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时间可以耽搁。
从顾麒麟的口中便知晓顾祥贺怕是早已设计好,想必不出三日皇上失踪的消息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到那时,国无君,乱世起,百姓们人心惶惶,顾祥贺煽动民众给她扣的罪名绝不会少。
凤鸾之又对着一脸事不关己的沈辞交代道:“沈大人既然已经退烧,待天黑之后也尽早离宫,望月苑既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想必肯定是出了内贼,你的罪待哀家回来后再治。现如今,你得替哀家挡着欲来探听皇上虚实的人,至少拖到哀家把人带回来。”
沈辞‘嗯啊’的应着,脸上仍旧挂着笑,一副凡是不上心吊儿郎当的痞气模样。
“安儿莫担心,那院子我定会让人护成铜墙铁壁,固若金汤,连只苍蝇都甭想飞进去。”
凤鸾之刮了他一眼。
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厚脸皮的玩应儿。
紫鸢没注意俩人眉眼中的电光火石,仍旧努力争取着。
“可是小姐的身子虚着呢,您又急着赶路,定不会好好休息,奴婢跟着,至少有个人照看您啊。”
“好了紫鸢。”凤鸾之的口气颇重。这丫头,你若是不厉声言辞,她是当真会墨叨个没完。
“哀家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清楚,你把家看好比什么都重要。”
凤鸾之也懒得管沈辞,收拾妥当后便就直接出宫。
…
离了宫后,凤鸾之换了身男子的玄色紧身衣,将头发高高束起扎成一个马尾,戴着编织的斗笠,一路策马狂奔。此间未有一刻停歇,实在饿急了便从包裹中掏出个包子对付几口。
她猜测慕凉傾应该是混在了凤翎军中的哪辆马车上。
这事不难想。
望月苑的守卫何时最松懈?当属两军交换凤翎撤出之际。
慕凉傾若是被别人掳走,到现在也两天了,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想必尸体早就送去了,哪里还能让大军出发营救秦王?况且顾祥贺本就不愿去,而秦王落难又是个幌子,他更是没有前去冒险的理由了。
所以,慕凉傾一定还活着。
而想要把慕凉傾在凤翎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带走也不是件谁人都能做到的事。换位思考,如果她是那个偷孩子的贼人,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先暂时藏匿在队伍里,待大军出发后寻得好时机再将人带走。
所以,她一定要快,要赶在把人转移走之前找到他。即便找不到,也好提前跟凤翎通个气。皇上丢了,他作为之前守护皇上的守卫,难辞其咎。
这么想着,凤鸾之又扬起纤臂,高高举起马鞭,甩在马儿身上更是用力了几分。
连续跑了四个时辰后,眼见天色已暗,马儿也没了之前的速度,凤鸾之便寻了个路边的凉茶铺子歇脚,顺道打探凤翎的大军过去了多久。
店小二给她上了碗阳春面,笑着问:“小哥儿这是敢去保家卫国?哎呀,那你可得快着点。这带队的将军也不知是哪位,将士们的队列整整齐齐的,有条不紊,行军速度极快,一路从我这摊子门前过去,踏着地面的的尘土那个飞啊,险些将人呛死,我跟媳妇擦了半个时辰的桌面才擦了出来。”
凤鸾之:“。。。。。。”
她急慌慌的吃了碗面,给了钱道过谢后准备抓紧时机追赶。谁料这一回身,发现马丢了。
“马呢?”
店小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疑惑的问:“刚刚不就拴在对面的小草坪那吃草么?怎还平白丢了呢?”
凤鸾之急急的朝那处跑过去,想着仅凭马蹄印也可辨别出马的去向。
谁料刚走没两步,整个人突然一头栽了下去,瞬间晕死了过去。
店小二不疾不徐的走了过去,伸脚踢了踢她,见人一动不动这才奸佞的笑了起来。慢慢弯下腰,伸出油腻腻的爪子去抓凤鸾之的衣领,一脸的淫。荡。
“就这嫩的能掐出水的皮肤,还有那忽闪忽闪勾。人的大眼睛,即便装扮成男人也能看出是个女人啊,透过衣服看内在啊。啧啧啧,好久没有这么新鲜的货了。”说着,单手将凤鸾之拽了起来夹于自己腋下,大手还不忘在她屁。股上用力的揉了一把,又哈哈大笑着拍了拍。
“好货,好货啊!”
这边店小二将将把人绑起来置于后院的屋内,想着等会儿天黑了就送进城里卖了去,不想外边又响起了‘哒哒哒’的马蹄声。
“小二哥,来碗面。”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音传了进来。
店小二嘀咕着碎骂了句‘他娘的找死’又笑呵呵的迎了出去,弓着腰道:“客官稍等,这就给您煮。”
“慢着”沈辞突然叫住了店小二,盯着他看了几瞬,忽然问:“小二哥可有瞧见一个骑着纯黑色汗血宝马的人从此经过?”
“客官,每日从我店前过去了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人太多,记不得记不得。您这面加葱跟辣子不?”
“不了。”
沈辞双手搭于桌面上思忖着凤鸾之的速度照理说不该这么快,心中又忍不住的恼火,恼火她不顾念自己的身子,也恼火自己耽搁的时候太长。
早些出来就好了。
这么想着,更是忧心,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
匆匆扔下些碎银子连招呼也没打又翻身上马朝着前路追去。
店小二听见马蹄声再一次响起,以为又来了人呢,碎骂着今儿找死的人真多,把给沈辞的面里又多舔了些药,用手指头在里面搅了搅,端着送了出去。
“面来。。。咦?人呢?”
四处瞧了一圈,只见桌面上的银子,想着莫不是人已走了。
笑呵呵的拿过银子掂了掂分量,转身进了屋。
怕有人来打扰,遂直接上了门栓。蹲在凤鸾之的跟前仔细的打量着她,越瞧着越是欢喜。
嫩的好似细瓷的肌肤,粉雕玉琢的似个娃娃。那点染曲眉、清冷的双眸,有着几丝寻常女儿家没有的冷媚。
再往下看。
樱红的薄唇、小巧的下颚,连着修长的脖颈。。。真真是个尤物啊!
店小二不自知的咽了口唾液,脏腻腻的爪子已经伸向了凤鸾之的衣襟。
“这个留下,不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起名废的炸。弹加更一章,谢谢小天使的支持。
☆、遇刺
沈辞策马向大军的方向狂奔。
眼见着日头要落山; 这一路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委实不放心; 只盼天色彻底黑下前可以找到凤鸾之。
只是,他越走越觉得不对头,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大。
“吁……”他手腕用力向后拽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长腿一跨瞬间从马上翻下,动作一气呵成,说不出的潇洒肆意。
他往前走了几步后蹲在地上检查马蹄印子。
安儿骑的是成年的汗血宝马,速度快; 马蹄印子照比其它自然要深的多。
“不对!”他拧着眉头喃喃自语了一声; 思忖间,突然道:“糟了。”随即翻身上马; 高高扬起马鞭子,“驾!”马儿前蹄高耸,仰天长嘶; 顺着原路返回。
沈辞鼻子向来比狗还灵敏; 特别是对各类药物; 甚至一闻便可辨别出一味药里有几种药材,各是几钱几两。
所以刚刚进凉茶铺子时便闻到了一股子蒙汗药的味儿,当时不觉有甚; 以为以凤鸾之的聪慧,断然不会上了当。现下想想,难不成安儿真的遭了难?
心中无比懊恼,鞭子抽打在马身上的力道更是大了几分。
眼见着凉茶铺子逼近; 沈辞再也按耐不住,直接运起轻功脚踏着马背飞了下去。
当他一脚踢开紧闭的木质门板时,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那一瞬的心慌是他这辈子都未曾有过的,窒息感压迫着他的全身神经,哪怕当年母亲重病,他也只想着世道有轮回,走了也好,免得白白受病痛折磨。
“安儿,安儿。。。。。。”他惊慌大喊,踉跄的往里屋跑。
一道不耐烦的女声斥责道:“鬼吼什么?”
沈辞脚下的步子徒然一顿,脑袋‘轰’的一声,像是没听清似的,站在原地又喊了一声。
“安儿,安儿,安儿!”
“滚!”
沈辞:“。。。。。。”
他脸上的神情像是变色龙似的,嘴角的弧度以看得见的速度慢慢的扩大,直至露出了一排整齐齐的牙齿。
状似并不惊慌的抬手拂了拂肩膀上的灰尘,笑若春风般拎着衣摆抬脚踏进了屋子。
“嘶~”见着地上的尸体,沈辞忍不住的倒吸口凉气。瞥了眼正弯着腰在桌面上的丝帕上写写画画的凤鸾之,复而弯下腰去看身上还有着温度的尸体。
“啧啧啧,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女人,忒狠了点。”他一手捏着鼻子免得被血腥味呛着,另一只手去查看店小二的手腕跟脚踝处的伤口,“呵,口子不大,感情挑的都是血管,血被放干才死的吧?”
见凤鸾之没理他又讪讪的站了起来,往凤鸾之跟前凑了凑,伸着脖子去瞧她在写什么。
“哟,这眉黛感情还可以做笔用?”
无人理。
继续叨逼:“这是一个有组织的人口贩子团伙啊?”
凤鸾之冷冷回道:“哀家让你好生守着望月苑,你跑这来作甚?”
“我这不是担心安儿的安危,所以特意前来保护你么?”
凤鸾之怂开他搭着自己肩上的胳膊,转过身来冷凝着他,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问:“沈大人知道哀家为何割了他的手腕及脚腕么?”
沈辞:“。。。。。。”怎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凤鸾之低头睨了眼他刚刚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因为他的那两处碰过哀家。”
沈辞:“。。。。。。”
“沈大人的好心,哀家不敢领,毕竟,你也救不了什么不是?”
沈辞:“。。。。。。”这是讽刺我刚刚没察觉出你有危险兀自走掉了是么?
他摸了摸鼻子,抱歉的笑了笑,道:“安儿,那什么,天都黑了,咱们也该上路了。”
凤鸾之将写好字的丝帕重新叠好放于自己怀里,背起包袱大步的迈出了屋子。
“哀家的马不知抽了什么疯跑掉了,到底不是自己养的,用着不顺手。既然望月苑离这里不过百十里,不如沈大人运动着走回去如何?马儿就先借给哀家了。”
沈辞:“我没说我要回望月苑。诶?你不是着急找皇上?天色已黑,咱俩莫再耽搁了。”说罢上前一步双手环住凤鸾之的腰,举起将她送于马上,自己也拽着马鞍子翻身坐了上去。
“沈辞,你。。。你松开。。。松开,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凤鸾之奋力的去扒他环着自己腰身的手臂,人也尽量向前靠,躲开他紧贴着自己后背的火热身躯。
沈辞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揽着她软弱无骨的腰肢,将将一用力便把人又按回了自己怀抱。“安儿乖,莫要逞能,这样靠着我舒服些,你身子还没好利索。”说罢,双腿夹紧马肚,马儿似受到了主人气氛的感染,撒了欢的跑了起来。
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茅草屋子像是纸片搭建的,瞬间塌陷,冷风一过,又燃起了熊熊大火。
沈辞回头望了眼,火势滔天,映红了半边天,照着黑夜亮如白昼。
身边的小姑娘冷冰冰的开口解释了一句:“我不喜欢那铺子。”
所以用娘教我的办法不仅给炸了,还一把火烧了干净!
沈辞笑了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肚子。俩人虽是肌肤相贴,却无半分狎昵之举,刚刚那一小小的动作更似安抚一般,毫无暧昧可言。
安儿不喜欢的,烧了又何妨?
…
彼时,已从余杭北上走至涂州的秦王正在一处茶楼内听戏文。唱戏的是当地的名角儿,歌颂的是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慕言虽然面含带笑的认真听着,食指也在跟着鼓拍轻轻敲击着桌面似打着节拍,可戏文里到底唱了什么,他全然不知。
脑子里的思绪仍旧停留在刚刚的那一封从京城传来的密函上。
太后假意装病出宫?且还给他封了个摄政王?
呵,小小的一个丫头心思怎就那么多?
既然贪玩出宫,那就好生在外玩儿吧,至于朝堂上的事儿,她一个女人家也参合的够久了,适时该放下了。
灼光嘴里塞满了甜点,侧着身子看向慕言,囫囵着说:“这蜜三刀可真是好吃,可我更喜欢吃驴打滚。”
慕言挑了下眉角,笑问:“那咱们回京如何?”
“当真?”
“当真!”
…
凤鸾之到底是身子没好利索,又跑了那么久,早已体力不支,所以没一会儿便靠着沈辞睡着了。
沈辞感觉到身前的小姑娘身子不像之前挺尸般那样僵硬,主动的向后靠,软软的窝在他怀里寻求着最舒服的姿势,脑袋左歪后仰,知晓她是睡着了。
怕马儿跑的太快她吃不消,所以慢慢降下了马速。
沈辞见她睡的不舒服,于是稍稍动了动,左半身向前倾斜,抬起左手以肩膀与肩甲之间的三角区域为枕让她靠着。抬起的手臂恰好可为她遮风,免得她再受了凉。
这一举,足足两个时辰。
下了官道便是一处坑洼不平的土路,恰巧傍晚的时候下过雨,马蹄子带起一阵泥土,有好些甩在了裤腿上。
凤鸾之在颠簸之中悠悠转醒,她睡眼惺忪的眨了眨眼睛,打了个未睡醒的哈欠,慵懒的还未来得及问一句‘走到哪了?’身体突然一轻,“有埋伏。”
沈辞抱着她滚落至地的瞬间,箭雨如期而至。
俩人在地上滚了几滚后连忙钻进了路旁的树林。
沈辞握着凤鸾之的手,滟涟的桃花眼此刻仍旧带着笑,不知死活一般,轻巧的逗她,问:“不能同生,同死也无妨。”
凤鸾之瞬间抽出自己的手抬起来捂住沈辞的嘴,在他错愕的瞪大双眼以为他的安儿舍不得他死时,凤鸾之凉凉开口道:“别说话,我怕等不及他们动手,我先杀了你。”
沈辞:“。。。。。。”
“打得过么?”
沈辞摇了摇头,呜唔了一句“只会轻功。”说罢撅着嘴亲了亲她的手掌心,凤鸾之嫌恶心的收回手在他袖子上蹭了蹭。
“飞的过箭么?”
“飞不过。”
凤鸾之:“。。。。。。”
“那还敢口出狂言说什么保护哀家?”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后,又压低了腰身,匍匐着往前爬了几步躲在了一颗两环抱的树后。
“他们过来了。”
沈辞凑上前去,“啧啧啧,十几个人。算了,还是跑吧?”
凤鸾之回头瞅了他一眼,冷静的道:“哀家也想跑,腿麻了,不会动。”
沈辞:“。。。。。。”
他突然屏住呼吸,伸手把凤鸾之往自己后面拽了拽,道:“我还没娶到安儿,不会让你死。”
说话间,一枚冷箭冷不防的朝着凤鸾之袭了过来,若不是沈辞眼疾手快的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把,这箭怕是要射穿她的眉心了。
“看,我能保护你。”
凤鸾之抬手蹭了下面皮,火辣辣的疼,刚刚那只羽箭是擦着她的脸颊而过。
“天幕低垂,月黑风高,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还能将箭射的这样精准,看来是群练家子了。”凤鸾之心里暗想。
“安儿?”沈辞小声叫了声。
“嗯?”
“若我们这次大难不死,安儿以后可不可以别对我那么凶?至少让我陪着你?”
“嗯!”凤鸾之忍不住腹诽,“但愿你有命陪着。”
话落间,‘唰唰唰’,又一排的箭雨如瀑布般飞流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 沈辞:别的男主都有很强大的金手指,为什么我没有。
二晓啊:你有啊,你的鼻子比狗灵。
沈辞:你怎么不去死?
二晓啊:我可以死,但是我会带上安儿。
沈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