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令将所有的小船全部改成了火攻船。而所有稍大点的运粮船,则被李密匆忙间变成了战船,装了一万人马,隐藏在洛口的对面的黄河北岸。
好几百艘火船顺着水流而下,直向河北的水师撞去,那熊熊的火焰,仿佛将黄河都给点着了。滚滚的浓烟,山河为之变色。除了有水战经验的河北水师将士们十分镇定之外,此时战舰上的十万江淮军,却是全都吓的面色苍白。不少的士卒,要不是有军官们的弹压,甚至都要往河里跳了。在他们看来,魏军这样的火船攻击,河北水师根本无法躲避。
就连王玄应这个江淮军统帅也是脸白的和白纸一样,甚至嘴唇都有些微微抖动。他也是多次上战场的将领了,说来也见已经与惯了生死。可是如眼前这般,看着那如喷薄的火山一样的火焰直奔而来,他就感觉自己的生命完全不由自己主宰了。这种慢慢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比起战场上面对面的生死撕杀来,更加的让人无法镇定。
两条能搭乘百名士兵的的青龙战舰,已经一左一右的拖着一条粗大的铁链沿着两岸向着火船逆流而上。在他们的后面,还有八艘同样的青龙战船,在他们的后面,拉起了四道铁索。
十艘战舰,五条拦河铁索刹时横于河面之上。这时那最前面的火艘已经顺着水流被第一道铁索拦截,砰的一声,火船撞在了江面之上,再也无法前进。铁索被拉的一繃,连两边的两艘战舰也被拉的动了一下。
在五道铁索的后面,几艘三层高的黄龙战舰已经一字排开,侧身横排于河面之上。
三层的甲板之上,舰长手一挥,“发射!”身后的几名传令兵马上挥舞着手中的红蓝旗帜,还有一名传令兵又挂起了表示发射的灯笼。
早已经准备就绪了的工兵们,一个个展开了进攻。一共三层的甲板之上,所有的投石车,弩床,火药抛射车同时发射。巨石、铁弩、火药包纷纷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了早已经瞄准好了的火船。
一块巨大的石头直接砸中了一艘拦在铁索前的火船,瞬间将那火船砸的四分五裂,无数带着火苗的碎块顺着波涛而下。不过虽然火船的碎块得以穿过第一道铁索,可后面的铁索却是拦的很低,紧贴着满面的铁索又一次把带火的碎片撞大多拦下。
一面面的令旗挥舞,一道道发射的命令喊出,一道道绞弦声响起,巨石、铁弩、火药包飞啸而出,纷纷命中一艘又一艘的火船,将其击的四分五裂,破烂解体。
对于拥有丰富水战经验的河北水师来说,李密的这个火船之计,太过于简单了。如果李密能有一支差不多的战舰顺流而攻,再配以这火船之计,也许能给河北水师造成不少的伤害。可是如眼下这般,仅仅是扔下一堆小火船,其它的连个人都没有的打法,根本伤不到水师的一个毫毛。
一轮轮的打击过去,所有的火船都已经解体,再经过了五道铁索的拦截之后,那些还带着火苗的碎块在还距离船队很远的时候,就早有一排排的小船带着水龙水车等灭火工具,拼命的向那些火苗喷着水。
王玄应一直站在张仲坚的后面,看着河北水师好整以暇的把这原本声势吓人的火船一一灭掉,看的是惊讶无比。他头一次看到,原本水战还可以这么打,原本水战还可以打的这么赏心悦目。
向张仲坚一拱手,“昔年只闻得楚国公杨素善长水战,当年为攻南陈,甚至发明了这五牙大战舰。可今日一见,才发现原来张大帅才真正是水战行家,那么惊人的火攻之计,居然这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就给破了,还没有半点伤亡,太让本王佩服了。”
张仲坚笑了笑,“李密匆忙之间能想出这么个火攻之计,倒也是不错。不过想凭如此单薄的手段,就妄想击败我河北水师,他却是小瞧了我们,也高看了自己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本帅倒是十分迫切想见到李密,给他送上份见面礼。”
“哈哈哈!”王玄应也大笑道,“没错,本王现在也十分想看看张帅送给李密的礼物呢。”
第676章 不对称战
暗夜,黄河,战舰密布,长槊如林、刀枪如山
名将对名将的对抗,江淮劲旅与瓦岗强军的碰撞,河北水师与步战洪流的交锋,就将犹如那星辰与星辰的对击,恢宏壮阔。
生于这最坏的时代,也是最伟大时代,成为当世最强军的一员,与麾下的兄弟并肩作战,抗击中原最强的兵马,那是一个多么壮阔的场面!
张仲坚感觉血脉中少有的热流奔涌,身为军人和战将的本能在他体内复苏。他庆幸自己选择了中原,留在了中原,让他得以投入参与到这个大时代的洪流之中,写入自己的篇章。
他慢慢地捏紧了拳头,虽没有出声,但那炙热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心底的战意。
在他的脚下,是河北水师,也是当世最强的水军,一支真正的水师。在他之前,虽然历代也有水师,但真正论起来,并没有一支真正的水师。就连混一东西,统一南北的大隋帝国,虽然有着庞大的战舰群,可他们也从没有过一支真正的水师。渡江灭陈,渡海攻辽,一次次的大战之中,隋朝的水师更多的扮演的是一个运兵的角色。
三次征辽之中,水师三次从山东渡海直击高句丽,可其行动与目标却不过是运送兵员,开辟第二战场,牵制高句丽的人马罢了。朝廷的水师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进行水战,他们的攻击手段是登陆做战。
而现在。张仲坚要让所有人知道,水师不是步兵们的运输工具,这是一个真正的兵种,一个**于步兵,甚至**于骑兵、步兵等陆战兵种的新兵种。
陈克复曾经说过的话给了他十足的信心,凡是有江河湖海的地方。都将在水师的龙旗掌控之下。水师不是陆战部队的附庸,而是一个崭新的兵种,一个能够正面击败陆军的兵种。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将以堂堂正正的战绩。来告诉所有人,水师的也将迎来自己的时代。
一艘侦察快船迅速的驶到安澜号战舰的旁边,几名军官快速的登上安澜号。
“大帅。”几名军官肩膀上的军衔上都有一支铁锚的标志,那是水师的标记。请牢记
“如何?”张仲坚回头问道,李密的攻击虽然按预料的出现了,可是那攻击太弱了,弱到张仲坚很自然的就判断出李密肯定还会有其它的攻击手段。
一名少校军官出声道。“我们的侦察船发现在洛水入河口的黄河北岸处,那里隐藏着不少的敌船,侦察报告说都是些运粮船,船上装载有一些简单的投石车,还有不少的士卒。初步判断有大小船只两百艘以上,有兵万余。另外在洛口附近的河面上,有大量的沉船堵塞了河面。除了普通的平底船,我们船队中青龙以上的战舰都不能通过。”
张仲坚一言不发,伸手取过了一张地图,这是一张洛阳段的黄河河图。上面精准的绘了黄河的地图,另外连两岸附近的山势滩地等也一一描绘在上面,十分的精准。
“李密选了个不错的地方。”张仲坚看着地图点头称赞道。
此时河北水师所处的位置,正处于洛水入河口的上游五里处。在这个位置,黄河的南岸,正是屏障着整个洛阳北面的邙山山脉。这条有百丈高的山脉本就是秦岭余脉、岷山支肪,这道天然的障碍不断屏护着洛阳的北面。而且此时也黄河中的河北水师的北面给彻底的挡住。
而在北岸,这里正是一道约有十余里长的岩石滩,那高高的崖壁,如同一面城墙一样的竖立在北岸,与南岸的邙山。仿佛一道水桶一样的把洛口上游的这段大约十余里的河道给夹起。
现在,李密选择在洛口设伏,在洛口的东面沉船堵塞河道,一下子就等于将这段险要的通道的东面出口给堵住了。
拿起一支炭笔,张仲坚在西面的那个唯一的通道口划了个圈,平淡的笑道,“如果本帅所料不错的话,李密刚才火攻不成,肯定已经派人在我们的上游处也给沉船堵塞河道了。
甲板上的数名水师将领面色一凝,“如此一来,南北岸有邙山与崖壁阻隔,西面下游河道又已经堵塞,如果李密真的在上游也这么来一下,那咱们岂不是困在这条十里长的狭窄河道之中了?”
“不。”张仲坚往南岸一指,“李密还给我们留了条路,看到没有,我们的南岸并不是直接就是邙山。在邙山与黄河之间,这里还有一块滩涂小平原。”
张仲坚所指的地方,恰是一块黄河冲刷出来的滩涂,这滩涂却是不小,东西足有十里,南北也有四五里。这么平整的一块平原,却正是一块相当合适的大军交战战场。
“李密想逼我们上岸与他们陆战?”
“肯定是如此,要不然,他也不会还在北岸边安排一只兵马了。”张仲坚对李密的这个计划,却丝毫没有担心。也许在所有人的眼中,水师战斗最终于还是会选择登陆上岸陆战吧。所以李密才会挑了这么一个战场,这块小平原平坦无比,极其适合大军决战。而且李密占据着北面的邙山,这块平原,前有黄河,后有邙山。左右都是黄河,完全就是一个死地。一旦河北水师真的弃舟登陆,那么只要不能占领邙山这个唯一通道,那唯有困死、战死于此了。
王玄应对于水师的战法丝毫不懂,在他看来,水师如今被人堵在河中,要想战斗,也唯有上岸才能打的到敌人。如今李密预留的这块滩地,明显就是一个死亡陷阱。李密占据北面的邙山,以逸待劳,他们没有半分胜算。
“这是陷阱,我们不能去做。要不我们进入洛水吧,不论怎么说,总好过这四面包围的困境吧。”
张仲坚摇头,笑道,“那才是李密真正的陷阱,如果我们入洛水,那才真正是危险了。”他伸手指着地图道,“你们看,邙山的东端就在洛口为止,如今李密肯定已经将洛口的邙山这个有利地形占据了,如果我们入洛水,那不用想也能知道,李密既然能在我们的上下游堵塞河道,那他肯定也会在洛水堵塞河道。我们一入洛水,同样无法逆河离开。”
洛口的地形和此时他们所呆的地方没什么差别,西面是邙山的尾端,而在洛水的东岸,则也同样是连绵的高山,这东面的山脉广义上来说,其实也是邙山的余肪。而且与此时相同的是,在这洛河两岸的山脉之间,河两岸都各有一片与眼下南岸差不多的平原滩地。
对于李密来说,他把河一堵,他们就只能上岸了。因为黄河宽阔,此时他们所处的河面约有一里多宽。可如果入了洛水,那里的河面却不过几十步宽,被李密一围,他们甚至是从容上岸都难,直接就要被李密的大军给围殴死。
王玄应一听眼下这么危险,先前的那点兴奋之情一下子全消失的没影没踪,“张帅,要不咱们就在这河中心下锚,等待陈王的兵马到来之后,再一起攻打李密吧。”
甲板上诸将闻言都有些鄙视的看了一眼王玄应,不明白王世充这样的枭雄,怎么生出这么个胆小的儿子。
张仲坚一甩斗篷,刷的拨出腰间长剑,沉声道,“传本帅命令,全舰队向右转舵,天亮之前,将北岸的那些渔船全给我击沉了,把那些胆敢划着渔船就来挑战咱们河北水师的渔夫们全赶下河去喂鱼!”
“得令!”众将领命之后,齐齐一个转身,直接回各战舰指挥去了。
洛水西岸的邙山东关岭上,李密的魏王王帐正立于此处。
这东关岭如同一把利剑的剑尖,正一剑刺在黄河与洛水的交汇之处,站在这山顶之上,方圆数十里地的范围尽入眼底。
自探马通知陈克复水师到来之后,李密便一直站在这山岭上观看着北面的黄河。当数百条小舟满载着易燃物,燃起通天的火光冲向黄河上那支庞大的舰队之时,李密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无比的期盼,期盼着他的火攻船队,也来一次火烧赤壁,将陈克复那些高大的舰队通通的烧光。
可惜,如此猛烈的攻击,居然被陈克复的舰队如此轻易的破解了。这功亏本一匮的结果,让李密气的差点把牙齿给咬碎了。
随着李密观战的魏国诸将,看着李密阴沉的脸,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还是好半天后,房玄藻大着胆出声提醒,“魏王,火攻计失败,咱们是不是马上传令进行第二个计划,让北岸的潜伏的船队发起攻击,趁陈克复刚小胜一场时,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马上去点火发信号传令,让咱们的潜伏的水师立即出动,打陈克复一个措手不及。”李密点头。
几名士卒马上跑到一旁,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三堆干柴点燃,一时间,漆黑的夜里,南岸的邙山上三堆巨大的篝火燃起,直冲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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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7章 火龙出水
随着邙山上的那三堆巨大的信号篝火升起,黄河水面之上突然又起波澜。
一阵紧似一阵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呜呜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
只见河面中间的那一座河中沙洲的背后,突然亮起无数的火把,一时之间,运粮船,打渔船,甚至那只单人划桨,只能乘坐两人的小船也在一阵阵的喊杀之中冲了出来。甚至在这巨大的喊杀声中,在那一支支的火把照耀之下,还有无数的匆忙间用树木扎成的木排也划了出来。
“擂鼓!”
“吹角!”
张仲坚肃立安澜号战舰的五层甲板之上,对于对面突然冲出来的这一群乱嘈嘈的人马,却并没有半分动容。在拥有六百多艘战舰,拥有大量三层、五层楼船的超级船队面前,那些冲出来的乌合舰队,就仿佛是一群冲向大象的蚂蚁群而已。虽然看似数量很多,声势惊人,但在河北水师强大的战斗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一道道的命令传下去,训练有素的河北水师进退有序,水师不进反退。
五层高的五牙大战舰缓缓逆水后退,在每艘五牙大战舰的左右,是左右和前面的各三艘三层黄龙大战舰。而在黄龙战舰的外围,一百艘青龙战舰,则分成了十个战斗群拱卫在十艘五牙大战舰的外围。
一支六百多艘战舰的超级舰队,有条不紊的快速变阵。数息之间,就已经组成了十个战斗群。而除了这些大战舰,剩下的数百艘战舰,则同样在十艘五牙大战舰上将领的指挥下,快速的在李密水师的前面,组成了另一道巨大的阵列。无数的小船。在黄河上快速的游弋穿梭着。
“敌船已经进入攻击范围,请求攻击!”一名传令兵迅速把前阵发回来的旗语报道给张仲坚。
“不。”张仲坚摇头。“命令舰队保持阵形。继续后退两里。”
王玄应在一旁看的万分不解,如此庞大的舰队,居然还被一群破破烂烂的小渔船给吓退了。
“张帅,为何后退。直接上前灭了他们啊。”
“歼灭这支舰队没有什么可难的,不过本帅要零损失歼灭这支船队。”说完这句话。张仲坚不再理会王玄应的追问,站在甲板上只顾目不转睛的观看着整个舰队的后退。
河北水师一退,魏军的那只匆忙间组织起来的舰队。却是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统率着这支舰队的乃是当初瓦岗的老兄弟王志。过去他就是负责在运河与黄河上做无本买卖,为山寨抢钱抢粮。他在这片地面上纵横了好几年,从来只有他抢别人,打别人,这一次,突然看到河北水师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他在接到李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