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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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 第4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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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雍正瘫痪,身边只有一个李卫,之前被饿了半月,得了一些接济后,又因他们“四阿哥党”出逃,估计又断了食水,已是生死不知,李肆微微叹气,书迷们还喜欢看:。
    “朕跟你爹相交日久,也算是老朋友了,他这般遭罪,朕心头也是不忍啊。”
    李肆很认真地道,一边四娘使劲按住甩白眼的冲动,真是虚伪得让人肉麻啊······
    可李肆的语气就是这般真诚以至于弘历也红了眼圈。
    原本李肆也是真心的,在他心底里,对雍正这二愣子还是存着一份敬佩。对亲人狠,对自己狠,对天下人狠,十年如一日,难得的人物啊。
    李肆起身扶起弘历,语重心长地道:“朕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只挑着几万人的生死富贵,而你却要挑起几千万人的生死富贵,重任在肩啊……”
    他拍拍弘历的肩膀,如鼓励子侄一般地道:“好好干······”
    这般明确的许诺,弘历长出了一口气,乍着胆子应道:“叔……皇的恩情和心意,侄儿没齿不忘!”
    两人这番来回,帐中充盈着念旧扶新的亲情,谁也没办法跟南北大势拉扯在一起。
    念旧……为什么没念着我的旧……
    茹喜在一边暗自感伤,四娘也暗道自己想错了,官家是动了真情,她也忍不住鼻头微微发酸。
    “细节自有人安排,对了……”
    李肆当然不会跟茹喜和弘历直接谈条款,但他觉得有件事必须亲自过问,此时他才看向茹喜。
    “新的年号定了吗?”
    茹喜跟弘历对视一眼,心说你还真把自己当叔叔了,这种事都要插手?
    “宣统······咳咳,你们还真是没有创意…···”
    听到又一个熟悉的年号,李肆差点被口水呛住,书迷们还喜欢看:。再一想,取这名号的用意自然很清楚,那就是剥夺弘时那位“光绪皇帝”的合法性,彰显他弘历才是正牌继承人。
    “不行,这不好,朕赐你们一个。”
    这句话出口,一股不容拒绝的气息喷涌而出。
    “就叫……”
    李肆心说,我来这里,就是要把历史拨回正轨的。
    “就叫……乾隆……”
    茹喜和弘历先是点头,接着两人几乎同时变色。
    茹喜不说了,弘历也是才思过人,对这个年号一下就有了“深度解读”。
    乾为天,隆为兴盛。
    初听很大气很吉利,可英华倡的是什么?天道,国内兴盛的是什么?天主教。英华士子,现在言必称什么?天意。英华民人自称他们这一国是什么?天朝……
    茹喜悲哀地想,天道昌隆,隆的是哪家?是大清自己?
    弘历心酸地想,这“叔皇”真是别有用心啊,这“乾隆”二字,怕是寓意“天道昭昭,报应不爽”吧,他是要我坐上大清龙椅,蘀他看好北面江山,再等着合适的时候,光复华夏,让满人得了报应······
    李肆咦了一声:“不好听吗?朕觉得很不错。
    弘历赶紧点头赔笑:“叔皇取得好!取得好!”

第七百二十章 放宽心,享太平
    第七百二十章放宽心,享太平
    “英清和平协定”并非缔结于圣道十年十月,早在九月,弘历还未登基时,协定就已在塘沽签订,后世史学家都称呼为“塘沽之盟”,此时光绪皇帝弘时的大军还围着塘沽。
    这份协定的订立过程也并非一帆风顺,双方官员开始磋商细节时,还夹杂着大量跟协定无关的争论。
    “军机处章京?先不说军机处已是闲散衙门,小小章京,能代表你们清国朝廷?我英华出面的可是内阁次辅……”
    通事馆副知事汪由敦具体负责此次谈判,他质疑代表未来乾隆朝廷的刘统勋的身份。
    “这几个人……是什么来历?范次辅的家人朋友?”
    刘统勋也对额外多出来的细节条款心生疑虑,不敢直面帐中那位独眼次辅,只是问汪由敦,他就觉得那范次辅虽带着书卷气,可气质更近于武人。
    这些细节也不碍大局,很快就解决了,刘统勋因此获益,得了未来入主乾隆朝军机处的许诺,而范晋却只淡淡说跟这几个人有笔十多年前的旧账要算,如果你们不管,那就挥军盛京去拿人,吓得刘统勋等人不迭点头。
    当弘历等人聚起来商讨协定草案时,凄凉凄楚的气息几乎顶翻了帐篷。
    “清国奉英华为叔国,来往文书均以叔皇帝称英华之主,这……”
    这一条让弘历万般难受,当面叫叫,没外人知道,那也无所谓了,书迷们还喜欢看:。可如此堂而皇之广告天下,自己颜面还是小事,大清人心能服吗?
    不服不行,没这一条,英华可不会帮着弘历去坐那龙椅,大清继续内乱,英华继续北伐。
    刘统勋和傅清都认为,英华避开复华夏之土的主题,而取宋辽旧例,这一点本就是满汉上层的共识,当然,弘时福彭那帮疯子除外。弘历肚子里滚着泪水,只好认下了。
    “双方以……为界……”
    这是划线,这条线让弘历大大松了口气,英华只要了淮河以南,没推到黄河以南,这条线基本就是英华大军现有的控制线。包括湖北、河南信阳府,安徽大部和江苏大部,甚至都没包括英华之前提到的西安。
    接着弘历心口又是透凉,接下来的条款,实质就是当初《浒墅和约》的翻版,而在细节上还更进了一步。
    “双方互设公使,协商处置来往事务。”
    “割塘沽,设西安、天津、登州、徐州……等十五地为通商口岸,在公使衙门下设通商事务衙门,协商处置商务。”
    “设立陆海一体关税衙门,由英华代管海关事务。”
    “双方商货人等来往自由,但凡涉及英华国人案件,英华人均由英华法司审裁。”
    “清**备须受英华核查,边境线百里内不得布防千人以上军队……”
    “清国不得与他国单独缔约,否则视为蓄意敌对……”
    林林种种一长串,从外交、通商、军事等各个层面,无情地钳制着大清,而割塘沽更是重复当年以龙门入江南的策略,这就是把大清这块嫩肉摊在了炭炉上,火候一到,就可进嘴,其他书友正常看:。
    “许了这些条款,我还能坐几年皇帝?这是让我当亡国之君啊!我宁可让三哥继续当下去,也不认这些条款!”
    弘历终于发飙了,认了这些条款,那就是公开向朝野表态,我弘历当皇帝是帮叔皇帝吃下这大清江山的!
    傅清流泪道:“当初勾践尝胆,才能回国继位,重新振作,四阿哥,你不即位,又怎么挽救我们大清呢?”
    刘统勋也沉重地道:“这些条款,总还是认下了大清,许了大清内务自主。这些日子,我也跟蔡通事谈过英华盟下诸国的情形。譬如大越国,现在他们的国务都受通事馆摆布,大越皇帝形同傀儡,朝廷官府成了英华手臂。譬如暹罗,英华插手设立稻米产区,直接管辖,暹罗一国之军,竟然听从英华摆布而不受王命。譬如琉球,更直接被英华灭国,重臣杀绝,王室被囚在广州。譬如日本……日本跟英华也结有盟约,他们的兵丁还在南洋替英华卖命。”
    傅清急切地道:“是啊,如果英华愿意,振臂一呼,完全可以从各国拉出百万大军,我大清倾覆,不过转瞬之间。”
    弘历热泪滚滚,咬了好半天牙,颓然道:“也不能就这么全认下,不定是叔皇帝漫天开价,咱们总得鼓足心气,小小地还一下……”
    茹喜的嗓音响起:“小小地还一下!?不行,得大大地还!”
    她进到帐中,刘统勋和傅清赶紧恭谨行礼,心中却是无比讶异。
    之前双方接触,李肆都没怎么搭理茹喜,可看在弘历等人眼里,却是李肆把茹喜当自己人的表现。茹喜该是李肆的代言人,怎么还帮着他们说话呢?
    茹喜心中却是怨海沸腾,这几日她翻来覆去,满脑子又被李肆的身影给满满胀着,甚至有那么一刻,她都觉得,只要李肆招手,只要李肆认下自己是他的女人,什么满人命运,什么权势富贵,她全都可以不管不顾,其他书友正常看:。
    可这只是梦,她转瞬就醒。她之所以能入李肆的眼,就如同当初她之所以能入乾清宫一样,全在她脚踏两只船。满人视她为李肆的代言,李肆视她为满人的代言,这就是她的价值,她唯一的价值。她若是要抽身而退,那就是一粒尘埃。
    立场守稳后,这几日李肆对她几乎无视的态度,让她倍受煎熬。
    听到弘历等人正准备忍辱屈从,茹喜忽然觉得,这是一个让李肆正视自己的好机会。
    “你们不了解李肆,可我了解!”
    茹喜劈手夺过草案文本,转身出帐,气场十足,弘历等人都被震住。
    好半响,傅清才感慨道:“淳妃娘娘,原本是真心为着咱们满人打算的……”
    飘扬着双身太极团龙大旗的大帐中,听了茹喜一番话,李肆终于正视茹喜,“看不出来,这么多年了,你心志还是没变,就想着满人的命运。”
    茹喜面色酡红,泪眼迷离地道:“贱妾不止为满人命运着想,皇……官家,你让弘历认下这些条款,他能坐稳龙椅吗?即便解决了弘时,这些条款也能把又一个弘时逼出来!”
    “官家,贱妾很清楚,你是要复整个华夏的,满人也只是帮着你看护住北面江山,不至生出像李自成那样的祸患。十年前,仅仅只是暗中约定,你就能蓄足力量,夺下半壁江山,现在宋土已复,南强北弱,再要复北面,又何须如此费力布置?”
    “就让满人不觉身有重压,就让北面忘却了失土之辱,给他们留下足够的颜面,让他们浑浑噩噩度日,如此岂不更好?弘历跟他父皇不同,自小就被定了储君,心性宽柔,未经磨难,就是个太平天子,只要让他不觉是度日如年,大清倾覆就在旦夕,他绝不会振作求新,与官家为敌……”
    一番话道出,李肆真有些讶然了,看着茹喜的眼神也有些恍惚,十年前,那个在自己面前自陈心志,为了满人命运,什么都可以作,不惜让满人自相残杀的茹喜,跟现在的茹喜叠到了一起,让他难以捉摸,其他书友正常看:。
    李肆终于忍不住问:“你……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要什么?”
    茹喜眼圈发红,身子又朝前凑来,她想要什么?她想要……男人!想要有人全心信任,遮护,爱怜,而这天下能有这身份,这能耐的,只有两个男人,一个还已经废掉了。
    一声轻咳,终于提醒了茹喜,那个亲手破自己红丸的宿敌冤家,依旧在李肆身边。
    身子虽然停住,眼神如滚烫的岩浆,依旧灼得李肆也有些受不住。对这眼神有些莫名其妙,李肆偏开视线道:“也罢,不管你怎么想,这些话也算有道理,容朕想想。”
    哀怨地告退,转身正要出帐,李肆又道:“你若真有心入天下大局,就该找个能替你出面的人……”
    待茹喜离开,李肆低声自语:“茹喜……慈禧……,你真能当慈禧,对我来说,对华夏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四娘在旁边哼声道:“这女人满肚子坏水,谁知道她回北京后会鼓捣出什么坏事?官家,让我跟在她身边,盯着她办事!”
    李肆白了她一眼,胡闹……
    将茹喜这个人丢开,只考虑那些话,李肆有些犹豫了。
    这些条款当然是漫天开价,加入钳制满清军事、外交等条款的用意,就是给弘历等人还价,真正的底线是通商开埠,割让塘沽,只要有这么一个口子,吃下北面就如吃下江南一样,完全是照章办事,书迷们还喜欢看:。
    可茹喜的意见是尽量给满清松气,这个方向就跟原本的设想相差太远。不计茹喜的立场,李肆忽然觉得,这个方向也许是更佳的选择。毕竟以通商切入的套路,最初从广东玩起,再到江南,天下都已经看透了。
    但这样一来,国人能理解吗?会骂自己这个开国之君卖国吗?会视自己只想复宋土,无心整个华夏吗?国人怎么想还是其次,追随自己的部下会怎么想?
    沙滩上,李肆跟萧胜、范晋并肩走着。远望海面,战舰如巨大海兽,静静泊着,心中也如磐石一般稳当。
    萧胜呵呵轻笑道:“官家……唔,四哥,你想多了……”
    他长出一口气,伸展双臂,似乎要抱住整个舰队,“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外委的时候,怎么也没想过能有今日。立国时,也只想着打败满清,光复华夏。可七年前,我和兄弟们在英烈湾打败了西班牙人,自那时起就已经明白,满清再没资格当我们的敌人,我们英华的目标也不仅仅只是光复华夏。”
    “我们的真正目标,是让华夏傲立于寰宇。这桩伟业急不得,要一步步踏实地走,什么时候复北面之土,得看需要,更不能让这一步牵累我们真正的目标。”
    范晋却不客气地洗刷他:“不急?那是谁跟荷兰人那边的首尾还没完全抹干净,听说官家要北上塘沽,就心急火燎地把整个主力舰队都带了回来,还按下了老白的请愿书?萧老大,你可是南洋大都督,这里是渤海啊……”
    萧胜瞪眼道:“我还是枢密院知政呢!怎么就不能来?”
    他再笑道:“其实也是想品品未来的鞑子皇帝,跪伏在四哥面前的滋味嘛,不过……感觉很无趣呢。范独眼,你呢?你十多年前的深仇大恨眼见就要报了,心头该有所动吧?”
    范晋微笑摇头:“跟你一样,不管是鞑子皇帝跪伏在官家身前,还是当年毁我家,残我眼的凶手伏诛,都没觉得怎么激动,其他书友正常看:。满清到底要怎么揉搓,我也觉得没必要纠缠太多细节。”
    “现在我满脑子想的反而是江南……即便我们在江南下了那么多功夫,刘兴纯镇伏地方也算很有能了,可江南还是乱相频频。我觉得,官家该尽快了结此事,转头江南,那才是我们未来的根基。”
    李肆负手微笑,心说自己真是想多了,大家都已经在睁眼看世界,再转头看华夏之内,角度就不一样了。
    接到新的草案,不仅茹喜泪光盈盈,就觉自己真入了李肆的眼,弘历等人欣喜之余,看茹喜的目光也不同了。
    跟原来那份战号冲天的草案比,新的草案简直就是仙音入耳。对外交、军事、海关等内政的钳制一概取消,也没再要塘沽。在这个背景下,南北自由通商的要求就没太大的威胁性,甚至是必要之举。草案甚至不再坚持必须由英华主理漕粮北运生意,这更是将扼住大清咽喉的双手松开。
    茹喜哽咽着道:“四阿哥,他许了你能当太平天子……”
    弘历想放声高歌,看住茹喜的眼神也有了异样,本觉得这个女子姿容已萎,现在却觉亮丽非常。
    心中巨石落下,弘历开始担心起实务:“他……叔皇的战舰又开不上陆地,似乎就来了几千人马,能打进北京城么?听说科尔沁的达尔罕王带着一万马队来了北京,他可是拥护三哥新政的铁杆。”
    作为武人的傅清下意识地开口:“若是三五万蒙古马队,那还难说,可仅仅一万,休想挡住英华大军。”
    众人沉默,这话听起来很纠结,好半响,弘历才道:“也罢,南北就此能相安,我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

第七百二十一章 百日维新
    北京城西南,六里桥,因此地离广宁门【1】六里,建有一座石桥,所以有了这地名,其他书友正常看:。
    广安门此时不是要道,大多数人都走永定门,但也绝不是荒僻小径,平日来来往往都是走卒商贩。
    九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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