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冲她笑了一下,笑容十分纯良无害:“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方才地上有个水洼,姑娘你们没事吧?”钟叔憨厚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
“没事。”两人皆答道。
“你这老头儿,看着点路!秦家小哥还伤着呢!”
“知道了知道了……”
外头夫妇俩又继续说起了方才没说完的话,阿浓看了一眼秦时,心中有点儿不自在,但想起秦临和秦母,到底是忍不住问道:“阿临和大娘怎么样了?”
秦时抬头看她:“找不到你,两人抱头哭了大半天,不过好歹是哄住了。”
阿浓一顿,心中暗暗叹了一声,但却没有再多问,只道:“那就好。”
哄住了就好。
过些日子等他们忘掉她,就会更好了。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哄住他们的?”
秦时的话叫阿浓回了神,见青年一脸笑意,似有促狭,少女十分干脆地答道:“不想。”
“真不配合,我这话都到嘴边了。”
他一脸吃瘪的模样,阿浓忍不住弯了一下唇,也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咽回去便是。”
“咽回去?”青年顿时像是遇到了负心汉一般,摇着头直叹道,“小娘子好生无情!”
“……”阿浓眼皮抽搐,却又没由来的想笑,这人真是……
气氛一下子好了不少,秦时不着痕迹地往少女身边挪了挪,眼中笑意深深。又想起自己临走前,弟弟和母亲挨个拍着他的肩膀给他打气,要他加油把“儿媳妇”“嫂嫂”追回来的样子,那笑意更是如海浪一般层层荡了开来。
他会把她带回去的。
到时候,她就彻底是他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新人物出场!
☆、第31章
第31章
接下来十几天都没有再起什么波澜,只是因着秦时腿上的伤,众人走的比预想中慢很多,将近半个月过去,才刚刚抵达南境边界纺州一个名唤清和的小县城。
这清和县虽只是个小城镇,但因是进入南境的必经之地,来往旅客众多,因此甚为繁华。
天色已暗,街上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各式各样的商铺摊贩立于街道两边,吆喝声不绝于耳,熙攘的人群在大街上流动,人们嬉笑着玩闹着,半点没有受北边战事的影响,一派的和平热闹之相。
“今儿是元宵,外头街上好似是有花灯会呢,姑娘一会儿要不要出去逛逛?”钟婶放下马车帘子,笑眯眯地指了指外头。
“元宵?”阿浓一怔,在路上奔波多日,她倒忘了元宵已至,眼下突然想起,不觉惊喜,反倒是有些想叹气。
本以为元宵前后就能安州,运气好些说不准还能赶上安王府的元宵会,没想到眼下竟才刚走到清和县。算一算,清和县距离安州还有好多天的路程呢,按他们这个速度,只怕还得要十来日才能到。
“姑娘?”见她不说话,钟婶有些疑惑。
阿浓回神,这才轻轻摇了一下头道:“不了,坐了好几日的马车,有些累,我想休息了。”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热闹,有什么好凑的呢?
看着神色恹恹,没什么兴致的少女,秦时有些心疼,面上却不显,只笑着说道:“眼下天色还早,咱们先下车吃饭,吃完饭歇一会儿,然后再出来看看?”
不等她出言拒绝,秦时又飞快地说道,“临行前我答应了阿临和我娘,回去时要给他们带元宵这日所到之处的花灯和礼物回去的。你也知道我娘爱做女工绣活,其他便罢了,这类东西我却是一窍不通,所以……姑娘善心,帮帮在下吧!”
说着还弯腰作了个长揖,一副“你不答应我我便不起身”的斯文无赖模样。
阿浓有些想笑,却又抿着唇忍住了。也是这些天相处下来,她才发现这青年脸皮厚得很,自己若是露出一点儿松动的痕迹,他便能打蛇随棍上,十分难缠。偏这人又狡猾得很,从不会勉强她做真的不愿意做之事,且就算缠人,也总是一副逗趣的模样,叫人没法真的对他生气。
“你可以请钟婶帮你,她……”
阿浓话还未完,钟婶已经笑着摆手道:“我不会,我这双手笨得很,叫我拿刀还行,女工这等精细活儿却是从未做过的。”
“可不是,平时家里衣裳坏了都是我随便缝的,这事儿你们可千万别指望她!”外头钟叔也大笑着应和道。
阿浓沉默,半晌才道:“你的腿伤还没好全……”
“走得慢一些,无妨,何况只是买点东西,也花不了太长时间。”养了快半个月,秦时大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下地走路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还不能跑跳,得缓步慢行。
救命之恩摆在那,阿浓还能说什么呢?总不好连这样一个小忙都不帮,遂找了一间客栈放下行李吃过晚饭又休息了片刻之后,少女便戴上面纱随三人一同出门了。
***
长街长,繁灯繁,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
走在流动的人群中,听着鼎沸如潮的人声,看着灯火映照下的笑脸,阿浓有一瞬的恍惚。
她想起了京城的元宵。
每年的元宵夜都是京城一年中最美丽的一夜,满城灯火,漫天烟花,绚丽热闹,如梦似幻,美得惊心动魄,令人难以忘怀。平日里很少出门的她,那日也会和友人一起上街,看看花灯,猜猜字谜,享受一下过节的乐趣。
那可比在宫中过年有意思多了。
只可惜如今物是人非,也不知……
“看,那盏花灯像不像土豆?”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少女的思绪,她回神,下意识顺着青年所指的方向看去,见是一盏制作十分精细别致,状似大型土豆的鸭子花灯,不由有些讶异。
“是有点像。”少女点头,想起那只喜欢到处蹦跶的小毛团子,心中愁绪散了不少。
“走,去看看。”秦时微微一笑,大手虚扶在她背后,替她挡开拥挤的人群,护着她慢慢往那卖花灯的小摊子走去。
他凑得有些近,阿浓有些不自在,往一旁躲了躲,可下一刻便险些被人踩到,不由吓了一跳。
“小心些,”秦时飞快地拉了她一把,“人这么多,万一走丢了,可不……”
话还没说完,阿浓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一个站不稳整个人扑进了他怀里。
“……好找。”原本虚放在少女身后的大手毫不客气地搂住了她的纤腰,秦时弯唇,待少女伸手推了自己一把,这才顺势放开,低头看着她笑道,“不然拽着我的衣袖走吧?安全些。”
才不要!对上青年亮如星辰的眸子,少女脸蛋一烫,飞快地移开了视线:“不必,又不是小娃娃,我自己会小心的,快走吧。”
秦时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那方才怎么……”
阿浓心头猛地一跳,白玉般的耳朵一下子红了个透,她暗暗吸了口气,半晌才抿着唇镇定地说道:“是意外。”
“哦,意外啊……”
青年故意拖长的声音听得少女忍不住抬头瞪了他一眼:“就是意外!”
“好好好,阿浓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看着她脸上不自知露出的小女儿家情态,秦时眼中笑意越发幽深,恨不得她能对自己发脾气娇嗔才好。
这话听着没什么不对,可语气莫名听得人心中心慌,阿浓脸蛋越发地烫了起来,重重抿了一下唇,不想再搭理他,只转过身去寻一旁的钟婶。
可谁料方才还在她右手边的钟婶却突然不见了踪影,连带着钟叔也是。少女顿时一惊,“钟叔钟婶呢?”
秦时抬头看了看,半晌指了指身后的人群:“在那呢,或许是方才人太多挤散了。”
阿浓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了正努力往他们这个方向赶来的钟叔钟婶。
“这里人太多,不好停着等人,走吧,我们去摊子那边等,那里人少。”见少女扭着头不看自己,也不和自己说话,秦时忍不住笑了,“阿浓乖,钟叔钟婶一会儿就来了,我们先过去,嗯?”
这种哄小娃娃的宠溺语气……阿浓嘴角抽搐,再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青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怎么没有好好说话了?”
“你……”阿浓气闷地瞪着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半晌抿了一下唇,转身飞快地往前走去。
秦时急忙跟了上去,低笑着讨好道:“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阿浓莫气好不好……”
才不要再理这讨厌的人了!少女埋头往前走,小嘴不由自主地撅了撅,脸上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赧意。
***
顾忌秦时的腿伤,众人没有在街上逗留太长时间,买完该买的东西便往回走了。
街上人灯如旧,依然拥挤得很。秦时如来时那般护着少女往前走,一边笑着问道:“好玩吗?”
阿浓心中的气闷早就被青年逗没了,眼下看了看手里状似土豆的鸭子花灯,更是心情大好。这花灯是他们从摊子主人那里连闯了三关赢来的。她负责对诗词,秦时负责套圈圈,最后一关猜灯谜则是他们四人一起过的。
“还好。”胜利的感觉让人身心愉悦,少女眉眼舒展,虽没有笑容满面,却也叫人一眼便感受到了她的欢喜。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秦时目光幽深而温柔地看了她一眼,刚要再说什么,前方不远处的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同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天际:“我的孩子!有人掳走了我的孩子——”
阿浓一惊,飞快地抬头看去,可眼前人群纷乱,灯火重重,哪里能看得清人贩子在哪里呢?
“照顾好她。”正想着,秦时已经转头对怀里大包小包的钟叔钟婶二人丢下四个字,随即一个点足冲进了不远处的人群。
阿浓猛地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得一声惨叫。
“快去看看!秦家小哥的伤还没好呢!”
阿浓回神,忙跟着钟叔钟婶往前跑去,拨开人群一看,秦时正一脚踩在一个面容阴狠的中年汉子身上,手中抱着一个年约三四岁,此时正一边哇哇大哭一边喊娘的女童。
那汉子正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苦苦求饶,而他的脸上,还踩着一只脚。
是个一袭白色锦衣,面容清秀可爱,瞧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他正拧眉看着秦时,倨傲不羁的眉眼间满是诧异与兴奋。
“喂,你身手不错嘛,我要跟你比试!”
“阿寒,不可胡闹。”秦时还没回答,人群中便走出了一个身着红衣,面容阴柔俊美,年约二十三四的男子,对他笑着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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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君】
不小心把卫国公家的病世子踢下湖之后,京城第一女纨绔安乐郡主的日常变成了这样:
1。替卫璟找神医,以防他病死。
2。帮卫璟虐贱人,以防他气死。
3。给卫璟做媳妇,以防他憋(?)死→_→
依然1v1轻松甜宠文,戳戳戳>>>
☆、第32章
第32章
“二哥哥,这人受了伤竟还能比我快一步抢到小娃娃,我要跟他比试!”那名唤阿寒的少年一脸的跃跃欲试,看着秦时的目光里战意闪烁。
“不行,”红衣男子红唇齿白,带着一种不辨雌雄的美丽,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是勾出了几许说不出的风流意味,令人惊艳。他走到白衣少年身边轻弹了一下他的脑袋,笑得温和,又带着几分无奈道,“忘了出门之前怎么答应我的了?”
“……”白衣少年顿时蔫了,可到底不甘,便对秦时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等我和二哥哥办完事,再去找你比试啊!”
秦时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少年还从未叫人这样无视过,顿时不高兴了,斜着眉挑衅道:“怎么,你不敢吗?难道你只是速度快身手却不行?你……”
红衣男子眯眼轻唤:“阿寒。”
声音不大,却叫白衣少年一下子顿住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用力踩了那地上的中年汉子一脚,少年气呼呼地退到了红衣男子身边,只一双亮亮的眼睛却还是紧紧盯着秦时,显然还没有完全死心。
“宝儿!我的宝儿!娘在这,娘在这!”就在这时,围观群众中突然冲出来一个张皇失措的妇人,一把从秦时手中接过那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失声大哭起来。
她平凡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后怕及失而复得的喜悦,看得围观众人心中也是庆幸不已。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巡街的官差也闻声赶了过来。
“大人,此人当街掳孩童,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围观群众纷纷热心地涌上去解释起来龙去脉,秦时见此趁乱走出人群,带着阿浓和钟叔钟婶离开了。
“我方才厉害吗?”
看着身边一脸“求夸奖”的青年,阿浓莫名地有些想笑,但她没有回答,只低头看了看他的伤处道:“你的伤没事吧?”
秦时眸子一闪,飞快地凑到她耳边低笑道:“伤口好像有点裂开,需要阿浓夸一夸才会不疼。”
“……”阿浓嘴角微抽,忍了忍,到底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只做听不见地转头找钟婶说话去了。
还有心情逗弄人,想来是不需要担心的。
不对,她才不是担心他呢,她是……她是担心他伤口崩裂会影响她赶路!是了,就是如此!少女压下心头莫名的不自在,飞快地抿了一下唇。
“方才那位抓到了人贩子的兄台,请稍等。”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含笑的声音,阿浓回神,转头一看,发现是方才那红衣男子和白衣少年两兄弟。
秦时目光微闪,顿足偏头:“有何贵干?”
红衣男子的视线飞快地掠过了阿浓和钟叔钟婶,眸中闪过些许猜疑,但面上却不显,只风度翩翩地迎了上来,笑容无端勾人地说道:“方才舍弟无状,在下替他向兄台致个歉。这孩子自幼喜欢与人比武,见兄台武艺高强非凡,这才起了比试之心,并非是有意冒犯,还望兄台切莫介意。”
秦时挑眉,不怎么在意地说道:“好武之人难免有这样的爱好,我并未放在心上,你不必介怀。”
“兄台宽宏。”红衣男子笑容更深,漂亮的眸子里流光闪烁,衬得他面容越发俊俏好看,“对了,在下楚东篱,这是我表弟阿寒,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秦恒之。”
一旁阿浓睫毛微颤,垂下了眼睑。
这楚东篱兄弟二人衣着鲜亮,打扮富贵,显然是出身不凡,如此主动追上来与秦时攀谈,也不知打着什么目的,秦时这般小心,倒是正合她意。
姓秦,身形也像……楚东篱心中转了转,狐狸眼中精光乍现:“原来是秦兄,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可否交个朋友一起喝一杯?”
***
秦时拒绝了楚东篱的邀请,只说自己有事在身,急着赶路,楚东篱倒也没有勉强,笑着说了声后会有期便告辞离开了。
回到客栈,秦时吩咐钟婶去叫了热水给阿浓洗澡,自己则是对钟叔吩咐道:“派人盯着楚东篱,查清楚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钟叔点头应下,又迟疑道:“秦爷,这楚家家主方才一直盯着你看,是不是认出你了?”
秦时极少以真面目现于人前,因此外头的人都只知天下会的大当家是个长相粗犷的大胡子,并不知道他胡子下的面容是何模样。
“楚家乃淮东首富,这些年与我们亦敌亦友,交过不少次手,虽然楚东篱从他老子手里接过家主之位才两年,但从前也见过我几面,想来应该是认出来了吧。”秦时说着笑了一下,“行事手段比他老子高明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