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老板说:“姑娘有所不知,陛下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李乐师的《佳人曲》,偏偏又找到了桑公子,桑公子便将陛下引来了这里。”
年湘眼中一闪,而后对凤老板说:“凤老板能否帮我将桑公子请过来一趟呢?有要事!”
凤老板心想,明知桑公子在陪着圣上,还敢前去打扰,难道真是有很要紧的事情?想着便点头上楼去了。
年湘坐在房里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桑弘羊才过来,进门便问年湘:“你怎么自己找上门来了?”
见桑弘羊一脸焦急的样子,年湘问:“出了什么事?”
桑弘羊叹口气说:“想来是我们那日在霸水边上弹琴歌唱被陛下听见了,找我寻人来了,我没有办法便将他带到这里来,可是我到哪里去找一个能唱的像你那般好的人来,这可不急煞人吗?”
年湘笑一笑说:“那你怎么回的话?”
“我撒谎说唱歌的也是这楼里的姑娘,巧在今日病了,不能出来见客。”
“想必陛下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我给你推荐个人,保管有用。”
桑弘羊满脸兴趣的问:“谁?”
“你见过的,李乐师的妹子。”
“她?你想做什么?”
年湘并未回答他,可是桑弘羊看她那诡异的笑容,便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了。桑弘羊认真的说:“李广延会同意吗?”
“他那里我去说,有件事情你是不晓得的,他们李家兄妹三人是在南边惹了官司,受了冤屈逃到这里来的。如今他们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会轻易放过吗?我事先试探过李妍,她是个心气极傲的女子,必定会抓住机会,而李广延虽然性子淡薄些,但也没有道理拦着她妹妹飞黄腾达。”
桑弘羊听她这么说便放心了,说:“那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就这么回复陛下去,别过几天你又交不出人来。”
年湘点点头,桑弘羊就放心的出去了。他一出门就在楼梯口上遇见了卫青,卫青在他关门的那一刹那似乎看见里面有抹熟悉的身影,便问他:“你刚刚见了什么人?”
桑弘羊一愣,转而笑着说:“这是我常来的地方,还不许我有个相好的吗?”
卫青跟着笑了笑,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想着,肯定是看错了吧,她怎么会在这里!
李妍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年湘原本不指望她真能和刘陵套上关系,没想到仅仅一天的时间,刘陵待她便像待亲妹妹似的,而且还知道了李妍兄妹的事情,并说要帮他们解决官司。见她们这样,倒让年湘啧啧惊叹了。
当年湘从凤满楼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她到第二日才叫来李妍说:“我给你寻了个机会让你进宫,我虽不能保证陛下能有多喜欢你,但至少是另眼相待的,而且你进了宫之后,皇后和其他人也不会欺负你,你愿意去吗?”
李妍双眼满是惊喜,问到:“当真?”
年湘点点头:“皇后哪里我会帮你解决,再加上刘陵如此喜欢你,你还担心什么呢?”
“我是,我大哥他……”
“我昨晚见过你大哥了,他同意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年湘不自觉的就皱了皱眉头,虽说李广延的确是同意了,可看他那表情,怎么都有些不情愿似的。
接下来的几日,李妍一直跟在年湘身边学唱《佳人曲》,李广延时常也会过来给她和曲。平时她们接触少倒不觉得,现在一起唱歌,那声音竟然有八分相似!
年湘依在软塌上,看着他们兄妹,时时感叹,这么出色的两个人,想过平淡日子,怕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过了七日,桑弘羊派人来告诉年湘皇上会在明个晚上去他府上,要年湘一定要把人安排好。年湘为了李妍的事情是下了大功夫的,她教了李妍一些简单的舞蹈,配合着唱歌的时候做些动作。没想到李妍本身是极善跳舞的,让年湘惊艳不已。
不仅如此,年湘还专门到锦绣坊给李妍订做了一套舞衣,领袖衣摆都是按照她的想法进行改良过的。更重要的是,这舞衣用的料子是绝好的,轻柔无比,飞舞在空中,似雾一般。
第二日一早,年湘带着李氏兄妹早早的去了桑府,桑弘羊府中上下也都在为晚上的晚宴准备着。让年湘微微惊讶的是,凤老板竟然带了几个师傅也出现在了桑府中。
桑弘羊笑言:“凤老板是极善布置舞台的,他们的好歌好舞总要有好景配一配才更完美。”
年湘笑着说桑弘羊想的周到,便带着李妍去熟悉环境了。
舞台被布置在后院的一片花丛中,不远处还临着湖。舞台下面的木板隐在花丛中,从远处望去,李妍犹如花间的精灵一般,望之便让人心动。
“美……实在是美!”
桑弘羊在一旁发自肺腑的感叹着,年湘侧头望着他得意的笑了一笑。桑弘羊继续说:“一个稚嫩的丫头竟然被你造就成仙女了,你当真好本事,如果你去开青楼,只怕凤老板的生意都要被你抢了!”
年湘啐了一口说:“头半句听着还好,下半句你还是收回去吧,让凤老板听了还不要跟我翻脸。”
“不会,不会……”桑弘羊无意识的接着话,却听年湘突然低声问到:“其实你才是凤满楼真正的东家,对吧?”
桑弘羊一愣,连忙否认说:“哪呀,我可是老实商贾人家,还在朝里供着职,哪能去开青楼……”
年湘也不同他争,坏笑了下便不说话。
桑弘羊由种被看穿了的尴尬,连忙找其他事情做走开了。
083 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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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丛中李妍依旧在练习着,李广延淡淡的在旁扶着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喜乐,倒像个高人一样。
突然一阵风吹过,李妍身娇体弱,倒真是叫风给刮的歪了歪,那长裙摆也在空中猎猎飞舞,美景啊!
可是当风过之后,李妍便满脸苦色的望着年湘,投来求救的眼神。
年湘走进一看,原来是裙摆被花枝上的刺给钩住了。她刚使劲拉了一拉,那柔滑的丝线便被扯出好多,年湘立即停了手上的动作,从怀中掏出随身带的匕首,小心的将被钩住的丝线一一挑断。还好裙摆够大,被钩坏的一点点倒也没有大碍。
她们刚送一口气,便听见湖边传来喧哗声,望过去,竟然是湖边搭花架的小厮落水了。
年湘出于大夫的本能,抬腿便跑过去了,等她到的时候,小厮已经被救起,但是却被水给呛昏了头。年湘用救急的方法逼出他口腹中的水后,便让众人抬着小厮去了房间,她也跟了过去。
正午的太阳照耀着美丽的花园,在花丛中,一把精致的匕首躺在那里,柄上的蓝宝石折射出绚丽的光……可是,手忙脚乱的众人,谁也没有看到它。
晚上,刘彻乘了马车悄悄来到桑府,见桑弘羊准备了丰富酒席,便和他多喝了两杯。饭局过后,桑弘羊带着微醺的刘彻来到后花园,请他在湖边的雅座上坐了。他还未坐定,黑夜中便响起熟悉的歌声,那是他几日前在凤满楼听过的,他并未太注意。
可是随着琴声,花园四周的角灯依次亮起,一个令人神怡的婀娜丽人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了花园之中。
随着琴声,如魔音般低婉的声音渐渐响起,伴着轻柔的舞姿,如花蕾般的美人渐渐绽放在刘彻面前。刘彻有些醉了,看不清人影,不由的靠近走了几步。他细细的听着这个歌,“佳人难再得……”,难以控制的,他又想到了那消失不见的人。
突然一个激灵,刘彻的酒气顿时醒了大半,这声音……这声音是如此的相似!
刘彻踉跄着几步穿过花丛登到台上,李妍没想到刘彻反响这么大,惊慌失措中,又有一丝羞赧。刘彻抬起李妍害羞低下的头,只一眼,眼中原有的热情便化作了冰冷。
“不是她。”
李妍奇怪刘彻说的话,抬目看去,却被他冰冷的眼神吓的几欲后退。
刘彻失望至极,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被草丛中一束反射的光晃了眼睛。他蹲下身去捡起那东西,手竟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是一把匕首,一把独一无二,一把理应在年湘手中的匕首!
为什么会在这里?!
刘彻冷目看向惊慌的李妍,李妍理解错意思,以为刘彻怀疑她带兵器欲行刺,连忙跪下求饶:“陛下,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的。”
刘彻淡淡的打断她颤抖的话,问到:“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李妍被问的奇怪,答不出话来,李广延见妹妹遇难,早已跑过来跪下一同求饶。桑弘羊见中间形势不对,待他跑来,刘彻第一句话便问他:“这是你府上的?”
桑弘羊恭敬的说:“臣从未见过这把匕首。”
李妍再次觉得脊梁骨一冷,脑袋中却强迫自己快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这把匕首明明是方姑娘的,但是皇上看见了却反应非常。如今方姑娘就在一旁看着却没有出来现身,李妍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一时犹豫不绝。
“把他们两个都带回宫,我要亲自审问。”
刘彻心中乱成一片,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实在理不清楚,便下令将人先带回去,等他冷静下来再问。
看着刘彻的车驾消失在桑府中,隐在一旁阁楼上的年湘只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依着木窗渐渐滑坐了下来。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吗……
桑弘羊送走刘彻后,疾步飞奔上阁楼,看见年湘失落是表情,心下了然。
“那是你的匕首对吗?”
年湘苦笑一下:“那是陛下赏赐给我的东西……”
“那你打算怎么办?”
桑弘羊看年湘沉默了好久,刚叹口气准备让年湘先回去休息,稍后再想办法,却见她缓缓从地上站起,眼中目光渐渐变的坚定,说:“看来,我准备要回宫了。”
桑弘羊吃惊的说:“你想好了?陛下最容不得欺骗他,你这样回去,定不会好受的。”
年湘努力笑着说:“所以我想请桑公子帮帮我。”
“如何帮你?”
“我……请桑公子帮我撒个谎!”见桑弘羊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年湘便接着说:“希望桑公子能替我隐瞒一些事情,就说我是去年被你的家仆从南边洪水里救出来的,可能是洪水中伤了脑袋,一直到前不久记起事来才知道自己的身份。”
“那其他事情你要怎么说呢?匕首呢?”
“匕首便说是那家仆从我身上得的,觉得值钱便准备卖掉,没想到今天做事的时候丢在园子里了。其他事情我会想办法敷衍过去,只要桑公子帮我这个忙便好。”
桑弘羊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平淡的说:“如果你真这么决定了,我帮你就是。”
“多谢。”
年湘临走前,桑弘羊深沉的看了眼年湘秀美的容颜,轻轻的叹了口气,心中突然觉得十分异样。
第二日,桑弘羊以侍中的身份求见刘彻,在宣室殿中,桑弘羊伏首在下方禀报刘彻说到:“启禀陛下,微臣昨日训问家奴,一人承认匕首是他去年在南方灾区从一受伤女子手上得来的……”
话才至此,刘彻已经紧张的站起身来,紧紧的盯着桑弘羊说:“受伤女子?”
“陛下请勿忧心,听家仆说那名女子脑部受伤,似乎是忘记了很多事情,被暂时安排在微臣南方的店中做事,微臣昨日已经连夜发书派人将那女子带回来。快马加鞭不过几日便到了。只是……微臣斗胆请问陛下该如何对待那匕首的主人?”
刘彻不知想什么想出了神,听见桑弘羊问的话才高兴的笑着说:“爱卿一定要速速将人安全的送到宫里来,她想必就是年湘了!”
桑弘羊假装吃惊了一下,才回答到:“诺!”
刘彻的脸庞因为激动或是高兴,变的有些扭曲,直到桑弘羊走后依旧不停的在殿中来回走动。
来仪阁中,刘嫖被年湘急急的请来了,待年湘说了她要回宫的打算之后,刘嫖倒是非常高兴。
“阿娇因为上次祭扫之事失职受到责备,眼下情况不太好,你进去我便放心多了。”
年湘又向刘嫖交代了些要紧事情后,便送她离开了。
柳娘待送走客人后满眼焦虑的看着年湘说:“姑娘真的要进宫,万一有什么事可要我怎么跟主公交代!”
“柳娘莫担心,我已安排好,不会有事的。你且好好的经营来仪阁,以后我在外面也好有个照应。”
虽然有些不甘愿,但是年湘吩咐的事情柳娘不能说不,只好叹着气应下了。
正在这时,霍去病从后墙跃了进来,年湘拉起他对他说:“我要回宫了,你帮我找到茗丫,让她回来吧,我很想她。”
“你想好了?”
年湘平静的说:“如果我最后是被搜出来的,必定要牵连许多人,这白济堂、来仪阁,甚至是凤满楼、桑家都要受到牵连,再说有些事情总是要去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阿娇还在宫里等着我。”
霍去病小小的英俊脸蛋上露出会心的笑,假装大人说:“嗯,你总算想通了。”
年湘拍拍他的头也不于他计较,只是静静的看着天,想着事情。
又十日,年湘换了粗布衣服,悄悄坐上桑弘羊准备的马车,缓缓像未央宫驶去……
084 忘忧蛊(一)
尽管凌嘉很不争气的感冒了,但是更新是绝对不会停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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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严的未央宫出现在年湘面前,犹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巨狮一样。年湘突然有种退却的念头,为什么,为什么她对这万重宫殿如此反感?难道是因为前世的她曾被关在清冷的长门而留下的后遗症?
这么想着,年湘突然笑了笑自己,她是她,阿娇是阿娇,何必非要联系在一起呢,是她自己多想了吧。
年湘随着桑弘羊徒步走进未央宫,还未见到宣室殿,就见一抹黑影迅速的奔来。
她呆呆的站在漫长的青石道上,看着路的那一头,黑色的龙袍,如暴风一般向她席卷而来……
刘彻几乎是奔到年湘面前的,后面跟的宫人们全都气喘吁吁,并且惊疑不已,是谁能让他们冷傲的陛下如此着急?
“是你,真的是你!”
刘彻一把抓住年湘,似乎是怕她再消失掉一样。可是年湘的反应却让他惊愕了,她正害怕的往桑弘羊身后躲去。
刘彻见年湘这样,看向桑弘羊的目光中便多了一份阴冷。桑弘羊硬着头皮说到:“陛下,年姑娘现在什么都记不得了……”
年湘投向刘彻的目光是陌生的,如此胆怯的年湘是刘彻从未见过的,不由的心疼起来。他不由分说拉起年湘走往宣室殿,并对常融说:“把所有太医都给朕宣来。”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刘彻一心放在年湘“摔坏”的脑袋上,没有注意到年湘末了对桑弘羊投去的那感激的一瞥。
太医令李政带着当值的太医很快就赶来了宣室殿,西厢房中,年湘一副收到惊吓的样子,拘谨的坐在龙床的边上。
李政受命给年湘诊脉,半炷香……一炷香时间都过了,但李政依旧是皱着眉头不言语。他示意旁边的一个太医,那个太医上前换过李政,继续给年湘把起脉来。
刘彻脸色不好的问李政:“究竟如何?”
李政小心的回答说:“年姑娘头上的伤想必是小伤,早已痊愈了。可是她的记忆……微臣实在无能,她的脉相实在过为奇怪,微臣从没见过。”
剩余的几个太医也都依次看过,都摇头扶须。
“皇后娘娘到……”
刘彻听到传报,眼色不善的朝门口望去,只见阿娇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