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训写了一阵,搁下笔回头说道:“今旁晚你家夫君划着木筏到神机署找你来了,不过你不必担心,咱们没有伤害他。以后叫他不要这样鲁莽行事,要吃亏的。”
“谢……陛下开恩。”浣衣女说这样的话时感觉很不自在,文绉绉的。
薛崇训也是沉默了一阵,说道:“你抬起头来我看看。”浣衣女便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目光却看着别处不敢正视薛崇训,一张白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见她这么一副模样薛崇训便露出了一丝笑容,慢慢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她没有反抗,只把头又低下去了。薛崇训忽然感叹了一句:“人生都是独行者啊。”
妇人不明白他为何有此感叹,也不懂其中含义,便不知如何应答,只是站着没动,任薛崇训拉着她的手腕。薛崇训将她拉近了些,便又伸出另一只手向她的胸脯上摸,眼前|涨|起来的胸确实让他挺感兴趣的,他仿佛又联想到了在大明宫中的一些紧张局促时候,一如眼前这个妇人的局促。
他的手指轻轻一按,就在柔软的隆起上面留下了指尖的凹陷,十分软。这时候确实不时兴在胸上垫东西,目测|涨的东西多半都有真货。他感觉妇人的手腕上的筋都绷紧了,可以感受她的紧张心情。但她并没有反抗,薛崇训见识过不少女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连半推半拒的样子都不做一下,辨别起她的态度还有半点难度吗?
他站了起来将浣衣女拉到自己坐的软木椅子上坐下,她欠身坐着不知他要作甚,面前放着一张墨迹未干的写满了潦草的蝇头小字的白纸。这个位置是刚刚薛崇训写东西时的位置,她坐在这里正好就看着面前摆放的东西,平时坐下来接触得都是针线,却是很少见到这东西,上面的字倒是认识几个,比如“一”、“人”之类的。
薛崇训又提起了砚台上的毛笔,走到洗手的铜盆旁边把笔毫放进去洗,然后拿了一大块丝绸来揩上面的水泽,上好的一块绸缎顿时被弄得斑斑点点。他干着琐碎的事也不说话,浣衣女不知他的意图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坐在那里看着他。他看起来很安静,做起事不紧不慢。气氛显得有些沉闷,灯架上的蜡烛也不算明亮,火焰摇摇晃晃的让本来就有些昏暗的光线忽明忽暗。
她想起身帮忙,薛崇训却说:“你坐着别动就行了。”
等了一会,他总算拿着干净干燥的笔过来了,径直走到浣衣女的身后,站了片刻便去解她的衣带,她的胸脯顿时微微起伏,一手轻轻按在柔软的乳|上。此时的女子在着装和习惯上和唐朝改变不大,民间妇人其实没有穿低胸“慢束罗裙半露胸”的权力,那种诱人的穿着只存在于贵妇和青楼中。所以薛崇训松了她的衣带,捏住一块布轻轻往下一扯,她的肩膀和乳|沟才暴露出来。她“啊”地轻呼了一声,白生生的肌肤便展现在薛崇训的眼前。
妇人心道贵人确实挺会玩的,完全不似一般人那样见不得光着的女人肌肤逮着就往床上按。他却拿着毛笔在锁骨和脖颈之间抚|弄,极|尽挑|逗之能事。然后她还感觉薛崇训的舌尖伸到了自己的耳朵上,一种痒|丝丝的感觉变得十分强烈,从耳朵传递到了全身,她顿时一阵心慌,双腿也情不自禁地并拢轻轻磨|蹭起来。
薛崇训终于将毛笔丢到了桌子上,把手从她的领子里往下面摸,指尖捏了一下一颗早已变|硬的葡萄,在她耳边悄悄说道:“用口舌尝过那|话|儿吗?”
浣衣女羞得满面通红,心说皇室贵族玩乐起来真是非常人所能想象的。这样“不要脸”的事竟然能毫无压力地说出来,要是别人这样说她非得翻脸,但身后这个人是贵人,人家就是喜欢玩各种花样。她便摇摇头紧张地说道:“没有。”
薛崇训又鼓励道:“那何不试试?人生在世,要勇于尝试。这里又没别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一面说一面拉她的手伸进自己的袍服之中,让她握住那东西,那只温柔的手心有点茧的小手便微微地|颤。薛崇训的另一只伸进她的衣服的手时轻时重地捏着她的乳|尖,已经明显感觉她的呼吸沉重起来了……
……次日清晨,薛崇训一觉醒来,坐起来时刚刚清醒,脑子还有点懵,回头看见床上摆着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在熟睡,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昨晚的事。他从床上爬起来,木床“嘎吱”响了一阵床上的妇人仍然没醒,她估计昨晚被折腾得太累,一时半会是睡不醒的。
妇人死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子没盖好,一个乳|房露在外面也不自知。只见那个东西自然地向周围摊开,犹如水一般地柔软,上面还有一颗红红的可爱红豆,十分好看。薛崇训又忍不住伸手摸着把玩了一阵,她却依旧睡得像猪一样,他这才自己去穿衣懒得叫醒那妇人了。
昨晚写的那张造“水泥”预想方案还搁在桌案上,薛崇训便随手拿了起来,上面的墨迹早就干透了。
出得卧房,一众官吏忙围了过来,自然没人提那浣衣女的事,萧旦为表自己对皇帝旨意的执行力,专门禀报道:“一早微臣就派人去最近的石炭矿山取矿了,可用船自水上运来,炼焦煤的土窑也开始动工建造。”
“很好,这里还有一份造‘水泥’的方案,你们拿去试验。”薛崇训将手里的纸塞过去,“如有进度,随时通过北衙向宦官杨思勖禀报,直接呈递到宫里来。”
萧旦忙道:“臣当不负陛下之重托,早日办成差事。”
第七十章 贤能
一大早薛崇训在官署中交代了事,就带着飞虎团卫士回京,来的时候乘车,回去骑马半天工夫就到了长安。!M/f/x/s!n/e/T/朝臣们都知道他回来了,但仍旧见不着人。又过了几天薛崇训将自己推演的数学稿纸整理好,又叫内侍省的官宦定成一册,这才在紫宸殿见了中枢九名大臣,将稿纸交给张说,让他们誊抄几份先看看再说。
接下来薛崇训考虑继续写物理化学方面的东西,但这两门是实验学科,如果没有相应的实验手段,确实很难论述清楚,就算写出来了别人也不一定能赞同。他想了之后便暂时搁置,打算以后科举制度逐渐完善之后在国子监成立相应的学校,渐渐进行假设和实验验证。于是他又重新处理起政事来。
朝臣们拿着薛崇训的稿子琢磨,前期的阿拉伯数字算术等内容倒是很容易理解,越到后面就不是短时间能读通的。但大伙看出这份文件的论述推理严谨合情合理,无不惊叹。当然这些东西不是薛崇训一个人琢磨出来的,那是很多天才的积累,他只是学过而已。
这东西在大臣们中间流传时褒贬不一,钦天监的贾膺福及其学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占据一份誊抄的文卷不肯拿出来,一帮官员成天都在演算推论,拿他们的话说就是“惊为天人”“旷古绝今”云云,工部和户部管支度的官吏也大为褒扬。但李守一等人却反应冷淡,只道是“玄学”“奇书”,非大道正理,与治国安邦教化天下用处不大,言外之意就是奇谋怪谈上不得大台面。
同时从宫中流传出来的信息,薛崇训好像要把这玩意加入科举。许多人在心里就觉得不妥了,科举择贤主要是为做官,无非考道德修养、文学造诣、经世治国方面,这种推论演算的东西和治理国家有多大关系?有人私下里议论,还不如在问策之外考点诗词歌赋。
内阁的人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三个人在衙门里碰头时拿出来议论。他们预备着万一消息是真的,天下要革新科举,到时候拿出来朝议大臣们总得阐述立场,政事堂仍然是南衙权力最大的地方,内阁几个人先商量一下到时候抱团言论一致,就可以在庙堂上占据有利时机。
王昌龄就对拿这种新奇的没经过时间沉淀的学问来择士不怎么赞同:“自隋朝开科举起,最重要的无非是考时务对策,以此辨明士人明理辨是非的修为。陛下此书虽奇,终非古之圣贤论德、才之道,以此选士未免异于常理。”
张九龄却道:“我倒是觉得不妨,这样说并非出自奉承今上之意,实乃众人没看通科举之用。况且今上要革新科举,应该不会只考这玩意,选为官的贤才,字总要识的吧?”
“子寿以为何为科举之用?”王昌龄反问道。
张九龄淡然道:“为国择贤良自然是其中之一,但还有一个最大的作用:通上下。古往今来当政为官者多以门阀士族为根基,以察举、征辟及设九品中正制等招揽人才为官,有门楣名望的士族出仕是人才的主要来源。而士族之间为了平衡、联盟又以联姻为纽带,婚嫁重门当户对,这就造成了上下不通,在太平治世无出身者几无门路出仕为官,治人者衡治人、被治者衡草民。就算古有明君号‘唯才是举’,亦不能改变这一状况,无门阀声望,无通官之关系,贤才何以知之?
自古民间偶有天纵之才出世,身负常人未及之能、胸怀出身头地之心,这样的人若无门路为国所用,而又不甘于泯然于众,他会干什么?”
王昌龄和苏晋面面相觑,心有灵犀地同时想到一件事:造|反。这种事并不新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无论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牛人总能搅起一番风浪,不枉天纵才能。而且也不是全不成功,虽然几朝改换门面都是有家底的贵族成事,比如前朝大唐;但三百年江山的汉朝高祖刘邦以亭长出身,和草民差得不多,那是开创了辉煌基业的人。
张九龄见两个同僚有赞同的意思,便继续说道:“纵观长安洛阳等大城池,街巷四面交通,最忌堵死通道。城池尚且如此,况治世之道?所以通上下之法,在于开门路促交通,只要竞考者公平合理考一样的东西,考什么反倒不是最重要的。咱们倡考古贤之道、经世之法,一为德二为才,是世人习忠孝仁义之道读书明理之智,今上提出‘数学’,定有一番远见。而我们不先领悟天子深意,断然否决,是为臣子之道?”
他叹了一口气又沉声道:“再有一条,我大晋朝不得某些士族之心,而现行治国之道又要依赖士族,否则无人代天子行政令。这很不利于社稷,所以立国以来朝廷共识宽待士族收拢人心,此乃无奈之下明智之策。今上若下定决心重振科举,势必从根基上改变受制于人的状况。我等应体谅今上之心,国家幸甚,社稷幸甚。”
……
同时在营州的杜暹已经接到了内阁政事堂联名签定的撤换河北道行军大总管的公文,他也不慌张,更不觉得可怕,只因身在边关却在朝中有人,况且皇帝还支持着他呢,问题不大。
果然还没等到前来接替他职务的金吾卫大将军张五郎,先等来了朝里的密使。此人以奇货可居的商人隐藏身份,实则是兵部侍郎张孝贞派来传递消息的人。兵部侍郎张孝贞是北庭都督府(前北庭都护府)都督张孝嵩的堂兄弟,以前杜暹还在北庭、西域干仗的时候,和大将张孝嵩是过命的交情。后来杜暹混到了京城,又和张家的京官交情深厚,另外和贾家有联姻关系,他在朝里不是没有根基的人,又作为皇帝嫡系,不是什么人都随便能动得了的。
张家密使也料到杜暹突然被撤职河北道行军大总管还如此淡定,见了面就向他通气来龙去脉:“前阵子朝臣怨杜公纵容部将在东北贪功,后来杜公又上奏修长城,朝臣哗然上书弹劾者甚众,但今上不准,拖延下来。后来今上月余不理朝政,又出京去了华清宫,朝政皆由太后决断。政事堂窦怀贞在太后面前谗言杜公,言杜公在东北挑起战端是为了军中声望,有不轨之嫌。太后生疑,这才准令政事堂撤换大总管一职,由金吾卫大将军张五郎接管三镇兵权。”
杜暹听到谗言自己的人是窦怀贞,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淡然道:“此人也只能干这种事了。”
密使又道:“还有一件事,闻得风声陛下要革新科举,内容新奇,朝里私议纷纷褒贬不一。阿郎(张孝贞)对杜公建议,若是回朝之后被今上问及此事,杜公应支持今上。注重科举虽然会削弱士族、贵胄的地位,而杜公也是贵族怕你站错了位置,但今上应该不会削弱中枢大臣的权力,阿郎认为此次革新不会动摇在位的大臣,所以杜公大可不必想得太多,只需支持今上便是了。”
杜暹点点头道:“我自有分寸。”
这种事儿还不必张孝贞来教,杜暹能让薛崇训有知己之感,可能在这方面比张孝贞还内行,不过人家专程派人来提醒总是一番好意,他也就姿态放低了欣然接受。。
第七十一章 科举
杜暹回京后,被邀请参加了设在麟德殿的国宴,这次宴会连薛崇训也参加了,确是很少见的事。、m/F/x/s、n/e/T/众人猜测一向不喜欢平常宴会的天子这回是因为给杜暹庆功才去的。夺取营州被很多士大夫视为得不偿失,巨耗军费并与东北各族造成关系紧张,在兵部策略的重心在西北方向仍未调整的时候开辟另一条战线非明智之举,甚至有的人私下预言以后营州还会得而复失。但薛崇训好像很肯定这场胜仗,大家也看到了杜暹的宠信未减。
果然没过两天薛崇训就在温室殿单独召见杜暹议事,被皇帝单独召见绝不是常有的事。
虽杜暹刚刚在营州打仗回来,但这次薛崇训并没有和他谈论兵事。很有时候薛崇训有刚愎自用的嫌疑,他认定的事就算事后现也许有错也不会改变,在他的想法里左右摇摆的决策比坚持错误的决策还应该避免。所以他认为在东北加强防务已经是既定的事,没必要再去议论了。
不出所料薛崇训见面没有其他废话,直接就问杜暹:“我想完善科举制度,取士不再循门楣出身,同时变法避免朝臣影响科举功名(以前科举宰相的赏识非常重要),你认为这样做是否妥当?”
杜暹还在营州的时候就得到过张孝贞的提醒,对此早有准备,他刚回京就从张九龄那里要了一份薛崇训亲自写的数学“天书”连夜琢磨了一阵,时间太短只看懂前面的基础部分,大部分东西不知所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这次问答的提前准备。
听薛崇训问起,他便镇定先说了一句“臣以为科举势在必行,有利于社稷”,最先奠定了自己的站位之后再说。不过只这样是不够的,为什么薛崇训每遇到有争议的决策时都会找杜暹商议,而且常常引以为知音?自然不是杜暹毫无主见只顾迎合,他是有一番和薛崇训默契见解的人。他用不经意的目光看了一眼旁边香案后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河中公主他在宴会上见过,另一个是薛崇训的近侍姚婉也是在晋王府时就见过的,无论如何此时应该注意措辞,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接了,他便继续缓缓说道:“武周时士族被极大削弱,恢复李唐之后前唐朝政多年混乱,有走终南山捷径求名的、有千方百计结交大臣的、甚至卖|官粥爵也不少见。科举取士渐为世人所接受,只是如今的科举仍需出身与名望,寒士难求功名。陛下革新科举制度唯才是举,天下人心所向……只是会进一步影响士族入仕,定会有人非议。”
最后一句提醒了薛崇训,他想起自己要加入此时的人们陌生的数学,恐怕反而会变成别人的话柄,对推行制度的改变显然是很不利的。他便问道:“我给朝臣们看的那本《数学》你见过没有?”
杜暹答道:“臣看了一些,时间仓促尚未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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