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聂荣咳嗽一声来掩饰尴尬,其它人则是默不作声。
只有李薇笑着走向她,拉住她的手道:“既然妹妹已经决定了,那姐姐我就只能祝福妹妹了。不知行李可曾收拾好?我让家里马车送妹妹过去吧。”
聂书瑶也冲着她笑道:“谢谢薇姐姐,书瑶已跟珍味居的宋姐姐说好了。说不定他们家的马车已经到门口了呢。”
“那好,春花、秋月,去帮表小姐收拾行李。”李薇高声说着,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便站了出来。
聂书瑶谢过李薇,带着一行人直接回了沁园。
沁园的几个丫鬟也在。聂书瑶指挥着她们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打包,剩下不成用的就都分给了翠红她们。
翠红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手中还拿着一块上好的尺头,心中很不是滋味。这表姑娘来沁园也有半年了。从没有使唤过她们,众人也就懒了起来。就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人来这园子,好不好侍候。
春华、秋月是李薇的丫鬟,继承了李薇的好体格,也都是胖乎乎的,手中提着些许东西不成问题。
很快一行人大包小包的就到了大门口。出了大门再回首,聂书瑶十分感慨,这个宅子她是再也不想来了。
聂家那么多人此时只有两个不受待见的庶女出来送她,聂书瑶勾唇一笑,人心就是这么自私,用得着的时候巴巴地往身边凑,用不着恨不得让对方马上消失在眼前。
“聂姐姐,谢谢你。”聂荣的庶女聂芳快步跑了出来,冲着她认真地道谢。
“还有我。”另一个庶女聂菲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走到聂书瑶跟前,同样认真地说:“我姨娘说要我好好地谢谢你。谢谢你,姐姐!”
聂书瑶看着平日里被大家当成小透明的两位姑娘,由衷的笑了。她承认,教她们自强是没安好心,但这就是计谋的双刃剑,不管它是好是坏,总会产生两种不同的效果。
聂芳跟聂菲这几个月过得很舒心,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坐标,容貌也跟着亮了起来,不得不说,她们长得都比聂慧漂亮。
“嗯,努力吧。”聂书瑶笑道,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两位庶女同时点头:“嗯,会努力的。”
正在这时,两辆马车刚刚来到大门前,宋嫣儿急急地走下车来。
“书瑶妹妹,姐姐可是来晚了?”
聂书瑶展颜一笑,“不晚,刚刚好。”
在车夫的帮助下,他们的行李装了一车,几人都上了同一辆马车。这车虽是两轮的,可也能坐六个人。
马车就这么奔向了珍味居,在车内聂书瑶上下打量着此车。从外表看这是标准的古代马车,可里面却有不同,坐位上都包着棉布,车厢边上还有一个装东西的小柜子,跟车厢是一体的。
“宋姐姐,这马车内部设计的还真不错。”聂书瑶笑道,她想到了自己早就想做的马车。
宋嫣儿道:“这还不是以前坐马车的时候琢磨出来的。我们做生意的难免要到处行走,这马车就很重要了。若是坐着一辆不舒服的车,一场生意也谈不好。”
聂书瑶点头道:“宋姐姐就是聪明。”
聂天熙问:“姐,咱们什么时候也能有辆马车啊。”
“是啊,我也想要一辆自己的马车呢。”聂书瑶撅嘴道,看向宋嫣儿问:“宋姐姐,我想造一辆非常特别的马车,不知到时宋姐姐可否帮忙买马?”
宋嫣儿听她这么说也来了兴趣,忙问:“马虽然有些难买,以江家的人脉还不成问题。不知书瑶妹妹又想到什么好点子了?”
聂书瑶嘿嘿笑道:“这个嘛,等我画出图来后就知道了,保证宋姐姐也想订做一辆这样的车。”
“是吗,那我就等妹妹的图了,买马的事就包在姐姐身上了。”
“那我们姐弟就先行谢宋姐姐了,不过,我们几人可能要在珍味居住一段时间了。”聂书瑶不好意思地说。何止是一段时间呀,至少得住到来年四五月。
宋嫣儿白了她一眼道:“客气什么?我还想让你们去我们家住呢。在珍味居住多久都没问题,妹妹若是过意不去的话,不如就入股珍味居吧?小罗现在一心扑在煤炉跟蜂窝煤上,家里的资金投入得太多了,有点周转不灵。”
“好啊,我们正有此打算呢。”姐弟倆相视一笑,成为珍味居股东的话,他们住在那里也就没人会多说什么了。
“不过。”聂书瑶又道:“我现在只能拿得出一千两来,剩下的我们还想开个马车店呢,到时就专门做我们的马车。”
“好!一千两已经不少了。怪不得大家都说做状师的能赚银子,果然如此!”宋嫣儿打趣道。
聂书瑶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银子不算是做状师赚的,而且也只能坑这么一回了。”
马车内几人说说笑笑,心情轻松地来到珍味居。
聂书瑶跟聂天熙的房间安排在三楼,平时也很少有客人住在三楼,这里差不多成了江家自已用的地方了。
一入三楼,江小罗等人早就等着他们了。看到江毅、大牛、李铺头还有沈心录跟沈樱,聂书瑶觉得能认识他们真好。
“走!为你们接风的宴席早就准备好了。”江小罗大手一挥带着众人走向一间大的雅间。
一桌人不分男女,连雨芹姐弟也有座,众人寒暄过后,聂书瑶跟聂天熙站起来举杯,雨芹姐弟也跟着起来了。
聂书瑶道:“我们姐弟能认识诸位,实在是三生有幸。彻底脱离聂家全仰仗诸位的帮助,多谢!日后若有需要到我们的地方还请直言,我们姐弟定会尽心尽力。”
“聂姑娘客气了。”江小罗起身笑道,“来,庆祝我们的合作正式开始。”
聂书瑶知道,他说的是生意方面。是啊,解决了挡在路上的第一块绊脚石,他们该赚银子了。(未完待续)
☆、第101章疑邻盗斧
这顿接风宴吃到外面伸手不见五指,除了李铺头跟大牛外一行人便都在珍味居歇下了。大牛去了李铺头家住,这让聂书瑶觉得李铺头家的女婿可能快到手了。
沈心录跟沈樱也留了下来,他们家离这里有些远,怕走夜路不安全就选择了住店。只是沈樱说什么也要跟雨芹住在一起,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此时正在外间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聂天熙的房间就在聂书瑶的隔壁,虎头正在那里忙活,而他却跟聂书瑶在里间商量着写封信感谢宋云飞。
聂书瑶想起那个曾经的恶霸心中也满是感激,提笔之时还是觉得不妥,看向聂天熙道:“熙儿,还是你来写吧。”
聂天熙皱眉许久才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宋云飞除了那次扮恶霸以外还真不是坏人,两人虽然隔了差不多有五岁,可相处下来很对彼此的性子。
“好吧。不过,姐姐就随便写两个字吧,也算是我们的诚意。”
聂书瑶撅着嘴老半天,最终同意了,取出一张信笺,写了几句官面上的感谢。剩下的就交给了自己的好弟弟,她则去了外间跟两个小女孩讨论人生了。
次日,聂天熙便将信交给了大牛,让他送到民信局,按照宋云飞给的地址寄到京里去。
大明其实在永乐年间就有了专门寄送邮件的机构,就是宁波帮商人首创的“民信局”,这应该就是中国邮政业的鼻祖了。
随后,他便跟虎头去了学院。
虽然已经进入腊月,可大学院还没有放假,不少学子还在为着明年的院试埋头苦读,聂天熙也是其中的一员。
大明朝处于历史上的寒潮期。冬天既长又冷,到了腊月基本上就是滴水成冰了。
可正因为如此江小罗的煤炉事业才如此火爆,这有了炉子。炭自然也少不了,那些便宜的煤球就供不应求。哪怕如今这天不适合做煤球。可蜂窝煤作坊里还是热火朝天的干着。
冬天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是很难过的,特别是那些挣一分花一分的人就更难。于是江小罗的蜂窝煤作坊就格外的热闹,干一天开一天的工钱,这是聂书瑶给他出的注意。
这样就更能增加工人的积极性,但相应的也就加大了管理的难度。可这着实给了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老百姓实惠,这蜂窝煤作坊也在朐县有了好口碑。
这天,天气还不错,虽冷却有大太阳。
正午时分。江小罗便邀聂书瑶去查看他做的蜂窝煤,普通的煤球怎么做都没关系,但上档次的煤还得加点东西才行,效果没有想象中的好。
一行人吃过午饭后就直奔郊区,聂书瑶透过马车的窗户可以看到田野里一片萧瑟,临到作坊时她也看到了一幕很不好的现象。
离上一场雪也过了好一阵子了,空气干燥,马车跑过溅起漫天粉尘。透过些粉尘她看到在一处无人的地里几个年轻小伙子在打群架。
准备地说是四个半大孩子在打一个,这孩子身上穿得很破,被打翻在地滚了一身的黄土。在加上脸上捣弄煤炭抹上的灰,当真是可怜。
前面江小罗的马车已经拐进作坊了,聂书瑶眼尖才看到了这一幕。她觉得应该管管。这些半大小伙子下手没个轻重,万一打死了人,作坊可就倒霉了。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三成利呢,可不能出事。
“师傅,麻烦停一下车。”聂书瑶开口道。
车还在前行,很显然车夫没听到,雨芹便掀开门帘大声道:“师傅,请停一下车!”
“吁——”一拉缰绳,马车这才停下。
可车夫是个大嗓门。下了马车来到车门前大叫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可是要方便了?”
在车里聂书瑶跟雨芹翻了白眼,这车夫怎么能这么说话?她们是姑娘家好不好!
雨芹也下了马车。使劲瞪了两眼车夫,低声斥道:“大叔,你能不能小点声啊?我们姑娘可不是因为那个才让你停车的,是想看看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夫是个四十几岁的半老头,闻言看了一眼那边因着他这一吼停下斗殴的那几个人,再次大声道:“这样啊,你们家姑娘还是不用下来了。年轻人打个架很正常,姑娘家劝架就不正常了!”
聂书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也挑了帘子下了车。
马车停了,斗殴的人也罢手了,那本来飞扬的尘土也慢慢地落了下来。
她下车后也狠狠地瞪了一眼大嗓门车夫,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雨芹,我们去看看。这作坊可有着我的三分利呢,打架可不行,说不定哪时就把我这三分利打没了。”
“哼!”雨芹再瞪车夫,忙快走几步跟上。
她们走远后,车夫这才叹了一口气,安抚好马也跟了上去。
那打架的人看到她过来后,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将一个十四五岁的黑瘦少年拱了出来。
这少年长得精瘦精瘦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脸上都是煤灰,只是两个晶亮的眼睛来回转着。
聂书瑶走到近前,问道:“你们为什么打架?”
其它人互相看了看,最后由一个稍稍年长的走出来说:“这小子偷了我们管事的银子,我们看不惯就出手教训他一下,顺带着要回银子。大冬天的有个活干不容易,我们可不想因为这小子的事被赶回家。”
聂书瑶又看向那个精瘦少年,用着探究眼光上下打量他。看此少年的眼神清澈,虽有唳气却不像那种偷鸡摸狗之辈。
“我没偷!他们冤枉人!”精瘦少年用力地吼了起来。
聂书瑶皱眉,怎么这会看他的眼神好像对自己充满敌意啊,问道:“你们是一个村的?”
此言一出,几个少年马上看向她,齐声问:“你怎么知道?”
“猜的。”聂书瑶笑道。
看着一众少年面露疑惑,她解释道:“其实这很容易猜。不是说,不想因为这小子的事被赶回家吗?说明他跟你们是认识的,出门在外做工往往都是以一个村为聚点,他不好大家也都认为你们也不好,这就是连带效应。”
连带效应是什么少年们不知道,但他们是一个村的这是说对了。
“姑娘你走吧,不要多管闲事了,省得被这小子坏了名声。”先前那位年长的少年道。
黑瘦少年马上反驳:“我没偷,就没偷!你们凭什么说我偷了?”
聂书瑶看着他问:“你叫什么?”
“连你也认为是我偷的吗?”少年梗着脖子道。
聂书瑶面色微寒地瞥了他一眼,“是与不是,待查过才知。就现在而言,我没觉得你是贼。”
在她的眼神下,少年低下了头,小声道:“二炮,我叫二炮。”
“你呢?”聂书瑶看向那位大一点的少年。
“狗,狗剩。”
“你?”她看向狗剩的左边,问。
“大炮。”
聂书瑶挑挑眉,“你跟他是兄弟?”
大炮忙摆手道:“不,不是。我娘说,那年我们村里的山开荒,县衙给了我们一些火药,第一声响时我就出生了。那声音像炮仗,他们就给我取名叫大炮了!”
聂书瑶跟雨芹莞尔,看向二炮问:“你是第二声响出生的?”
二炮撇撇嘴,极不情愿地点头,“嗯。”
随之,聂书瑶看向狗剩的右边那个少年。
少年道:“二楞子。”
聂书瑶“噗嗤”一声笑,这声二楞子让她想起了宋云飞的小厮楞子,那楞子虽叫这个名,可真不是个楞的。
四人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他们出来做工长了也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咋地,可他们乡下人取名都这样。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你们都是一个村的不相互帮助,反而互相掐架,这可不好。”聂书瑶冷声道。
二炮咬牙道:“今天一早我刚来作坊江管事就看我的眼神不对,还问我昨天什么时候走的。我昨天是跟大家一起回村的,可是他看我眼神就像看贼一样。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奇怪了,没人拿,我那钱袋怎么不见了’的话。更可恨的是他是看着我说的,从那以后大伙看我的眼神就不对了。”
狗剩接着说:“大伙不止是看他的眼神不对,连带着我们也被当贼看。中午吃饭的时候没人跟我们站一块儿,你说憋不憋屈?我们仨可是良民,偷鸡摸狗的事从来不做,天地良心!”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砰砰响,大炮跟二楞子也点头附合,“我们也是!”
二炮听他们这么说再次气急,“你们是良民,那我就不是良民了?我二炮也从不偷鸡摸狗。”
这时狗剩嘿嘿道:“这可就难说了,听说你替你老娘赶车时,偷了主家小姐的玉扇才被赶出来的呢。人家江管事这样怀疑也没错!”
“瞎说!我没偷主家小姐的玉扇,是他们冤枉我跟我娘的!”说到这里二炮眼睛又红了,手已握成了拳,眼看着就要冲上前去再次干架。
聂书瑶忙道:“停!停!刚才不说了吗?是非曲直待查过了再说,凭空猜忌可不是君子所为!”
四人再次低下了头,她又道:“狗剩啊,你们听过疑邻盗斧的故事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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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澄清
听到这话雨芹当即笑出了声,她想起了当初自己还在大牢中时,小姐跟春柳说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聂书瑶听到这笑声,再看眼前的四个楞头小子,一看便知他们没听过这故事。
“雨芹啊,给他们讲讲什么是疑邻盗斧。”
雨芹跟虎头这半年来的识字功课可一直都没落下,又加上两人肯努力,他们是真学到了不少知识。
“是,小姐!”雨芹笑道,这个故事她听说过。
“从前啊,有户人家丢了一把斧子,就觉得隔壁的那人很像贼……。”
伴着雨芹清脆的声音,这故事也飘进了在场之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