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握天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权握天下- 第3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所有还在伺候的宫人行礼之后便退出了烟爽斋,赵全也静静地站在下首,正有些困意,却被紫苏的冷笑一惊,抬头便见她还在看手中的奏章,只是眼中一片冷意。
    一封密奏却将引起朝中的一次大变动,陈观称之为“密奏之变”,这也是仁宣太后摄政以来的第一次流血政争。
    “都下去吧!”谢清与齐朗一进门,紫苏便摆手让周围服侍的宫人退下,又看了赵全一眼,道,“你也出去吧!”
    “是!”赵全应声退出。
    “尹相不在,兹事体大,只好先找你们了!”紫苏将密奏递与谢清,语气中是冷淡的恼怒,谢清不语地接过,打开细看,也就明白她的恼意何来了,密奏上写道,质王与士林交往频繁,意欲在秋试恩科之时诘难朝廷。
    谢清将密奏递给齐朗,随后对紫苏道:“太后娘娘不并过于担心,秋试恩科之时,士林精英集于成越,想造势虽然容易,但人多意见必然分散,成不了气候!”
    “的确!”齐朗将奏章放回紫苏的手边,口上附和谢清的意见,“质王虽是倍受景仰的士林前辈,但今时不同往日,士林之中派系众多,恐怕老人家会顾此失彼,满盘皆输。”
    紫苏平静地听着,起身将那封密奏放回书桌,在齐朗说完后,她说了一句让两人很不明白的话:“皇帝已经八岁了!”
    谢清与齐朗都是一愣,不知紫苏是什么意思,都看着她,可是紫苏也只是含笑看着他们,坐回原来的位置,这么点时间已经足够两人明白她是何意了。
    “皇帝何时亲政并没有成文的规定,但是,一向是十五上下的样子,如今皇帝聪明,再有个五六年就可以亲政了!”紫苏见他们都明白了,便淡淡地笑了,“我希望到时候,交给他的是一个清平盛世,也希望看到两位安居高位。”
    谢清与齐朗都没接口,不想留下话柄,却也是默允了,紫苏笑了笑:“不过,请二位不要发生冲突,我可不想做取舍的游戏!”这是她的真心话。
    “请娘娘示下。”谢清接下她的吩咐,站起身,齐朗也随之起身。
    紫苏微笑:“言论不是不可以有,但是却也要谨守本份,不能妄动不臣之心,这是第一要务,其它,便看你们自己的发挥吧!”
    “娘娘好大方!”齐朗皱眉,对这个太过宽泛的指示,他隐隐觉得不安,事后也证明了他的直觉是准确的。
    “这不是游戏,自然不会事先定下什么规矩。”紫苏对他们很有信心。
    “臣会与永宁王商议之后,再禀明娘娘!”谢清也很谨慎。
    “可以。”紫苏并不计较,权力的游戏一向危险,谨慎是最好的应对态度。
    在战争的间隙,元宁皇朝内部,一场不见血光的战争渐渐拉开序幕,只是到最后,战争总是会有牺牲的。
    “太后娘娘,皇上驾到!”赵全在门外恭敬地禀告。
    “请他进来!”紫苏忙道,随即,阳玄颢便走了进来,谢清与齐朗也忙行礼迎驾。
    “孩儿拜见母后娘娘。”阳玄颢躬身行礼,“母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紫苏笑着让儿子起身,示意他坐到自己身旁,阳玄颢笑了笑,亲昵地坐到母亲身边,对谢清与齐朗道:“两位大人请起!”
    “谢陛下!”两人依命起身,阳玄颢这才看清齐朗,有些惊讶:“太傅?”
    “是,陛下!”齐朗一愣,方恭敬地回答皇帝,他没想到阳玄颢还记得他,毕竟两年的时间对一个孩子来说,可以遗忘很多事情,却不知几位帝师中,阳玄颢最喜欢他,自然也就印象深刻了。
    “太傅回来了,那是不是就不必谢大人代劳了?”阳玄颢似乎更关心这点,两年中,一直是由谢清代替齐朗的职务,教导其课业。
    “陛下,臣自知才疏学浅,不及齐朗那般学识渊博,但是,也没太失职吧?”谢清失笑,阳玄颢忙道:“不是的,朕是觉得谢大人教的很有特色,所以担心,太傅回来后您就不教朕了!”
    “陛下若是喜欢,便让谢大人继续教就是,正好,他们都是议政重臣,两人一起教也分担些,如何?”紫苏笑说,看向儿子征询他的意见。
    “好!”阳玄颢很高兴,转头告诉齐朗,“齐太傅送给朕的《帝事明鉴》,朕已经看完了,还写了好多东西,明天拿给太傅看。”
    “是,陛下不怠学业,实为社稷之幸!”齐朗微笑。
    阳玄颢只是来请安,很快便离开了,齐朗却见紫苏与谢清都看着自己,不禁皱眉:“怎么了?”
    “《帝事明鉴》是你送给陛下的?”谢清看着他问得极为认真。
    “不错。”齐朗不解地回答,“临去古曼前,陛下问我除了课业,平时还可看些什么,我就列了份目录,还送了一本《帝事明鉴》,有什么问题?”
    “问题不大,只是,你不会不知《帝事明鉴》是孝仪公主命人修著的吧?”谢清看着他,小心地问道,“太祖虽未明禁此书,但是,却也未将此书列入皇室典藏,你也该知道吧?”
    紫苏虽没说话,但是眼中有着相同的疑问,齐朗笑了笑:“不错,但是,《帝事明鉴》也是张翊君广采诸书之长所编,总不能因为圣清亡国便说此书无益吧?陛下年幼,并不能像历代皇帝那般将书籍一一读透,倒不如选些实用可读之物细看,臣是如此想的,太后以为呢?”
    紫苏轻笑,并未回答,只是将缘由说了一下:“年初时,皇帝在文章中引用了张翊君的‘皇道如水,容百川而不溢,清浊并蓄,扬长避短,君子可亲,至清则不用,小人不避,明辨则加役,驭臣直如水载百舟。’把尹相与王素他们吓了一跳,上奏说是不能让皇帝擅读他书,随阳便成了替罪羊,又没人相信不是他告诉皇帝,被宗人府找了好几趟!”
    齐朗点头,见谢清不甘的样子,笑道:“其实也不算冤,随阳以前不是也很喜欢这句话吗?说不定就是你平时说了什么,启发了陛下!”
    事实如此,谢清只能没好气地看了他几眼,对紫苏道:“太后,臣是不是该让宗人府把那份备案给撤了?”
    “不用了!”紫苏忙道,“这事闹得麻烦还不够吗?再说,宗人府那边早就撤案了,你一去,更麻烦!”
    谢清也就这一说,却也没真想去弄,而且也没想到那份备案早撤了,再一想,也就明白了,却问了另一件事:“娘娘已让尹相回京准备接驾,那么,回京的日子可定下了?”
    紫苏想了想,便道:“再过几天吧,十二动身!”
    “是!”谢清应了一声,又道,“还有就是古曼求婚一事,娘娘可有腹案了?”
    “怎么?”紫苏不答反问,这种还没正式公布的事情,谢清却打探起来,有点反常。
    谢清也不隐瞒,回答她:“谢淇对景和长公主心仪已久,所以,娘娘,能否避开景和长公主?”
    这次紫苏更没有急着回答,好一会才开口:“随阳,太祖定下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可想清楚了?”
    谢清点头:“臣是想清楚才来禀告的,请娘娘准允!”自从谢淇告诉他自己与景和长公主相交已交,他便开始思量这件事,而紫苏方才所说的话,更让他坚定了决心,毕竟,他也不愿与齐朗对立,倒不如先退一步。
    “好吧!”紫苏同意,也淡淡地叹了口气。
    元宁开国之初,太祖皇帝便明言,尚主之家不得位至议政首臣,三代以内不得入仕,五代以降,方可再入议政厅。
    谢清同意弟弟迎娶公主,也就是使自己与议政首臣彻底绝缘了。后来,陈观在自己的随笔中写道,假设谢清没有先退后这一步,那么他与齐朗之间长达一生的平衡也就不会存在,仁宣太后也就必须面对比“密奏之变”和后来的“宫谏之变”更严酷的政争。后世史家在研究之后,包括陈观在内,都一致认为,最能揣摩到仁宣太后心思的人,首先是赵全,其次是谢清,而回避齐朗的位置,不是说他猜不出,而是因为,“齐相在大多数时候并不需要猜测”——这是陈观的原话。
   
第六章 沧海风云(下)


    因为校园网发生故障,昨日无法上网
    —————————我是可爱的分隔线————————————
    《元宁史记…质王世家》
    质王靖和,字无亦,玄宗第七子,与端宗同母。王雅擅丹青书法,与朝政无涉,隆徽元年,仁宗授宗人府宗正之职,王以老迈之身,鞠躬尽瘁,仁宗赞誉。崇明元年,仁宣太后以修养之名,罢其职,王对家人言:“先帝一世英明,却托政于妇人外臣,乱尊卑,崩礼乐,元宁危矣!唯望祖宗护佑,勿使我朝复蹈圣清之辙!”时有密报之流,告知太后,太后一笑置之,未予追究。崇明三年,王病笃,请见顺宗,对晤密言,仁宣太后闻之,亦未付有司,敬其尊长之位
    崇明三年七月十二,御驾自承清行宫返京,十八,抵京。
    崇明三年七月二十六,古曼遣使至成越,请婚于御前。
    崇明三年八月初七,仁宣太后应古曼之请,然以国丧未毕为由,暂不定约,留使臣于京都,待之国宾之礼。
    崇明三年八月初十,北河道御史参英王不法之事,共计三十一条,满朝皆惊,数日内,按察司再接咸静道、苍宜道御史弹劾英王之奏,监察司、都察司共奏仁宣太后,遣专使彻查此事,后允,命夏承思、韩襄、柳如晦至吕州三道查证按察御使所奏。
    “虽然早知道三司尽是你的耳目,却也没料到两年不见,你还能如此轻松地驾驭!”谢清品着手中的香茗,说得漫不经心,一旁的齐朗正埋首于一堆公文,听见他的话,头也不抬,只是没什么好气地回道:
    “别说得好像你很意外!”
    “我是很意外啊!”谢清笑道,“两个月前,还没人敢对英王的事说半句话,你怎么让吕州三道一起对付他的?教我一下如何?”
    这一次,齐朗抬了头,微笑:“很简单,暗示一下上意,再说一声,他不上奏,还有别人,只是到时候也就没他的事了!”
    谢清一愣,他说的的确是简单,只是做起来,麻烦一定不少!
    “景瀚,英王的事也就差不多了,另一件事,你想得如何?”搁下茶杯,谢清正色问道。
    齐朗却只笑了笑,道:“随阳,我现在可还在熟悉议政厅的运作,你认为我有几个心思可用啊?”
    谢清却没有心思笑,叹了口气:“景瀚,永宁王府一直不开口,我们也不好办啊!你手头有牺牲可用吗?”
    齐朗也停住了笔,却没有立刻回答,好一会儿才道:“我没有推别人上祭台的习惯,你也没有,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不经我们的手即可!”
    “那我就先动了?”谢清询问。
    “可以!”齐朗同意,也笑道,“随阳,我可已经给你开了条路,你不会不用吧?韩襄是你的人吧?”
    谢清一口水呛在口中,咳了半天,方道:“我说,你真的要熟悉议政厅吗?我给你的这堆东西,你确定有用?”他的手指着齐朗面前的公文,眼中满是惊讶。
    齐朗摇头,好心地解释:“当然有用,朝中的势力分布是有人告诉我,可是其它的,就没人会说了!”
    谢清了然,也就不多说了,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对他说:“其实今天来你这儿,最主要的是告诉你一件事,这些公文还在其次。”
    “哦?”齐朗不解。
    “近来,想喝你这一杯谢媒茶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谢清无所谓地开口,随即起身,离开齐家,“等老夫人来了,你的耳根也就不会太清净了!”
    崇明三年十月十七,夏承思、韩襄、柳如晦联名上奏,禀英王不法之举,三道御史所言无误,又兼刺杀钦差,不臣之心昭然,仁宣太后大怒,命英王独身入京。
    崇明三年十月二十六,英王上奏,拒不从命,后怒甚,帝以君命再召,王皆无所回。
    崇明三年十一月初八,太后命吕州太守以重兵围英王府,连下三谕,劝王入京,英王不从,兵戎相向,太守许经涯受伤,下将令攻入英王府,获英王拟送京,当夜,英王自尽,王妃杜氏纵火殉于府内。
    崇明三年十二月十九,夏承思、韩襄、柳如晦返京,密见太后,朝中人心惶惶。
    “谢相,太后今日会下什么决断吗?”陈亦终是有些忐忑,他是英王的舅舅,英王谋逆,他是朝中最危险的一人,因此趁着朝议未开始的空闲询问谢清。
    谢清叹了口气:“陈相,你不知道昨日宣政厅已经颁下太后的谕旨?——废庄敬皇贵太妃的尊号,降为皇考贞充容,送天华寺剃度,为先帝祈福——我想,今天也就是将英王之事收个尾吧!至于您所担心的事情,我真不好说。”他一脸诚恳的无奈让陈亦只能点了点头,无语地走到一边深思。
    “一定要戏弄一下,你才开心吗?”齐朗无奈地对谢清低语,“你明知道太后不会对陈相做什么的?”他虽没听见谢清与陈亦说什么,但是多少也能猜个大概出来,再看谢清眼中的狭促,他连确认都不必了。
    谢清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回答:“我又没说太后会做什么!再说,景瀚,你真的认为太后不会做什么吗?”
    齐朗沉默了一下,才轻声回答他的问题:“仁怀天下并不会泽及叛逆。何况,他本就无路可走!”
    谢清耸了耸肩,意思是,那不就得了。
    “反正英王的那份名册还在,提前放松一下也没什么吧?”谢清笑说,也不太明白齐朗的心情为何如此阴晦。
    “我总有种不愉快的感觉,仿佛……”齐朗皱眉,却因为自己也抓不住那个灵感,只能无语。
    “是吗?”谢清神色也因此有些凝重,不能说他没有这种感觉,只是他很确定自己不会有损失,也就忽视了那个感觉,“难道会波及到你我吗?”
    “那倒不会!”齐朗对这点还是有信心的,“可是,我就是放不心来!……算了,只是直觉而已!作不得准!”
    谢清无语,半晌,笑了笑开口:“景瀚,前几天我信手翻书,正好看到‘信任之案’的事,你觉得如何?记得圣清一朝你最敬重张翊君,可是很少听你谈起这一桩事,什么时候说说如何?”
    “信任之案?”齐朗悠悠地重复了一下,苦笑,“信任之案让儒林损失了所有的人才,圣清再无人杰之士,张翊君为了孝仪公主的天下算是尽了所有的心力!但是,错便是错……随阳,你想说什么?”
    齐朗皱起眉头,看着谢清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并非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那种答案是他一直想回避的。
    谢清没开口,朝议的钟声在此时响起,所有的官员都起身走出等候的朝房,往正仪殿走去,谢清与齐朗也不例外,但谢清还是对齐朗说了一句话:“太后会比孝仪公主仁慈吗?”
    仁慈?
    齐朗失笑,随众人进入正仪殿。
    圣清皇朝景宗华均元年十月初三,端宗奉安,帝于陵遇刺,凶犯逃逸,孝仪福瑞大长公主命刑部彻查,三日后刑部尚书回奏,凶犯自尽,另获书简若干,俱出禁军府,禁军将军宁重入狱,未及审问,刑部尚书遇丁忧,宁重得释,天下皆惊,其时张翊君丁忧之中,天下名士皆请之上言,未肯。十月十二,禁军围汜州少学,得谋刺之证,汜州少学相关之人尽入禁牢,十月十九,名儒容中汕致信张翊君,为汜州请命,张翊君回以信任二字,十月二十一,禁军逮容中汕、孟达、郑续等二十余人,皆天下名士清流。十月二十五,刑部明正典刑,以谋逆、行刺诸状,诛狱中之人,罪坐九族亲人,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