慕。
“我亲生的母亲已经不在了,所以您就是我娘,我是跟着您长大的,这辈子也只认您。”她说着,将眼底的担忧掩去,撒娇着道:“所以啊娘,您可得尽快好起来,您给月梅那还没影的孩子都做了针线,我的孩子可不能少了。”
安平公主失笑,道:“好好好,少不得少不得。”
却是半点不露难过的情绪。
这倒是叫月梅和瑞安郡主都看不清楚了。
因着两个女儿都在,安平公主午饭倒是吃的还行,今日月梅是带着大妮儿来的,吃了饭安平公主就叫宫女去内室捧了个盒子过来,推到了大妮儿的面前。
“好孩子,拿去戴着玩。”里头竟是一整套的镶南珠的赤金头面。
大妮儿好奇打开了下,看到里头的头面就愣住了,忙又给推了回去。
“公,公主,这个我不能收,不能收……”她虽然进京城很久了,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安平公主,从来到现在就没说过话,此刻更是吓的腿都软了。
安平公主按住那盒子,道:“你救了我的女儿,那是再多的珍宝都换不回来的,只是给你一副头面戴着玩罢了,你别推辞,等你以后出嫁,我还要给你添妆呢。”
她毕竟是公主,在老百姓的眼里是高人一等的人物,此刻敛了笑说这样的话,大妮儿连拒绝都不敢了。
她只得朝月梅求救。
月梅想了想,也明白这是安平公主的一片爱女之心,便也劝大妮儿收下。
大妮儿没有办法,这才把那盒子捧在了手里。
安平公主笑了笑,夸了句好孩子后,就嚷着困了,要去歇午觉。
“媛姐儿你怀着孩子呢,也早点去歇着。”她说道:“月梅你也在这耽误大半日功夫了,也早点回去,陪陪明清,也别给你祖母说你的机会。”
月梅本就是和周承朗约好下午去珍味轩的。
安平公主什么都不说,下人什么都不知道,谢二老爷又还没回来,她也只好点点头,应了下来。
服侍安平公主躺下了,月梅又和瑞安郡主叮咛了几句,便和大妮儿从公主府出来,进了长平侯府。
叫下人先把大妮儿领去谢娇那边,告诉谢娇一会去珍宝坊后,月梅就去了谢老夫人处。
谢老夫人跟前的贴身嬷嬷出来见的她。
“姑奶奶,老夫人歇午觉了。”她看着月梅,歉意的道。
月梅一笑,道:“倒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那回头祖母醒了,劳烦你和祖母说一声,我改日再来看她。”
离开了这儿,还没等去谢夫人那边,谢娇就和大妮儿来了。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珍味轩。”谢娇扑着厚厚的粉,不过眼睛还是微微的有些肿。
月梅道:“我还想去见见大伯母呢。”
谢娇走过来挽住她的手。
“我娘歇午觉了,你去了也见不到。”她催促道:“走了走了,她你什么时候见不到,咱们先去珍味轩看看,我回头还赶着回来呢。”
还真是巧了,都在歇午觉。
月梅只得和谢娇一块儿出了长平侯府。
周承朗正好刚到。
谢娇瞧着,只能郁闷的往自己的马车去了,不过走之前,却是拉了大妮儿。
珍味轩早已经装修好了,就是还有些味道,需要散散。这边是谢娇安排了人下人在看着的,他们到的时候,珍味轩的大门和窗子都是开着的,这是正在散味道。
楼上的小包间自不必说,楼下的隔间隔扇隔开,再落下外面的竹帘,先不说到底能不能藏住声音,但却是可以藏住人的。
要是不怕声音被耳熟的人听了去,在里面说话还真不必刻意压低声音,反正不掀开竹帘,是不知道里头的人是谁的。
一楼的柜台设在大厅的正后方,一长溜儿的,前头用的是雕刻的精致的镂空木头做了个直对角的护栏,下面分成两半,一半到之后会用大的竹塞子铺了黄油纸放点心,另一半则是放茶叶以及煮茶的工具。
柜台地方不算大,但后面却连着院子,院子里有拿来专门做点心的厨房。所以倒不必担心东西不够来不及做,或者是取水之类的不方便。
上上下下的看过之后,月梅和谢娇都很满意,就是周承朗也不得不承认,他还是第一回看到这样的茶楼的。
这样的茶楼又正好建在太学旁边,不说别的,便是只做这些太学生的生意,那就是很大一笔赚头了。
谢娇是化伤心为赚钱的动力了,拉着月梅指着街道的对面,道:“月梅,你说,咱们把对面那处楼盘下来,专门做烧烤怎么样?”
烧烤能不能做起来,月梅还真不知道,但是火锅,她想却是可以的。这时候虽然人们也有吃锅子的,但是调料却绝对比不上现代,她便是不知道什么秘方,但多多少少也能调出来大致的几种口味。
只不过现在马上要夏日了,倒是不一定有人乐意吃,所以要做,还是等到冬日再做比较好。
“这个咱们再想想,先把这珍味轩开起来,看看效果如何咱们再……”月梅说着扭头,却看到谢娇瞧着对面,眼睛红了。
☆、第144章
月梅瞧过去,看到对面不是旁人,正是周承宇和周承睿兄弟俩人。
她心底就是一叹,这还真是冤家路窄了。
不等月梅想由头岔开谢娇的注意力,她自己就先转了身。
“我回家里还有事,月梅,我先走了。”她说着,也不给月梅反应的时间,丫鬟都没来得及叫,就匆匆的下了楼。
她的丫鬟反应过来,她都到一楼大厅了,那丫鬟惊叫一声,这才忙忙的追上去了。
这边看完,月梅便也和周承朗大妮儿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晚上沐浴完,月梅靠在床上,一边拿着大帕子包着湿头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一边在想公主府的事情。
她还真是担心安平公主。
今天也是她不谨慎,居然忘记叫医女来给安平公主看一看,问问情况了。现在想着,不由得就怨自己,觉得无论如何明天也得再去一回公主府才行。
周承朗洗完了披着白色的中衣敞着怀就出来了,看到月梅靠在床上揉头发,走过来就接了那帕子。
“怎么洗完头发也不叫下人帮你擦干了,自己这样擦,什么时候能干的,回头冻着了。”他念叨着,一面帮月梅揉起了头发。
月梅顺势就靠进了他怀里。
“还说我,你还不敞着怀就出来了。”她一靠上去,就感觉到冰冷冷的冰的她后脑勺和后背发凉,离开扭头一看,这人敞着怀呢。
周承朗笑道:“我火气热,你能和我比?”
这都四月份了,天其实也不凉了,但要说热,也还没到热起来的时候。月梅摸了摸他的手腕子,觉得还挺热的,就也懒得管他了,又靠了回去。
“明天我要再去一趟公主府。”月梅说道。
周承朗手一顿。
“怎么了?”他明天可是最后一天假了,后个可就要开始正常当差了,本还想着和月梅好好腻在一起的呢。
月梅道:“今天去公主府,发现娘的气色很不好,问了下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放心。”
安平公主身体不好,这便是没听过传言,只要看见她的人就知道的。
周承朗就道:“要不要明天请了太医一块过去?”顿了一下,又道:“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昨儿个谢二老爷那里,不是有人急匆匆的叫了他吗,是不是谢二老爷那有什么事情?”
这在背地,周承朗还是习惯称呼谢二老爷而不是叫岳父。
月梅倒是也不介意,有时候她其实也会忘记叫父亲。
“你这么说,倒是也有可能,说来也怪,昨儿咱们离开,没见着祖母和大伯母。今日过去,也一样没见着,难不成真的有什么事?”月梅说着,想到今日在长平侯府的事情,越发觉得她们可能是在避着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避着她呢?
周承朗摇摇头,倒是也没提出让人去帮着查一查,毕竟那可是侯府和公主府,他若是真叫人去查,那未免手伸的太长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岳母吧,我现在就叫人送帖子去给公主看病的太医那边。”他说道,把衣裳穿好,拿了件外衣披上,出去叫了人。
等他吩咐了人回来,是端着一碗黑漆漆还散发着苦味的药的。
月梅一闻着那苦味,就知道那是什么了,她还真不想喝,可是想到白日里那太医说的话,到底是捏着鼻子,把那苦药几大口的喝了下去。
喝完了,便觉得满嘴的苦味,简直有些作呕了。
周承朗忙把手里早就捏着的纸包打开,一次性拿了两颗蜜饯塞进了月梅的嘴里。
月梅吃着蜜饯,还是没忍住瞪了周承朗一眼。
哎,真是想不到,有一日为了生孩子,她居然要喝这种药。其实只是原主身体差一些罢了,她穿越来后动的也多,觉得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了。
是药三分毒,其实不喝药,说不定也没什么关系。
月梅想着,就觉得按着那太医的吩咐先喝一段时间的,等到复诊的时候,就提出不喝了。
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喝药期间,太医是叮嘱了周承朗要少行房/事的,因为这时候重在调理,房/事行多了反倒是伤身。
所以等把月梅的头发揉干了,两人又就着安平公主的事儿说了几句,便相拥着躺下睡了。
因为挂念着安平公主,月梅一夜都没睡好,夜里甚至还做了个噩梦,第二天早上起来眼睛下面都是青的。
周承朗看得心疼,道:“有什么事儿咱们去问问就是了,你这是一夜都没怎么睡吗?”
也怪他,昨儿睡的太沉,都没发现。
月梅笑着摇头,“哪有,我睡着呢,就是做了个噩梦。没事没事,我叫人煮个鸡蛋来,回头再上点面脂,就看不出来了。”
周承朗想说她这样伤身体,但想着到底是因着安平公主的事儿,忍了忍,倒是什么都没说了。
两人吃了早饭,照样是打发了下人去荣安堂说了,也没等回复,直接套车往公主府去了。
周承宇周承睿正好也出门坐马车去书院,周承睿看着前方的马车,就道:“大嫂和大哥怎么总往长平侯府去啊,难不成长平侯府的谢姑娘不喜欢你了,喜欢大哥了?”
周承宇迎面就给了他一个爆栗。
“满嘴胡言!”他说道:“人家好好的姑娘家,你败坏人家闺誉,是个什么心思?”
周承睿吃痛“哎哟”叫了一声,伸手摸向了头顶,不岔的道:“你不是不喜欢她的吗,为了这事儿都和爹差点打起来,怎地我说一声你也不许说了。”
周承宇从庄子上跑回来,说不喜欢谢娇,也不许三老爷三太太去提亲,为着这事儿可是和三老爷狠狠吵了一架。
而昨日,因为三老爷的所作所为,后来提起这事儿的时候,父子两个更是差一点打起来。
周承宇瞪了周承睿一眼。
“那也不能背后败坏人家姑娘的闺誉。”他说道。
……………
月梅和周承朗到了长平侯府,长平侯和谢二老爷都不在家,而谢老夫人和谢夫人,照样又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