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之的双手被压在了他的腰侧,饶是如此,仍旧不老实的捶打着他,直至哭的累了,鼻息间只剩下了细微的抽泣声,慕言才放开了她。
挥退了下人后,慕言手臂伸到她的膝盖跟腋下,打横抱起了她走向了床榻。
凤鸾之的身体刚碰着裘被,她立刻又变成惊弓之鸟连忙往床脚躲去,抱着双膝,满眼防备的看着慕言。
慕言格外的有耐心,他坐于榻边,轻声哄着道:“安儿乖,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呜······”凤鸾之闻言,低头咬着拇指,呜咽的又哭了起来。
她拼命的摇头,“我不脏,不脏,他没有成功,他没有碰我······”
话到此处,慕言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他拳头紧握,手背上的青筋暴动,捏着骨节咯咯作声,身体绷的久久,似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慕言···你是不是···是不是嫌弃我脏?我不脏·····”她紧咬着下唇,眼泪顺着脸颊簌簌而落,‘啪’,似砸在了他的心上。
“你将是我慕言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永远不会嫌弃你。”
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
…
凤鸾之沐浴期间,慕言始终守在门外,哪怕他去小解,凤鸾之都眼巴巴的盼着他回来。
她惊恐、惴惴不安,始终没有安全感,时刻想要他待在自己身边。
晚上睡觉更是如此。
慕言想要抱着她与她同榻而卧,她又害怕的直往床脚躲。无奈,只能让人在她的塌下重新搭了张软榻,日夜陪着她。
这天夜里,已过子时,慕言想着最近的种种,并无睡意。
突然,房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踩瓦砾的声响,慕言偏头看了眼睡的不太安稳的凤鸾之,却没动。
“安儿?”一声极轻的呼唤从高处传来。
凤鸾之迷糊糊的悠悠转醒,怔怔的坐起了身。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古言求预收啊
戳作者专栏可看。《哄不好你算我输》我必须要写一篇真真正正的甜文,省得老有人说我喂玻璃碴子,哼!
☆、不输
“安儿?”又是一声轻唤。
凤鸾之的瞌睡虫随着不大不小的声音入耳后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这个傻子; 他脑子里装的都是屎么?哀家既然又回到慕言这里,必定是有事还没能弄清楚; 况且也没有生命危险,他怎就这么执迷不悟?非要带走哀家才肯罢休!
凤鸾之坐在榻上没有动,她定了定心绪; 耳尖的辨别着慕言呼吸的变化。
突然,窗棂微动,‘吱呀’一身,一阵夜风袭来; 随即是双脚轻声落地的声音; 一个黑影瞬间跨了进来。
“······”
艹!
凤鸾之瞬间跳下床,在慕言摸到剑的那一刹那; 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身。
“公子小心。”
慕言被她突来的力道撞的连退了几步,双手下意识的搂住她的腰。
怕手中的利剑伤到她,只好掌心用力; 将剑插到了身侧的圆柱上。
“安儿不怕; 我在呢!”他双手用力往上一抬; 瞬间将她带离了地面后一个转身,送至了墙角处,“别动。”言罢后飞身又去拔剑。
凤鸾之脑袋转的飞快; 心想:沈辞这傻子想必肯定会跟慕言硬碰硬,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拿不上台面来。
心思一转,当即尖声大叫。
“来人啊; 有刺客,快来人啊······”
沈辞本先见着慕言抱住了凤鸾之,心里窝火的恨不能跟他来个鱼死网破,又听见凤鸾之不顾他的死活替慕言寻求帮手,更是气炸了肺子,撸起袖子就要蛮干。
“大哥别闹了。”人还未等上前便被刚跳进来的沈宁拽住了手腕,直接将人拉住跳窗逃走。
“你放开我,你没看见我媳妇跟那傻逼抱一起了么?这种事我要是能忍得了,我还是男人么?”
怕沈辞再犯浑,沈宁不撒手,诚实的道:“是不是男人,昨晚上不是试过了么?还有什么可疑惑的。”
沈辞:“······”
沈宁:“那院子里的高手不止灼光一人,他杀不了我们,同样,我们也带不走小嫂子。”
沈辞心明镜似的,他哪里不知道?可就是等不及救兵赶来,生怕慕言那王八羔子欺负了她。
可照刚刚他看到的场景,俩人搂搂抱抱如胶似漆,她过的很滋润啊。
沈宁瞥了眼整个人都狂躁起来的沈辞,更是不肯撒手:“大哥不是常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且再等几天,消息已经送回了凤府,相信凤翎很快就会带军前来。”
沈辞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心中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凤翎若是来了,安儿势必要被带回宫,那他们之间,是不是还要再等。
若是有个期限,他等多少年都好,可是安儿并没给她任何的许诺。
他是真的怕啊!
怕这丫头心狠,真的不愿意嫁给她。
他明明计划好了,要把人偷走的。
…
慕言哄了好一会儿凤鸾之才止了哭,她蜷缩着身子,双臂紧紧的抱着小腿,缩在床脚处,像只被人丢弃的可怜小孩儿。
湿润润的双睫上还挂着泪珠,仿佛眨眼间就能掉下来,委屈的不行。
慕言:“今夜我睡你身边,你抓着我的手,这样就不怕了。”
凤鸾之吸了吸哭红的鼻翼,认真的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她指着地上的软塌,道:“你朝我床榻这边拽一些,这样也可以牵着手睡。”
慕言抿唇一笑,黑如点墨的瞳孔里装的满满的都是她。
“好,你想怎样就怎样。”
翌日一早,凤鸾之醒来时,慕言已洗漱完毕。
他端了杯热茶坐于榻边后才递给她,轻柔的道:“今天让碧春陪着安儿可好?”
凤鸾之抬手接杯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本来睡眼惺忪的双眸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瞧着要掉下泪来。
“好好好,带着你,去哪儿里都带着你。”慕言拿她没办法,帮她擦干眼泪后,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将茶盅放置于碧春手中的托盘内,盯着凤鸾之看了几瞬后,才慢慢开口,道:“安儿,你确定要跟我去么?有些事,你一旦做了选择,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凤鸾之听他这么一说,更是知晓他要去的地方、要见的人,必然是重要的。
当即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我要去,公子去哪里我都要跟着。”她与慕言对视了一眼后,又有些害怕的垂下了头,声若蚊呐的问:“我是不是很烦?那···那···那我不去了,我不害怕了。”
慕言睫毛微动,见着她乖巧的似只小兔子,哪里还忍心再怀疑她?
罢了,罢了,人活一辈子,总该为自己喜欢的事或者人冲动一次。
安儿,本王赌一次,赌你真心喜欢我,若是赢了,本王便拿江山为聘,娶你为妻。若是输了,本王便以命相抵,共赴黄泉。
…
凤鸾之没想到慕言真的会带她一同来见南晋楚王南浔。
南浔也是一愣。
“这不是···”
“这是本王的王妃。”慕言打断南浔的话,握紧了凤鸾之的手,带着她一共坐于正对着大厅的圆桌旁,亲自为她取了块糕点递到她嘴边,轻声道:“尝尝,福莱阁的鸳鸯卷做的甚是地道,不比···”
不比京城的差。
凤鸾之笑着张嘴咬了一小口,咽下去后,慕言又给她递上一盏茶。
“甜么?”他目光柔和的看着她,问。
“甜。”
“啧啧啧,王爷与王妃鸾凤和鸣,好生让人羡慕啊。”
凤鸾之寻着声音来源,明目张胆的望向南浔。
南浔身高体长,浓眉大眼,肤色比慕言暗了几分,气质也稍逊色,眉眼中带着几许轻佻,看着让人生厌。
凤鸾之细细的打量着他,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嘲讽。
更准确的说,她是不想掩饰。
听闻西唐长公主,也就是南浔的王妃唐柳儿,人如其名,扶摇弱柳,生的俏丽,更是唯一一位披挂上阵,得了女将军官职的公主,三个大汉也未必是她的敌手,深得西唐王喜爱。
当年南浔求娶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哼’,凤鸾之心头忍不住鄙夷。
吃着碗里望着锅里,贪得无厌的人,哀家倒是想看看,南浔能有什么好下场?
慕言倒是没注意凤鸾之的表情,他端起茶盅,茶盖刮了下浮在水面上的茶沫,轻呷了一口,缓缓道:“不知楚王那边进展的如何?”
南浔瘫软的靠在软塌的迎枕上,笑眯眯的道:“本王已与皇兄商量好,三万大军将于三日后从晋都出发。”
“王妃那头······”
“唐柳儿也给西唐王去了信,那头只肯借军一万,从闵城出发南下,于西唐与南晋的边界瑶溪镇汇合。”
慕言余光瞥了眼还在吃着鸳鸯卷、甚至连表情都未曾变动的凤鸾之,弯唇笑了笑,道:“若本王得了皇位,应允楚王的,必不会食言。”
南浔呵呵一笑,素手捻了颗葡萄仰头扔进了口中,眼神似有若无的一直瞄着凤鸾之,缓缓道:“之前秦王不是一直想要个名正言顺的由头才肯登基么?这会儿怎么又想通打算起兵反了。”
慕言垂眸一笑,眼内一闪而过淡淡的忧伤。
“本王怕来不及。”怕皇上的大军来把安儿接走,他没时间了,所以必须先发制人。
南浔是个人精儿,自然知道他所怕为何。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本王以为秦王这辈子要做个苦行僧,送了那么多的美女皆是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感情并未是意中人啊。”
慕言只温柔的看了眼凤鸾之,并未再多言。
几人又挑了些不重要的话题聊了会,临近晌午,慕言这才带着凤鸾之回府。
马车上。
“安儿,还有五天便是婚期,前几日我忙了些,也不知晓你还有哪些东西没备齐,今儿正巧有时间,不如一起去逛逛?”
凤鸾之慵懒的窝在马车内的软垫上,双手食指把玩着手中的娟帕,缠了一圈又放开,如此反复。
她嘟嘴认真的想了想后,问:“宅子都烧了,还怎么成亲啊?”明显的不太高兴。
慕言轻声一笑,抬起微微弯曲的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子,道:“自然不会委屈了你。”
下话没再说,凤鸾之亦是没再多问。
日子一晃,便到了六月十七这一天,明儿就是成婚的日子。
凤鸾之心生忐忑。
照理说,从京城到平乐镇,快马加鞭,五日怎么也够了,为何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难不成沈辞没往宫中送信儿?
这傻子不会真的打算单枪匹马的救走她吧?
正胡思乱想着,敲门声突然响起。
“安儿,我进来了。”慕言未等凤鸾之回应,率先推门迈了进来。
凤鸾之连忙背过身去,急的跺脚,道:“公子快出去,碧春说,成婚前一日,我们是不能相见的,不吉利。”
“不怕。”慕言从后抱住了凤鸾之的腰,紧紧扣在怀内。他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伤,轻轻的摩挲着,似笑非笑的道:“安儿,他们来了,我们得换个地方再成亲。”
凤鸾之心下一紧,顿觉不妙,当即想要转过身去,不想脖颈处传来一阵疼痛。
下一刻,失去了知觉。
慕言弯腰抱起了瘫软下去的凤鸾之,嘴角挂着抹英邪的笑,他垂眸静静的看着她,忽而垂首,薄唇轻轻的盖上了她的樱唇。
“安儿,本王下了赌注,怎么舍得输呢!”
作者有话要说: 王者农药果然有毒啊。
差一点忘记更新。sorry啦宝宝们。
☆、清晰
凤鸾之意识浅薄; 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软若无骨的背脊靠在一个温热的胸膛上,身体像是一叶孤舟; 漂泊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颠簸起伏着。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个时辰; 许是一夜,她始终半睡半醒着,好像能感知到什么,又无法清醒过来; 身体瘫软如一滩烂泥; 由着人抱着,再放到柔软的榻上。
她身上一阵凉意乍起; 薄衫尽褪,如木偶一样被人摆弄着脱衣、穿衣,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 便是女子的说话声。
这声音听着极其耳熟; 大抵是神经太过紧绷; 她竟然累的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已是翌日黄昏。
“呀,小姐; 您可醒了。”女子欢天喜地的惊呼声传来。
凤鸾之的意识尚还模糊,双眸也是空洞洞的,并不聚焦。
她试着抬了抬手臂,毫无知觉。还算清醒的大脑传递的第一反应是:八成是中了软骨散。
“小姐; 小姐?奴婢扶您起来吃点东西可好?已经一天一夜了,您还滴水未进呢。”
意识恢复的空档,凤鸾之终于辨别出了慢慢在她眼前放大的脸颊。
“紫鸢?”
许是经久未曾说话,嗓音竟然沙哑的好像干涸了半个世纪的农田。
她凝眉轻咳了一声,眼神示意她扶自己起来,又问:“哀家这是回宫了?”
随着身体慢慢坐起,入目满室的红绸罗缎瞬间打消了她的念头,质问的话尚在口中还未来得及问,一道清冽的男音伴随着推门的‘吱呀’声幽幽响起。
“睡了一觉,安儿竟然忆起了自己是谁,还真是神奇。”
慕言着一身大红的喜袍瞬间闯入了凤鸾之的视线,他姿态悠然、神色柔和,眉眼温润的浅浅勾唇,笑的如沐春风。
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朦朦胧胧的好似蒙了层薄纱,让人徒然生出几丝悲悯的心境。
凤鸾之身体全靠紫鸢的搀扶支撑,头靠着她的腰身,淡淡的轻哼了一声,开口时,哪里还有往日半分的温柔在?
“秦王好生厉害,连哀家自小便留在身边的丫头都能收买了,可是有什么秘诀?不若传给哀家几招可好?”
紫鸢张了张嘴,刚要辩解些什么,便被慕言的一记冷眼打断,她余光看了眼凤鸾之,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眼内徒然升起了一阵大雾弥漫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下去吧。”
紫鸢低声应下,“是。”随即扶着凤鸾之靠在床榻的一侧的框子上,冲着她委身福礼后,又对着慕言矮身,这才快步的出了屋子,并随手带上了门。
“秦王还没回答哀家的问题,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慕言撩起袍子前摆坐在了正对着床榻的一处圆桌前,他轻笑一声,兀自给自己斟了杯凉茶,拇指轻轻摩挲着杯子边缘,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一样,半响后,才幽幽开口。
“那时本王还是太子,先祖爷把安儿赐予我为太子妃,既是本王的人,自然由本王护着。你以为紫鸢是你的人?她从不是。”
凤鸾之有片刻错愕,神情又立刻恢复常态。
她垂眸,嘴角挂着一抹疑似讽刺的笑。
讽刺自己在世间走了一遭,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到头来,竟然是敌是友竟不分。
紫鸢啊,你可知哀家一直把你当姐妹,连你出嫁的嫁妆都早早的命人为你准备好,甚至要打算封你一个郡主的封号,若你哪日有了心上人,是贫穷是富贵,有哀家给你做靠山,定不会让你受人欺辱,哪怕与哀家隔着天涯海角你都莫害怕。
你辜负了哀家十年的信任啊!
“安儿!”慕言浅笑看着她,轻声一唤,眼神在空荡荡的、唯有大红的绸缎装饰的房间内巡视了一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莫要嫌弃了,日后,本王再补给你个更好的。”
凤鸾之静静的与他对视,并不接话茬。
此刻唯一的能做的,貌似只有拖延时间了,正巧,她心中有疑问。
“慕言,你匆匆带我离开,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