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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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华色-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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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笑谈。
  可此人偏和她留着同样的血,偏是她魏家的长子; 便是已经被贬为庶人,世人看他,也不会与魏家分开; 可以说,魏灏成功的给魏家添了最耻辱的一笔,往后多少年,都会是世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魏熙低低一叹,心中竟有些可怜这位恶事做尽,却事事难成的可怜兄长。
  “公主,先前派出去的侍卫回来复命了。”
  魏熙将视线从卷宗上挪开:“让他进来吧。”
  夷则点头,转身去唤人进来,侍卫进屋后跪地请安,面色却不怎么好。
  魏熙神色微滞:“连她的尸身都没寻到吗?”
  侍卫摇头:“寻到了。”
  他说着,犹豫片刻,补充道:“只有几处残肢。”
  魏熙一时难以想象那般如花美眷竟落得如此下场,她顿了半晌,轻声道:“可惜了。”
  侍卫道:“恕臣直言,臣已审问了魏灏的侍卫,当时林玉娘像是主动求死。”
  魏熙神色一动:“为何?”
  侍卫摇头:“他们也不知晓。”
  魏熙抬头看向从门外抬步迈进来的李霁:“李郎,你知晓吗?”
  李霁往魏熙身边坐下:“知晓什么?”
  “林玉娘似是主动求死。”魏熙说着,视线划过李霁的袖口,抬手摘掉上面挂着的一片枯叶:“我先前便奇怪,她那般聪颖之人,连魏灏都能毒杀,为什么不会事先给自己安排好退路,甚至连我放在江陵的人也没见她联系。”
  李霁拢了拢袖子:“许是心愿已了,没了生趣吧。”
  “我觉得她不是这样的女子。”魏熙说着,眼中带了些惋惜之色:“她来我这请命时,眼睛中带着企盼,她的心愿,应当是出人头地才对。”
  李霁拍了拍魏熙的手:“她已经死了,终究都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魏熙点头,有些闷闷的,李霁见状,将手伸进袖中,却听魏熙道:“她的事迹,若是稍加润色,怕是少不得后人传颂。”
  魏熙说着,轻声叹道:“只是这种传颂,可比不上活着风光。”
  李霁虽可惜林玉娘之死,但却不能理解魏熙的哀叹心思,明明她也不见得多喜欢林玉娘,魏熙的话,李霁接不了,她能感叹,能惋惜,若是他附和一句,便是另一场官司了。
  故而李霁不接魏熙的话,只将袖中的东西拿出来举在魏熙面前,是一只用柳枝编制的小猫,有些简陋,但却很是憨态可掬。
  魏熙的注意力顿时便被吸引过去,她抬起指尖轻触猫儿的耳朵:“你编的?”
  李霁点头:“第一次弄,粗糙了些。”
  魏熙从李霁手中接过小猫,柳枝光滑,纠缠在一起有些凉意,魏熙挥手让侍卫下去,随后往前一歪,缩在李霁怀中:“我本想着在外面再待个一两年,长安的人忘性大,你那时回去也容易些,可眼下,阿耶重病,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能不回去陪着阿泽。”
  李霁拥住魏熙:“我知道,我会安排好的,你不必担心。”
  魏熙用手抠着小猫的耳朵,低低嗯了一声。
  李霁将下巴垫在魏熙头上:“阿熙,等安顿下来,我们便成亲吧。”
  魏熙闻言静了下来,一时没有反应,李霁垂了眼睫,正欲低头看她,却听她道:“什么成亲,是尚主。”
  魏熙说罢,等了几息,未听到李霁应答,当即就从他怀中钻出,摆出一副矜傲的神态看他:“怎么,李郎不愿?”
  李霁捧住她的脸,面上笑意比春风更和暖:“愿,能尚主,是我的福分。”
  魏熙见状,唇角也流露出一丝笑意,还未彻底展露,便又被她憋了回去:“那就谢恩吧。”
  李霁俯身,在她绷着的嘴角上轻轻一触:“谢公主。”
  ————
  冬日里天黑的早,到了酉时,便可见日沉西山,烟霞瑰丽,正是倦鸟归巢的时候,扬州城中一处华宅却开始热闹起来了。
  今日魏熙设宴,来的不止是参与此役的将军,席间还有扬州各地大小官员作陪,她那个临时居住的小宅子没那么大的地方,便将宴席设在了原扬州太守府中。
  此宴要说热闹,也不尽然,盖因人数不全,尚且无法开宴。
  魏熙对身边侍卫道:“去差人看看剑南节度使来了吗?”
  侍卫领命而去,魏熙一抬眼,却见朝中来的金吾左将军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坐在她右侧的李霁。
  魏熙见状,扯了扯李霁的袖子,打趣道:“说到底也算是庆功宴,谁不穿的喜庆些,偏你一身白衣,平白扎眼,你看连周将军都忍不住瞪你。”
  金吾左将军闻言对魏熙一拱手:“是臣一时失态,公主莫怪。”
  魏熙对金吾左将军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好奇道:“什么失态?”
  金吾左将军又看了李霁一眼,斟酌道:“我看这位郎君有些眼熟。”
  魏熙笑道:“确实该眼熟,这是李相公家的郎君,之前因为身子不好,一直养在南边,从未在长安露过面,没想到将军一眼便能看出来。”
  金吾左将军闻言顿了片刻,随即点头笑道:“我自打刚进门便觉得这位郎君的神态相貌似曾相识,左思右想,却想不出在哪儿见过,如今公主一提才看出来,郎君的气度确实像极了李相公。”
  魏熙偏头看了李霁一眼,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张脸当了她十多年的六哥,她先入为主了,反正她左看右看,从未觉得李霁和李承徽哪里像,若不是李霁说自己是李承徽的儿子,魏熙是打死都不会信的,眼下那周将军怕是也如此想,容貌摆在这,竟拿气度说道。
  魏熙出神间,便见侍卫带着三个男子走了进来,领头那个神态懒散,容貌昳丽,正是被她派去剑南的裴斯。
  裴斯领着人像模像样的给魏熙行礼:“臣等拜见公主。”
  魏熙点头,抬手示意三人起来,问道:“剑南节度使呢,怎么没来?”
  裴斯面有哀色:“节度使本早早就启程了,可谁知□□的马被逆贼余孽动了手脚,未走几步,便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脊骨。”
  魏熙一惊:“这可如何是好,摔的严重吗?”
  “怕是不容易好。”裴斯说罢,又道:“节度使不忍拂了公主的美意,便命我等前来赴宴。”
  魏熙点头:“可寻到凶手了吗?”
  裴斯道:“还在搜寻。”
  魏熙点头,面有怒色:“那些逆贼胆大包天,定是不能轻饶。”
  魏熙说罢,席间众人便开始或附和,或相劝,你一言我一语,倒也算热闹。
  裴斯在底下站的无聊,在魏熙的视线扫过来之时,对她眨了眨眼,调侃之色不言而喻。
  魏熙一顿,随即温声让裴斯等人入席。
  剑南节度使唯利是图,用心不一,魏熙自然是不放心他的,只是没想到裴斯的动作那么快,连让他多得意几天的机会都不给,这脊骨断了可不是好玩的,怕是以后都要在床上躺着了。
  魏熙正想着,只见裴斯对她勾唇一笑,魏熙不明所以,却听李霁在耳畔道:“看什么呢?”
  魏熙回头看向李霁:“怎么了?”
  李霁垂眸,夹了一块水炼犊放在魏熙碗中:“好好吃饭,想东想西的免得一会不克化。”
  因着剑南节度使坠马一事,众人兴致缺缺,早早就散了。
  魏熙看着新任淮南节度使对她恭敬行礼后转身离去的背影,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如今南地两大节度使都兴不起风浪,便是朝中有什么异动,这里总是安稳的。
  魏熙想着,随即又泛起愁来,斩杀淮南节度使,私自任命旁人取而代之,这样的大罪,便是有天子剑在手,回长安后,怕也免不了一番问责。
  李霁捏了捏魏熙的手:“不必担心。”
  魏熙抬眸看向他,又听他道:“你此次是立了大功,谁都怪不得你。”
  “再立功,阿耶心里也是要存个疙瘩的。”
  李霁听了魏熙的话,眸色微动,随即问道:“想什么时候启程?”
  魏熙道:“尽快吧。”
  魏熙说着,顿了顿:“魏灏的尸身也一并带回去吧,总归是魏家子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明天就回家啦~


第96章 归长安
  魏熙没有想到; 来迎接她回长安的会是雍王; 她掀开从车窗中看向带人站在城门外的雍王,手不自觉攥紧了帘子,回头看了神态从容的李霁一眼。
  李霁察觉到魏熙的视线; 抬头看向她:“无妨; 还不许天底下有长相相似的人了,那么多人看着; 他不会说什么; 等晚些我去解释便是。”
  魏熙愁道:“伯父这儿好说,阿耶那儿就不行了。”
  李霁掰开魏熙握着帘子的手,将帘子从魏熙手中解救出来:“陛下病重; 等闲人见不得。”
  “你还一直藏着?”魏熙捏了捏他的下巴,调笑道:“这样一说,我竟觉得你像是我样的外室。”
  “外室有实无名; 总是比我强些的。”李霁说着,也挑起了魏熙的下巴; 低声道:“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魏熙脸一热; 随即松开手; 啐道:“老不正经。”
  李霁老脸一沉:“老?”
  说话间,马车停住,侍卫在外回禀雍王率人来迎; 魏熙回了李霁一笑,转身利落的下了马车。
  她也未让人扶,自个就跳下来了; 雍王见了,嗔道:“小心些。”
  魏熙上前对雍王行礼,笑道:“久未归家,见了伯父阿熙欢喜,一时忘了礼数,还望伯父勿怪。”
  雍王摇头,含笑看着魏熙:“出去一趟,气色倒是更好了。”
  魏熙看着雍王:“伯父却是消瘦了些。”
  魏熙说着,关心道:“可是政事太忙?”
  雍王摇头:“朝中事务自有百官处理。”
  雍王说罢,有些欲言又止的态度,眼睛往魏熙身后一挪却又顿住:“这是……”
  李霁对雍王躬身行礼:“李霁见过雍王殿下。”
  雍王沉沉看着他,过了半晌,点头:“好,起来吧。”
  李霁闻言,直起身子,不发一言的站在魏熙身后,通身皆是清雅气度。
  雍王看着这二人,微微一叹,移开了视线:“太子一早就盼着你,若不是陛下身边离不开人,怕是要来迎你,眼下在宫中定是望眼欲穿。”
  魏熙见雍王态度,心中一松,笑道:“我也盼着见阿耶和阿泽,咱们现在就进宫吧。”
  魏熙说罢,回身对李霁道:“李郎一路回来也累了,先回家拜见过李相公吧。”
  李霁应是,却听雍王道:“李相公?”
  魏熙点头:“说来也巧,他是我到了扬州结识的,自小身子不好,便被送到南边养着了,相熟后才知道他是李相公家的郎君。”
  雍王点头,也未多说什么,抬步往马车前走去。
  魏熙回头看向李霁,娇声道:“你去吧,安顿好了来给本公主请安。”
  李霁莞尔:“好。”
  魏熙点头,转身快步跟上了雍王,上马车前,又抬头看了李霁一眼,对他挥手一笑。
  李霁回之一笑,看着魏熙登上了雍王的马车,一弯腰便钻进车厢中,不见了踪影。
  ————
  马车上,魏熙坐在雍王一侧,问道:“阿耶怎么样了?”
  雍王摇头:“不太好,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魏熙心中一抽,想起被她不远千里带回来的魏灏,咬牙道:“那个混账!我合该在扬州便剐了他喂狗。”
  雍王看着魏熙攥紧的手,眼中有些感怀之意。
  过了片刻,他道:“阿泽如今也长进了不少。”
  提起魏泽,魏熙面上神色情不自禁的缓了下来:“也是为难他了,说起来,都怪我这个当阿姐的任性。”
  “他以后是帝王,任何事都是要自己担当的,如今也算开始历练了。”雍王说着,犹豫片刻:“你……”
  “什么?”
  雍王理了理衣袖:“你这次坐镇南地,调度有方,止了刀兵之祸,做的很好。”
  魏熙摇头:“我也没做什么,多亏了身边都是得用之人。”
  雍王唇角勾起,打趣道:“出去一趟,竟学会自谦了。”
  魏熙也笑了:“实话实说罢了。”
  魏熙说罢,又问道:“不知我阿娘可还好。”
  “还好。”雍王说着,顿了顿:“前几日听说陛下抱恙,还入宫了。”
  魏熙闻言,第一感觉不是欣慰,而是惊奇:“阿娘竟主动入宫?”
  “在甘露殿前晃了一遭便去崇文馆寻阿泽了。”
  魏熙闻言虽知这才是情理之中,但也不免觉得失望,又思及皇帝重病,扯着玉佩上的穗子,忧心忡忡起来。
  二人一路无话,一直到了宫门前,车驾停住,雍王当先下车,随即魏熙也跟着下来,魏熙看着熟悉的宫墙,一时有些恍惚,却听雍王道:“她……还好吗?”
  雍王说话,向来都是平顺和缓的,魏熙还是第一次听他用如此犹豫的口气说话,不由停住脚步:“谁?”
  雍王停住脚步,视线投向远方,好似能透过重重宫墙,看到阔别多年的女子:“琉璃。”
  魏熙看向雍王:“我还以为她叫菩提呢。”
  雍王摇头:“菩提是我的乳名。”
  将自己的乳名刻在镯子上送给姑娘家,魏熙没想到雍王年轻时竟有这般小心思,若是往常,她定是要开口调笑的,可看着老态尽显的雍王,她却笑不出来。
  魏熙道:“我也说不上她好还是不好。”
  雍王闻言,收回视线看向魏熙:“为何?”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又岂能凭一面之缘妄加评判。”魏熙说着,抬步往前走:“若说不好,她却衣食无忧,清净悠闲,若说好,她却愁容不展,形单影只。”
  雍王哑声问道:“她的亲眷呢?”
  “什么亲眷,夫君子嗣?”魏熙摇头:“伯父何必明知故问。”
  魏熙说罢,低声道:“伯父之前寻了她那么久,我原以为伯父收到我的信后,会去寻她。”
  “多事之秋,我不敢走。”雍王说着,面上有些怅然:“况且,这么多年了,我早就没力气去寻,眼下我们都习惯了,若是再相见,怕只剩下尴尬。”
  魏熙想起那人问她雍王之事时的神情,忍不住道:“她这些年款待每一个从长安来的路人,就是为了听得一二伯父的消息。”
  雍王闻言,神色怔忡。
  魏熙问道:“阿熙不明白,你们明明都念着对方,为什么不再续前缘,眼下还有谁能阻止得了你们?”
  “太晚了,我们都习惯了,也没力气再去折腾。”
  魏熙闻言,心中发闷,却听前面一声清脆的呼声传来:“阿姐!”
  紧接着,一道绛色身影一阵风似的扑在她怀中,力道不小,扑的她往后趔趄了一下,被蕤宾扶住才算站稳。
  魏熙站稳后,垂眸抚着魏泽的头发:“长高了。”
  怀中传来魏泽闷闷的声音:“我想阿姐了。”
  魏熙柔声道:“阿姐也想桃奴了。”
  魏熙说罢,便见魏泽撒开抱着她的腰的手,沉着脸退后了几步。
  “怎么了?”魏熙说罢,微微一笑:“是了,不该喊桃奴,该喊太子殿下了。”
  魏熙说着,矮身对魏泽一礼,用哄孩子般的语气道:“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礼还未行完,魏熙便被魏泽拉了起来:“阿姐给我取的名字,为何不该喊,难不成出去半年,竟连我都要生分了?”
  魏熙捏了捏魏泽的脸颊:“那你和我使什么性子。”
  魏泽抿唇:“我难道不该生气,走了那么久,就给我写了两封信。”
  魏泽说着,抬手比了个数:“我可是足足给你写了十五封信呢。”
  “阿姐每天都在赶路,哪有那么多时间写信呀。”魏熙说着,弯腰靠近魏泽,低声道:“阿姐可是只给阿耶写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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