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见这情形,识趣的退了出去。云初见陛下对皇后好了,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皇后好,她们做奴婢的才能好。她很明显的发现皇后娘娘变了,虽然她时常会生气,但是在陛下面前,却不再那样吵闹,而陛下对皇后娘娘虽不像新婚时那样好,但是也比近两年的冷落要好多了。
刘彻坐在阿娇床边,和她清澈的双目对视,一时竟没了言语。
“彻儿,你今天怎么来了?”阿娇先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我自然是想来就来了,难道娇娇不欢迎?”
阿娇半个脸藏在被子中,嘟囔着说:“可是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是呀,刘彻以前只会在初一、十五这样有祖制规定的日子,才会来到椒房殿,今天他却没有前兆的来了。
刘彻听见阿娇那样说,心里颤了一下,原来他们已经生分至此了。
他见阿娇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目,漆黑不见底,忍不住凑上去吻了下去。
可是阿娇却推开他说:“我病着,皇上离我远些,免得过了病气。”
刘彻笑了一下,并不介意,和衣躺在了阿娇身边,也不说话。
045 嫡出和庶出的区别
两人沉默了一会,阿娇又说:“难得王夫人有了孩子,我做为皇后本该去看看的,可是我现在病着,怕过了病气给她,所以彻儿就不要怪我不去看她了。”
刘彻转过头,紧紧的盯着阿娇,半晌才说:“你真的是阿娇姐吗?”
阿娇听他这么问,叹了口气说:“我也不认识我自己啦。以前我认为我在这世上想怎样就怎样,有母亲、奶奶护着我,我怕什么呢?而且,当时的彻儿是极爱我的,我很幸福。可是有一天,你却突然被人抢走了,我以为我哭闹一下,你就会回来,谁又知道,我这是大错特错了。我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明白,爱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所以……彻儿,我以后不会约束你了。”
所以……彻儿,我以后不会约束你了。
这样你会开心吧?
刘彻愣住了,心里面无比失落,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阿娇会对他说这些。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不再爱他了吗?
他无名火起,一个翻身压在了阿娇身上,他抓住她的双肩,狠狠的问:“你不再爱我了吗?”
阿娇一愣,微微转头,失落的说:“我……爱不起,我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我没办法像她们一样给你生孩子……”
听她这么说,刘彻的心都揪到一块了,他突然很痛恨自己,可是帝王的本质却又在提醒他,你不能心软!他失落的躺回到阿娇身边,心里默默的说:“再等几年,我一定给你孩子!”
阿娇的一阵急咳唤回了刘彻的神思,刘彻给阿娇喂了几口水之后问:“阿娇是昨晚受的凉吗?昨晚来找朕为的什么事?”
“这宫里无聊的很,我听说新来的乐府令琴艺了得,所以想让你将她派来我这边,教我弹弹琴,打发打发日子也是好的。”
“原来是这事,你自己作主就行,不用问朕。”
阿娇看了他一眼,说:“自然是要问一问的。”
这句话又激起了刘彻心中千层浪,阿娇以前做事是不会问自己的,如今这样子,反而让他觉得心寒,好生分。
两人各怀着各的心思,并行而卧睡了一晚,当阿娇早上醒来时,刘彻已经走了。过了一会,卓文君便奉旨来到椒房殿,只等阿娇病好之后,就教她习琴。
年湘之所以让阿娇多接近卓文君,是因为她相信卓文君可以很好的引导阿娇做个温贤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要把阿娇托付给卓文君,而后想办法逃离未央宫!刘彻对她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如今有三年守孝期挡着还可以无事,那么明年过后呢?想到这里,年湘就觉得相当急迫!
因为阿娇还病着,卓文君很早就得了空,出宫回到和年湘一起的家。她万万没想到的时,司马相如竟然等在了小院门口。
几年了?她已经记不清楚他们几年没相见了。在蜀中时,她千盼万盼才盼得回寥寥几封家书,而来到长安数月,他此时才出现在面前。
卓文君险些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她低头走过司马相如身边,打开门对他说:“进来坐下说话吧。”
司马相如面无表情的跟了进去,坐下接过卓文君倒的茶后,他才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卓文君放下茶壶,心里好失望。见面第一句话,他质问自己和苏如说了什么,而不是关心自己,几年未见,他真的就没有一丝想念?
司马相如见她不说话,心中愈发生气了,声音也有些大了:“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竟然逼的她要走!她一个女子背井离乡,你要她怎么办?”
“你,可曾想过,我背井离乡在成都时,又是怎么熬过这几年的?”
淡淡的忧愁包裹着卓文君,柔柔的声音却击的司马相如说不出话来。卓文君向来很少抱怨,但这一次她忍不住要问一问,他可有曾为她想过?
司马相如干涩的说:“我初来京城时前途未卜,哪能也让你跟来,在成都有宗亲照顾着,总好过在这里。”
卓文君听了他的话,知道这只是他的借口,但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和司马相如隔机坐下后说:“你可有时间听我讲个故事?”
司马相如不回答,她就自己往下讲:“你也知道的,在遇见你之前,我是嫁过人的,我新婚守寡,还未见到那人,他就去了。我从未跟你讲过关于那家的故事,我怕你心里会不舒服,但我今天要讲的,就是那一家的故事。
当时与我定亲的是余家的大公子,我从未见过他,但也知道他体弱多病,但因为他是余家的嫡子,所以我父亲毫不犹豫的要将我嫁给他,但没想到花轿还未进他家的门,他便去了。
在他暴死过后,余家万分愧疚,便让余家的几位小姑过来于我为伴。在那几位小姑当中,我最喜欢的是四妹,她娴静善良,多才多艺,与我分外相投。那时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偷偷告诉我,她和杨家的大公子情投意合,我当时心中欣喜,她能找到自己喜爱的人,真是太好了。
没过几天,杨家果然来提亲了,不过却是要取二妹,不是四妹,只因为二妹是嫡出,四妹是庶出!杨家说他家的大公子自然是要取余家嫡出的小姐,这才叫门当户对。当时的四妹好伤心,但是没有人考虑她的感受,众人都在准备着二妹和杨公子的喜事。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劝她宽心,但是谁又料到,四妹竟然在他们成亲当晚投了井!
你明白这是什么造成的吗?这是世俗旧念的沉屙!所以当我再与你成亲时,我便发誓,定不会让你再取妾,绝不让司马家有一个庶出的孩子去遭受那样的罪孽。”
司马相如吃惊的看着卓文君刚毅的一面,他不知道她不准他纳妾还有这样的原因。司马相如喃喃的说:“你一向通情达理,自然不会偏待孩子,又何来罪孽?”
卓文君叹口气:“我不介意就代表世人不会介意吗?纵使我们再公平的对待那孩子,在他人眼中,他就是司马家庶出的孩子,这是不会变的!”
沉默,两人沉默了好久。
司马相如轻声说:“苏如突然说她不愿做妾,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这个故事?”
“是的。”卓文君说:“你可又知道苏姑娘的身世?”
司马相如沉默了,苏如从未对他讲过自己的身世,只说自己是世上的一叶浮萍。
“她难道和你讲过?”
卓文君点点头:“好端端的女子,谁又愿意落入风尘,她也是个可怜人……苏姑娘听了我的故事之后告诉了我她的身世,他本是一个中户人家的女儿,少时过着尚算无忧的生活,可是她那好赌的爹着了别人的道,把家产都给赌没了,当时正逢她大姐出嫁前夕,她家的大娘便把她这个庶出的女儿卖了,只为了给嫡出的大女儿办一份风光的嫁妆!可笑吗?”
司马相如突然很羞愧,卓文君和苏如,他自以为很了解的两个女子,却都有着他不知道的一面。
“我……错怪你了。”
卓文君淡淡的笑着说:“苏姑娘的确是个好姑娘,值得人爱,但是我们三个遇到一起,却不会有好结果,我们有着各自的坚持。”
司马相如沉思的点了头,说:“我知道了。我对不起你,但是你再等几天,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我便来向你赔罪。”
恰逢这时,年湘也回来了,她看见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相当惊讶。
司马相如受了年湘几个白眼之后,匆匆告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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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不舒服了三四天
这几天都在发存稿,快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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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不打不相识
又过了几日,司马相如处理完苏如的事情后,便来年湘家接卓文君。卓文君上次跟司马相如见面的时候,忘了告诉他,她是不打算回司马府的,所以这次司马相如带了轿过来,也被卓文君不咸不淡的挡了回去。
“文君,你真的不原谅我吗?我以前是气你不准我纳妾,现在我知道你的苦衷,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你随我回去吧。”
卓文君看着司马相如有些仓皇失措的样子,仍然摇了头。
“我在这里很好,你回去吧。”
司马相如仍不死心的说:“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不会强迫你回去,我会等你,我会用事实证明我的悔意!”
年湘在一旁看着他们俩夫妻这样子,心中难免不好受,虽然她也觉的不能这么轻松饶了司马相如,但是俗话说“劝和不劝离”,她看的出来卓文君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但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她也不能管太多,只好在旁边看着。
司马相如带着家丁抬着轿子回去了,但是在第二天却又带着马车、马夫出现在了大门口。他打听到年湘和卓文君并没有自备马车,每次出门都是临时雇的马车,所以他便早早的等在了外面。
“今日我也要进宫,既然顺路,就不要花钱另雇马车了,我送你们吧。”
卓文君眼神复杂的看着司马相如,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面无表情的带着年湘上了马车,任由司马相如送他们去宫门。司马相如这次看来是很有决心的,不仅每天早上把她们送进宫,到晚上的时候还会接她们回去。
已经连续一个月了,加上司马相如不时的做些小词小赋的递给卓文君,虽然卓文君仍旧不松口,但是她看向司马相如的目光,却是越来越温柔。年湘寻思着,卓文君对他满腔真心,怕是早就原谅了他,现在他们只是缺少一个和好的契机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样,就在年湘有了让他们和好的念头的天,司马相如在宫外接送卓文君回家的时候,昏倒在了宫门口!
司马相如的突然晕倒,让卓文君揪紧了心,幸好当时年湘同她一起出宫正好遇见。司马相如会晕倒在路上,是因为消渴症发作。消渴症也就是糖尿病,年湘万万没料到司马相如会得这个病!消渴症不好治,只能稳定病情。
卓文君知道司马相如的病之后,担忧之情尽显在脸上。看着她对司马相如这么牵心,年湘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卓文君既要忙乐府的事,又要教阿娇弹琴,现在还要照料司马相如,着实让她分身乏术!
年湘请卓文君教导阿娇,是希望卓文君能引导阿娇,慢慢改变她的性子,而事实证明,的确是可行的。有了卓文君的熏陶,加上年湘时不时的书信劝戒,阿娇已经很久没有和刘彻争吵过了,形势颇见好转。
但是眼下,卓文君即使是到了椒房殿,心中也挂念着司马相如的病情,所以年湘干脆替她辞了阿娇那里的事情,好让她多点时间照料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在清醒过后,就让人去年湘家里把卓文君的东西全都搬了回去,卓文君和年湘都不好再说什么。
古代药物有限,年湘并没有办法很好的治疗消渴症,不过还好,在他们的努力下,过了几月,司马相如的病情已经很好的控制住,只要坚持喝要,注意饮食,暂且无大碍,终于让年湘和卓文君都松了口气。
卓文君担心年湘一个人住不安全,但年湘却不甚在意,可是一个人过了几日,才发现自己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现在一个人过还真的很不习惯。于是她就从白济堂选了个小丫头,半徒半仆的带在了身边。
选的那个小丫头叫茗丫,很活泼也很懂事的一个小女孩,因为家里贫苦,才九岁就被送出来做学徒。本来白济堂是不愿意收女学徒的,但是那日正好被年湘撞到了,就将她收了带在身边。茗丫早就听说过白济堂有个很厉害的女大夫,对年湘早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如今跟在她身边,见她对自己好,心里更是感恩戴德,一心只向着年湘。
这日夜里,年湘正在屋里看医术,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茗丫的“怒吼”声,她赶出去一看,见到了让她非常好笑的一幕。
茗丫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扯着墙上一个人的裤脚,拼命的拍打着。而墙头上的那人——霍去病,半个身子被茗丫牵制住,也不好下狠手,只抱着自己的头求饶!
“快住手,这都怎么了!”
茗丫听见年湘喊住手,这才停下了手,而霍去病则一脸苦相的从墙上爬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收了一个这么彪悍的丫头?”
霍去病满肚子苦水倒不出,刚问这一句,就被茗丫瞪的说不出话。
“你这个坏人,好端端的翻我家墙做什么,我打你难道不对吗?”
年湘一问之下才知道,茗丫刚刚蹲在墙角下泡豆子,准备明早煮稀饭时用,却不料一个人突然从天而降踩了她的头,她以为是贼,伸手抓了扫把就打。而霍去病以为自己翻错了院子,转身想跑已是来不及了!
听完他们的话,年湘早已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她摸摸茗丫的头,“踩的还痛吗?”
茗丫十分乖巧的站在年湘身边摇头说:“不痛,不痛。”
年湘又揪揪霍去病的脸:“有门不走,爬墙做什么,自找苦吃!”
她拉了两个小孩子进屋坐下,对茗丫说:“以后他来就不要打他了,他是我的半个弟弟,以后好好相处。”
霍去病听到“弟弟”两个字,十分不甘心的瞪了眼年湘。茗丫听见“好好相处”四个字后,依言答应了。
茗丫是个转眼就忘仇的人,知道霍去病不是坏人之后,十分佩服的打量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小的男孩说:“你刚刚怎么从天而降的,好厉害啊,你难道会传说中的飞檐走壁?”
霍去病小脑袋一昂,十分得意的说:“那是小把戏,有什么好惊奇的。”
“你教我啊,你教我!”
茗丫小孩子的性子,非缠着霍去病教她武功,看见霍去病为难的样子,年湘又是笑的不行。
好不容易答应了茗丫,把她支走之后,霍去病脸色一变,说:“有不好的消息。”
年湘见他这样,也严肃起来,说:“怎么了?”
“楚服出现了,那个会巫术的楚服。”
年湘听他这么说,只觉得脑袋轰然,先前不是把楚服赶走了吗?
霍去病告诉她楚服遇见刘陵的事情,以及在刘陵带着楚服去南越之后,一个南疆巫婆找上楚服,说可以教她报仇的方法,而刘陵也同意了楚服要拜师投巫的请求!
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年湘自嘲的说:“难道是天意吗?如果我当年不让阿娇赶她离宫,她又如何会有这番遭遇?”
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