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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六伯一看,眉头一皱,但是没有说话。反而李周信只是笑笑,吩咐专门管理商贸的人员,在港口缴纳税费。
古六伯又道:“小傅不得怠慢,天朝的亲王殿下也在船上,赶快去公司找人来迎接。”
姓傅的少年也不能再怠慢,一个官员和一个亲王是两个概念,立马吩咐人去公司总办通知。
而此时,森蚺号上下来的何沐平和裳儿也过来了,何沐平一身紫『色』的华贵汉服,长衫长袍,头戴礼冠,正是中华帝国富有汉唐遗风的长衫礼服。裳儿反而只是穿着一身欧式仕女长裙,只是身材曼妙无端,反而更添丽『色』。
“不用麻烦了,本王奉王兄旨意来到渤泥,乃是慰问优恤我华夏子民,请这位先生安排一个住处,也好让本王与王妃歇歇脚。”何沐平淡淡道。
只是裳儿一听,差点炸了肺,他们出发时,虽然她所扮演的徐幼卿陪同渤泥亲王何沐恩,但是没有定下任何身份,这一下竟然被安了一个王妃的名头,此时也算是外交场合,不能反驳,更不能当场揍人,只是王妃殿下抓着小扇子的手攥的十分的紧。
傅通不敢怠慢,连忙唤人打听整个坤甸何处有气派一些的宅子,赶快照应亲王殿下。
他使唤的人还没回来,何沐平的船队此时已经将海军陆战队人员全部装卸下来了。1000名身着大异于皇家陆军和海军的服饰的『迷』彩作训服,背着沉重的个人装备和物资,1000人十分沉默,却让人感觉到像是一股正在等待宣泄的暴风雨。
傅通已经不敢喘大气,整个兰芳领地上,算上管理治安的人马,也估计只有两千多人,大部分的战事,都是临时征召青壮训练的,虽然兰芳看上去像是有点全民皆兵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战斗力十分有限。而这位亲王带来的1000名大兵,一瞧就是百战精锐之师,特别是身上的那些斑斓』,他猜想正是为了在丛林中隐蔽的。
古六伯这时也觉得心气提高,道:“亲王殿下所带来的1000人马,乃是天朝精善于丛林沼泽作战的奇兵,皇帝陛下听说我兰芳华人今年连连在兵事上受挫,故而派遣一支精锐,前来帮助我们。”
傅通也只得诺诺的道:“皇上天恩。”
此时,跑腿找住处的伙计跑了回来,报了几个地名,傅通微微沉『吟』,道:“殿下,李大人,北街有一处空着的大宅,仆『妇』佣人也全,外面也有空余闲居若干,可以安置贵属。”
何沐平点点头,道:“甚好,多谢傅先生啦。”
几人又寒暄几句,傅通亲自带领着一众人马,来到了北街这处并不是很大,颇有欧式风格的宅子。院子里郁郁葱葱有许多热带树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也十分整洁。
古六伯明显也是知道这里的,道:“这里本是荷兰人来坤甸的住所,由荷兰人自己修建的,后来我们买了下来,作为重要客人的临时寓所。”
何沐平又是点点头,道:“甚好。”他脑子里却『乱』转,兰芳能有什么重要客人,除了荷兰人就是荷兰人罢了。自刘台二认了荷兰干爹之后,荷兰人攫取了兰芳公司好大一部分税权,就连那个趾高气扬的码头管理税务官傅通,别看忙前忙后,很大一部分收入都要交给荷兰人做保护费。年初与万喇苏丹国开战,兰芳兵败,就是荷兰人出面斡旋,才停止了争斗。
而傅通把他给安排到了荷兰人的落脚地,未尝没有驱虎吞狼的心思在里面。想到这里,何沐平心里笑笑,他本来就是来吞并荷属东印度的,不管是狼,还是驱虎人,都是要吞掉的。
随行的海军陆战队也被安排到了大宅子的周围空闲民居。由于中国人的第宅思想作怪,没有那么多人的坤甸,修建了很多房子,但是并没有多少人居住,这一点被1839年来到婆罗洲的法国传教士感到奇怪。
“李大人,本王有些疲惫,就先休息了,劳烦你安排一下随行人员吧。”
“是,亲王殿下。”
何沐平微微颔首,又对裳儿伸出手,道:“王妃,我们走吧。”
裳儿憋着一股怨气,但是也只能将穿着轻纱手套的玉手搭在他的手掌上,两人携手走进了大宅。
只是,没有多久,在宅子中传来了亲王殿下凄厉的叫声。
与此同时,兰芳公司总办内。
“诸位,此次大陆新朝派遣亲王来到婆罗洲,我看是有意染指我婆罗洲基业啊!”兰芳现任大唐总长,谢桂芳发言道。谢桂芳本是嘉应州武痒生,后来到兰芳,与古六伯发生过继位的矛盾。
元老任祥坤道:“我兰芳曾在乾隆年间由芳伯遣使上表入藩,但是满鞑不允。如果此时新朝若许我等入藩,也是不错。”
公司另一位元老叶腾辉道:“怕是没有这般简单,首次来就是一个亲王,带着1000人马,而且听大陆的人说,新朝兵强马壮,海上船舰不计其数,连不列颠人都败走。如此兵锋之盛,恐怕开疆拓土之意要胜于纳土列藩之心吧。”
他这话说得在理,在座诸人都议论纷纷。
谢桂芳一拍桌子,大声道:“我兰芳是我海外乡民数十年努力所建,想要空口白牙的吞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那古六见利忘义,反叛我兰芳公司,实在是罪大恶极,不如派人将他拿了,先威慑一下那个亲王!”
“不可不可,古六伯与新朝亲王同来,若是拿了他,恶了亲王,光是这1000人马,就够我们受的了,如果再惹得天子震怒,派来上万人,我们别说留些家业养老,便是身家『性』命也都要没了啊!”
“是极是极,我们虽然是孤悬海外,但仍然乃是华夏子民,若是违抗国朝,别说故土难回,就连香火也要断绝!”
几人吵吵闹闹,始终都没有定下一个章程,如何处理此事。谢桂芳因与古六伯有隙,所以极力撺掇反对中华帝国,而几个老成持重的,则想跟新朝要些好处,最起码光宗耀祖,公侯万代。此时,兰芳公司已经式微,所以,如果转头新东家,总比给荷兰人做走狗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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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阴谋与尔虞我诈
范霍多克没有首先赶回巴达维亚的荷兰总督府,而是也悄悄来到了婆罗洲。Www!他收买的间谍为他提供了中国人带来了1000人的军队,并且此次是中国的亲王亲自出行,他已经初步判断,中国人对东南亚,至少是婆罗洲已经有了领土的幻想。
而如今婆罗洲华人公司已经走向末路,其他的土人建立的国家,如沙捞越、汶莱等国,都是较弱的。除了北部有英格兰人在跳,婆罗洲在这些年内,荷兰人的影响力逐渐增大,范霍多克相信,用不了多久,荷兰就能完全统治婆罗洲。
但是现在,中国人本土派来了舰队和军队。无论他们是想直接统治这片土地,还是扶持这些华人公司,对荷兰人来说都是不可接受的。
范霍多克派人去统治总督府,自己则找到了在万喇的荷兰人艾略特。
“上尉,真是稀客,在这片蛮荒的土地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见到一位真正的荷兰军人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范霍多克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直入主题,道:“艾略特,我需要你的帮助!”
艾略特是荷兰的商人,在万喇土人的势力内做生意,并被当地土人所敬重,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艾略特见范霍多克神『色』严肃,便也收起嬉笑,严肃地问道:“我的朋友,说罢,我相信如果我能办到,你一定会得到满意的回复的。”
“艾略特,我本来是要去台湾考察,但是途中遇到了中国人的舰队。他们来到了婆罗洲,带来了1000名陆军和一位地位尊崇的亲王,我有理由相信,刚刚取得了大胜利的南方中国的皇帝,已经对荒僻的巨大海岛产生了兴趣。而这一点,与我们荷兰王国的利益是相悖的。我希望,你能够煽动万喇的土人进行一场突袭,将这位亲王杀死,从而使得当地华人和大陆中国之间产生不可调节的矛盾。”
艾略特眉头一皱,问道:“那你有没有想到过,如果我们真的成功地杀死了这位亲王,岂不是为中国皇帝提供了借口入侵婆罗洲?他的军队可能打着报仇的旗号,直接攻打各地土人的国家,从而控制疆土。”
范霍多克道:“但是也可能使得,当地华人因为惧怕皇帝的报复,而对抗皇帝的军队,联合土人反抗。而且,我们也可以为关系好的土人势力提供援助,我相信,中国人不可能打败我们的!”
艾略特听后,目光一凝,道:“霍多克,你要知道,中国人在他们的家门口打败了英国人,而英国人曾经在十几年前打败过我们。”
“住口吧,商人,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荷兰军队的强大仍然是毋庸置疑的!”
艾略特无法跟一位有着良好前途和家世优越的军官相比,只是问:“那么,上尉,您能为您的做法负责么?或者说,您能取得总督府的首肯么?”
“总督大人会理解我的,我也会为一切事情负责,艾略特,这里你只不过是一个中间人,不会有任何责任的!而且,请你相信,中国人打败英国人只是偶然的,他们在自己的家门口使用了计策,而这里,南洋,则是我们荷兰人经营了几百年的地盘,他们还不行!”
艾略特一摊手,表示道:“那么,希望你的打算能够如愿吧,毕竟我也是荷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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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殿下,在下叶腾辉,公司元老,多谢您玉趾亲临,坤甸一地华人无不感佩!”
“叶先生过誉了,本王此次前来,一是为了皇兄的旨意,慰问婆罗洲拼搏的华人子弟,以示皇恩,再者就是对各位能在海外立足的仁人志士十分钦佩,各位在婆罗洲别开局面,为我华人政治和经济地位做出了非凡贡献,我个人来说,是十分仰慕的!”
在兰芳公司总办的公馆内,举行了一场欢迎中华帝国渤泥亲王何沐恩的欢迎酒会。建筑是西式的,酒会也是冷餐会,虽然中间夹杂着不少中式的点心,但是西装革履的男人们,一举一动之间,让何沐平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说实话,何沐平看着这些浑身土气和商贾气的兰芳公司元老们,没来由的有一种厌恶。这些人虽然在海外支持了一个被西方人称为国家的势力,但是却仍然以一种半商业半黑帮社团的形式在经营。从第一代总制罗芳伯开始,到了1842年的现在,他们没什么变化。开金矿,做商贸,跟自己的同族打打架,再跟土人打打架。从来没有挺起腰杆做人,从来也看不到自己的局限。
西方人认为这是一个有着时代意义的共和国,而何沐平却觉得这是一个站在时代门口的旧式的怪物。一步之遥,它能为华人走出另一个天地,而它的软弱和怯懦,使得东南亚华人的骨子里从那时就根植着,屈服和认命的种子。从吕宋道巴达维亚,甚至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不断地有大量的华人被屠杀,他们的财产被抢走,妻女被『淫』辱,而他们却只是爬起来,擦擦血,从新再来一遍。然后再被杀,被抢夺,循环往复。
以至于在后世,东南亚华人对于祖国,对于故土的怀念到了一个极低的境界,他们不断地控诉着祖国、大陆的同族没有伸出援助之手,眼睁睁着看着自己被杀被抢,但是从来没有看到,自己也是可以拿起枪,拿起刀,为自己的命运反抗。所以,何沐平认为,东南亚华人的悲惨遭遇固然有祖国历代『政府』的不作为,但是与其本身不争、不强也是有着极大的关系的。
而何沐平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一群将怯懦和妥协『性』格传播给世代东南亚华人的祖先们。
在兰芳公司的元老们祝酒之后,何沐平敲了敲杯子,站了起来,以一种平淡但是不可置疑的威严,说道:“诸位海外同胞,婆罗洲,乃至整个南洋,我等炎黄子孙于此颠簸打拼了四百余年。想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国势何其强盛,渤泥、暹罗到天竺诸国,无不拜服,仰视我华夏天威。不过两百年,故土风云变『色』,一伙蛮夷趁天下大『乱』,竟窃据国器达两百年之久。其间我中土子民无不被打弯脊梁,挂上那金钱鼠尾,一国慷慨之气不张,一族浩然之风不扬,不仅国内民不聊生,社会动『荡』,而且在海外的汝等祖先前辈也备受煎熬苦痛,红『毛』番、黄『毛』番欺压凌辱,课以重税,还动辄打杀,土人贪婪五行,时刻觊觎我等的财富。那满鞑可耻,不可见这天国之南建有一个汉人的邦国,不闻不问,让那西夷屠杀我同胞骨肉成千上万,血流成河。”
何沐平所言俱是事实,语气慷慨激扬,一时间,竟然有人跟着悄悄落泪。
“可天意昭昭,乾坤朗朗,我中华之脊梁宁折不弯,蹉跎二百年之后,我等有复国之心的炎黄子孙,终于积蓄力量,会同中华各族,炎黄各家,一举推垮了腐朽肮脏的满清,如今长江以南尽复,江北之地,指日间便可光复,天地为之一清。如今之计,正是我天朝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天下有志之士皆戮力同心,求我中华变革兴复之大计。社稷初成,国家方兴,但我圣天子于朝,念海外同胞不易,特派本王来到婆罗洲,慰问优恤诸位,以天恩浩『荡』以飨诸君。”
何沐平话音方落,在座的兰芳人皆起立作揖,口称:“吾皇万岁!”
何沐平双手微微下压,又道:“我南洋同胞,何止十万,比之土人稍逊,却远超西夷,但却饱受欺凌,蝇营狗苟,究其原因,有两大弊端。”
他咳了咳,道:“一国家暗弱,我华夏儿女心气不足,无力声张。母国不能救助子民,子民在外,自然会有各样委屈。其二,却是南洋诸人,多来自福建、广东两省,就连两县同省之人亦相互之间矛盾重重,攻讦不断,内耗了实力,正让他人窥了便宜,欺负于人。”
他这话说完,兰芳众人皆是面有惭『色』,虽然内里可能仍然腹诽,但是大家都不是笨人,自然知道如果侨民联合一心,力量会有多么强盛。兰芳大总制,只能由广东嘉应人担当,原因就是在第一任罗芳伯时,有广东外县之人做了携款潜逃之事,罗芳伯定下了如此荒唐规矩。由此也可以看得出,这个矫称共和国的组织,实际上的局限『性』。
“可是如今,天朝力强,西夷皆不敢轻动,尔等若能合心同力,与大港、三条沟等公司合力,就算是真正创立一国,皇上和本王也只有开心。本王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敦促尔等各家相联合,或入藩建国,接受王化。总之一句话,不管你们怎么搞,皇上和我中土同胞,绝不愿看你们继续流血,却把血汗钱与基业交给洋人和土人!”
这下底下可是真正开锅了,一个入藩建国,就绝对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如果真的能够得到本土王朝承认,那无疑是件大喜事。可是附加的条件,对他们来说,很难接受,他们与其他公司,尤其是实力较强的大港公司和三条沟公司是世仇,互有杀伤,要让他们跟这些家伙联合,绝对不是一件容易讨论的事情。
而对中华帝国不感冒,并对古六伯嫌隙很深的谢桂芳连忙说道:“皇上和亲王盛意,吾等铭感五内,只是此事事关重大,障碍重重,还请亲王静候,我等商议出个计划,才能施行。”中华帝国兵强马壮,谢桂芳虽然有些浑,但是绝对不敢轻易就说狠话,恶了这位位高权重的亲王殿下,只是用这样的话去搪塞。
何沐平也看得出来,只是点点头,招呼大家继续饮酒。他脑袋里撞了几十条法子能挑动婆罗洲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